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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全本] 【方寸光作品集】 [打印本页]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42     标题: 【方寸光作品集】

【作品目录】


十景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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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43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
2002/11/10发表于:巨豆情色网

                (一)

  苍野茫茫,残阳独挂西山,一片黄绿色泽的干草随风兴波。

  陕北一带的阔野,平静如昔。一名中年汉子漫步草间,三个孩子跟在后头,
说说笑笑,没半刻停息。

  那汉子踱步来回,停在一颗枯树下,忽然说道:「渊儿,你捡根树枝,用剑
法跟你师兄练几招。」那三个孩子一听,知道又是练功的时间,两个十来岁的男
孩齐道:「是!」

  年岁稍小的男孩捡了根长树枝,左手捏起剑诀,法度竟也甚是严谨。另一个
男孩站开步伐,吐了口气。两童架式既定,旋及交上了手。

  余下那孩子却还是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到那汉子跟前眨眨眼睛,
道:「爹,文师哥这几下,就是指南剑了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汉子拍拍小女孩的头,微笑道:「瑄儿别胡说,乖乖地看清楚师兄们的招
数。」

  但见持枝小童招招挑刺,力道甚微,方位却十分稳固,另一少年左掌右拳,
劲力却大得多,上击下劈,拳掌忽地调换,变化开阖,竟是极高明的功夫。

  那汉子看了十来招,道:「好,停!」

  两童各自收式,跑到汉子身边。那汉子接过树枝,道:「渊儿,你刚才刺左
肩的这一招,后着施的不好。该当如此转过剑锋,这般转刺……扬儿也是,如果
这一拳改打小腹,你师弟便要输……」

  小个男孩专心听着师父讲招,小女孩坐在草地上,仰望父亲又说又比,似乎
甚感有趣。直到夕阳落尽,朗月在空,四人这才慢慢出了草原。

  如此日落月起,不知几多时光,来到这草原之上的,却只有三个人了。两个
小男孩已是神采飞扬的青年,身后的女孩也出落成了俏生生的少女。

  三人来到那颗孤立原野中的树下停了下来。其时正当初夏,草木荣翠,却是
枝繁叶茂,并非枯树了。树下一块坚石,简单地刻着「华玄清之墓」五个大字。

  少女向石墓一拜,道:「爹,我们又来看您啦。」说着解开一袋米酒,尽数
淋在石上。这少女便是墓下之人的独女华瑄,叶影摇曳下,见其眉目如画,体态
盈盈,当真是个十分容色的少女。

  那两名青年便是这华玄清的门徒,师兄向扬已二十岁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师弟文渊才十七岁,还比华瑄大了两岁,面貌极是温文俊秀,望之风雅翩然,竟
似书生一般,浑无练家子的样子。

  文渊朝墓一拜,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和师兄、师妹今日便要起程,以师
传绝艺,管不平之事,请师父灵佑。」

  向扬拍拍文渊肩头,笑道:「好啦好啦,凭你现在这身功夫,也不用师父怎
么保佑你了。」又道:「咱们同门学艺,各有所长,不过日后江湖上谈到我们这
三号人物,会是如何,那是谁也不知道。每年此日,我们便回到这里一聚,顺便
看看哪个没能发扬师父的遗训铲奸除恶的,便给师父磕上三百六十五个响头!」

  华瑄拍手笑道:「向师哥,这可是你的主意罢?到时候磕得头昏眼花,可别
赖皮!」向扬哈哈大笑。

  文渊微笑道:「师兄的本事最是厉害,看来多半是小弟来磕头了。」

  向扬一笑,道:「胡扯八道,咱们上路罢!」

  三人离开学艺旧地,斜阳之下,分道扬镳。这一番入了江湖,前途未知,便
待一年之后聚首再叙!

  向扬告别师弟师妹一路东行。他生性飞扬跳脱,一人独行,虽然偶感孤寂,
但当兴之所至,饮酒练拳,见得不平之事,便以拳头干预。他跟着师父华玄清最
久,见闻不少,一路上拳打土豪,脚踢恶吏,倒也没吃半点亏,毕竟他武功非同
小可,寻常恶徒却也敌他不过。

  这日来到赵县,夏日炎炎,向扬随意找了个凉亭休憩,解开酒袋,自顾自地
饮酒赏景。向北一望,只见一座石拱桥横河而建,造型甚是秀丽,当下向身旁一
个儒生样子的人问道:「老兄,这桥建得倒是好看,叫什么来着?」

  那儒生道:「这是赵州桥,乃隋代李春所建。你瞧,这桥设计的可好,两端
厚中间薄,坡度也小,桥上车马通行是方便的,船要行过桥下也不碍着。这两端
石拱嘛,各开两个券洞,你道这叫什么?这即是敞肩拱,这一来的好处嘛……」

  向扬见他摇头晃脑说个不停,当即哈哈笑道:「建个桥的名堂倒也不少。」
不去听他多说,走上了那石桥。桥上栏板上各有雕刻或山水人物,或龙虎异兽,
望柱也颇有花样,蟠龙、竹节、双宝珠,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些实是精美之
作。

  看得片刻正要下桥,忽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只听旁人纷纷叫嚷起来:「强
人来啦!白虎寨的三大王!」桥上桥下众人尽皆失色,边叫边逃。

  向扬抽身离桥,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问道:「白虎寨是什么东西?是这
一带的山贼窝是罢?」

  那儒生牙齿打战,道:「是……是是……」

  向扬笑道:「瞧你怕的,也罢,是就是,你快逃远些吧!」说着放开了他,
那儒生双脚发软,一时不能移动,呆了一呆,才大叫而逃。

  向扬站上桥中央,见一片黄雾远远而来,心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
有这大批山贼出窝,难道这白虎寨本事当真不小?」只过片刻,数十匹健马齐冲
向桥,马蹄声响成一片。

  向扬提气喝道:「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给本少爷停了下来!」这一番话以
内力字字送出,清晰响亮,如雷突鸣。

  一众山贼不禁一震,纷纷勒马,待见桥上只是一名毛头小子,又大骂起来,
叫道:「小杂种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快给你爷爷让路!」「滚下
桥去,要不然便给你撞死!」

  向扬不去理会,见当头一名胖汉满脸横肉,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便指着他道:「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

  那胖子横了他一眼,左手一边在那女子周身上下其手,道:「怎么?你是哪
条道上的?」他见多识广,知道这青年一喝之中,已显示了内力不凡,但他自恃
武功精强,却也不放在眼里,只是顾着狎玩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低声哭泣,肩头
起伏,不敢作声。

  向扬点点头,说道:「好,把劫掠来的财物女子全部放下,滚回你们寨里去
吧!」

  三寨主小眼一瞪,怒道:「臭小子……」一句话没说完,向扬已飞掠而上,
右掌直拍而出。三寨主随手一格,不料手腕一紧,向扬化掌为爪,立即拿住他手
腕,一挥一抛,一个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噗通」一声被掷入了河中,那女子
却已在向扬怀里。

  向扬将那女子坐靠在桥栏边,笑道:「姑娘莫惊!」那女子似乎吓着了,软
软坐倒。

  忽听「泼刺」一声,三寨主已跳回岸上,手舞双鎚,骂道:「兄弟们,一齐
把这小杂种毙了!」群贼大声呼喝,纷纷下马,拔刀杀来。

  三寨主双手铜鎚上下飞舞,直扑向扬。向扬看得真切,双手圈转顺势一带,
三寨主只觉双鎚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惊之下,双鎚已互撞一记,「当」。地一
声大响。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双臂酸麻,不由得双鎚脱手落下。岂料向扬右足
轻轻两点,两把铜鎚一偏,正砸中三寨主双脚,只痛得他好似脚骨碎了一般,大
声哀叫。

  向扬哈哈大笑,身形游走双掌连珠拍出,绕着三寨主打了他三十多下耳光。
好在他本是一张肥脸,现下是肥是肿,倒也看不太出个样来。向扬飞身窜出,掌
力到处,山贼们一一倒地,竟是丝毫闪躲不得。向扬搜出山贼身上财物,放开其
他被抓的女子,边走边踢,将一把把钢刀通通踢入河中心,数十斤的铜鎚竟也依
样踢到河中。

  众贼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忽听向扬喝道:「滚吧,不用三天,本少爷便去
踏平白虎寨,回去报个信罢!」

  群贼哪敢多留,慌张上马,乱成一团。有些山贼中掌一后,竟连上马的力气
也失了,一众山贼狼狈而逃。

  向扬见一众女子衣衫不整,约有二十来个,便道:「你们知道怎么回自己的
村子么?」

  一个女子低声道:「是……就在前面的周家村。」向扬将财物分给众女,让
她们各自回家。众女逃出山贼魔掌,对向扬千恩万谢,互相扶持,一齐去了。

  那被三寨主所虏的女子却还坐在桥上。向扬上前查看,却见她紧咬双唇,瑟
瑟颤抖。向扬面露微笑,道:「姑娘,怎么了?来,站起来。」说着伸出右手。
那女子抬起头来,望着向扬看。

  向扬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相貌:但见她,约是十七八岁,眼瞳深邃,樱唇修
鼻,体态纤弱,被山贼虏掠至此,极是疲累,更令人兴我见犹怜之感。她本来缩
在栏板边,眼见向扬脸上一片温和,全无凶态,这才怯怯的倚栏站起,却不接向
扬的手。

  向扬道:「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回去?」

  那少女扯住散乱的衣襟,嗫嗫嚅嚅地道:「我……我不是这里人。请教恩公
大名?」

  向扬微笑道:「在下向扬。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脸上一红,低声答道:「小女子姓赵……名、名字是婉雁。」

  向扬道:「别叫恩公什么的,多别扭。赵姑娘是哪里人?若是不知如何回去
在下也可帮帮忙。」

  赵婉雁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那……不……小女子是住在洛阳。我、我
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劳向公子费心……」不料身子刚离栏板,只觉全身乏力,脚
下一个不稳,竟跌在向扬怀里。赵婉雁轻呼一声,大感娇羞,竟昏了过去。

  向扬知她先前惊吓太甚,又已疲困,身子虚弱,当下让她倚着桥边一株松树
休息,自己坐在身旁照料,感觉就像照顾师妹华瑄幼时生病一般。

  他细细端详,见赵婉雁衣着虽乱,也颇有损毁,但显然衣料甚是华贵,确然
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只见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肤,衣襟被风拂动,
隐约可见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

  向扬心中一动,凝视那张秀丽的脸庞,乌黑的发丝虽然散乱,却不失娴雅。
「莫非赵姑娘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向扬暗自疑惑,却也不如何在意。

  天色渐渐昏暗。向扬见晚风吹起,凉意大增,便欲解下外衣,盖在赵婉雁身
上。不想,赵婉雁这时正在悠悠醒来,见到向扬正在解衣,吓了一跳,惊叫道:
「啊……你做什么?」向扬一怔,转头望着赵婉雁。赵婉雁神色惊惶,娇躯又缩
在一起,红着脸道:「你……为、为什么脱衣服……」

  向扬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当真多疑得很。」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主
意,一声咳嗽,道:「因为……想这样子!」说着身形一晃,欺到赵婉雁身前,
双手按住了她小小的肩。赵婉雁惊叫一声,身子却是动也动不了,眼前见到向扬
上身只着一件布衫,却是近在咫尺,心底又羞又慌,一双澄澈的眼睛闪动着惊怯
的神色。

  眼见赵婉雁如此神态,向扬忍不住哈哈一笑,双手收回,转而将自己的外袍
盖在她的身上,两手立时反负身后,脸色板得至为严肃,道:「就是这样子。」

  赵婉雁一时愣住了,转念一想,便已明了,暗想:「我睡了那么久,他如果
真要对我……对我……做那种事的话,也不用到这时候……」想到此处,不由自
主的脸泛红晕,低声说道:「你……你不冷吗?」

  向扬道:「不打紧,到前头市镇再买便是。这里离洛阳可远呢,今个儿先找
个地方住才是。」

  赵婉雁低头摆弄衣角,低声道:「不……我是要到京城去。」

  向扬点点头,道:「好,那近得多了。咱们走吧!」

  赵婉雁轻呼一声:「啊,你……」

  向扬道:「在下当然送姑娘去啦。姑娘一人行路,岂不危险?」

  赵婉雁大感羞涩,声音更加低了,「可是……你……我……」

  忽然向扬仰天长啸,声达四野,河水似也随之澎湃起浪。赵婉雁吃了一惊,
说道:「怎么啦?」

  向扬收声一笑,道:「你又是怎么啦?是不是要在下把耳朵拉开来听姑娘说
话?细声细气的,可多不自在!」

  赵婉雁一听,禁不住噗嗤一笑,大声道:「好啊!那我就……就……」才大
声不了几个字,颇觉不好意思,又压了下去,显得十分腼腆。

  向扬见她初展笑靥,如是春暖花开,娇柔典雅,不觉一阵迷乱,微一定神,
才道:「天黑啦,走吧!」

  赵婉雁忽道:「等一下……」

[ 本帖最后由 刀鱼 于 2009-2-16 10:51 编辑 ]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44

                (二)

  向扬回头说道:「怎么?」

  赵婉雁抿着嘴,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我……我们别住村里的客店,今晚
就宿在这里……好不好?」

  向扬大感奇怪,道:「却是为何?」

  赵婉雁红着脸,道:「现在村里可能有些人在找我……」

  向扬投以一笑,道:「赵姑娘担心那群山贼吗?这个可以放心,人数便多了
十倍,姓向的一样应付自如。」

  赵婉雁急忙摇头,道:「不是他们……总、总之我不想被那些人找到……」

  向扬心下诧异,眼见赵婉雁秀眉微蹙,一付不知如何措词的姿态,便问道:
「姑娘若有难言之隐,在下就不问啦,不住店又有何妨?只怕姑娘睡不惯荒郊野
外。」

  赵婉雁面色喜色,梨涡浅现,柔声道:「向公子,多谢你啦。」说着又是一
阵脸红,低声道:「小女子还要再请向公子帮一个忙……」

  向扬笑道:「但说无妨。」

  此时赵婉雁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在一起,偏下头去,只听得一个如蚊细语:
「请……请向公子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我、我想……我想在河里洗个澡……」
一番话说来,丝毫不敢抬头,十指搓揉,显得既羞怯、又不安。

  向扬哈哈大笑,一提内力,使开轻功身法,越桥穿林,四下环顾,迅捷无匹
地绕了一圈,回到原地,道:「人是有的,不过也就两个,一是姑娘,一是区区
在下,便该如何?」

  赵婉雁心头突突而跳,低声道:「多谢向公子……嗯……你……」

  向扬一拍手,道:「是了,我在桥墩之后睡大觉便是,决计不会偷看姑娘一
眼。」

  赵婉雁「嗯」了一声,又道:「最好……最好不要睡,万一有人来,我……
我……」

  向扬笑道:「好,我去站卫兵便是。」说着大步而去,涉入河中,站在桥的
彼侧。

  赵婉雁望着他背影,忽觉脸上一热,心底暗思:「我怕有别人来偷看,为什
么又不担心他来侵犯於我了?」

  她缓步走到河边,心思一片迷乱,想到桥的那一边是一个风采飞扬的男子,
自己却在这里沐浴,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却又不自觉的十分放心,只觉他明朗
爽快决不需要提防。想着想着,她轻轻除下了向扬的外袍,解开了破损的绸衫,
如同蛹化彩蝶,展现出了人间罕有的美丽姿态……

  向扬在桥墩的另一侧,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但凭着内力精湛,耳朵却是听
得明白。耳听衣服窸窣褪下之声,足踏浅水之音,又听到了「泼啦、泼啦」的掬
水声,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清脆动人。他不知桥后究竟如何光景,一颗心却
也不禁怦怦而跳,头颈却是一转不转。

  向扬深深吸了口气,长声一吐,心情稍加平复,忽闻赵婉雁「啊」地一声惊
叫。他心头一惊,心道:「难道有人来到,我竟不察!」心如电闪,纵身直上,
立时翻过桥去,待要将闯入者斥开,却不禁呆住了。

  半月掩照下,月影投过赵婉雁侧身,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肌肤如温
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这声惊呼所为河事?却非何人擅入,而
是一条跃出河面的金锦鲤,就在她身前腾起,向扬反应快绝,正睹到这一幕。这
条金鲤绚丽出奇,竟也不及赵婉雁的胴体精致无瑕、灵秀脱俗。

  金鲤一跃,鱼身轻轻滑过一对巧挺的双乳,微微一弹。鱼尾带起一道水弧,
尽数洒在赵婉雁身上,原已全身濡水的她,又似披上了一片细碎水晶,「噗通」
一声,金鲤落回水中。

  赵婉雁左手轻抚胸部,弯腰向水中望去,原本散乱的长发已洗得如绸缎一般
柔顺,披洒开来,水纹连连,金鲤已不知游去何方。赵婉雁面现微笑,自言自语
道:「这么漂亮的鲤鱼,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忽觉一旁多了个身影,转头一
看,向扬竟过了桥来,怔怔地望着自己。

  「啊!」赵婉雁又惊又羞,双手挡在胸前,身子急忙躲到水中只露出头来。
向扬如梦初醒,失声叫道:「抱、抱歉!」连忙翻回桥后,喘了几口气,兀自心
驰神醉,方才的绮景实已深印脑海,只怕这辈子是永生难忘了。

  他对女子虽也豪爽明快,却极是尊重,从未见过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何况
是这等绝美的少女。他不知赵婉雁要如何发作,心想:「管她要打要骂,都算我
活该,没弄清楚就冲了出去,害得人家没来由的难堪。」不觉又想到她在水中的
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心绪不宁,连发两掌,将石桥墩印下了掌印。至於这桥
是艺术名品,也没留心了。

  不知多久时间过去,向扬听得赵婉雁的呼唤,「向公子,向公子……」

  他走出桥后,只见赵婉雁已穿上了他的袍子,她自己的上身衣衫俱已洗得干
净,只是没干,晾在一棵小树上。宽大的男子长袍加上长布裙,显得甚是有趣,
向扬若是平时一见,定要大笑,但现下气氛甚是尴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但见赵婉雁肌肤皎於明月,粉脸却是红如霜枫,时而抿嘴,时而玩弄衣角,
羞不可抑,方才向扬不在眼前,几声「向公子」才勉强叫得出来,现在是一句话
也说不出口了。

  向扬忽然说道:「赵姑娘,你今年几岁?」赵婉雁一怔,低下头去,比了个
十八的手势,芳心鹿撞,不知他问来做什么。

  忽听「啪啪」声响,向扬右手连挥,正反来去,一口气连打了自己三十六个
耳光。赵婉雁大惊,叫道:「你干什么?」

  向扬道:「惭愧之至!姑娘托我看着四周,在下反而看到了姑娘身子。姑娘
双亲养育姑娘十八年,这三十六个巴掌算是给他们两老赔罪。」

  赵婉雁一听,露出腼腆的微笑,道:「你给我爹娘赔什么罪?你……你又不
是看到他们身子。」

  向扬一拍手,道:「正是!应当再给姑娘赔罪。」

  说着提起手掌,又要打去。赵婉雁连忙握住他手,道:「够了,别打啦!」

  向扬只觉她手掌柔软,手腕被她两只小手一握不禁心神一荡,便打不下去,
向她一望。赵婉雁双颊飞起红云,放开了他的手,跑了开去。

  向扬怔了一怔,仰望夜空。他自幼相处的女子只有一个师妹,但华瑄活泼开
朗,平日又多跟师弟文渊玩在一起,跟自己倒是纯然的师兄妹情谊。此刻遇上这
位羞答答的赵姑娘,竟觉渐渐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奇妙。

  正自想着,赵婉雁已走了回来,递给他一张湿手帕,低声道:「擦擦脸吧?
会不会痛?」

  向扬接过手帕隐然似有一阵幽香,笑道:「痛也是活该,这叫罪有应得。」

  赵婉雁轻轻叹息,道:「唉……我又没说怪你,何必要打得那么快啊?」

  向扬奇道:「为什么不怪?」

  赵婉雁一听,登时大增娇羞之态,双手紧紧互握,转过头去。向扬心下似也
隐约了解,走近了几步。赵婉雁不由得退了几步,背后忽地一阻,却是靠到了她
晾衣的小树。赵婉雁轻呼一声,向扬已走到面前,当下低着头道:「别……别再
过来啦!我……我……」

  向扬本已心悸神摇,听得她软语之声,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赵婉雁,
轻声道:「赵姑娘,若你应允,我想到了京城后,也要送你回洛阳。」

  赵婉雁听他如此说话,又是害羞,又是欣喜,低声说道:「我……我早就许
了……那些大盗对我不干不净的……我怕你不喜欢……才……才……」

  说着指了指河水,又指了指树上的衣衫,又低下头去。

  向扬仍是轻轻抱着赵婉雁,微笑道:「是啦,现在你是洗得干干净净,不用
再怕那些恶贼了。」

  赵婉雁抬起头来,神态既羞赧又带着些许兴奋,柔声道:「向公子,你……
你救了我,待我又很好……你又见到了我……我……」说着顿了一顿,似是下了
极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若不是你,还有谁能……能……嗯……」只觉女孩子
家说这等话,实在太过羞人,终於说不下去,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了。向扬再无
考虑,紧紧抱住怀中佳人,吻上她的双唇。

  「啊……」赵婉雁轻呼未毕,粉唇已被封住,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
动,一时但觉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直到吻毕,才渐
渐睁开眼睛,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

  向扬慢慢地让赵婉雁躺在草地上,小心地解开了她长袍的腰带,像是对待珍
而重之的宝玉一般,唯恐稍有侵损。拉住衣襟,轻轻向左右褪去,现出白皙的肌
肤。赵婉雁「啊」地轻叹一声,玲珑精巧的乳房不安地微微摆动。

  「赵姑娘……?」向阳将她的衣襟拉开到了双肩,停下了动作,凝视着赵婉
雁。赵婉雁柔弱无力地躺着,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稍稍放松了双手。

  向扬右手托起她的背部,伸出左手,让长袍自肩滑下,穿出双臂,落在草地
上。

  至此,赵婉雁的上身已全部展露无遗。无法抑止袭来的羞意,赵婉雁的右手
遮起了半张俏脸。

  「啊啊……羞死人了……」赵婉雁完全不敢看着向扬,双眼又闭了起来。虽
然如此,她仍然感到晚风吹拂上了双腿之间,因为长裙已被温柔地除下了。赵婉
雁低声问道:「我……我还穿着什么?」

  向扬在她耳根轻轻一吻,笑道:「什么都没有啦!」

  赵婉雁「唔」地发了一声,双唇紧抿,全身立时绷得紧紧的,发出了轻声的
娇息,还是不敢睁开眼来。直到她察觉身体似乎被什么压住了,知道终於到了时
候,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向扬已在她的身体上面,报以安抚的微笑。

  一对赤裸的青年男女,在这片青葱的草丛之中。赵婉雁竭力压抑羞怯的情绪
耳语般地小声说道:「向公子……请……嗯……你要小心一点……」话才说完,
赵婉雁不禁对自己的用字遣词羞得无地自容。「小心」两字,实在不甚符合如斯
情境。

  向扬脸上泛出微笑,说道:「姑娘是千金之躯,敢不小心?」

  赵婉雁心底一甜,道:「你……你还叫我姑娘吗?」

  向扬轻抚她的秀发,微笑道:「不叫了。以后我直接叫你婉雁,婉雁……」

  「嗯……啊啊……」赵婉雁感受着他双手的爱抚,由发至肩、乳房、手指、
小腹……柔嫩的少女胴体承受着从所未有的刺激,雪般的柔肌随着喘息的增加,
逐渐透出淡淡的桃红色。

  向扬对男女之事的认知,跟赵婉雁并没多少差别,同样是初尝情爱,只是赵
婉雁实在过於怕羞,使向扬自觉到他必须引导一切,极尽爱怜地抚弄每一寸所接
触到的肌肤。这双出招刚猛、摧敌无数的手掌,现在却满是温柔情致。向扬谨慎
地引发着赵婉雁不绝的低吟和娇喘,右掌渐次滑到两条修长的腿间,试探着少女
最隐密的私处。

  「嗯……」赵婉雁敏感地夹起了双腿,露出哀怨的表情。

  「别怕……」向扬轻声安抚,自己却也不禁怦然心动,双手稍一用力,将赵
婉雁两腿扳开数寸,稀疏的体毛上已经一片湿淋淋地,在月光下显得绮丽异常。
向扬定了定神,将下身向前对了上去。

  「呃……嗯嗯……」赵婉雁初次见到男子玉茎,又慌又羞,不知如何应对,
见向扬对着自己下阴慢慢挺了过来,忍不住发出慌乱的鸣声。向扬吻了吻她,按
住受到刺激而翻动的娇躯,一点一点的向内前进。

  随着向扬的深入,赵婉雁的神情更加紊乱了。「啊啊……!啊……」一声高
亢的哀鸣下,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向扬喘了口气,只见赵婉雁蒙胧的双眼流
露一付无辜神情,一边传出微弱的喘息,「要开始了……?」

  向扬点了点头,跟着慢慢抽动起来。赵婉雁初时尚能勉力压着声音,但是当
向扬的手指拂过她樱唇时,全身的快意似乎齐涌而至,再也顾不住最后的矜持。

  「唔……啊啊……啊、啊啊——!」

  天上月色隐入云中,地上两人却达到了最绚烂的一刻。

  一切平静下来,向扬为赵婉雁披上长袍,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赵婉雁看着
草丛间的落红,想着方才情状,仍是俏脸生晕。

  向扬轻声道:「婉雁!」赵婉雁侧头仰望,面露浅笑。

  向扬问道:「会不会太累?刚才弄痛你了吗?」

  赵婉雁低声笑道:「还好。」说着低头想了一想,道:「向大哥,我们自己
做了这种事,可不能……可不能先让爹娘知道了。」

  向扬笑道:「是了,我该想法子准备份聘礼吧?可惜我无家无业,倒要花点
心思。」

  赵婉雁微笑道:「不用啦,爹爹向来只怕我不肯嫁人,我自己选中的……难
道还有不好的?」

  向扬一笑,道:「哪天我突然坏起来,你就知道了。」

  赵婉雁抿嘴一笑,道:「你才不会呢。」

  忽然向扬横抱赵婉雁,笑道:「我坏给你瞧瞧如何?」说着往她双乳吻去。

  赵婉雁虽然已识云雨,仍是不改羞涩,挣扎着笑道:「别胡闹啦!」

  猛听一阵儿呼喝远远传来,叫道:「无耻奸贼,快放下我们小姐!」向扬一
怔,抬头便见三条汉子冲了过来,脚步迅速,竟是身负武学。三人转眼即至,齐
声喝道:「贼子受死!」三人六掌,并力一路,势道极是猛恶。

  赵婉雁大惊,叫道:「三位快住手,他不是……」

  向扬不及等赵婉雁为他分辩,左手后拢,将赵婉雁挡护在身后,右手成掌,
喝道:「六掌对一掌,咱们过一招就够!」这一掌乃是他师传绝艺「九通雷掌」
由黄帝战蚩尤时所用雷鼓而命名。传说此鼓声响震天,达五百里。一连九通鼓,
使得黄帝一军声威大振,一击而败蚩尤。

  这路「九通雷掌」使将出来,招招凌厉威猛,端的是无坚不摧,刚猛无伦。

  那三人六掌一路的本事是他们的最拿手的杀着,既快且猛,本当万无一失。
不料向扬一掌拍来,立时抵去一人两掌之力,雷掌后劲一至,又破两掌。剩下两
掌未及敌身,又被第三道雷掌后势击溃,一掌三劲,竟把三人的绝艺破得干干净
净。三人惊讶之余,第四道雷掌掌风又生,三人猝不及防,同时挡了这道巨力,
连退数步,脚下一个不稳,翻倒在地,犹觉气息滞碍难行,不由得面如土色。

  向扬哈哈一笑,转身向赵婉雁说道:「他们就是来找你的人?」

  赵婉雁点点头,道:「是,不过我……啊,小心!」说到最后二字,语调忽
然大为惊惶。向扬陡觉颈后寒意大盛,吃惊之下,箭步疾窜,立时回望,果然一
团剑光洒在眼前,使剑的是一个中年道人。若他反应稍慢,头颅早被割了下来。

  那道人「咦」的一声,喝道:「好个恶贼,有两下子!」这「子」音未落,
剑光连连变幻,混沌苍茫,一柄长剑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顷刻间裹住向扬周
身四尺方圆,和赵婉雁划了开来。

  向扬见那剑光错落,连道人身影也挡得不见半分,云雨至乐后立逢强敌,精
神一振,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九通雷掌隔空一击,如响雷霆,「铿」地一响,
竟将急舞中的长剑震成两截,断剑直飞而起。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46

                (三)

  那道人见向扬掌力凌厉如斯,不由得脸上变色,喝骂道:「小贼!」道袍右
袖一挥,踏开七星步,手中虽只剩半截断剑,但架势依然稳凝如山。

  向扬不敢轻忽,心中暗思:「这道人的剑法当真浑无破绽,全凭雷掌刚劲,
硬是震断他剑刃,现在可不成了。」

  忽见那道人左晃右绕,踏准七星步伐着着进逼,一柄断剑青光霍霍,破空成
声,招数威力竟不因折刃而稍减。向扬拆解闪避,雷掌不时连连反劈,两人身形
忽忽来去,只瞧得一旁四人目眩神迷。

  赵婉雁生怕向扬受伤,连忙叫道:「陆道长,这位向大哥是好人,你们别打
啦!」那陆姓道人斗得正紧,一听此言,心中大奇,急忙回剑抽身,退开数尺,
盯着向扬上下打量。

  向扬走到那三人身旁,各在肩头拍了拍,笑道:「得罪得罪!」三人本来但
觉胸口真气郁闷,连站也站不起来,不意肩上受了这一拍,一道潜劲直透百骸,
立感舒畅,三人一齐跳了起身。

  陆道人收剑入鞘,说道:「小姐座车为白虎寨贼子所劫时,贫道正与那贼寨
主缠斗,分身乏术,累得小姐受了惊吓,当真罪该万死。」说着和那三人一齐跪
倒。

  赵婉雁脸上一红,道:「算啦,起来吧!我……我好得很呢。」说着偷偷瞧
了向扬一眼。

  四人站起身来。陆道人道:「小姐既然无恙,实乃天幸。贫道已在前面镇上
备好座车,请小姐上路。」

  赵婉雁嗯了一声,说道:「不用啦……你们先去京城吧,这位向大哥会送我
去。」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他们素知这位小姐最是害羞,
平日跟陌生男子一句话也难说出口,怎会要跟此人同行?陆道人道:「我等奉命
在身,要护送小姐上京,请小姐勿要为难。」

  赵婉雁微笑道:「陆道长别操心,我去跟爹爹说清楚,他决不会怪你们的,
我还要带向大哥去见爹爹呢。」

  陆道人经验老到,看赵婉雁和扬之间的眼神始终含情脉脉,又听她如此说,
已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又见赵婉雁穿的是男子长袍,说不定已私托终身,当下
哼了一声,对向扬道:「阁下这路『九通雷掌』,果然非同小可。尊师是姓龙,
还是姓华?」

  向扬答道:「先师姓华。」

  陆道人「哦」了一声,道:「华玄清过世了么?可惜可惜,当世高人又少一
人。」说着又道:「华玄清的传人,人品定是不会差的。也罢,小姐如此吩咐,
贫道不敢不从,但望小姐早日到达京城,以免……」

  赵晚雁忽然急叫道:「啊,别说!」

  陆道人怔了一怔,说道:「是,以免老爷挂怀。」向那三人道:「把东西交
给小姐。」三人中便有一人解下背上包袱,交给赵婉雁。四人向赵婉雁行礼,一
齐离去。

  向扬道:「婉雁,你家里高手可不少啊,这陆道人功力着实厉害。」

  赵婉雁微笑道:「是啊,他是我爹爹最器重的人。」说着打开包袱,里面都
是些衣服首饰。陆道人等人四下寻找赵婉雁,又生怕她已在山贼手里受了凌辱,
因而命人带着两套衣衫,找到人时可以免去衣衫不整的窘态。

  向扬笑道:「这下可好,你可有衣服穿了。来来来,袍子脱下来还我。」

  赵婉雁抿嘴一笑,道:「我想穿这件袍子呢,向大哥,你穿这些好了。」

  向扬翻翻包袱,件件都是女装,笑道:「你想捉弄我?剥也要把你的袍子剥
下来。」说着一把搂住了赵婉雁。

  赵婉雁轻笑道:「好嘛,我换就是啦!」

  向扬脱下她的长袍,在包袱里拿出一套淡绿绸衫,道:「就这件?」

  赵婉雁低声笑道:「好啊。」

  向扬左手掌轻轻摩娑着她的乳侧,笑道:「这么美丽的身体被衣服遮着,真
是可惜得很了。」

  赵婉雁一阵害羞,道:「别说啦!」便要去接过衣服。

  向扬拿衣服的右手往身后一藏,说道:「且慢,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赵婉雁道:「问什么?」向扬道:「你方才要陆道人别说什么事情?」

  赵婉雁倚在向扬胸膛,柔声道:「别问啦,到京城你就知道了……我如果说
了,可能……不太好的。」

  向扬本不欲强问,当即微笑道:「好,那就不说啦!」

  一边说,一边为赵婉雁穿上绸衫,赵婉雁拿出银钗别在发鬓。佳人一加打扮
更增容姿,赵婉雁倚桥婷婷而立,一袭绿衫迎风轻摆,当真若河畔青柳,柔美无
止。

  向扬赞叹道:「婉雁,难怪那金鲤鱼一跳起来就沉了回去,『沉鱼落雁』四
个字,形容的真是一丝不差。」

  赵婉雁满心欢喜,轻声道:「这儿可没有雁儿在飞呢。」

  向扬笑道:「怎么没有?我眼前就有只好漂亮的雁儿落在那儿。」赵婉雁螓
首微偏,现出羞涩之态。

  两人沉浸在一片浓情蜜意之中,倚树谈心,一夜未眠。清晨日出,向扬和赵
婉雁在镇上买了两匹马,北上京城。

  两人初尝情滋味,行程走得极慢,似乎只盼京城永远不到。赵婉雁怕羞,不
敢在客店中和向扬缠绵,生怕它房客人听见,接连两日都露宿在野外。

  这日天色将暗,两人行经荒山,尚未见得市镇。向扬笑道:「婉雁,今天还
是睡荒郊野外?」

  赵婉雁轻笑道:「不知道,你说吧。」向扬一笑,突然勒疆停马凝神不语。
赵婉雁奇道:「向大哥,怎么啦?」

  向扬不答,过了片刻,对着前方一片树丛说道:「前面的朋友,你们还要等
上多久才肯现身?」

  忽然之间,周遭树丛中纷纷涌出人来,有持刀的,有拿长枪的,大多面目不
善,接着便是三个领袖样子的人走将出来,有一人便是白虎寨三寨主。

  另外一人瘦骨嶙峋,长须杂乱,眯着一对细眼。最后一人身形魁梧,顶上一
根头发也无,颏下短须却是极浓,气态威猛。

  那魁梧巨汉虎目圆睁,道:「老弟果真言而有信,三日一到,当真踩到我们
白虎寨来了。」

  向扬抱拳道:「不敢!其实在下初得佳侣,一时间心情松了,三日内踏平白
虎寨的话,早忘啦,今天不过途经此地,想不到天下事无巧不成书,忘都忘了,
还是逼得我来踏一踏。」说完哈哈一笑。

  那瘦子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是何人?」

  向扬道:「在下姓向名扬,料来三位寨主也没听过我这无名之辈。反正我也
不知三位大名,刚好扯平。」

  瘦子怒道:「死到临头,还这等嘴硬!」身形飞出,右手五爪斜往向扬左肩
抓落,势道既准且狠。

  「这瘦子好生了得,非那胖子所及,这路抓法极厉害!」向扬心下暗喝一声
采,翻左掌将爪招格向外门,侧身迳出右掌,中宫直入。那瘦子疾出左手擒拿,
却落了空,掌力已转袭腰侧。瘦子面露惊色,晃身斜飞退开,堪堪避过。

  那巨汉姆指一翘,道:「好功夫!向老弟,这是我三弟郭得贵,这个呢,是
二弟丁泽。」说着指了三寨主,又指了指瘦子,续道:「在下童万虎,咱兄弟三
人立下白虎寨,你道是为了什么?」

  向扬道:「愿闻其详。」

  童万虎一望赵婉雁,道:「便是因为你身旁这姑娘的父亲,堂堂的靖威王赵
廷瑞,哼哼!」说到此时,眼中露出极愤恨的神色。向扬看看赵婉雁,只见她脸
色苍白,轻轻咬着下唇。靖威王赵王爷在民间声名不佳,许多百姓暗地咒骂,说
他如何敛聚钱财、欺压良民,虽不知实情如何,但传闻确是如此。

  童万虎道:「十九年之前,这赵老贼在这山岭上遇上大批刺客,那时我们兄
弟三人都是他手下的侍卫。二弟在他身前挡了一枚毒镖,嘿嘿,死是没死,但是
毒性深入筋骨,始终除之不尽,一个精壮汉子成了现在这模样。赵姑娘,你瞧清
楚没?」赵婉雁低首不语。

  童万虎又继续说道:「姓童的一力为他断后,三弟救起二弟,跟其他几名侍
卫护着他,逃到了河边,只有一条小舟,哼哼,二弟,当时情形如何?」

  丁泽的一对细眼陡现精光,沉声道:「咱们都上了小船,小船吃水太深,行
不快。老贼看追兵转眼便到,嫌我伤重无用,把我推下河去。」

  童万虎点点头,道:「三弟,你又如何?」

  郭得贵道:「老贼说我体形太重,叫那姓陆的牛鼻子也把我踢进河里,只是
他想不到二哥没死,我便被二哥救到岸上,给二哥起镖救治,一命换一命。」

  向扬见赵婉雁脸色越来越难过,心中不忍,道:「童寨主……」

  童万虎道:「至於我姓童的,杀了两个刺客后,自己也受了重伤,滚到一旁
的山坡下,昏了过去,以为必死无疑。岂料当我醒来,身侧竟有两只断手,瞧臂
上服色,正是追击我的敌人的。再一看,竟见到一只白色巨虎。虎兄,请出来一
见贵客如何?」

  只听得山林间隐隐传出虎啸之声,一众山贼纷纷让开,一只白毛黑纹的猛虎
缓缓步出。向扬跟赵婉雁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未见过此等白虎,只道是神话中物
岂料竟真有一只。那白虎身型比寻常老虎更加庞大,气势汹汹,眼中似有光芒流
闪,似乎随时要择人而噬。

  童万虎道:「这只白虎竟不吃我,反而让我在一座山洞中养伤。过两天,它
又负着二弟、三弟来到洞中。我们三人死里逃生,全拜这位虎兄之赐。不知是否
我命中与虎有缘,和这位虎兄相处的极好。

  我们伤势半愈后,一日,童某下山买酒,才发现赵老贼发下通告,说我与刺
客合谋叛上,悬赏捉拿。我惊怒之下,一人赶到洛阳去想知道家人们情况如何。
嘿嘿,男的全部下狱,女子都捉进了王府,不到三年全死了。」

  说到此时,狠狠的瞪着赵婉雁,喝道:「童某瞎了眼,认了个忘恩负义的主
子,那也罢了。我妻子被老贼的手下摆布的生死不知,老贼丝毫不管,反而怕我
还活着,想除去童某。童某当时不是陆贼道的对手,奈何不了他们。嘿嘿,童某
回山立下白虎寨,寨中兄弟个个受过赵老贼的迫害。

  赵姑娘,寨中兄弟打探过了,你心地仁善,洛阳城里人人称好,童某本来不
愿伤你。但是白虎寨众兄弟的仇恨不能不报,你父亲积的孽,便从你身上讨一分
回来。」又道:「向老弟,你路见不平,将三弟打了个落花流水,那是你的仗义
之行,童某无话可说。但是此事与你无关,老弟便请自行离去,莫要干预。」

  赵婉雁凄然摇头,道:「爹爹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向扬纵身下马,朗声道:「童寨主,在下对赵王爷所知实在不多。但即使你
所言不虚,郭三寨主虏掠之行,却是在下亲眼所见。白虎寨立寨是为了对付赵王
爷,那也罢了,但是其他的行迳却显然无所相关,更非光明之举。你们想留下赵
姑娘,我向扬便绝不认同。」

  童万虎「刷」地抽出厚背鬼头刀,喝道:「向老弟执意如此,没得说,只好
动手将你请下山!」

  向扬双眉一挑,道:「领教!」童万虎怒吼一声,三名寨主一齐攻至。童万
虎使开家传刀法,力沉势猛,丁泽空手出招,成鹰爪势,奇狠无比,郭得贵双鎚
被踢入河中,没了趁手兵器,改拿一根钢杖。

  向扬沉声吐气,凝神寻隙,手格鹰爪,掌震刀面,三招未过,一脚踢中郭得
贵腰间重穴,力到人受,一个肥胖的身子直飞出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童丁二
人不敢轻敌,招数严谨,绝不轻忽。

  赵婉雁看着情郎独斗二敌,手心全是冷汗,心中焦急,却莫可奈何。忽然脚
下一紧,竟是被一名山贼抓住。

  「啊!」赵婉雁惊叫一声,几个山贼已把她拉下马来。他们垂涎赵婉雁的绝
色,寨主斗得正紧时,却也来趁机侵犯。六七个山贼围了上去,将她压在一株柏
树上,不顾她惊恐的神情,数只手掌同时争了上去。

  「该死!」向扬望到这一幕,不禁勃然大怒,再顾不得自身安危,冲出童、
丁两人的夹击,呼呼数掌过去,一众山贼接连惨叫,一个个飞了出去,左手把赵
婉雁紧紧抱在臂弯里,道:「还好吧?」

  赵婉雁惊魂稍定,点点头,忽然失声叫道:「血……向大哥,你的左腿!」
向扬这才感到左腿一阵创痛,刚才脱身来救破绽毕露,已中了童万虎一刀。不及
点穴止血,童万虎刀芒又至,同时丁泽爪路上下袭来,数名山贼也围上来助阵。

  情势凶险,向扬毫不思索,挡在赵婉雁之前,内息疾转三周天,长啸一声,
两条手臂猛然如狂风怒涛般连连出招,一招未尽,次招又出,九通雷掌「雷鼓动
山川」,恍若天边雷霆暴现,万物皆栗,沛然莫御。

  瞬息间鬼头刀刃面受力,震为两断;丁泽鹰爪受挫,胸腹间连中两掌,鲜血
狂喷而出,摇摇晃晃地连退数步;欺近向扬的山贼全部飞退而出,或撞树、或摔
地。总算向扬全力攻向童丁二人,山贼中掌多受余力,虽负重伤,却未当毙命。
童万虎格挡得及,却也内息翻腾,脸色大变,一望手中所余厚背断头刀,不由自
主地退了两步。

  向扬奋力打出绝招,气血腾涌,腿上创口鲜血迸射而出,险些站不住脚,暗
哼一声。赵婉雁惊道:「向大哥!」

  向扬回首一笑,道:「没问题!」,重振精神,点了腿上数穴,流血立缓,
抬起头来,眼光一扫周遭。

  众贼为其余势震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大多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猛地一声咆哮巨响,众人俱感一震。山谷回响声中,白虎缓缓步出朝向扬、
赵婉雁走来,虎尾上下轻摆,眼中流光不定,沉声闷吼。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48

                (四)

  白虎寨众贼见白虎上前,纷纷后退,让开了一片空旷。童万虎曾亲见它杀死
上山攻寨的官兵,包括一名武功精强的侍卫,知道它与一般猛虎大不相同。平日
它居於山洞中,偶尔在山涧走动,白虎寨因它而起,以它命名,面对向扬这个强
敌,竟似有亲身出猎之态,童万虎不禁大喜,道:「虎兄,你要帮咱们料理这小
子,那是再好不过了。」说着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钢刀,大步上前。

  不料,白虎蓦地回首,发出极深沉的低鸣,向着童万虎把头一偏。童万虎一
愣,才道:「是了,虎兄要独自出猎,不用我们参手。」

  白虎调回头来,恭起身子,凝视向、赵两人。向扬见这只异兽随时便要扑过
来,心道:「婉雁在这里,太危险!」心念一转,抱起赵婉雁,纵身而起,要将
赵婉雁安置在树上,自己好放心大斗一场。

  才纵高五六尺,头顶赫然响起劲风,一道黑影盖住两人,白虎竟一跃而起丈
许,已在向扬上空,奇快奇猛,暴吼声中虎爪直落,直取向扬顶门。赵婉雁不禁
大声惊呼,向扬亦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发掌重击树干,借力向后飞出,堪堪闪过
虎爪。白虎一个翻腾,稳稳落地,前爪一探,狂啸扑上。

  向扬眼见虎威惊人,生怕误伤赵婉雁,左掌才将赵婉雁向后远远送开,虎影
已至。向扬清啸一声,在虎爪临面之际旋身一个转折,自两只虎爪之间盘旋拔身
半空一个筋斗,雷掌直拍而下,正中白虎前额,借力又是一翻,竟骑上虎背。

  白虎脑门中掌,怒咆一声,居然行若无事,待得向扬翻上背去,虎尾陡然卷
起,犹如一条黑白相间的软鞭般抽来。向扬一把紧抓住虎尾,正待施力,万不料
虎尾忽然暴甩开去,直不下数百斤力道。向扬身不由主,立被甩离虎背,摔向地
下。

  白虎大吼一声,迅雷般调头扑来。向扬不及落地,右手向地一撑,横飞避过
重爪,这一爪扑在一颗柏树上,柏树干猛然摇晃,应声而断,枝叶纷落,直倒下
来,众人纷纷闪避,无不心惊。

  向扬暗自骇异:「这白虎究竟是什么东西?寻常猛虎哪有此巨力?」不及细
想,已旋身立稳,白虎动作迅速绝伦,一扑不中,次扑立至,直如武林一流好手
虎虎生风,威不可当。向扬施展轻灵身法,连闪两次扑击,绕到白虎身侧,劲贯
足尖,右脚飞起疾踢,正中虎腹。

  这一踢厉劲如锥,虎腹内创,白虎「哗哇」痛啸一声,猛地横爪回扫,向扬
这一踢使力太强,难以闪避,勉强转身翻开,只觉左腿剧痛,刀伤处被虎爪扫过
一大片鲜血飞撒开来,白虎寨众贼齐声欢呼。

  「向大哥!」赵婉雁吓得花容失色,奔上前来,看着向扬的伤处血肉模糊,
又急又怕。向扬大惊,白虎此时一扑,他再也难以同时保护赵婉雁和自身。

  然而白虎却不扑上,只是缓缓弓身逼近。向扬掌心狂催真气,心道:「便是
终不免死於虎口,也要拼命一掌击杀它,以保婉雁周全。」

  忽然心中一痛:「便是杀了这头白虎,婉雁也不免落入这些贼子手中,那是
比死更惨,绝不能这样……」

  赵婉雁瞧着白虎走近,心底惊惧无比紧紧靠着向扬的身体。白虎忽然停步,
对着赵婉雁昂了昂首,「呼吾、呼吾」沉鸣了两声。

  向扬和赵婉雁互望一眼,均感奇怪。眼前白虎凶态全敛,和刚才相较,可说
极是友善。白虎走近赵婉雁,又轻哮一声。赵婉雁大为惊奇,大着胆子,缓缓伸
出手去,轻轻碰到虎首的皮毛,白虎立时把脸往手上摩娑。

  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讶无已,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凶猛无匹的巨兽,在美人玉手
之下,竟如猫儿一般温驯。白虎伏低身子,尾巴向赵婉雁一甩,又往背上一卷。
赵婉雁惧意稍去,道:「向大哥,它是不是要我骑上去?」

  向扬心里也是一片疑问,道:「不知道,或许呢?」白虎对着向扬一昂首,
转看着赵婉雁,尾巴又是一甩一卷。

  赵婉雁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白虎的皮毛。忽地虎尾卷来,竟绕住
赵婉雁纤腰,将她举了起来轻轻放到背上。赵婉雁又惊又喜,叫道:「向大哥,
它不会伤人啦,你也过来罢!」向扬正要走来,白虎迎面一声大吼,甩了甩头。

  向扬哈哈笑道:「不成……不成,这位虎兄只爱美人,对我只有当头一爪奉
送。」

  白虎虎目圆睁,绕了一圈,右前足在地上顿了两顿,似乎在说:「你们通通
在这里别乱动!」接着便负着赵婉雁向林间窜去。

  向扬和童万虎等尽皆一惊,便要追去。才奔出数步,白虎陡然回头,大吼一
声,向童万虎一瞪,又盯着向扬「胡」地一声,似在示意「你们要干什么?」、
「急什么,一会便送她回来!」众人惊讶之余,白虎已窜出林外。

  赵婉雁见白虎奔走,大惊之下,只觉草木飞快倒退,正是「骑虎难下」,只
有紧紧捉住虎颈,以免跌落,心底暗想:「这头白虎似有灵性,要带我到什么地
方去,我便去看看。」虽然不免惧怕,却也无法可想。

  白虎在山林间忽高忽低,来去自如,当真胜於骏马。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山洞
前,林木繁盛左邻陡坡,显是罕有人烟。白虎奔入山洞,赵婉雁眼前一黑,又是
陡然一亮,原来这不是山洞,却是一小块四面皆岩的空地,一条洞道通到外头。
白虎停了下来,伏低身子,让赵婉雁下来。

  虎背极宽,赵婉雁骑了一阵,只觉胯下有些不适险些没站稳。她四下环顾,
不见有异,正自奇怪,忽觉背上一重,竟是白虎向她压来,赵婉雁惊叫一声,已
被压倒。

  白虎悬压赵婉雁,伸出前掌去扒她的衣杉,利爪已收在肉垫下。赵婉雁大吃
一惊,羞惧之下,不断挣扎。白虎停下动作,盯着她的脸,似乎颇觉奇怪。赵婉
雁喘了口气,这才想到:「它是只老虎,走兽岂有穿衣服之理?它当然觉得我不
该穿衣杉了。」

  眼见白虎又要伸掌,赵婉雁脸上一红,心想:「它又不是人呢,我不穿衣服
倒也无所谓。只是……它到底要做什么?」当下已无暇细想伸手轻轻解下上衣。
白虎后退几步,又扒向她下身。赵婉雁脸上一阵发热,横卧过来,屈着身子,又
脱下了纱裙。

  一只珍奇异兽、一个赤身露体的绚丽少女,搭配成极诡极美的景象。

  白虎搭上赵婉雁的身子,伸舌舐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路摆首向下舔去。赵婉
雁惊啼一声,只觉被虎舔过之处火辣辣地,又酥又麻,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刺激
传遍全身,不禁「啊」地叫了出来,心中慌乱,不知道究竟是要如何。

  白虎的舌头舔上她的胸口,忽然张开虎口,一口含住了一对柔软的乳房。
「啊啊、啊啊!」赵婉雁哀叫了起来。白虎并没有让尖牙碰到她一点嫩肉,上下
颚慢慢稍开稍合,舌头来回舔食般地拨弄着两颗乳尖。

  少女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虎的皮毛,在白虎而言,这等力道像是呵痒一般。
赵婉雁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连声喘叫,雪白的双乳泛起红润,在虎颚的挤压下变型
弹动,虎口中的乳首不知不觉中已挺立起来。一道热气从白虎喉咙中直喷出来,
赵婉雁难耐地哀鸣一声,只觉胸前一团温热,像是融化了一般。

  「啊……为什么……像、像是向大哥一样……」赵婉雁忘我地发出了娇柔的
呻吟,觉得这白虎简直像极了向扬。对敌时的威猛和对她的温柔,是她心仪於向
扬的重要缘故,她没想到一头异兽竟也给她这种感觉。不同的是,向扬不可能把
她的双乳同时这样含着舔弄,根本不是人的嘴能办到的。

  「嗯、嗯、呼啊……」赵婉雁体验着不知算是野性还是温和的感受,娇喘、
呻吟、扭动。「怎么会……现在是跟一头野兽……老虎……」赵婉雁心底一团迷
惘,不断接受莫名的兴奋。「现在在舔下侧……了……尖端……啊!摩擦着……
好热……不行……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果这只白虎是一个其他的男人,基于对向扬的爱意,赵婉雁可能只会感到
羞耻和侮辱。但是面对与道德无关的老虎,她的防线根本无从建立。赵婉雁已经
忘记了白虎的尖牙和锐爪,完全沉醉了。虎口之中充满白虎炽热的吐息,对少女
娇嫩的身体而言,如同烤炉般火热。

  白虎低声沉鸣,终於吐出了赵婉雁的乳房,两团粉红色的嫩肌湿漉漉地,晃
动时似乎发出滋滋声响。「嗯啊……」赵婉雁长声哀唤。在满是热气的虎口中发
烫的肌肤,突然暴露出来,冷热的大变化使她浑身一紧,身子剧烈地弹了一下,
胸口好似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絮。

  白虎突然沉声连吼,绕着赵婉雁走了一圈,看着她下身,虎头竟往她双腿之
间钻去。「啊!」赵婉雁全身一颤,只觉一条柔软之物滑过,传出「嘶啦嘶啦」
的响声,原来下身早已湿透,虎舌一伸,便舔了一大口。两只虎爪上前扒开两条
粉腿,整个虎头埋了下去,呼噜呼噜的又舔又喝。赵婉雁羞得快哭了出来,她打
从出生以来,双腿从未像这样撑开,下身完全一览无遗。

  虎爪上力道不大,但也非这柔弱的躯体所能承担,赵婉雁紧咬双唇,终於忍
不住大叫起来。

  白虎昂首起身,又悬压她身上,向前挪了一挪。白虎体形庞大,赵婉雁身体
娇小,整个被黑影覆盖。白虎前爪一拨,翻过赵婉雁的身子,一只虎爪压在她背
上。赵婉雁「唔」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尚觉热辣的胸口已整个挤压在土地上,
闷塞难受,张口欲呼之际,忽感股沟间有一条东西前后磨蹭。

  「啊!」赵婉雁大惊失色,身子若受电殛,心头突然浮现出一幅极为不伦、
淫靡、羞耻、放荡的景象。她从未想过野兽对人会不会做出那极不堪的行为,那
物却已经往她的秘处试探,只是进不去。

  「不、不要啊……」赵婉雁无助地哀叫,期望这只异於常兽的白虎能听懂,
但那物却施加了力道,激压着湿润的花穴,像是一片厚肉要冲将进去。赵婉雁绝
望地哭了出来,眼前渐渐模糊,忽然见到一个白影,白虎正立在她前头,股间却
明明有东西在试着伸入。赵婉雁一怔,「不是虎……啊!是、是谁……?」

  赵婉雁急忙翻过身来,定睛一看,立时满脸通红,原来是一只小虎,一样通
体白毛,还是小猫一般大小,正用前脚挖探她双腿之间,像在试着掘泉取水。赵
婉雁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思:「我怎么会想成……想成……那种……见不得人的
事?」思之不禁又好笑,又觉羞愧。

  白虎低咆一声,小虎立即跑了过去,右前脚在地上踏出数个湿脚印,赵婉雁
看见,心中一羞,白虎又对她低咆一声。赵婉雁一愣,正欲起身向白虎走去,白
虎却连声低鸣,虎首轻摇。

  赵婉雁心中一动:「总是要学着老虎的样?」当下强抑羞意,四肢撑地,向
白虎爬了过去。白虎似甚满意,伏低身子,小虎立即上前,吸起乳来。

  赵婉雁见这景象,恍然大悟:「啊,这只老虎是雌的,这是它的小孩啊。」
想到它不是雄虎,心中一宽,安心了许多,方才一些奇怪的念头尽数丢开了。白
虎任由小虎吸乳,前脚朝赵婉雁招了招。赵婉雁心念一动,心想:「它要我学小
虎的样子?」忽觉脸上一热,望着虎乳,竟不好意思起来,正打不定主意,白虎
却连鸣催促。

  赵婉雁向自己说道:「罢啦,反正没人瞧见,就这样吧……」轻轻抬头,吮
着虎乳,有点不知所措。婴儿吸乳,乃是本能,长大了反而不知如何行之。她生
涩地吸吮片刻,忽觉口中流进一道乳汁,温温热热,甚是浓稠。当下蛾眉轻颤,
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觉得也没什么味道,不多时,已抓到了吸吮的要领。

  白虎让小虎和赵婉雁吸了一阵乳,忽然拨开小虎,单让赵婉雁一人吸乳。赵
婉雁心中惊奇,不知所以,却也不敢停下,柔唇收放,吸个不停。小虎想上前来,
总被白虎拨开,呜呜而叫,没精打采地绕来绕去。赵婉雁吸了一阵,虎奶越来越
越稀,白虎忽地前爪一顿,也拨开了赵婉雁,趴在地上,张大了嘴,似乎甚是疲
倦。

  赵婉雁吸了一肚子虎乳,轻轻俯卧在地,只觉全身紧绷,胸口尤其更感胀塞,
连连喘气。「嗯嗯……好难过……好像到处都热热的……」正自迷惘,小虎忽然
跳了过来,朝她闻了一闻,卧下来含住了她右乳。

  「呃……?啊……」赵婉雁立觉一阵酥软,小虎竟是开始吸起乳来。赵婉雁
心中一松,似乎周身的胀热都随之慢慢吸去,暗想:「我才刚和向大哥结合,尚
未有孕,怎会有乳水啊?这只小小白虎,再怎么吸也没有用啊……嗯……嗯……
?」才想着,忽觉一阵温热窜向乳间,小虎「滋」地一吸,竟有乳汁流出。赵婉
雁惊羞交集,不明所以,只觉小虎吸吮之下,四肢百骸渐渐放松,乳端上酥酥痒
痒,说不出的异样。白虎望着,长声低鸣,声调微扬,似乎甚是满意。

  赵婉雁坐起身子,将小虎抱在怀中,静静让它吸奶。小虎曲起身子,闭目饱
饮。赵婉雁忽觉一丝喜乐,暗想:「若我能这样抱着向大哥和我的孩子,那有多
好!」

  小虎吸饱了奶,跳了下来,白虎将赵婉雁的衣衫衔了过来。赵婉雁轻笑道:
「虎姊,你差点把我吓死啦,原来你要我喂这个虎宝宝。」说着已穿好衣裙。白
虎对小虎一声吼叫,甚有威严,虎头朝赵婉雁一偏。小虎调首望望赵婉雁,向白
虎低声呜呜而叫。白虎沉声嘶吼数声,前爪拍了下小虎头顶。

  小虎呜呜叫了一阵,似乎下了决心似地,靠到赵婉雁脚边。白虎对赵婉雁轻
吼一声,伏低身子,尾巴一挥一卷。赵婉雁一怔,抱起小虎,骑上了白虎,道:
「虎姊,你要我照顾虎宝宝吗?」

  白虎巨啸一声,冲出洞道,疾行如风,往林中回奔。不多久,便到了先前之
处。丁泽卧在一旁,向扬正和童万虎缠斗,掌风刀芒,战得极是激烈。

  白虎大吼声中,扑将上去。两人猛吃一惊,分了开来。

  赵婉雁见向扬左腿已披满鲜血,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数十名山贼,知道他刚
才定是受这伤势之累,经历了极险恶的战局,连忙自虎背下来,奔上前来叫道:
「向大哥!你的伤……」

  向扬见赵婉雁回来,心头大喜,笑道:「小伤罢啦,不算什么!」见她怀中
抱了只小白虎,怔了一怔,道:「怎么?那是什么?」

  赵婉雁笑道:「是虎宝宝呢。」

  白虎忽然大声吼叫,吼声中带着急促喘息,对向赵两人连声急吼。

  赵婉雁跟它经历方才一段奇事,隐约似能感其心绪,低声道:「向大哥,她
要我们快走!」说着便要放下小虎。白虎一声巨吼,脚下忽然不稳,向前一跌,
仍是昂首急啸。小虎哀声嘶叫,一转身,又跃向赵婉雁怀中。赵婉雁一声轻呼,
低声道:「虎姊,你要我带宝宝走吗?」

  童万虎怒道:「想走到哪里?」说着一挥钢刀,冲上前来。白虎陡然立起,
对童万虎张口怒咆,虎须贲张,童万虎吃了一惊,叫道:「虎兄,怎么了?」

  赵婉雁轻笑道:「童寨主,你弄错啦,该叫虎姊才是啊!」

  童万虎一愕,向扬见机得快,已抱起赵婉雁,笑道:「童兄,失陪啦,咱们
日后再分胜负!」脚下轻功急驰,向林外奔去。

  童万虎正欲追击,白虎却挡在路上虎啸一声。童万虎心中大疑,心道:「虎
兄怎地反来阻我?难道它觉得不该捉那赵姑娘?」

  向扬抱着赵婉雁奔出山林,绝不稍缓,直至前方可见市镇,这才停步,放下
赵婉雁,自衣袖上撕下布条,包扎好左腿伤势。赵婉雁见他左腿血流不止,心里
一直担忧,道:「我们到镇上去找个大夫罢?」

  向扬摇头,笑道:「这等伤势,我自己便应付得来,不用麻烦了。」赵婉雁
不安心,这晚便找间客栈住宿,让他可以养伤。

  两人进了客房,赵婉雁打赏了店小二,将小白虎放下来。店小二看着,大感
奇怪,道:「姑娘这只猫倒也奇怪,瞧这花纹,简直像只小老虎似的。」

  赵婉雁笑道:「本来就是啊。小二哥,你去忙罢!」店小二面现奇色,退出
房去。

  向扬今日一场恶战,左腿外伤实是不轻,为不使赵婉雁担心总是谈笑自若,
问到白虎之事,赵婉雁俏脸通红,吞吞吐吐地清楚说来,只听得向扬不知该惊奇
还是好笑。

  赵婉雁低声说完,怯生生地道:「向大哥,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向扬笑道:「怎么会?」

  赵婉雁急道:「可是……可是我那时居然会觉得……那样……实在是对不起
你……」

  向扬心中一动,抱紧了赵婉雁,柔声说道:「婉雁,别乱想啦!那是只老虎
呢,你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我啊。」

  赵婉雁心中欢喜,低下头去,突然想到童万虎之言,心中又是一阵凄楚,叹
了口气。向扬奇道:「婉雁?」

  赵婉雁低声道:「向大哥,我爹爹是靖威王,他的声名一直不好,我也不知
真不真。」

  向扬道:「我也不清楚。」

  赵婉雁道:「向大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

  向扬轻轻吻了赵婉雁一下,道:「我哪里管你爹是善是恶、是贫是富?只要
你是这样温柔可爱,这样善良,我还管得什么?」

  赵婉雁倚着向扬肩头,心中甜丝丝的忧愁一时俱忘。这一晚两人缠绵异常,
赵婉雁想到白虎之事,心中羞涩,却表现得更是娇柔万状,一时忘我,未能顾忌
身在客店,什么声音也收不住了。向扬见她放开羞态,神态更加动人,心中越发
怜惜,两人翻云覆雨,心意相通,房中尽是温存爱意。

  小白虎趴在桌上,睁眼望着,动也不动,似乎目瞪口呆。

  深夜,赵婉雁已沉沉睡去,向扬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望着清丽秀雅的脸庞,
心中不觉感到一阵暖意:「有侣如此,尚有何求?」小白虎在屋角睡的正香,四
下一片安祥,窗外明月当空,传来阵阵蟋蟀鸣声。

  这蟋蟀声向扬自幼听得熟了,此时听得,突然想起幼时和师弟师妹灌蟋蟀的
情景,不由得面露微笑,暗想:「不知师弟、师妹现在如何?也许师弟也找了个
好姑娘,师妹也遇着了意中人。」想着想着,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同在此时,一般月夜,江南无数湖中,一叶扁舟琴声铮铮,出自一个少年指
下。他奏至泛尾一声舒啸,走出舱外,长吟道:「石鱼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
山青。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洲岛。长风连日作大浪,不能废人运酒舫。
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

  一诗吟毕,少年拿起一只铜把酒壶,长笑道:「元次山!诗果然做得好,可
惜湖上既无宾客,我又不善杯中物。酒兄,酒兄,小弟文渊可对不住你啦!」语
毕,袖袍一振,铜壶直飞夜空,美酒飞洒成碎弧,转身回入船舱。

  又一曲平和的琴声响起,酒壶才落了下来,「噗通」落入湖中,酒液如雨而
下。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56

                (五)

  文渊与同门作别后,迳自向南而行。他久读诗书,对江南风光极之倾慕,乘
舟下江,一路南游,观景吟诗,抚琴舒怀,好不逍遥自在。

  这夜他独乘孤舟,辗转难以成眠。文渊正当年少,面对湖月佳景心绪繁多,
不自觉牵挂起师兄师妹来。他们自幼同门学艺,日夜形影不离,有时师兄奉命外
出,总有也华瑄在。这些日子他却始终只有一人独行,不免心生落寞,只得弹琴
自娱,对月吟啸。

  他一曲将完搯撮三声,心情稍稍舒畅,耳中忽闻转轴拨弦之声,凝神细聆,
湖岸隐约飘来阵阵琵琶声。虽不甚响,但静夜中清晰可闻,应和湖波声声入耳。

  文渊心中一动,暗思,「哪里来这等佳妙之音?」步出船舱,远处琵琶声自
湖岸穿雾而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首「汉宫秋月」,道出那人心头无尽愁
思,奏来动人心魄。文渊只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暗道:

  「琵琶曲虽多有借宫怨为名,也有昭君怨、湘妃泪、傍妆台、懒画眉之类的
女子意象,其实,贯串全曲的还是『思汉』二字,古人巨匠寓於这些宫词离曲中
的,乃是去国怀乡之沉痛,繁华退尽之喟叹。琵琶之柔,乃是『百链钢成绕指柔
』的柔,并不真是女子之柔婉。这一曲竟能一柔至斯,怨慕至此,却非是女子不
可成。」

  只听琵琶声渐止,一曲已终。文渊回舱抱琴而出,端坐船头,抚琴而奏,一
串滚拂指法,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流畅清雅,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锺子期之乐。
他奏得兴起,内息流转,琴弦铮然而响,真有名山雄峙、波涛浩漡之势。琵琶声
跟着传来,竟也是「高山流水」之曲。

  琴曲由那人琵琶奏来,竟然精致无已,如是翠峰挺秀、涓流淙响之景,虽不
及文渊琴声之开阔写意,却是千回百转,婉约嫣然。两音互相应和,文渊心中似
乎正和一名少女并肩,携手游於山水之间,自己高述胸中之志,她便在一旁巧笑
应对……

  待得琴音琵琶俱歇,文渊心神畅快无比,郁闷一扫而空,心神一动,奏起一
曲「关雎」,默思曲词:「关关班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
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曲中回绕恋慕之意。

  「关雎」曲终,琵琶声起,乃是取自诗经「郑风」的一首「褰裳」:「子惠
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
洧……」

  这词曲却颇有取笑之意,意思是说:「你要是真心想念我,就提起衣裳淌过
溱水来。你不想念我,难道没有别的男子吗?你这个傻小子真够傻呀!……」曲
音轻快,似纵似收,极之动听,好似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远远站开若即若离,
巧笑嫣然。

  文渊一怔,不禁心神荡漾,心道:「溱水便如何?得见此女一面,便是越过
穷北之冥海,又何足道哉?」当下顾不得小舟便想游向湖岸去,忽然一想:「这
位姑娘虽然如此示意,但我若这般唐突前去相见,在此深夜若有人不经意瞧见,
岂非於她名节有损?我怎可自顾自身冀望?」

  想到此处,又即坐下,弹起一曲「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
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
白露未曦……」曲意飘逸,似对那可闻而不可即的女子诉出无限憧憬,欲即转离
曲尽意不尽。

  待他琴曲弹毕,湖上但闻晚风起波之声,各无声息。文渊心中忐忑,不知那
姑娘心思如何。良久,才听得琵琶声起,仍是「郑风」的一首诗「风雨」,曲中
隐约寄托词意:「风雨凄凄,鸡鸣皆皆。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
胶胶……」曲意是描述风雨寒凉之夜,鸡儿鸣个不停,心情郁郁。但是见到了心
上人,还有什么不快意的?

  琵琶声中情意缱绻,渐远渐去,终至不闻。文渊悄立船头,心中潮思起伏,
湖上似乎仍然余音回荡。

  日照清晨,文渊离湖东去,想到昨夜以曲会女,仍是不禁出神,难以忘怀,
心道:「不意来到江南,便遇得此一才女,未能一见,实在可惜!日后不知可有
机缘再次邂逅?」

  他心神不定,信步而游,这日午后到了杭州城郊。放眼望去,青石道上人来
人往,好不热闹,想来多是游西湖的游客。文渊心道:「人咏西湖是『山光湖色
步步随,古今难诗亦难画』,若不亲见,岂不遗憾?」当下收起遐思,兴高采烈
地游湖去了。

  首先到的便是白堤。白堤、苏堤横越湖面,将西湖分做了里湖、外湖、小南
湖、岳湖、西里湖等。白堤上植满杨柳桃树,风景秀丽,当真是翩翩柳丝泛绿,
树树桃颜带笑。文渊漫步游赏,心情舒爽,不觉赞道:「白乐天有诗云『乱花渐
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着实妙哉!
人人皆称西湖十景,其实此间可观处,岂止十景而已?」

  一旁杨柳树下正有数名男女席地谈笑,一名学士模样的人听他此言,起身向
他走来,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公子可是独身出游?若有雅兴,何不过来一同
赏景谈天?」

  文渊见他约莫四十来岁,面目清雅,言语倒也有礼,当即还礼笑道:「如此
打扰了。」便与那人走到杨柳树下。

  树下本是三男三女,现下多了文渊一人。文渊自通了姓名,那学士一一给他
接识诸人。两个男子都是中年儒生模样,一个白净脸皮,一个高高瘦瘦,是苏州
人张和德、张和方兄弟,是那学士宋尚谦的朋友,一个少妇是宋夫人,另外两个
女子是宋家夫妇带来游湖的丫环苹儿、翠香,前者清秀可人,后者面容娇艳,都
是身着轻衣薄衫,袅袅婷婷,甚是娇美。地上铺了黄布,摆着许多杯壶菜肴,颇
为精美丰盛。

  文渊将背上古琴解下,放在一边。宋尚谦向左右道:「翠香,还不给文公子
斟酒?」

  翠香应道:「是!」便持壶倒酒,娇声道:「文公子,请!」

  文渊笑道:「多谢。」接过酒杯,酌了一小口。

  宋尚谦道:「文公子何不尽饮?这酒味不好么?」

  文渊微笑道:「酒是极佳的,然则实不相瞒,晚生酒量浅薄之至,若是酒到
杯干,不出数杯,晚生只有醉宿白堤了,岂不坏了好景?」

  宋尚谦大笑道:「好罢!既是如此,美酒难以飨客文公子便多饮些茶吧。」

  张知方道:「文相公背琴游湖,定是极善琴道的了,不若奏上一曲,我等恭
聆雅奏。」

  张知德也道:「不错。」

  文渊一笑,道:「如此小弟献丑了。」端坐起音,拨刺绰注,琴音流畅而似
歌声,极具韵味。弹得片刻,一旁杨柳树下,一个倚树酣睡的汉子忽然坐起,凝
神细听。

  待得文渊奏完,宋尚谦等尽皆叫好,一旁游人也有人发声赞叹。那汉子一拍
大腿,叫道:「妙极!妙极!清远空旷,超然尘外,好一曲『鹤舞洞天』啊!」

  众人向那汉子瞧去,见他约是三四十岁,体魄健壮,一头蓬发,两道浓眉,
满腮乱胡极短极刺似乎十分扎手,面目倒仍是清清楚楚,前额一道长长的伤疤,
穿着一件破烂短杉,实不如何体面,双目却是炯然有神。

  宋尚谦和张家兄弟心中暗道:「这个粗汉懂得什么琴曲?当真是猪八戒夹草
纸,充斯文。」

  却听那汉子大声道:「富家子弟几个懂得好琴曲?不过是猪八戒夹草纸,哈
哈,冒充斯文罢啦。小兄弟,方才听你客套得紧,任某本来只闻到臭屁连天。想
不到你当真有些料子,琴曲倒也罢了,琴韵实在妙极,寻常俗人可奏不出了。」

  文渊听他一番话说来,正说中自己曲中意境,不禁大喜,笑道:「缪赞了。
阁下精通音律,何不也一献所长?」

  宋张三人听那汉子骂上自己,心中本已不快,听文渊出言相邀,均自不愿,
宋尚谦便道:「这位爷台嘛……」

  那汉子一挥手,道:「这里俗人遍野,听不得我的曲子。小兄弟,你若真想
听任某的琴曲一个时辰后到孤山平台来。」说完站起身来,伸腰打了个大呵欠,
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知德怒气勃勃,道:「这粗汉忒没礼貌。」

  张知方道:「这种人口出大言,又有什么实学了?」

  文渊微微一笑,暗想:「这位先生虽然无礼,但琴上的见识着实不凡,这孤
山平台之约,不去可就遗憾了。」

  宋尚谦笑道:「文公子刚才的琴曲,实在好得很啊,那粗鲁汉子倒也懂得好
听,这才叫雅俗共赏呢。来啊,大家敬文公子一杯!」

  众人谈诗观景,品茶饮酒,过了半个多时辰,除了文渊专门喝茶,两个丫环
来回服侍,其他人都已醺醺然有酒意,言语有些不清不楚了。宋尚谦搂着夫人调
笑,张家兄弟高声吟唱,忽然张知方把翠香抱进怀中,兄弟两开始不规矩起来。
翠香格格娇笑,被张知德灌了三杯酒,脸蛋染上醉红更是闹得凶了,搓来揉去,
衣衫都颇为凌乱。

  文渊见众男女渐渐戏谑放荡,不欲多看,望着远处断桥的湖山风貌,拿起茶
壶,壶中却已没剩下一滴茶。苹儿轻笑道:「文公子,你只喝茶,不饮酒,倒把
茶喝干净啦。苹儿帮你再热一壶罢。」

  文渊微笑道:「如此麻烦了。」

  苹儿伸出手来接壶,碰到了文渊手指,脸上微微一红,道:「文公子,你指
甲长啦,弹琴不太方便吧?」

  文渊道:「倒也还好。」

  苹儿低声笑道:「文公子,我帮你修修指甲,好不好?这样你弹琴一定更是
好听的。」说着沏了一壶茶,热将起来。

  文渊置之一笑,道:「我又不是你家公子,何须如此?你还是去服侍你家老
爷夫人罢。」

  苹儿叹了口气,她见文渊风采翩翩,温文儒雅,已是暗自倾心,心道:「若
我真是你的丫环,那可多好。」

  忽听翠香腻声娇笑,满是荡意。张知方自背后抱住翠香,左手往她裙带里伸
了进去,直入双腿之间,捏捏揉揉当真肆无忌惮。张知德将一杯杯酒向她脸上、
衣裙泼去,笑道:「看啊,通通……湿啦!哈哈……」翠香伸舌舔去唇边美酒,
又笑又喘,衣服上下皆已湿透,紧附身子,贴出了胸口曲线。

  张知方笑道:「好啊,裙摆下这一大片都湿答答地,也不知是不是酒。」张
知德抹抹嘴,笑道:「尝一尝不就立知分晓?」说完当真把她衣裙掀起,一颗头
钻将进去。翠香扭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只是笑声中带着呻吟,越笑越缓,也
越发轻佻了。

  苹儿看得脸上发热,不禁把衣襟拉紧了些。文渊道:「苹儿姑娘!」

  苹儿心下突地一跳,低头怯声道:「文……文公子,你……你不会也要……
也要……」

  文渊淡然笑道:「要什么?茶快烧干了。」

  苹儿一惊,羞着脸笑道:「我忘啦。文公子,你别叫我姑娘,我是一个小丫
头,叫苹儿就是了。」说着处理了茶具。

  文渊一笑,想起那姓任汉子之言,又不愿再看宋张等人胡搞,喝了口茶,起
身道:「诸位,小弟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承蒙款待,就此告辞。」

  宋尚谦正和宋夫人调情,无暇客套,只是笑道:「请啊请啊……文公子,后
会有期……哈哈,来,让我亲亲这里……」

  苹儿红着脸,欠身道:「文公子,老爷糊涂啦,你别介意。」

  文渊背起古琴,笑道:「怎会?苹儿姑娘,喝不完你的茶,真个抱歉了。」

  苹儿目送文渊离去,回头看着一众男女缠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文渊步履轻快,左转右绕,三步并作两步,通过一处林荫道,没多久便见迎
面石壁上刻着「孤山」两个大字。上了孤山平台,只见北边便是一座「西湖天下
景」小亭,有桥有池,假山叠石,参差中又有疏密之别,端地非俗,只是假山上
却坐了条大汉,双手叉胸,翘着二郎腿,一见他来,哈哈笑道:「好啊,小兄弟
不错,信守然诺,了不起!」说着一跃而下,跳上实地。

  文渊微笑道:「任兄好生豪气,小弟敢不赴约?」

  那汉子道:「哦,你怎知我姓任?」

  文渊道:「阁下先前自称任某,自然可知。」

  那汉子笑道:「是了,我可忘了。我听你和那些家伙报了名,叫做文渊。在
下全名任剑清便是。来来来,刚才坏了一张琴,向你借琴一用。」

  文渊道:「请。」便将琴递了过去。

  任剑清坐下抚弦,笑道:「总算任某想得还准,这时此地没游客,否则他们
可受不了。」

  文渊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任剑清吸了口气,「铮」一声响,琴音一起,飞
扬腾起,文渊不禁心头一撼,心道:「好大的气魄!」

  任剑清神采昂扬越奏越强,琴声四方奔腾,声势大开。文渊听得气为之慑,
意气贲张,全身紧绷。

  猛听得一阵霹霹响声,琴上七弦一并震断,琴身啪啦啦一阵乱响散了开来,
一曲弹完。文渊大喜,叫道:「好!『志在廖廓之外,逍遥乎八紘之表,若御飙
车以乘天风云马,放浪天地,游览宇宙,无所羁绊也』!任兄,好豪迈的『八极
游』!」

  任剑清仰天长笑,道:「小兄弟,任某毁了你一张好琴,你觉得如何?」

  文渊笑道:「好琴易得,好曲难得!任兄若肯弹十首曲子,小弟便买十张琴
奉送,又何足惜!」

  任剑清一拍琴身残骸,喜道:「好小子,果然是知音人,任某送你这一曲,
真没瞧错人。寻常人哪里听得下去?不到一半,若不震昏,便是逃开远远的。只
有知琴之人方能领略,武学高手才可消受。小兄弟两者兼俱,难得难得,好痛快
!」

  文渊一惊,道:「任兄,你怎知小弟会武?」

  任剑清笑道:「你琴调与脉息呼应,我同道中人听来,自然知晓。你瞧我内
功如何?」

  文渊道:「凌厉非凡,内蕴柔力,若长江大河之无尽。任兄的功力,比小弟
更胜一筹。」

  任剑清笑道:「你听得真够准,了得!」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1:58

                (六)

  文渊见任剑清爽快磊落,心中欢喜,道:「任兄这一曲奏来无拘无束,今日
得闻此曲,实在快意。可惜琴已破毁,否则,小弟还欲弹上一曲,请任兄指点一
二。」

  任剑清笑道:「我也听过你一曲了,咱们扯平,岂不是好?」

  文渊摇头道:「不不,方才奏那首『鹤舞洞天』,未曾想到在场有任兄这等
善琴之人,因而未尽全心,不足与此『八极游』相比。」

  任剑清大喜,叫道:「好啊,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没使出来,这可妙
极!」说着忽然神情凝重,道:「不成,今日我琴兴已尽,可没办法再回你一首
佳曲了,只好改日再听小兄弟的妙曲,岂能只有我占便宜?唉,可惜!」语毕长
叹一声。

  文渊面现微笑,说道:「任兄若有兴致时,小弟可随时奉陪。任兄可是本地
人?」

  任剑清道:「不是!我居无定所,哪里待着舒服,便待久些。近来在这儿遇
上件麻烦事,这才多逗留了几天。」说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只好请你在
西湖多赏几天景,咱们再来弹上几曲。」

  文渊笑道:「正是。」两人一见如故极是投机,道别之时,互约三日之后,
再於此一聚。

  和任剑清作别时,已是黄昏。文渊忽地想起一事,连忙施展轻功,直奔了开
去,直奔了六、七里路才停下,只见远方便是夕照山,其时夕阳西下彩云缭绕,
山顶一座塔影,正是雷峰塔。文渊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在赶得及,没错过了
这『雷峰夕照』,不早不晚,刚好无误。」

  他任意游景,逛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林间道上,便到市镇上投宿歇息。

  寻到一间客店,小二出来招呼,却道:「这位爷台是要投宿,那可不巧了,
今个儿楼上已没了房,刚刚才给个姑娘订了最后一间。」

  突听一个娇嫩女音说道:「是啊,就是我。」

  文渊回头一望,店中满满的尽是人也不知是谁说的,便即微笑道:「好罢,
麻烦你给我带个位,我用些餐便也够了。」店小二便觅了个坐位给他。文渊叫了
两个馒头,正自吃着,一批五十多人的镖队进了店来。

  领头的汉子向店小二道:「小二,有房间没有?」

  文渊吞了口馒头,在一旁道:「没啦,刚才我可就没定到房。」

  那领队汉子望了他一眼,拿出一锭银子,向小二道:「今晚跟你们包了一楼
借宿,宿费另付。」小二接过银子,连声答应。文渊看那镖队,押着十辆镖车,
镖旗上绣满银色云纹,甚具气势。

  那汉子约莫四五十岁,一张方脸,身形高壮,也颇有威严,只听他朗声道:
「洪兄弟,你带十名兄弟看着,其他兄弟先进来休息。」一个镖师答应一声,走
了开去。

  文渊吃光了馒头,起身便要走,忽然听得一个女子叫道:「啊呀!」接着便
是一声破碗声。文渊转头一看,一个姑娘指着地上一滩汤面和碎碗片,正对着一
个镖师道:「你怎么搞的嘛?走路不看路,把我的面给撞翻,这样浪费!」声音
娇柔动听,正是方才所听到的。那姑娘看来十七八岁,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粉红
丝衣,肩披薄绡白纱,弯眉秀目,望之极是俏美可喜。

  文渊一笑,心道:「那间客房运气可真是好,住进这么个小姑娘,胜於我文
渊这个臭书生。」

  那镖师皱眉道:「姑娘自己把碗放得这么外面,怎能怪我?」

  那姑娘噘起小嘴,表情便如是要哭出来一般,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
在场各位评评理啊,难道说碗靠了桌边些,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该?这碗面我才吃
到一半呢……」说着当真急得要掉眼泪似的,旁人看着不禁好笑。

  领头汉子道:「算啦,杨兄弟,你赔给她便是,别跟小姑娘斗气。」

  那姓杨的镖师道:「好吧。」

  那小姑娘嫣然一笑,道:「还是郝总镖头明事理,多谢你啦!」

  那汉子一愣,道:「姑娘是何人?如何知道在下……」

  小姑娘食指敲着桌面,笑道:「那面旗上都是云雾花样,还不是京城的铁云
镖局吗?总镖头郝一刚本事多好啊,谁人不知?这么多镖车的大镖,难道郝大爷
他会坐在局里喝茶,只派一些普通角色出马么?」说完抿嘴而笑。

  那汉子正是铁云镖局总镖头郝一刚,武功精湛,京城左近无人不知,铁云镖
局开立七十年,名望非小。这次他受人保镖,押了一批大镖上绍兴曾家府。他见
这一个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头,不禁微感得意。

  杨镖师向店小二道:「小二,再上碗清汤面来……」

  那姑娘笑道:「且慢,我这碗面剩下半碗,你也不用赔我一整碗面啦!我另
外找个便宜东西就是,可以吧?」

  杨镖师见她一派天真可爱,也不嫌烦,便道:「姑娘要什么?」

  那小姑娘站了起来指着店门外一列镖车,笑嘻嘻的说道:「就这十部大车,
算来便差不多啦!」

  杨镖师笑道:「姑娘别说笑了,这是我们镖局押送的镖……」

  小姑娘却不理会,背负双手,走到门边,叫道:「喂喂喂,你们都走开到一
边去!车夫,跟着姑娘走罢!」

  一个性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挥手,道:「小丫头少胡闹。啊哟!」话没说完,
便是一声惨叫,那只手挥到中途,一个手掌竟尔飞了出去,血溅门廊。

  那小姑娘淡淡地道:「好啊,你对姑娘如此不敬,只少了只手掌,也算是便
宜你啦。」

  这一来店中宾客人人变色不少人大声惊呼。看车的洪镖师冲了上来,骂道:
「小贱人,想找麻烦么?」说着出掌向她抓去。这一抓力道非小,岂料一道鲜血
洒开,不知如何,洪镖师一条右手腕又断,飞到一个临桌客人桌上,落入一锅热
汤里。

  那人吓得大叫:「妈呀!」向后跌落坐倒。洪镖师惨呼一声,跌跌撞撞地退
了四五步。

  文渊大吃一惊,心道:「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手法竟然既快且狠。」

  郝一刚更是惊怒交集,站上一步,怒声道:「小丫头,你是什么路道?」

  那小姑娘滴溜溜地转过身来,笑道:「郝总镖头,你这六十万镖银,都是送
到绍兴曾家府的罢?绍兴也没离这儿多远,我瞧就不劳您驾了,小女子代您送去
如何?」

  郝一刚心头火起,道:「小丫头,报上名来。你伤了我两位兄弟,是硬要和
姓郝的过不去了?」

  那小姑娘微一抬头,道:「那又如何?喂,你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
『大小慕容』的名号,多少该知道吧?」

  郝一刚心头一檩,道:「大小慕容?这是当今武林中一对着名的魔头,那是
众人皆知。你和他们怎么称呼?」

  小姑娘格格一笑,道:「你果然知道。那大慕容么,我便叫他大哥。这小慕
容呢,不好意思,小女子这点薄名,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并论呢,嘻嘻!」

  此言一出,铁云镖局众人尽皆大惊。

  「大小慕容」乃是一对复姓慕容的兄妹,均甚年轻,武功却强,行事诡异,
其中的兄长尤其恶名昭彰,阴狠毒辣,一手「大纵横剑法」名动江湖,夺人性命
不计其数。妹妹武功另成一格,不若其兄四处逞凶,名声却也极差,那是因为兄
妹时常并肩行事,一件恶事两人担,自然都不得佳誉。两人出道三年,便已搏得
江湖中魔头之称,人称「大小慕容」,原来姓名反而少人知晓。

  郝一刚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否则孤身一个少女劫镖,决无是理。不料她竟
自称是「小慕容」,又见了她连废两手的绝技,诡异阴狠,不由得一身冷汗,心
道:「难道我郝一刚便要今日命丧此地?」口中不能逞强,便道:「原来是小慕
容姑娘到了,但是这镖银……」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这批镖银,你不给也得给!郝总镖头,你的本事姑
娘清楚得很,决不是我对手。要镖不要命,要命不要镖!你意下如何?」

  铁云镖局人人脸现怒色,郝一刚心道:「咱们有五十多人,这妖女不过孤身
一人,难道我们当真斗她不过?失了这笔镖我这祖传的铁云镖局也砸定招牌了,
左右是个死,今日跟你拼了。」当下喝道:「众兄弟,并力擒下这女魔头,为武
林除害!」众镖师轰然答应,纷纷抽出兵刃。

  小慕容忽然一顿脚,眼中泪光盈盈,叫道:「喂,这算什么?几十个男子汉
欺侮我一个姑娘家,我,我……」话没说完,双手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众镖师楞了一楞,见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一阵风来便要倒,不禁暗想:「这
小姑娘真是那魔头小慕容?」

  陡然间小慕容飞身跃出剑芒乍现,似是一团绛云闪着青白电光,进退游走,
四下来去,只听得连声惨叫,此起彼落,一眨眼间,地上七名镖师横尸就地。众
人大惊,却听小慕容笑道:「看来还是我一个小姑娘来欺侮一群男子汉,比较合
道理些,是不是?」

  郝一刚又怒又骇,大吼扑上。小慕容柳腰轻摆,皓腕抖动,一柄短剑不知何
处而来,变幻无端,口中笑着数道:「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四五六七
八……」数到后来,越数越快,众镖师眼前尚未看清,小慕容拔身而起,落在一
张木桌上,笑道:「数到五五二十五啦,你们到底是想送死还是想杀人啊?」短
剑轻轻摆动,剑尖鲜血滴落。

  杨镖师手舞单刀冲上,骂道:「你这妖女!」

  小慕容飘身避开,一伸右脚,绊了他一个跟斗,笑道:「姑娘跟你说过几句
话,算你有福,可以留着倒数第二个杀,最后再杀郝一刚。」郝一刚大怒,使开
一套五行刀,正反生克,变化增生,刀刀力劲沉猛,连连进攻。

  小慕容见他刀法不弱,娇笑道:「郝总镖头果然有真本事,假如这五十几人
都是这么好功夫,我可不太有把握啦!」说话之间,连刺三名镖师咽喉,一剑立
毙,已死了二十八人。店中客人纷纷夺门而出,掌柜、小二吓得缩在墙边,只有
二楼客房尚有人不知下头已是杀成一团。

  文渊见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剑招,不禁骇异,心道:「这路剑法阴狠多端,
好生厉害。我若以师传剑法对付,似乎失之灵动,难道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心
念一转,暗想道:「若是师兄在此,他见识高得多,必能以九通雷掌寻隙震她短
剑。」思索之际,郝一刚手臂连中两剑,险些断了一条胳臂,躺在地上的尸体已
有三十三人。

  郝一刚叫道:「兄弟们退开,别上来送死!」

  小慕容笑道:「哎哟,对不住了,他们不死,我怎么杀你啊?」身形飘忽,
专攻其他镖师,变成了郝一刚追着她跑,还须阻她出招杀死自己人,登时破绽大
现。小慕容飞起一腿,踢中他腰间穴道,郝一刚单刀落地,颓然坐倒。

  小慕容短剑抵住他颈后,众镖师不敢妄动均自慌了手脚。小慕容笑道:「姑
娘我今个儿也杀得够了。喂,你们一个个都引刀自杀罢,郝总镖头马上跟上你们
脚步,冥府中再起一座铁云镖局。」

  郝一刚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哀叹道:「罢了,罢了!慕容姑娘,你放了我
兄弟们,送郝一刚上路罢!」

  小慕容一声轻笑,道:「你们若不死得干干净净,我大哥可要骂我手脚不俐
落了。」

  左手指着一个趟子手,笑道:「还不自杀?横刀抹脖子,这么难么?」那趟
子手脸色发白,拿着单刀的一只右手不住颤抖,一个拿不稳,「当」一声落在地
上。小慕容骂道:「没用!」左足一踢,地上一柄钢刀飞出,去势急劲,立时要
在那趟子手胸口对穿而过。

  蓦地一个身影自旁掠来,衣袖拂出,钢刀被拨了回来,力上加力直向小慕容
射来。小慕容大吃一惊,挥剑格开,但觉手上一震,短剑险些脱手,心下暗惊:
「这人好强的真力,是什么人?」定睛一看,横加干预者却是一个少年书生,郝
一刚也已被他拉开。

  这人正是文渊。文渊先前见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心中不忍,只是一时捉摸
不到她剑法精要,自觉难以制敌。且她出手迅速绝伦,实也不易拆解。

  待得她足踢钢刀,文渊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出手,反激来刀,进身挥掌
将郝一刚震离她短剑之下,再行解穴,连环一气,小慕容竟未及应对,硬生生被
他救走郝一刚。

  小慕容见了他这番身手,不敢轻忽,嫣然笑道:「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真
了不起,不知公子大名?」

  文渊作了个揖,道:「在下姓文名渊,途经此地。慕容姑娘,你杀伤这么多
人命,太也蛮横,还是请收手罢。」

  小慕容眨眨眼,似乎没当他说话是一回事,笑道:「好啊,你武功不错,就
交给你来杀好了,反正姑娘我也杀足啦。」

  文渊道:「这怎么可以?昔有白乐天诗曰:『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
般皮』,人命关天,焉可等闲视之?」

  小慕容翘起小嘴,道:「谁跟你罗哩吧嗦的,好啊,你不杀他们,我可要杀
你啦,你觉得如何?」

  文渊心道:「这位郝爷看来是打不过慕容姑娘的,我能不能赢,那也难说。
既然插手管了,便管到底,救他们一命吧。」打定主意,便道:「姑娘要杀,便
请出手,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岂能把性命轻易交於人手?铁云镖局死了这么
多人,实在太惨,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姑娘杀了……」

  一句话没说完,但见剑光闪现,小慕容剑招已至眼前。文渊一惊,脚下方位
陡变,身形斜转,只差毫厘,险被斩首。文渊心头一怒,叫道:「姑娘,你也不
先声明,又不等我说完话,那不是偷袭吗?」

  小慕容道:「我爱偷袭,你便怎样?」她手下不停,短剑如流星飞、如百花
绽,寒光点点,漫天纷错而到。

  文渊清啸一声,腾空起身,半空回身,腰间长剑出鞘。平时他剑不出鞘,旁
人只当他是个带剑儒生,那也寻常。此时剑光既出,他身子一落,站开步法,依
诀起剑,长剑直指小慕容,登时气定神闲,稳凝如山,剑刃分毫不动,正是他自
幼研习绝技「指南剑」。

  想那黄帝造指南车而破蚩尤迷雾,便是凭着车上木人始终指向南方,而知破
雾之法。这路「指南剑」要旨便在一个「指」字,一指而中敌人所不及,剑势不
求繁多,但求精准。小慕容见他气度不凡,心中不敢大意,笑容早敛,一柄短剑
如风雨飘摇,连串急攻。

  文渊长剑始终直指对方,刺击多而削扫少,便有削带,剑尖仍是指住对方周
身半尺之内。小慕容攻势越出越快,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铁云镖局人人瞠目结
舌,郝一刚看得眼也花了,文渊瞧来同样心惊。但他剑势不急不徐,内力加重,
以简制繁,越发得心应手。但听得当当当当,双剑交击声连绵不绝,到得后来,
倒像是小慕容专往长剑上招呼,不将长剑一招击断,便奈何不得文渊一样。

  小慕容心中渐渐不安,心道:「学大哥这套剑法当真难使,我若不出全力,
岂非要输?」心思稍分,文渊剑芒透围而入,正中她手腕,只听「铿」的一声,
一圈金手镯应声而断,小慕容「呀」惊呼一声,短剑脱手而出。

  铁云镖局众人齐声欢呼,文渊也是一喜,暗想:「师父的剑招当真厉害,果
然使得。」

  万万不料小慕容反应快绝,右手一扬,两截断镯当作暗器打来。文渊挥剑击
落,暗觉手腕发酸,原来适才挡得一轮快剑,也被小慕容的内功震得气血微乱,
心道:「这姑娘着实不简单。」

  小慕容得此一阻,半空抄住短剑笑道:「喂,我不闹啦,现在真要杀你了,
看招!」忽然剑法一变,柔雅绵密曼妙无方。文渊一怔,但见小慕容白纱飘扬,
衣带轻舞,俏脸上梨涡浅现,莲步轻移,绕着他翩然来去,剑光来势大增精妙,
却是令人看得心畅神舒,几乎没想到要抵御。

  文渊见她如此出招,心中怦然一跳,右肩一痛立时中剑。猛吃一惊下,连忙
重组「指南剑」架势严密守住门户,凝神观察,心道:「一不小心,险些没命。
这剑招怎么如此好看?当真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啊呀!」
一个分神,短剑横削而过,避得稍慢,胸膛必然重创。他不敢乱想,心道:「先
看准她的招数,再行反击。」

  小慕容见自己绝招一出,立占上风,不禁欣喜,心道:「果然还是我这『霓
裳羽衣剑』顺手,大哥那套大纵横剑,我的内力实在还使不来。」

  这路「霓裳羽衣剑」好不厉害,望之看似歌舞,大是美观,其实招招暗伏后
着,柔里含刚,变幻之中更生奇处。文渊使动指南剑,心道:「管你剑招再奇,
我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一套指南剑对付你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00

                (七)

  但见小慕容手上短剑如风动弱柳,剑路柔到极处,全无半分锐气,却是无孔
不入,万般变幻,在这么一个娇美少女使来,有如天仙起舞,令人目为之夺。然
而文渊剑法平淡,介乎拙巧之间,初时尚受小慕容招数迷乱心思,但相斗一久,
心神便已宁定,惊险处应付得当,反击时大显凌厉,「指南剑」中的大气势逐渐
显出。

  小慕容仗着身法灵巧飘逸,不与文渊正面对招,但每当双剑一交,虎口便觉
一震,心中暗自不安:「再这样斗下去,我短剑迟早被他震飞,久攻不下,如何
是好?」心里飞快闪过数个念头,灵机一动,纤腰轻摆,出剑回刺文渊左肩,便
即飘开一旁。文渊移步转身,长剑追指小慕容,眼前忽地一片白雾似的东西,心
中一惊:「不好!」

  就这么一扰,小慕容趁虚而入,短剑突出,已贴住文渊右手腕,随即一翻。
文渊陡觉手腕一阵剧痛,脑海里闪过她断人手腕的情况,大惊之下,松指撒剑,
翻腕张手,疾出一记擒拿手法,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脉门。同一时间,腕上鲜血泉
涌,短剑已划出长长一道伤口。若他反应稍慢,这只手掌已不在他身上了。

  小慕容不料文渊手法快绝,虽伤他一腕,脉门却已受制,惊急之下,左手横
打他颈侧。文渊运转内力,一道真气直冲过去,小慕容气脉一阻,穴道被封,左
手上力道尽失,软软垂了下来。

  文渊这一运力,腕上更是血流不止,连忙止血裹伤,心中仍有余悸,望着伤
处,心道:「手掌啊手掌,你自救自命,当真了不起,不过这等事太也惊险,今
天学了个乖,以后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

  小慕容坐倒在地,难以动弹,坐着已甚勉强,连番运气冲穴。郝一刚走上前
来,向文渊抱拳行礼,道:「多谢文少侠相救,郝一刚和这里兄弟的命都是文少
侠所救,铁云镖局上下永感大德。」

  文渊连忙还礼,道:「郝爷请勿多礼,晚生见识浅薄,致使贵局多位仁兄丧
命,实是不足为谢。」

  郝一刚指着小慕容,咬牙切齿,道:「你这小贱人,杀了我这许多兄弟,郝
一刚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说着拿起钢刀,便要斩落。忽听一个冷冰冰的语调响起:「把刀放下。」

  这一句话虽不甚响,但阴森冷淡,众人心中都是一寒。文渊转头一看,客店
门边站着一个灰衣男子,只见他头系灰白头巾,身材也不甚高,但一张脸极是阴
沉,面上一片淡灰气色,肌肉僵如铁石,双眉平直,瞳孔色泽极淡,竟是了无生
气,不似生人。

  小慕容一见那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

  郝一刚狂怒之际,见了此人面容,竟觉一股寒气打从心底直透上来,冷汗涔
涔而下,道:「阁下是什么人?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吗?」

  那人一声不发,缓步走向小慕容。

  郝一刚心道:「怎么能给他救走这小贱人?」心一横,更不理会钢刀劈下。

  灰衣人身形忽尔飘出,如是一片灰雾展了开来,雾卷之处,一只手如鬼爪也
似,正抓住郝一刚喉咙。郝一刚厉声惨叫,一个健壮的身躯竟被他缓缓举起,浑
无反抗之力,甚至一动也动不得。

  文渊大惊,使开指南剑向那灰衣人攻去,喝道:「快住手!」灰衣人身子不
动,一摆手,将郝一刚的身子横砸长剑,文渊欲转剑避开,竟然不及,长剑已被
砸断,郝一刚身子斜飞而出,摔落地上,生死不知。

  灰衣人一伸手,向小慕容肩头抓去,小慕容大声惊叫:「啊呀!」满是惊恐
之意。

  陡然间一个汉子飞身直入客店,大喝道:「姓黄的,看这里!」

  身随话到,一招飞腿跟着赶至。灰衣人暗哼一声,拔身而起伸手搭上屋梁,
借力一按,身子横空飞出,窜出客店。文渊看得分明,失声叫道:「是任兄!」

  那汉子正是任剑清,他一腿不中,另一腿着地急旋,身子硬生生反转回来,
那踢出之腿顺势一踏,飞身如箭直追灰衣人,竟无暇回应文渊。

  两人来去如电倏忽即过,众人都呆住了。文渊心道:「任兄何以要追那人?
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任兄不知会否遇险?」当下顾不得手上只余半截断剑,随即
追出,正好见到任剑清的背影在街角闪去,一提真气,直奔过去。

  灰衣人在前,任剑清紧追在后,文渊遥遥急奔,直出数里,竟是越追越远,
心下骇异:「任兄轻身功夫竟如此高妙,我全力追赶,却也不及,如何是好?」
当下叫道:「任兄,任兄!」这么一叫,真气稍泄,脚下便慢,显然任剑清没能
回答,跟那灰衣人绝尘而去。

  文渊眼见再也追不上,只得停步,暗自吐纳调息,心道:「我虽知任兄内力
精湛,却不料高到如此境界,看来便是师兄也未必能赢过他,那灰衣人也是一流
高手。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岂是我初出小辈能窥?单是那小慕容,虽是女流,
功力也非同一般,看来比师妹还厉害些。文渊文渊,切莫小看了天下人物,要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激自励一番,又觉得颇为疲惫,先是大战小慕容,又是拔足狂奔一阵,
颇耗真力,当下缓步而行,慢慢走回客店,心道:「不知那郝一刚如何了?那灰
衣人功力深沉,要杀他是简单之至的,跟任兄对放就未必。」

  回到客店时,铁云镖局一众和小慕容已然不在,店中一片狼藉,店小二正收
拾着,一见文渊回来,吓了一跳。文渊作揖道:「叨扰,小二哥,方才那些镖行
的爷台们都上哪儿去了?」

  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见他言语有礼才镇定下来,说道:「他们么,
带着那凶神似的小姑娘走啦,说什么要另外找地方住去。」

  文渊谢过了,出了客店,心道:「闹了这一场,店里定然有房间住了,不过
我还是另外寻地好些,出了人命,虽然不关我事,但官府找来总是麻烦。」当下
四处闲步,出了市镇,到了一处林间。晚风阵阵,虽在夏夜,也甚是清爽。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心想:「客店住不成,便住野地,又如何了?」
於是四下探望,找了一座古亭坐下,盘坐用功片刻,便要卧椅睡去。正要入眠,
静谧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似是女子。

  文渊惊觉,起身出亭,凝息细听,呼声自东南边上来,心道:「难道是有恶
徒逞凶?」心念及此,快步寻去,不出多远,树林间传出人声,再一看,赫然是
铁云镖局的镖队。文渊大奇,暗思:「镖队里面没有女子啊?」

  才想着,镖车后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这一下文渊立即听出,却是小慕容的
声音。文渊一惊,绕到树林另一端去查看,一看之下,只差点连心也跳了出来。

  郝一刚躺在一旁,动也不动,但已上了伤药,似乎未死。小慕容双手被反绑
在一颗树上,身上衣襟已被扯开,一对娇小的双乳正落在杨镖师掌中。

  两个镖师拉开她双腿,其中一个伸出手,扯下了丝裙,现出一条月白色的衣
裤。小慕容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惧羞耻之态,泪水滚滚而下。

  杨镖师恨恨的说道:「你这个小妖女、小贱货,杀了咱们这一大票兄弟,怎
么?你再威风啊?啊?」说着用力一捏,两团小小的嫩肌变了形状,小慕容忍受
不住,哀声大叫。

  杨镖师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冷笑道:「小妖女,咱们兄弟一人一次,一个
个从你身上讨回公道。我姓杨的排到倒数第二个,最后再给总镖头,那是在他伤
愈之后。我们铁云镖局为江湖除害,就破你身子二十一次,再将你送去送我们地
下的兄弟。郑兄弟,你先来炮制她!」

  扳着小慕容右腿的郑镖师跨上她身子,骂道:「臭丫头!」挥手打了小慕容
一个巴掌,解开裤带,露出一条粗大东西来。小慕容吓得花容失色,苦於穴道被
封,半点不能反抗,那东西已往自己股间插来,惊声哀叫:「不要!你……不要
啊!」

  文渊看得心惊,心中陡升怒气:「这小姑娘虽然手段狠毒,但也不必如此对
付她,受这些人凌辱,比死更是痛苦,岂有此理!」眼见郑镖师已要施加暴行,
更不思索,飞身而出,掌力平挥,正中郑镖师胸膛,将他震出数尺,跟着一挥断
剑,斩断绳索。

  众镖师大惊失色,见来人竟是文渊,更是惊奇。只听文渊怒声道:「堂堂江
湖好汉,竟然欺凌一个不能反抗的姑娘,你们不知羞耻二字吗?」

  杨镖师上前大声道:「文少侠请你让开,我们非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可!」

  文渊怒气冲冲,道:「这也算报仇?这是哪门子的报仇?子曰:『以直报怨
以德报德』,可不是以怨报怨。」

  郑镖师穿好裤子,叫道:「不成,今日非干死这死丫头不可!」

  文渊冷笑道:「好啊,铁云镖局的镖师是这样的人品。你到底是为了报仇,
还是另有所图?可惜郝总镖头受伤未醒,否则我倒想问上一问!」说着揽过小慕
容,叫道:「这姑娘不交由你们处置了,就此别过!」说着踏开轻功,一阵风似
去了,只听后头传来呼叫声。他恼恨众镖师暴行,本想说「后会有期」,又住口
不说了。

  他带着小慕容在林中疾行,寻到一间破庙,进了庙去,让小慕容靠在墙边,
道:「慕容姑娘,还好吗?」

  小慕容脸色苍白,低头不语,半晌才骂道:「不好!」

  文渊心道:「唉,都怪我封了她的穴道,害她受此欺凌,无力应对。」

  不禁心怀歉意。他却没一时想到,自己才跟她交手一场,险些送命断手,若
不封她的穴道,不知还有多少凶险。但觉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实是极大不妥,
当即道:「慕容姑娘,实在对不起。」

  小慕容脸上突现红晕,叫道:「你别乱看!」

  文渊一怔,这才想起她衣衫不整,不禁手足无措,叫道:「啊呀!」赶紧转
过头去,道:「姑娘,你先穿好衣服。」

  小慕容道:「我没法子动啊。」

  文渊道:「啊,我忘了。」

  当下回身解开她穴道。

  小慕容一愣,又惊叫道:「你转过去!」

  文渊忙道:「这个自然!」说着便转过身去。忽然心念一闪:「不好!」才
转过这个念头,只觉背上连中三指,真气一窒,已被小慕容点了三处重穴,向前
卧倒。

  小慕容匆匆穿好衣服把文渊翻过身来,脸上犹带羞态,但旋即敛起,笑道:
「喂,觉得怎样?」

  文渊大悔,叹道:「唉,一念之仁,适足以招大害。」

  小慕容笑吟吟地道:「谁要你解开我的穴道?那来像你这种笨蛋,还把头转
过去。」

  文渊道:「姑娘要穿好衣服,我自然帮你解穴啦,一时不察,立中暗算。」

  小慕容道:「只为了让我穿衣服?」

  文渊叹道:「不然是如何?」

  小慕容道:「我动弹不得,你不来剥我衣服,我就千幸万幸了,想不到你还
真解了我穴道。最多你只要帮我把衣衫穿整齐些不就得了?」

  不料文渊道:「姑娘虽然下手无情,但是身子却也是冰清玉洁,我一个男人
怎么可以乱碰?」

  小慕容啼笑皆非,道:「好啊,原来你是正人君子,比那柳下惠还要坐怀不
乱,算你了不起。」说着一掌悬在他面上,喝道:「姑娘我一掌拍下,便送你归
西。」

  文渊见她手掌便在眼前,肌若凝脂,又如是一块白玉雕成,五指纤巧,心中
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小慕容道:「怎么不说话?」

  文渊「啊」的一声,连忙闭上眼,道:「没什么,姑娘可千万别拍这一掌,
在下实在无福消受。」

  小慕容看他神情,心里一羞,随即又想:「瞧在他救我一命份上,今天不杀
他便是,可也要好好整他一下。」当下笑道:「好啊,我就先不杀你只给你一点
小处罚,罚你害我被那些王八蛋见了身子。哼,我可要把他们宰得干干净净。」

  文渊道:「这太也残忍了。唉,何需如此相争?」

  小慕容脸现顽皮神色,笑道:「你管得着我?喂,等下你受不了时,可要叫
我,不然死了可不关我事。」

  文渊皱眉道:「慕容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杀啊死的,这
么不当人命是一回事?」

  忽觉腰间一松,腰带被小慕容解了开来,只听她笑道:「死的又不是我,杀
的也不是我,我自然不当一回事啦。」说着把他裤子慢慢拉了下来。

  文渊惊道:「你做什么?」

  小慕容笑道:「铁云镖局那些臭家伙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啦,方法稍稍
不同,道理是差不多的。」

  文渊叫道:「什么?慕容姑娘,这事情……姑娘做不得的。」

  小慕容嘻嘻笑道:「本姑娘从来没做不得之事。」低头一看不禁脸上飞红,
低声道:「嗯,是长这个样子的。」文渊心头一跳,不知该怎么说,只觉脑中一
片迷糊。

  却见小慕容轻轻握着文渊玉茎,抬头道:「听说这里头假如出来很多东西,
对身子很伤的,是不是啊?」说着眼珠一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文渊被她两只轻软小手一握,只觉全身血脉贲张,苦笑道:「慕容姑娘,别
开这玩笑吧,这……对你名声实在也不好的。」

  小慕容笑道:「又不是我的身子,我有什么不好?你别想赖,当我年纪轻,
不知道这些么?」然而她对男女之事确实也是懵懵懂懂,看着自己手中,只觉脸
红心跳,不知所以,心道:「大哥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错。到底会出来什么?
难道是会失血吗?可不能让他死掉了。」

  想着想着,十指轻轻抚摸着,文渊动弹不得,周身血气似乎尽往下身涌去,
却是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掌握着,不禁暗叫:「非礼勿动,非礼勿动,我现在是半
点也动不了。慕容姑娘这样弄下去,实在太乱七八糟。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我
千万要忍着,不能害了慕容姑娘。」当下大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
民,在止於至善……」

  他为了不去想着,下身受到的绮丽风光,专心被诵起大学章句来。小慕容奇
道:「你说些什么?」文渊不理,口中丝毫不停,下头却仍是渐渐挺了起来,不
禁暗自叫苦,心道:「四书无用,须换一个。」当下背起「仪礼」来,却也无甚
效用。

  小慕容轻轻捏着玉茎前头,见它变的既红且粗,只觉心中莫名害羞,说道:
「喂,不出来啊?」说着又捏了一捏。

  文渊浑身一颤,热血下涌,叫道:「不成不成,再换一个。」

  小慕容脸颊绯红,道:「你罗嗦些什么?闭上嘴成不成?」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嘴」字,喜道:「啊,原来如此!」低下头去,笑道:
「你放心,姑娘只杀人,不吃人的。」说着樱口微开,轻轻含上前端。

  文渊正背着「前出师表」,立觉身子一震,难以克制,长叹道:「罢罢罢,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下无可挽救……」他口中虽这么说,
却又飞快思索,心道:「文天祥身处狱中,尚不折风骨,我怎可放弃?」心想到
此,又背起「正气歌」来,小慕容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理会,「嗯」的一声,将
玉茎含住了一小半,稍觉气闷,轻声娇吟。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09

                (八)

  文渊竭力忍耐,下身如是裹在一团水云之中,轻暖柔细,又惊觉一个软软的
物事碰上顶尖,却是美人绛舌,正细细探究着,轻触微接,阵阵酥软窜入百骸,
一时飘飘然不知所在,全凭心头一点清明守着神智,喃喃背诵道: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
赖以尊……啊呀呀呀!」背到一半,下身一痛,失声而呼,却是小慕容存心作弄
他,贝齿一拢,轻轻咬了一下。

  这一咬使力甚微,但其时阳具正是剑拔弩张之势,小慕容突然给它来这一下,
文渊立觉下身似炭火之热,也不知是否痛楚,脑海一片空白,彷佛身子直飞虚空,
不禁叫出声来。

  小慕容听他呼叫张口吐出玉茎,笑盈盈地道:「怎么样?看你还说什么天地
日月的?你这东西是『天柱』么?很『磅礴』『凛冽』,可以『贯日月』吗?」

  文渊哭笑不得,道:「文丞相一首正气歌,风骨凛凛,有浩然不屈之节,那
有像这样胡说八道的。」

  小慕容食指往他底下轻轻一弹,娇笑道:「我可不管。」说着朱唇轻启,又
开始含弄起来。

  文渊早觉下身沸腾滚烫,被小慕容温香唇舌吞吐一番,心绪奋腾已达顶点,
只是勉力强压。忽觉她口中吐息,一丝温气直向他顶端钻去。小慕容初见男子阳
物,如何为之,实是一无所知,口中被文渊填到喉前,不知如何是好,又觉些许
难受,不觉呼了口气。这一口气在文渊而言,彷佛自下贯身而过,心头狂跳,再
也禁受不住,下身如同火雷引发,大量精元直冲开来。

  小慕容忽觉一道热流激射入喉,如江河决堤,立时盈满口中,吃了一惊,慌
张起来,「嘤」的一声,吐出阳具,却不料文渊忍得久了,这一下其势不止,喷
将出来,淋到了小慕容两只握着的手上。

  小慕容出其不意,跳了开去,心里慌乱,只觉脸上发烫,看着手上白白浊浊
的,口中有些黏稠,方才一惊,把文渊射出之物吞下了七七八八,按着喉间,一
对清澈如水的眼睛眨了几下,似乎不知所措。

  文渊下身骤失刺激,呼了口气,身子放松,登时觉得舒畅无比,忽然瞿然而
惊,叫道:「啊呀!」

  小慕容正迷迷糊糊,被他吓了一跳,道:「什么?」文渊咬牙切齿,像要叹
气,又叹不出来。

  小慕容呆了半晌,见文渊下身渐渐软了下去,笑道:「喂,不行了吗?」

  文渊面露苦笑,道:「姑娘,你该满意了吧?」

  小慕容早就没半点怒气,心底只是一团乱糟糟的,暗想:「刚才到底是什么
东西?瞧他一下就像没了力气一样,看来果然很伤身子。」

  文渊见她眼珠子转了一转,心中暗自叫苦:「糟了,看来她还没跟我算完,
大大不妙了。」

  果然小慕容笑嘻嘻地弯下腰来,说道:「喂,你武功这样好,一次而已算不
了什么吧?铁云镖局还有二十一个狗贼活着,扣了这一下,还要再来二十次。」
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正慢慢回复的阳具。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慕容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会出人命的。」

  小慕容格格笑道:「最多就是你的命没了,总不会是姑娘我吧?」

  玉手揉动,不多时,文渊血气又似向下不住流聚,心中连番暗叫:「呜呼哀
哉,这小慕容真的是武林魔头,当真要害死人了。」

  小慕容虽然隐约有羞涩之意,却也不知所以,倒是觉得颇为好玩。十指双唇
之下时硬时软,前后不下十次,小慕容弄得熟了,软硬之间变化更快,自己却也
累了,这才停下。文渊无可奈何,这一番不知苦乐,身子似乎一片空虚,筋疲力
竭,说不出话来。

  小慕容坐在文渊身旁休息,看他脸色苍白,精神不继,心中大感得意,拨着
他的头发,笑道:「怎样,姑娘没把你弄死,是不是啊?」

  文渊闭上眼睛,不去理她,心道:「多说一句话,多耗一分力,真要死了还
得了?」

  也不知是否真足了二十一回,小慕容斗剑被擒,本来已消耗不少精神,再对
文渊一阵捉弄,也觉困了,往庙中一角靠着,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窗中,小慕容醒来,见文渊躺在地上,睡得正沉。

  她没给文渊穿上裤子,这时日光照将上去,看得清清楚楚,小慕容忽然颇感
不好意思,心道:「他也够惨啦,别真害他死掉了。」想到昨晚喝了不少白白的
东西,仍是不知究竟为何物,心里一阵害羞暗道:「不管他啦,反正我没杀他,
就算是手下留情,把他留在这里就算了。」当下向庙门奔了出去。

  才到门口,心中踌躇,又转了回去,把文渊的裤子拉了起来,望着他俊逸的
面貌,心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像大哥一样,本姑娘是看在这一点才饶你一命
的。嗯,对,就是这样,没有别的。」起身要走,回头一望,又觉打不定主意,
伏在他身上,在文渊脸上轻轻一吻,暗道:「大哥说过,『有仇必报,有恩就未
必要报』。本姑娘亲你一下,算谢过你啦,你可没理由怪我整得你这样了。」

  想到这里,小慕容跳起身来,向文渊一笑,飞也似的跑出庙去了。

  小慕容奔出林子心道:「铁云镖局那些该死的家伙,就非得杀个精光不可,
再说那批镖银还没劫到,大哥非骂死我不可。」当下先到街市上去,准备先买把
剑,再去找铁云镖局的镖队。

  没多久找到了一家打铁铺,正要开口对铁匠说话,忽见铺子里站了一人,是
个跟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女,一身青布衫,细眉巧目,一张瓜子脸极是秀丽,眼中
灵动之意盈然而现。只听那少女催促道:「到底补好了没啊?」

  铁匠敲敲打打一阵,将一条鞭子交给那少女,道:「好啦。姑娘这鞭子可精
巧的很,补起来挺难的。」那软鞭上镶着无数小圆金属粒,不知是银是铁,闪闪
发光,如是一条银鞭。

  小慕容心道:「这女的也是会武的。鞭上加了这么多玩意,可重多了。」随
手找了一柄短剑,付了钱,系在腰间。

  那少女将银鞭收入袖中,向小慕容一望,便要走出打铁铺去。小慕容也不在
意,也走出门,要寻铁云镖局一众去了。才出打铁铺,忽听一人道:「慢着!」

  小慕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污衣汉子站在一旁,却是不识,便道:「干什么
啊?」

  那汉子道:「我文兄弟到哪里去了?」

  小慕容一怔,忽然想起,叫道:「啊,你是昨天那个人!」

  这汉子便是任剑清,他昨晚追击一个大对头,匆匆到得客店中,虽然听到文
渊呼唤,却也没空闲应声,直追出去,最后仍被那人的后援阻住,险些遭擒,脱
身之后,想找文渊商量一事,客店小二却答说他并未住店。

  任剑清四下寻找,遇见铁云镖局的镖队,又套又逼,知道了文渊救走小慕容
之事,心道:「文兄弟没多少江湖历练,跟这小魔头在一起,武功输不了,心机
却定然不是对手。」当下来回搜索,便是找不到,岂知在此正好见得小慕容。

  任剑清听她认出自己,哈哈一笑道:「好,你果然是小慕容,我过眼一瞧,
倒没记错相貌。嘿,小姑娘,文兄弟在哪儿?是那姓文名渊的文兄弟,可别弄错
了。」

  那少女本要走开,忽然转过身来,面现惊喜神色,跑了过来,道:「这位大
叔,你认识文渊这个人吗?」

  任剑清道:「当然啦。」

  小慕容一偏嘴,道:「我哪里知道这个人了?你认识他,我可不认识,更不
认识你,没空跟你罗唆。」说着转身要走。

  任剑清身形一晃,挡在她身前,道:「好,你或许不知道他名字。他是昨晚
客店中,在你旁边那个年轻小子,拿把断剑,后来追了出来的。」

  小慕容笑道:「既然追了出去,那关我什么事啊?」

  任剑清道:「哦,你想赖到哪里去?他可是从一群人手中救了你出来,你当
我不知道吗?」

  说罢哈哈大笑,向那少女道:「你又是谁?找我文兄弟做什么?」

  那少女不知来龙去脉,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听任剑清一问,笑道:「他
是我师兄啊,我找他又怎么啦?」

  此话一出,任剑清、小慕容都是「咦」的一声。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11

                (九)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华玄清的独女华瑄. 她跟文渊年纪相彷,自幼玩在一
起,最是融洽。这次和两位师兄离别,起初数日还不觉得如何,时日一久,不禁
颇为想念。

  华瑄深得父亲武学精要,武功与两名师兄颇有差别,另成一格。她孤身一个
少女行走江湖,虽有不识好歹之徒存心侵扰,却也被她一一收拾。只是寻常登徒
子容易对付,当真遇上旁门高手,却又不同。心念及此,更想去找师兄们,多少
有个照应。这时听到任剑清提到文渊,惊喜之下,连忙上前探问。

  小慕容听任剑清说到文渊救出自己之事,心中奇怪,道:「喂,你怎么知道
这回事啊?」

  任剑清笑道:「铁云镖局的一众小子被我踢上几脚,什么都说出来啦,小姑
娘,你还是老实点的好。」

  小慕容月眉一扬,道:「好啊,不过,你可要告诉我铁云镖局的王八蛋在哪
里,咱们做个交换。」

  任剑清道:「好,姑娘说出来,我定然相告。」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我说罗,他在一座树林中的一间破庙里。」

  任剑清一点头,道:「铁云镖局的小子们方才走在一条青石道上。」

  小慕容皱眉道:「这里多少青石道啊?是哪一条?」

  任剑清笑道:「小姑娘,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说得也是,那我说清楚些,就在那边,瞧,那一片
就是啦。」说着往东一指。任剑清顺着她手指偏头一望,果见一片绿树。忽觉劲
风袭体,猛吃一惊,心道:「这小丫头好辣手。」一个闪身避开,转头一看,小
慕容一击不中,已飞身逃开。

  华瑄正听着他们说话,不料小慕容忽尔动手,随即奔去,心道:「这姑娘说
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能给她跑掉,先追再说。」当下更不迟疑,脚下一轻,
直追过去。

  任剑清却不追小慕容,心道:「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再怎么问也未必说实
话。现下时间紧迫,且去找找,真不成再说。那小姑娘自称是文兄弟的师妹,看
她身法轻巧,不会吃那小魔头的亏,先不管了。」飞身向林中急奔,不去管华瑄
跟小慕容。

  他轻功造诣高绝,在树林中来回奔驰,竟当真找到了文渊所在那间破庙,一
进门,便见到文渊躺在地上,吃了一惊忙上前察看,叫道:「文兄弟!」心道:
「那小魔头倒没耍任某,文兄弟可真在这儿。」其实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却不是这
里,差得甚远,任剑清轻功飞奔之下,越到了林子另一头,一时却没注意到。

  文渊其时已醒,只是穴道未解,不能行动,见任剑清来到,大喜过望,道:
「任兄,你好!那灰衣客如何了?」

  任剑清一怔,笑道:「先别管他,你是怎么啦?躺在这儿睡大觉么?」

  文渊道:「不是,我被点了穴道。」

  任剑清在他肩上一拍,笑道:「起来罢!」

  文渊但觉一道沛不可当的真力自肩头直透入体,流转周身,穴道立解,坐起
身来,心中大是惊佩,心道:「任兄的内功修为当真了得,不用对穴解穴,这么
一拍便经脉尽舒,我可真差得远了。」

  任剑清道:「文兄弟,是谁点了你穴道?你怎会一人在此?」向他下身一望
跟着笑道:「还有,你腰带解开,衣裤不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那小慕容把你
一人丢在这儿,又是怎地?」

  文渊这才惊觉,连忙系好腰带,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觉脚下一个踉跄,
虚浮无力,险些跌倒,心道:「这个小魔头到底整了我多少回?真到二十一回的
话,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

  任剑清见他脚步不稳,更觉奇怪,连番催问。文渊自昨晚与小慕容比剑过招
说起,要说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时,忽然住口,道:「任兄,这件事对慕容姑娘名
节不好,小弟不能多说。」

  任剑清哈哈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郝一刚倒了下去,他行里的家伙就作
怪起来。」

  把从众镖师口中得来的讯息一一说来,文渊听着,拍拍脑袋,道:「任兄,
你可真是有本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任剑清道:「那也没有什么。后来呢?」文渊说起昨晚被小慕容摆布的情况
时,只是不敢细述她如何行之。任剑清越听越是惊奇,再一想方才见到文渊的样
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拍手顿脚,似乎得闻天地间未有之奇。

  文渊神色尴尬,道:「任兄,这事情实在不甚光彩,可不能传开的。」

  任剑清笑声未停,道:「啊……当然不会,文兄弟,这个……哈哈,虽不能
说是好事,可也真是艳福无边,只是未免太伤真元,咳!啊哈哈,呃,没关系,
不打紧,你还方当年少,身子尽挨得住。」

  文渊等任剑清笑的够了,才道:「任兄,昨晚那灰衣人却是何人?是大慕容
吗?」

  任剑清摇头道:「不是!他比大慕容厉害的多。不,或许差不多罢。他叫黄
仲鬼,人中的仲,妖魔鬼怪的鬼。」

  文渊心道:「怎有人用『鬼』字当名字的?」

  任剑清一拍手,道:「这家伙的功夫之阴狠厉害,武林中找不出几个能跟他
匹敌的。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
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文渊心中疑惑,道:「任兄,你跟此人有仇么?」

  任剑清道:「那倒不见得。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第一高手,是奉命杀我,我
也不得不杀他。」

  文渊一凛,道:「原来是任兄门中生变。」

  只听任剑清道:「二十年来,倒也习惯了。别说这个文兄弟,我今天找你,
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文渊道:「却是何物?」

  任剑清解下背上一个包袱,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这张琴木质坚润,七弦隐现
异光,与一般琴虽然形似,却又似乎不同凡品。任剑清道:「这张琴叫做『文武
七弦琴』,跟那俞伯牙谢锺子期所摔之琴同名,可绝不是那张琴了,毕竟那是摔
碎了的。文兄弟,你且弹弹看。」

  文渊接过琴来,一拨弦竟难以拨动,发不出声音。他微觉奇怪,指运内力,
这才拨得,奏出音来。但是如此奏曲,大耗内力,弦一振,将内力反激回来,指
法立受阻碍,弹不了几声,便觉手指酸麻。

  任剑清笑道:「文兄弟,你使足内劲便是,别怕断了弦,尽量弹吧!」

  文渊一听,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当下催动真气,铮铮铿铿奏起
一曲「幽兰」,只觉弦上阵阵力道传回,一波接着一波,文渊每加之一指,便传
出一道反激,琴声与常琴却无不同。

  一曲奏完,文渊只觉经脉中真气鼓荡,十指不再酸麻,反而舒畅无比,又惊
又喜,道:「任兄这琴,原来是修练内功的妙法。」

  任剑清道:「不错,想弹这琴,本身内劲必须有其根柢,运劲奏曲,七弦将
内力激回和奏琴者互相应和,与曲调共生强弱,弹一首曲,便是修练一次内息。
这『文武七弦琴』的弦是断不了的,我弹了无数首曲子,一张琴还是完好如初。
否则我任剑清身上不带几个铜钱,哪里买来一堆琴,一张张给我弹到解体?」

  说罢哈哈大笑,道:「文兄弟,这琴陪了我二十年,该换主了,今日就送给
你。昨日毁了你的琴,没把这琴带着,今天再赔,应该不算迟吧?」

  文渊惊道:「任兄,这等珍物,小弟不能收下……」

  任剑清不等他说完,挥手道:「你若不收,我可不知谁还有资格收了。我将
逢大战,带着这琴,时时担心一个失手,被砍上一刀、打上一掌,这文武七弦琴
可挨不起,肯定毁了。交给你,反而帮我自己一个大忙,不然干脆学俞伯牙,把
这琴摔个粉碎算了。」

  文渊感其盛情,知道推辞不得,便即笑道:「好,那小弟便收下了,日后必
苦练琴艺,再送任兄一曲。」

  任剑清笑道:「那可妙极!任某送琴得曲,此乃一本万利之举,吕不韦也不
过如此。」两人相对大笑。

  小慕容摆脱任剑清,还来不及得意,华瑄已追了上来。小慕容脚下加劲,华
瑄仍然不远不近的追着。奔到郊野,小慕容陡然停步,回身叫道:「喂,你一直
追我干什么啊?」

  华瑄也停下脚步,说道:「你还没说清楚我文师兄在哪里呢。」

  小慕容笑道:「他是你师兄,问我做什么?」

  华瑄急了,道:「你既然见到他了,我当然问你啊。」

  小慕容见她神情急迫,心思一转,存心戏耍,笑吟吟地道:「刚才那个人就
没追过来,他一定知道该怎么找了,妹子何不快去找他?」

  华瑄有点着恼,说道:「姑娘,你就讲得明明白白,不就好了?」

  小慕容笑道:「哎呀,那可就没有意思了。」

  两个姑娘正僵持着,忽听得阵阵马蹄,两女侧首望去,一列人马正往这里而
来,约是三十来人,三骑远远在前,一骑在中,其余一众追随在后。

  当先三骑都是粟色大马,左者是个黑面男子,短发轻衣,甚是剽悍;中间一
骑是个白发老者,一对小眼,一张方脸十分严肃;右边那马上之人却戴了一张铁
面具,上头开了三道缝、两个小孔,便是双眼、嘴和鼻孔,一蓬长发散在脑后,
极是异相。

  三骑刚自两女身旁驰过,忽然一阵哨声自后响起,三骑又折了回来,分立三
方,隐隐围住了小慕容和华瑄. 华瑄一怔,不知所以,道:「你们做什么啊?」

  小慕容一望,知道来者不善,心下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跟她闲扯,没来
由的遇上这些烦人的家伙。」这三人她没一个认识,除了那带铁面具之人见不到
神情,另外两人都带着丝丝不怀好意的神色。

  后面那骑客来到,胯下健马一身白毛,四蹄飞青,竟是匹神骏非凡的好马。
只听那人笑道:「唉呀,两位小姑娘也是来游西湖吗?有缘在此相会,何不同行
一乐?」

  那人不过二十来岁,锦衣华带,仪表一副风流俊俏,双眼异常明亮,似藏油
光,左右打量,直对两女微笑。华瑄微一皱眉,心道:「这人是谁?看起来也不
是难看,偏生这眼睛贼兮兮的,这么讨厌。」小慕容见了他的神气,心底骂了一
声,暗道:「纨裤子弟,竟敢找上本姑娘,要是大哥在这,定然火得一剑送你上
路。」

  那青年见两个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大喜暗道:「好啊,都是纯货,上
手后乐趣无穷,最是过瘾了。」他自认眼下阅过无数佳丽,只要他眼光一对上,
便知这女子如何风情。姑娘见他眼神,有的盈盈传情,有的怒目回瞪,有的含羞
带怯,有的不加理会。这一下便知她心意为何,是贞是荡。

  眼见面前两个俏美绝伦的秀色对自己视若无睹,不觉心痒难搔,歹意立生,
翻身下马,走近华瑄,笑道:「姑娘可是默允了?」

  华瑄见他走来,心中一慌,不知如何应对,忙转头向小慕容道:「你快告诉
我文师兄在哪里,这些人怪里怪气,我要走啦。」

  小慕容眼光扫视一圈,心道:「这三个家伙定然会功夫,不知道厉不厉害。
你想走,难道我不想?等这三个臭东西没留神,顺便把这个油头粉面的脑袋砍下
来。」她对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不甚了然,出手杀人却不放在心上,看着眼前男子
虽然英俊神色却是讨厌,不禁对同是女子的华瑄颇起好感,便即笑道:「好吧,
不过这里人这么多,烦得很,妹子,咱们到一边说去,别给他们听。」

  华瑄甚是欣喜笑道:「好,我们到那边去。」便跟小慕容并肩往一旁走去。

  那黑脸男子挡在两人路前,笑道:「我们公子相邀两位姑娘,怎地,不肯赏
光?」说着右手一挥,一道劲风随之而出。小慕容和华瑄同时挥袖迎去,两道袖
风并成一力,黑面男子掌风反被压了回来,胸口一窒,退了一步。

  黑面男子大怒,他原拟以掌风将两女推回,吓得她们心中惊孔,岂知两女各
负绝学,一齐反击,自己没用上多少真力,反被震退,吃了暗亏。华瑄只是顺手
拆解,小慕容却打定主意下杀手,这一挥袖使足真气,极是凌厉。

  不料那男子修为不弱,小慕容内功又未臻化境,功劲行得不远,只让他受了
三分力,未受内伤。若是她距离近了三尺,或这一袖是任剑清拂出,这男子非重
伤呕血不可。华瑄和小慕容碰巧一同应敌,顿生同舟共济之心,相视一笑。

  那青年公子眼见两女身具武功,更使自己手下一名硬手退步不禁惊奇无比,
笑道:「邵先生未免太过怜香惜玉了。柯老师,颜先生,你们三位可要留下两位
姑娘芳驾,否则小王脸上倒不好看了。」

  华瑄向那青年公子瞪了一眼,道:「什么小王大王?」

  白发老者怒喝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我们靖威王世子,尊荣无比,岂容你
一介民女呼喝?」

  靖威王赵廷瑞育有一子一女,便是世子赵平波及郡主赵婉雁,是一对异母兄
妹。赵平波自命风流精晓琴棋书画,博览诗词歌赋,又向陆道人习得一身武艺,
号称文武全才,赵王爷溺爱之下,无所不为。

  这次赵平波由府中侍卫护送上京,却提早三个月动身,先往杭州西湖,欲会
见一名绝代佳人。但一路上额外动了多少姑娘,却也数不得了。来到西湖,又在
此同时遇见两名罕有绝色,心中之乐,便是他自认笔墨功夫不逊古圣先贤,也不
知该如何形容。

  华瑄虽是瞪他,但在他看来也是风情无限,心道:「等你到了我的床上,瞧
你会是如何瞪我?最好是喘着气、咬着牙眼神却要哀一些,那才销魂的紧哪。」
想到此处,嘴角泛起笑容。

  小慕容见他笑容隐然有邪意,心中咒骂:「管你什么王爷世子,敢在本姑娘
面前摆架子,迟早非送你终不可。」

  赵平波手下这三人均是好手,白发老者柯延泰杂学武艺极博,黑脸男子邵飞
在剑法上造诣甚高,那铁面客名为颜铁,更是身负一身西域武学,诡异绝伦。三
人和赵平波分立四角,成合围之势。

  华瑄也已看出对方心怀歹念,心道:「还没见到文师兄,偏偏有这么多讨厌
鬼!」一个箭步向柯延泰和邵飞之间冲去,叫道:「姑娘,往这边!」

  小慕容心道:「有个同伴总是好对敌。」本想先去给赵平波一剑,当下也顾
不得了,身如飘羽而出,一道剑光上下流转,当先开路,正是「霓裳羽衣剑」。

  邵飞正欲扳回颜面,立时抽剑应敌,使出二十八招「星象剑法」来。这一路
剑法暗伏二十八宿与五行生克之理,只见青锋闪动,招招精妙,小慕容剑路虽然
飘摇难测,一时也未能攻入。柯延泰运功於臂,一掌拍向小慕容背心,忽尔一阵
狂风大至,眼前陡现一道白芒,如是银龙翻腾、白浪起伏之势,气势凌人,惊讶
之余,不得不先避其锋,撤掌避开。

  岂知那银光疾回而至,直击他面门,灵动万状,鬼神难测。柯延泰大骇,一
摸腰间,抖出两柄黑红双刀,硬格银光,「咚啷」一声,只觉手心一热,银芒倏
收,定睛一瞧,华瑄左手一条银鞭灿烂生光,这两下猛攻正是她的父传绝招「八
方风索」。

  八方风索以古有八风之书而名,除了八招主招,更带了无数变着是一套极凌
厉的鞭法。华瑄初次以此功夫应敌,先使北方「广漠风式」,再出「凯风式」,
连环而现,逼退敌人,不禁喜形於色,嫣然而笑,道:「知道厉害,就快快让开
吧,我不伤你们就是。」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15

                (十)

  柯延泰双刀一交,铿然声响,喝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待爷爷教训
你!」双刀一黑一红,转瞬化做黑幕红雾,刀法盘旋诡谲,分攻华瑄左右二路。

  华瑄一扬银鞭,叫道:「我可先说不伤你们罗,这是你自己要挨打,等一下
受伤了可别怪我!」

  说话之间,银鞭腾空而起,华瑄退身而出鞭,一招「谷风式」抽向柯延泰胸
膛。柯延泰挥红刀格挡,银鞭忽地回卷,如长龙蟠柱般在刀刃上疾绕两圈。

  这一下变化快极,柯延泰不及反应,一道内劲已直震过来,大惊之下,虎口
发麻,把持不住,红刀竟被华瑄一鞭卷去。柯延泰大吼一声,扑身急抓刀柄,连
催三道内力,稳住红刀不被夺去。不想华瑄手上银鞭变化多端,夺刀未成,化卷
为伸,鞭梢陡然松开刀身,如毒蛇昂首之势上击柯延泰下颚。

  柯延泰仰天一个铁板桥,才刚避开,华瑄巧劲一到,鞭身由上转下,正抽中
他小腿,登时立足不定,险些摔倒。

  华瑄笑道:「是不是?我说先让个路就……」

  未及说完,一道劲风自背后圈向自己,华瑄惊觉,抖鞭成圈护身,那人连忙
避开,笑道:「小姑娘何必这么绝情,给小王我抱一抱也不成么?」正是赵平波
偷袭,一招不中,反被逼退。

  忽听小慕容清叱一声,一剑正中邵飞左臂。邵飞剑法虽有独到之处,却也不
及「霓裳羽衣剑」的流转变化,只能勉力招架。

  颜铁一直不发一言,此时忽道:「小王爷,王爷交代的大事未成,我等应保
持实力请下令撤回邵兄和柯兄。」说话声音极是嘶哑难听,小慕容和华瑄听到,
都吃了一惊。

  赵平波皱起眉头,道:「颜先生何出此言?三位合力,要留下两位姑娘有何
困难?」

  颜铁道:「看那位姑娘的剑法,是『霓裳羽衣剑』,她定然是『大小慕容』
中的小慕容,要擒下她,我们必有死伤。」

  小慕容听他认出自己,手上剑招不缓,笑道:「你倒知道姑娘来历,本事可
不小。」

  颜铁道:「大小慕容武功何等精妙,小王爷,今日不宜犯险。」

  赵平波哼了一声,心道:「放了这两个上等货色,岂不可惜?众侍卫一拥而
上,总能捉住她们。」当下喝道:「颜先生不必多说,你现在便出手!在场诸位
一齐出力,先请到两位姑娘的,小王重重有赏。」

  其余侍卫闻言,纷纷呼喝冲上,颜铁摇了摇头,缓步上前。华瑄一挥银鞭,
心中着急,暗道:「唉,一次对付这么多人,不知道成不成?」眼见两名汉子刀
剑齐至,不加思索,应以一招「融风式」,荡开两人兵器,连踢两腿逼开对方。

  小慕容见人数骤增,也感不妙,吐出一口浊气,飘飘晃晃,微挪莲步,在一
众侍卫间穿梭来去,便如飞燕剪风,自在无拘,竟没一人能阻她一阻。

  一柄短剑挥洒自如,当真如天仙散花,剑芒点点飘落,将那「霓裳羽衣剑」
的柔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华瑄却不太移动身子,只在数尺之间踏守步法,银鞭护住四面八方,犹如云
气萦回秀峰,又似神龙拱卫之态,呼呼风声逼向周遭,内力点点透出,化作重重
屏障,守中有攻,攻如龙首出雾而吐风云,威势迫人。

  邵飞剑法始终招呼不到小慕容身上,柯延泰也攻不进银鞭守势,手背反而遭
劲风擦过,剧痛难当。颜铁看准时机,霍然出手,身如重矢之发,直冲小慕容,
左手一伸成虎爪势,挡在小慕容身前,右臂一掌拍去。

  小慕容见他来势虽猛,却是破绽大现,短剑一横,正中他右手腕,眼看便要
废掉这一只手掌,不料「铿」地一声大响过去,颜铁手上分毫不伤,这一掌却打
在小慕容腰侧。

  小慕容一惊之下,随即腰间剧痛,如被一面铁牌击中相似,身子横飞出去,
在地上一滚,心知不妙,连忙跃起,才迟得一瞬,方才摔落之地已有三名武士扑
去,只是落了空。这一掌好不厉害,小慕容只觉五脏六腑各自移位,心中惊惧:
「这家伙好生狡猾,定是在腕上套了精钢护臂。」

  颜铁随即追上,左掌直出按向小慕容心口。小慕容不知他还穿有多少护具,
脸上铁面具不提,全身上下竟没见到一寸肌肤,服装样式古怪,戴皮手套,脚穿
长靴,脖子上也围了一圈青布。

  小慕容中了一掌,已受内伤,身法已不及先前那样灵活巧妙,这一掌按来威
势强猛,似不可避。小慕容心思急转,左手在他臂上一按,身子翻到颜铁上空,
剑尖陡往颜铁发中刺去,心道:「总不成你头皮也是铁打的?」

  不料颜铁直跃而起,竟拿天灵盖撞向剑尖,剑尖削下一大片头发滑了开去。
小慕容暗惊:「他戴了薄铁盔,这是假头发!」忽觉气息一窒,小腹已被颜铁托
天一掌拍中,掌力随即横送,将小慕容往一旁震开。

  这一道掌力古怪之极,小慕容经受不起,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众武士
已涌了上来,邵飞首先出剑架住她咽喉,冷笑道:「怎么样?看你还能变什么花
样……」

  一句话还没到底,华瑄已挥鞭来救,叫道:「到一边去!」银鞭破空横扫,
「喀啦」一声,邵飞长剑一卷而断,剑尖被鞭梢弹起,直射向他眼前,连忙侧头
避开。

  华瑄蹲下身去扶小慕容急叫道:「姑娘,可以站吗?」左手急舞银鞭成圈,
迫得柯延泰和邵飞近身不得。

  小慕容勉力提气,道:「很痛……啊,小心那人!」大现惊慌之意。只听啪
啪啪啪之声连响,颜铁不理鞭势,直走过来,身上连中七八鞭,衣衫破了数条大
缝,现出一件铁衣。

  华瑄见他不惧鞭势,连忙把小慕容抱在怀中,叫道:「喂,打不伤他,怎么
办啊?」

  小慕容道:「加内劲打,铁衣也受不得多少内力!」

  华瑄点头道:「好!」手上迅速流转内家真力,一鞭「泰风式」挥向颜铁肩
颈之间。

  颜铁全身覆上钢铁护身,刀剑锋刃不伤,内劲却仍须承受。银鞭伤不到他皮
肉,但所蕴内力却不能大意应对,催动护体真气一一化解,仍是不停前进。

  赵平波见两女已全处劣势,不禁大喜,向两女身后走去,笑道:「姑娘何必
这么大火气?慕容妹子,你身上有伤,小王帮你调调内息如何?」说着已只离华
瑄和小慕容五六尺。

  小慕容低声道:「先擒住这家伙做人质。」

  华瑄一听,应道:「好!」银鞭回转,不顾颜铁,迳往赵平波卷去。赵平波
连忙闪开,银鞭来势已变,眼见无法避过。颜铁一窜身,已欺到华瑄身前,双掌
推出。华瑄无奈,右手放开小慕容,硬接一掌,颜铁旋即退开一步,化开力道,
又即攻上。华瑄单掌抵不住颜铁的硬攻,只有以银鞭招数抵御便攻不到赵平波。

  小慕容方才调息片刻,仍是难以施力,心中正自着急,赵平波已凑近身来,
笑眯眯地道:「慕容小妹,别辛苦啦!」小慕容紧握短剑,反身回刺,但内力窒
碍不顺,脚下一跌,差点反而绊倒。

  赵平波瞧出便宜,嬉皮笑脸地出招抓去,笑道:「让你看看小王我的神功,
够不够格与你小慕容亲近亲近?」

  小慕容闪躲不灵,被赵平波在脸上摸了一下,又羞又气,暗骂:「就这点功
夫,若在平时,本姑娘不用三招便宰了你……啊呀!」赵平波存心戏耍,绕着小
慕容东碰一下、西摸一把,不时还稍稍扯落她的衣裙。众武士大声叫好,有的猛
吞口水,有的连搓双手,有的向华瑄望望,希望颜铁赶快把这个小美人也一齐制
住。

  华瑄见小慕容已要站不住脚,气喘吁吁,被赵平波摆弄得无可反抗,心中更
急,鞭势一个不足力,被颜铁右手抓住鞭梢。颜铁更不留手,一掌拍到挟带剥剥
风声,华瑄出掌接下,内力交缠,顿成比拼内功之局。银鞭身受两道人真力,轻
轻翻滚摆动。

  赵平波见华瑄跟颜铁僵持住,心念一动,伸手点了小慕容穴道,将她拉在怀
中,走到华瑄身边,笑道:「小姑娘再逞强会受伤的,快收力认输了罢!看看,
学慕容妹妹这样乖乖的,不是很舒服吗?」说着双手轻轻抚摸小慕容双肩,渐渐
往颈靠拢,十指徘徊,要往衣襟间伸去。小慕容咬着牙,努力不发出声音来。

  华瑄见状,一时只觉脸颊火热,不敢分神去看,凝神与颜铁内力相抗。

  她内功只稍逊於文渊,那是限於修习年岁,然而修为已是非同小可。颜铁的
内家真气造诣亦高,两者难分高下,但赵平波这一扰乱,华瑄登感心乱,一时间
额头冒汗,难以支撑。

  赵平波见华瑄朱唇紧闭,面浴香汗,胸口起伏渐促,色心大起,将小慕容单
用左臂弯搂住,右手去摸华瑄纤颈,笑嘻嘻地道:「姑娘流了一身汗,看来定是
热得紧了,待小王帮你宽宽衣。」

  右手食指勾住华瑄衣襟,慢慢勾开,半露出淡粉红色的亵衣,摇着头笑道:
「哎呀,连里面都热得湿透了,不快些换下来,岂不是容易着凉么?叫小王如何
舍得?」便往她双乳慢慢触去。一旁的侍卫武士一齐哄笑,知道这世子必是要趁
华瑄不能动作,极尽轻薄调戏之能事,说不定便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剥光。

  华瑄勉力招架颜铁手中如浪激来的内劲,又要忍受赵平波手指在自己身上胡
来,急得直欲哭了出来。她一直只跟向扬、文渊两个年轻男子相处,都是规规矩
矩,从未想过有人会对她如此轻佻无礼,又有这许多人在旁看着,似乎也不怀好
意,心中旁徨无计。

  想到颜铁就在自己面前,虽戴着面具,不见其表情,只怕也是正盯着自己半
边酥胸猛瞧,更觉说不出的羞耻。心神一分,更难支持,颜铁的内力潮涌而至,
立时全身剧颤。

  便在这时,赵平波手一拉,把华瑄的衣物一把扯开,只见一件淡朱肚兜贴着
她玲珑身段,已被汗水尽数濡湿,边上可见胸侧弧线香汗欲滴,便如新雨过后的
桃花般诱人。

  赵平波笑道:「姑娘,看来你真是心也热了,小王就替你擦擦汗吧?」低头
往她兜下呵了口气,左手不忘轻抚小慕容身子。众武士血脉贲张,眼中如欲喷出
火来。邵飞抹抹嘴巴,眼睛半点不眨,柯延泰负着双手,看似镇定,眉毛却不断
上扬,胡子跳动。

  华瑄胸口一凉,被这一口气吹得心头狂跳,羞不可抑,心道:「被这铁面怪
物一掌震死就算了,死也胜於被这败类凌辱。」正想放弃抵抗,忽觉颜铁手上劲
力大弱,身子似也在颤抖。华瑄一愕,加催一道内力,竟一举把颜铁内力推回,
银鞭一抖,颜铁手掌立放,一个身躯飞出两丈有余,跌在地上。颜铁呜呜痛呼,
面具旁渗出鲜血,两只手抓着下体,在地上翻来翻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奇,众人都呆住了。华瑄惊觉颜铁被震开,惊喜之下,反
手一鞭正中赵平波胸膛,右手忙拉过小慕容。赵平波还在色欲之中,猛吃一鞭,
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仰天便倒。华瑄震开颜铁时,旧力方尽,这一
鞭新力未生,劲道不大,但赵平波照单全收,仍是不支倒下,口吐鲜血,不知人
事。

  小慕容叫道:「抢马,快走!」

  华瑄应道:「嗯!」揽着小慕容飞身上了一马,纵马奔去。

  众武士如梦初醒,便要上马追击。柯延泰叫道:「且慢,先照顾小王爷!」
他自知武功不及,颜铁又败,追去难有胜算。众武士一想不错,顾不得两女,先
查看赵平波伤势。

  华瑄一路策马狂奔,耳边呼呼风响,生怕对方又追过来。奔出数里,小慕容
见无人追来,说道:「妹子,可以啦,到那边亭子休息去。」华瑄点点头,下了
马,扶着小慕容到路边一座小亭椅上坐着,解了她的穴道。

  小慕容吁了口气,笑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妹子你的功夫够好,我们可
都……嗯。」住口不说。

  华瑄想到刚才情况,也是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不行了,想不到那个戴
面具的突然间像使不出力,内劲大弱才被我压了回去,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小慕容低头沉思,回想方才颜铁倒地的样子,忽然脸上一红,抿着嘴笑了起
来,道:「啊,我想到啦!」

  华瑄问道:「怎么样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多亏妹子你生得这般俏,不然我们真的不成了。」

  华瑄一羞,急道:「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小慕容道:「那家伙全身包了铁,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就是这问题。」

  华瑄不解,道:「是啊,那又怎地?」

  小慕容道:「那油头粉面的臭贼在碰你身子时,这铁打的怪物看的清楚。」

  华瑄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衣衫不整,赶紧拉好衣襟,羞道:「又怎么
着?」

  小慕容低声笑道:「妹子你身子这样好看,他看得也受不了啦,那里……那
里就……就起来啦,不过那儿是人身要害,他定然穿了铁裤子、或是放了些护着
的东西……一这样起来,被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压住……」

  还没能说完,自己也觉羞人,不便出口,只是笑着。

  华瑄「啊」的一声,道:「这么说,他是因为痛了,所以使不出力,嗯……
这个……」想到此处,脸蛋也不禁红了,低声道:「可不见得是因为我啊,说不
定是你呢?」

  小慕容嘻嘻一笑,又觉气血紊乱,道:「我不管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瑄道:「我叫华瑄。」

  小慕容道:「嗯,人家都叫我小慕容,你就这样叫我便行啦。华家妹子,我
休息一下,等等真的带你去找你师兄。」

  华瑄微笑道:「谢谢你啦,我也想歇一歇,好累呢。」又道:「可惜只打了
那败类一鞭,下次我找文师兄一起去教训他一顿。」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25

               (十一)

  小慕容在亭中调息半晌,气力稍复,便带了华瑄往那破庙而去。到得那庙,
文渊却已不在。华瑄四下探看,不见文渊人影,甚是沮丧。

  小慕容道:「看来你文师兄走啦,这可就没有办法了。」说着耸了耸肩。

  华瑄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去了哪里啊?」

  小慕容见她神色颇有寂寥之意,心道:「她跟那文渊小子定然是很要好的。
那个家伙除了多管闲事、武功好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忽然想起昨晚对文
渊施加的捉弄,不禁耳根发烫。

  华瑄忽道:「慕容姐姐,我们去找文师兄好不好?」她听小慕容不住称她妹
子,不自觉的也叫起姐姐来。

  小慕容难得见得个比自己小的女伴,颇觉愉快,便笑嘻嘻地道:「哎,那是
你的师兄,跟我又没有关系。」

  华瑄道:「可你见识比我多啊,这样我比较不会吃亏嘛。而且你不是也认识
文师兄吗?」

  小慕容心道:「真见到那小子,说不定他马上要找我报复回来呢。却是怎么
个报复法?」想到这里,不觉有点不好意思,难以想像。

  华瑄拉拉小慕容衣角,低声道:「好啦……好啦……慕容姐姐,我们一起去
嘛……」华瑄天真纯朴,自幼撒起娇来,父亲和两位师兄都莫可奈何,用在小慕
容身上却也颇收成效,便像是妹妹黏着大姊姊一般。

  小慕容笑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帮我一个忙。」

  华瑄道:「是什么?」

  小慕容道:「你文师兄如果要对我怎么样的话,你可要居中帮我挡着喔。」

  华瑄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怎么样啊?」

  小慕容难以启齿,只得笑道:「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答覆就是
啦。」

  华瑄笑道:「是啦,文师兄对女儿家最安份了,才不像刚才那个讨厌鬼,慕
容姐姐你尽管放心。」

  小慕容笑道:「好,我们走吧!」

  华瑄道:「该怎么找啊?」

  小慕容稍加沉吟,道:「我们到西湖转转,说不定你师兄是来游湖的,便能
碰上也不一定。」

  华瑄点点头,道:「文师兄好像很喜欢西湖,听他念过首诗,什么……欲把
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那里定是很漂亮了。」

  小慕容笑道:「是么?」

  两女随意漫步到了洪春桥前大道,这里道路两边满植青松,望去满目苍翠,
如雪披盖,人称「九里雪松」的是佳景。小慕容笑道:「真找不到你师兄的话,
我们趁机游赏风景倒也不错。」

  过得丑时,仍不见文渊,两个姑娘走着走着,便到了杭州城来。城中也是寻
不着文渊,两女无奈,只得先在城中客栈投宿一晚,次日再作打算。

  小慕容伤后无力,这晚运气疗伤一阵,甚感疲倦,早早便和衣上床,向华瑄
道:「妹子,休息啦。」华瑄正望着窗外,随口应了声,走到床边,忽然踌躇起
来,不到床上去。

  小慕容一把将华瑄拉过,笑道:「怎么啦,都是女孩子,也好害羞吗?」

  华瑄脸一红,往床上一卧,道:「不是啊,我想到,以前跟文师兄睡在一起
过,被爹说了一顿。」

  小慕容一听,心中怦然一跳,低声问道:「干嘛?你们该不是做了些什么事
情……」

  华瑄急忙道:「没有,姐姐你别乱想,是我那天做恶梦,心里害怕,偷偷跑
去文师兄床上的。」

  小慕容翻身横卧过来,笑道:「是么?我见过他武功的,三更半夜有人摸到
他床上,不会不知道吧?」

  华瑄微笑道:「那是三年前的事啦,那时他功夫还没多好呢。」

  小慕容托着脸,轻声笑道:「说不定他发现了,就是舍不得醒来,故意装着
睡下去。」

  华瑄满脸通红,脸侧埋进枕头里,道:「不……应该不会的啦。」

  小慕容盖起铺被,笑道:「华家妹子,你进来些,被子盖不着。」

  华瑄身子往小慕容挪近了些,忽觉肩上一麻,左右「肩贞穴」已被小慕容双
手一按,两只手立时一阵酸软,吃了一惊,却听小慕容格格的笑道:「真对不住
啦,姐姐我稍稍确认一下,妹子你且别着急。」

  华瑄奇道:「确认什么啊?」

  才说完话,小慕容已将华瑄自背后轻轻抱住,轻声叹道:「你文师兄真是好
运,跟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同床而眠。姐姐我可要仔细瞧一瞧,看他为什么会舍
不得醒来啦。」说道后来已忍不住笑。

  华瑄神色忸怩,道:「别乱说啦,文师兄是真的没醒来嘛……啊啊!」冷不
防小慕容双手一拉,将她衣服拉了开来。

  其时正是夏夜,华瑄睡前便只穿着这一件布衣,被小慕容一解开立时显出肌
肤,连忙使力紧拉着衣服不放,急叫道:「慕容姐姐,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真正抱歉了,我就喜欢欺负人呢……」

  两女拉拉扯扯一阵,小慕容虽然有伤在身,但华瑄双肩软麻,手上却也使不
出力,没多久便被小慕容脱得全身一丝不挂,只得紧紧裹在棉被里,羞着叫道:
「别这样……有人进来的话就糟啦。」

  小慕容见事不关已,只笑道:「没人会进来啦,真有的话,你就当头送他一
鞭。」说话之间坐起身来,翻开被子,笑盈盈地道:「别小气啦,让我看一下会
怎么样?」

  烛火照映下,只见华瑄一身肌肤透出淡淡桃花之色,真是难以形容的娇美,
一双水溶溶的眼瞳尤其明亮清澄,显得全无心机。小慕容心中叹了一声,心道:
「这姑娘真的是很美,心地又好,那个家伙如果喜欢她,那也没话可说。」

  华瑄被她看得脸上发烫,侧过身子,一手遮挡,另一手去抓衣服。小慕容既
起捉弄之念,哪会轻易罢休?便将衣服抢了过来丢到床尾,笑道:「我还没看够
呢,没你穿衣服的份。」身子往华瑄身上伏了下去,面现浅笑,说道:「妹子,
你怕不怕啊?」

  华瑄心中怦怦乱跳,小慕容虽是女子,但如此动作却也让她吓了一大跳,不
知如何应对,只得合起双手求道:「慕容姐姐,你不要吓我啦……」

  小慕容偏嘴一笑,轻轻抚摸华瑄的细颈,柔声道:「妹子,如果现下在这里
的不是我,是你的文师兄,你会怎么样啊?」

  华瑄一愕,脸上飞快地染上红晕,轻声道:「他才不会。」

  小慕容笑道:「我说如果呢?」华瑄红着脸不作声。小慕容不怀好意地笑了
一笑,叫道:「你不说?好,我可要上刑了!」十只手指往她胳肢窝搔去。

  华瑄痒得又叫又笑,嘻嘻哈哈地推着小慕容,叫道:「好啦……停啦,我说
就是嘛!」

  小慕容收手笑道:「怎样?」

  华瑄笑得喘了几口气,这才低声说道:「文师兄真的这样的话……我把他痛
骂一顿。」

  小慕容笑道:「哎呀,你就是舍不得打他,只肯骂一骂,多半就要当他的人
啦,是也不是?」

  华瑄嘴巴说不过小慕容,羞红了脸,道:「慕容姐姐,你为什么问这个嘛?
再欺侮我,我可不帮你了。」

  只见小慕容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好啦,问够了,不闹啦!」说着要从华
瑄身上起来。华瑄正要起身,耳中忽然听到一丝乐音,虽然远且微弱,却极是柔
转愉悦,动人心扉,音色似是笛声。

  这笛声如一缕细丝在房中萦回飘荡,华瑄和小慕容一听,都觉得说不出的舒
服。小慕容才要起身,又停了下来,低声道:「这声音很好听啊。」

  华瑄「嗯」了一声,只觉心神尽皆松弛,微笑道:「真的好听极了。慕容姐
姐,你先起来啊。」

  笛声初时缓缓扬起低落,不多久却是越来越快,起落也加大了,像是海潮之
涨退,波纹起伏逐渐越冲越高。小慕容听得入神,反而又伏在华瑄的身子上,呼
吸渐渐急促。

  华瑄微感惊愕,但一听笛声入耳,便也不在意小慕容,右手五指轻轻梳着小
慕容一头长发,柔声道:「慕容姐姐,你起来再听啦,你压得我好闷。」

  小慕容轻轻合上眼睛,轻笑道:「再等一下。」华瑄脸露微笑,也不说话,
只是玩着小慕容乌黑的秀发。

  忽听笛声陡然高高上扬,又即大弱,好似静海上一个高浪卷起,却在半空中
破碎成白花。小慕容跟华瑄同时一震,「啊」地一声轻呼,小慕容身子不觉向前
一挪,华瑄右手一紧,变成将小慕容螓首往自己身子按落。那笛声连番起伏,两
颗心彷佛也跟着激烈跳动。华瑄渐渐忍不住轻轻喘气,小慕容双手摸索,将华瑄
环抱起来,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笛声忽然又变渐次由浪头转为暗流,音色徘徊绻缱,乍听之下似乎平和,
但两女已听的入迷,立刻感受出其中隐藏的激荡狂乱之意,不由得脸红心跳,华
瑄勉力侧过身来,把小慕容转到床上,压力稍减,却觉全身燥热,身子里空荡荡
的,神智渐乱,喘着气说道:「好难过……慕容姐姐……你……你怎么样?」

  小慕容却已听不太清楚华瑄在说什么,只听到阵阵笛声。每一声笛音飘到,
心头便是一跳,只觉身体如受烈火烤炙,口乾舌燥,只有下身感到湿润异常,直
羞得脸如霜枫,口中呻吟声渐渐无法克制。她隐约查觉,这笛声定是由内力深湛
的高手吹出,以极缠绵挑欲之曲诱动人心,然而虽是明了,却全然抗拒不得。

  华瑄未知男女情爱之事,还只是十分难受,小慕容却因为前晚和文渊的一段
情由而更加抵受不住,脑海里渐渐出现那日的情境,更平白增生了许多放浪的幻
想,挥之不去。一下想到文渊突然自解穴道,反来抓住自己;一下又突然浮现相
反的景象,反而是自己赤裸裸的躺在地上,任由他胡来。

  越想越是羞的无地自容,也越是承受不起笛声的刺激,呻吟声也越发放纵娇
柔,在床上翻来覆去搓揉自己的身体,衣衫全都皱成一团,不住哀鸣:「这……
太……不要……我不能再听了……嗯、啊啊……」

  华瑄见小慕容如此放荡形骸,心中也是如同千万根小羽毛搔着一般,笛声快
则急促喘叫,笛声慢则吟啼如泣。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娇艳的躯体渗出汗水,
已经不觉得燥热,却感到如是一锅沸水在身子里滚腾着,且还在不断翻搅,难以
忍受。

  笛声吹的两女情欲大动,却无法可想。忽听一声奋亢的呻吟远远传来,竟是
别房的客人也被这笛声所诱,开始行事起来。只听得云雨之声此起彼落,似乎每
间房中有男有女者,尽皆翻云覆雨一般,春声阵阵,竟似给笛声合奏。

  华瑄正听得羞赧无已,忽觉身子一紧,一个柔软的物事自身后扑了上来,竟
是小慕容,身上衣物已尽数脱下,狂乱地摸索华瑄的胴体。

  华瑄大惊,想要挣扎,身子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只能低声叫道:「慕容姐
姐,不要这样啦……哎……啊呀……」却是小慕容揉着她胸前双峰,浑身酥软,
竟说不下去。

  小慕容喘着气,迷迷糊糊地道:「文……嗯嗯……文渊……他……他在哪里
啊……?」

  华瑄急道:「文师兄不在嘛……唔嗯……不行啦……」说着想拨开小慕容的
手,却就是使不上力。

  笛声忽强忽弱来回引逗,小慕容呻吟几声,忍不住大声哀鸣:「啊啊……」

  便在此时,门外隐约听得数声破门之声,一众脚步声响起,又挟带了男子的
狞笑和女子的呻吟。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好啊,这妞儿是上级品……今天大有
成果啊!哈哈……」接着便是一阵淫靡的声响。

  华瑄和小慕容暗自吃惊,知道定是一群人正逐一闯入客房中掳掠女子,心里
着急,但笛声如具魔力,胜似万种春药,竟是谁也没办法忍着下床穿衣,如何能
够应付来者?

  忽闻,数声男子的惨叫夹杂在笛声和吟叫声中,紧跟着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叫骂声、呼喝声。两个姑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在笛声引拨下互相交
缠,虽然想停,却是不由自主。华瑄一只手推着小慕容,另一只手去构着银鞭,
以防外头的人闯进来,两人正在不能自己,那是无从抵抗了。

  才勉强拿到银鞭,「砰」的一声,房门已被撞开,四个黑衣男子闯了进来,
一人叫道:「好哇,这里又是两个!」

  小慕容和华瑄惊羞交加,眼见四人无一善相,更是害怕,笛声却压得她们仍
是喘息吟叫。华瑄强忍羞意,将内劲催聚鞭上,一有人靠近,便要下重招。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27

               (十二)

  四名黑衣人见到床上两个赤身露体的女子,都是色心大起,一人便当先冲将
过去,狞笑道:「嘿嘿,两个都是难得的货色,该当先尝哪一个……」

  华瑄不等他说完,银鞭已抽向那人,一招正中胸口。那人没有提防,未尝风
流,先吃重招,惨叫一声,直跌出去,一时站不起来。

  余下三人吃了一惊,却也不生退意,一人大喝一声,出手来夺华瑄银鞭,另
一人使擒拿手法扑来,最后一人出手向小慕容抓来。

  华瑄跟小慕容受制於笛音之下,身子既在床上,两人又分不开,方才一鞭只
出得两三分威力,否则那人功力粗浅,这一鞭便该毙命。现下三人齐至,华瑄心
急之下,勉力挥鞭,鞭势一扫,三人均被逼得退开,却也没受伤。

  三人不能近身,一时无计可施。这笛声催诱心神,不分敌我男女,三人只能
远远看着两个绝色少女互相搂抱,演着活春宫,乾瘾不足,心中更是难忍,眼中
直要喷出火来。

  华瑄跟小慕容却更加羞耻难当,眼前便是三个心怀不轨的恶徒,偏偏笛声中
满是欢愉缠绵之意,华瑄几次想下床送上三鞭,一人一鞭归西,却总是抵不住笛
声诱惑,只能跟小慕容缠在一起。小慕容想拉过被子遮掩,手伸到一半,笛声稍
强,便又回到了华瑄柔软的肌肤上。

  那三个黑衣人猛吞口水,污言秽语地咒骂却不敢再上前去。忽听笛声渐近,
外头传来的淫声和惨叫渐少,喊杀声却大了起来。三人听得杀声大作,也不出房
查看,只是盯着两女直看。

  只听笛声越发接近,华瑄和小慕容也随之心悸神摇难以克制。陡然一声高亢
的笛声飞起,华瑄「啊」地哀鸣一声,心思大乱,五指握不住银鞭,落在地上。
三人见状,齐声吼叫,又扑了上来。

  华瑄正自迷迷糊糊,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一个黑衣男子抓住,惊羞之下想使
劲挣脱,不料周身软绵绵的,竟难以使力。小慕容也被另一人压住,反抗不得。
那人将小慕容按在床上,发狂似地乱摸乱揉,狞笑道:「他妈的,这小妞如此标
致,今个儿可享福了。」

  另一人去拉华瑄的双腿,叫道:「汤老三,咱们来比比,看这回谁先玩倒这
娘们。」

  两女孤立无援,正感绝望,猛听嗤嗤嗤三声,三名黑衣人身子一抖,双眼直
瞪,软软趴倒。华瑄和小慕容齐声惊叫,只见三人背后各有一个创口,床边一个
年轻男子,正弯下腰去捡什么东西,手中一柄长剑,自是他下手解决了三人。

  那少年却是去捡两女被小慕容丢在床边地上的衣物,起身要交给两人,一边
说道:「姑娘快穿好衣服,尽速离开这客店,现在这儿正有恶徒……」

  抬头一见两女,忽然「啊」地失声而呼。

  华瑄和小慕容一见这人面貌,也是一齐惊呼,一人叫道「是你!」另一人却
是叫「文师兄!」

  这适时来救的少年,便是文渊。文渊连忙把衣物往床上一丢,转过身去,叫
道:「快穿衣服,外头敌人正多!」华瑄乍逢师兄,偏偏身上正一丝不挂,心里
又是害羞,又是惊喜,正要穿上衣衫,笛声一入耳,又不自觉心神紊乱,竟不想
穿上去。

  小慕容瞧着文渊背影,脸上一阵火烫,怔怔地拿着衣物,忽听笛音转高,心
弦挑动,不禁「嗯」地低吟一声。

  房外杀声渐歇,一个男子声传来,「文兄弟,怎么了?」

  文渊提气应道:「任兄,我师妹和慕容姑娘在这里。」

  那人显然便是任剑清,只听他回道:「也着了道儿?」

  文渊道:「正是。」

  任剑清远远叫道:「好,你护着两个小姑娘,专心弹琴罢,其他鹰爪子交给
我。」

  文渊回头一望,见两女竟然都还裸着身体,连忙又转回头,叫道:「师妹,
慕容姑娘,穿衣服啊!」

  华瑄喘着气,哀声道:「文师兄,我……不行啊!」

  文渊心念一动,道:「好,我先对付这吹笛的。」长剑回鞘,将「文武七弦
琴」自背上解下,端坐抚弦,「铮」地一响,琴声正大开旷,隐然与笛音对峙。

  琴笛旋律截然不同,盘结交错,华瑄和小慕容心中一舒,心波稍稳,绮思渐
止。文渊内力注弦,文武七弦琴铮然成曲,其势浩瀚,笛音中的温存之意已不如
先前浓密。琴曲彷似长龙飞空,穿过迷茫云雾,笛音难以凝聚,渐至消散。

  文渊长啸一声,琴声如江河腾涌,势漫四野,将笛音尽数盖去。文渊收弦起
身,那笛声也已停止。华瑄、小慕容如从梦中惊醒,急忙穿好衣衫。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蓝袍男子走进房来,两撇短须,面色铁青,手中一支铁
笛,想必吹笛这便是此人。那男子笛子指向文渊,厉声道:「你是何人,竟和本
官作对?」

  文渊站起身来,道:「在下文渊,武林上是没什么名气的,我想说了也不如
何。」

  那男子目光怨毒,喝道:「跟皇陵派过不去,你还想活命么?」

  他话才刚说完,背后风声响起,心知不妙,闪身避开,任剑清已进了房来,
笑道:「多谢让路!」

  那男子见任剑清进来,知道自己部属多半已被收拾,双眼一瞪,叫道:「姓
任的,你别得意,等龙掌门来对付你,瞧你能不能再和本派过不去!」手中铁笛
一挥,向窗外窜出。

  任剑清叫道:「文兄弟,这儿全交给你善后,我追那王八去!」一晃而出,
追将上去。

  华瑄和小慕容下了床来,文渊也收了琴。华瑄一颗心怦怦直跳,道:「文师
兄,你怎么来了?我们才找了你一天呢。」

  文渊道:「先别多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三人出房下到一楼,一路倒了五
六十个黑衣人,也有些店中的小二、客人,到处是一滩滩血迹。

  三人到了市郊,在一株柳树下坐下,才说起先前之事。任剑清将琴赠予文渊
之后,谈了一阵,才说起遇见华瑄之事。文渊和任剑清四处去寻,却也找不到华
瑄. 这晚两人投宿,却正巧和她们住上了同一家客店,也听到了笛声。

  两人内力既深,又通乐理,初时也不觉得如何,后来听到笛声颇不对劲,又
传来女子呻吟声,出房查看,陡然见到大群黑衣人各自侵犯店中女子,男的多半
将之格杀。任剑清和文渊出手阻止,不料正遇见两女。

  华瑄道:「那人说什么皇陵派,那是什么?」

  文渊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

  忽听小慕容道:「我可知道,那黄仲鬼便是皇陵派的。」

  文渊一怔,道:「慕容姑娘,你也知道黄仲鬼?」

  小慕容笑道:「我大哥跟他交手不知多少次了,怎么不知?」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30

               (十三)

  华瑄道:「慕容姐姐,那皇陵派究竟是怎么样的门派?」

  小慕容道:「这皇陵派是自本朝才有的,是为了守护各个皇帝的陵墓而创立
的。」才要说起,只见一人远远走来,正是任剑清。

  只见任剑清摇头道:「可惜了,只送了那贼子两脚,被他逃掉了。」

  文渊笑道:「被任兄伤到,那人就算不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任剑清哈哈一笑,道:「他就吐了几口血,被几个同伴救去了,起码够他躺
上个把月,倒不是致命伤。」说着坐了下来,和两女通了名字,道:「听你们问
起皇陵派,难道你们没听过?」

  文渊和华瑄初出江湖,确是不甚明了,都摇了摇头。文渊道:「任兄,还是
请你说说这皇陵派罢。」

  任剑清点点头,道:「好,那我便说一说,这皇陵派只怕和你们两也有些关
系。」

  文渊奇道:「有什么关系?」

  任剑清没回答,道:「皇陵派立派约有几十年罢,虽是武林门派,但服从於
朝廷,历任掌门人必须为当朝天子指派一位守陵使,统领守陵驻军看守陵墓。」

  华瑄奇道:「陵墓?为什么要看守陵墓?」

  任剑清笑道:「皇帝的陵墓,地下可藏了不知多少宝贝,若是没人守着,没
多久便被偷得精光,那当然不成了。」

  小慕容眨眨眼,道:「是啊,我大哥就去过几次,都被挡了出来。」

  文渊笑道:「原来大小慕容不只劫镖,还会盗墓。」

  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可不是?」

  任剑清道:「守陵使的武功个个非同小可,想闯过去,那可难了。皇陵派中
能挡住大慕容的,数来最多不过三四人,你大哥闯的这一陵,多半是黄仲鬼守的
明孝陵罢?」

  小慕容笑道:「是啊,只是打不过他。」

  明代陵墓,自明孝陵等三座之后,成祖起的皇帝,皆坐落京城西北的天寿山
下,后世称为明十三陵。其时正当英宗正统年间,自未足十三陵之数。

  明孝陵位在江苏紫金山,便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也是历来最宏大的帝王
陵寝之一,为明代各陵所不及。

  只听任剑清道:「黄仲鬼镇守明孝陵,远离京师,俨然是皇陵派在南方的领
头,手下高手如云,厉害得紧。这阵子他奉命来杀我任剑清,明孝陵照样有他手
下守的紧紧的。」

  他停了停,又道:「当今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武功可又比黄仲鬼高上一段。
他不用守陵墓,只要在京城负责一切事宜。说他是朝廷的官嘛,他又不领薪饷,
也没个职位。说他不是官呢,他又跟朝中显贵来往密切,皇宫来去自若,权力之
大,就是皇帝也不见得敢动他。」

  华瑄笑道:「他可真是威风。」

  任剑清点点头,道:「刚才那吹笛子的,是皇陵派中的一名好手,叫做什么
『风月笛仙』康楚风,在音律上的造诣是不差的,不过净吹些艳情靡曲,那是用
来害人的手法,没什么可取之处。掌门没当官,他自己倒充了个锦衣缇骑当当。
这家伙贪花好色,又充风雅,在客店里吹笛害人,带了一批部属胡来,算是给皇
陵派丢了脸。」

  文渊道:「那皇陵派既有如此权势,自然也会出这等恶徒了。」

  任剑清道:「他只是二流角色,武功还不至於成大害。文兄弟,你方才在店
里使的,可是指南剑?」

  文渊心中惊奇,道:「正是,原来任兄知道这路剑法。」

  任剑清道:「自小看起的剑法,多少也知道些了。华小姑娘,你爹是不是叫
华玄清?」说到此时,面上神色甚是急切。

  华瑄一怔,道:「是啊,前辈认识先父?」

  任剑清沉默半晌,一拍大腿,道:「这件事就是我不说,迟早你们也该知道
的。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是我大师兄……」

  文渊「啊」了一声,说道:「那康楚风说的龙掌门,便是任兄先前说的大师
兄?」

  任剑清道:「不错。我二师兄韩虚清隐居滇黔一带,不跟师兄弟来往已久,
便不多说。文兄弟,这三师兄,就是你师父华玄清。」

  此言一出,文渊跟华瑄同声惊呼,万万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自己师叔。

  任剑清忽然叫道:「话虽如此,你们可别叫我师叔,有这辈份差别,说起话
便不痛快了,只管称兄道弟便了。」

  文渊一怔,笑道:「任兄有命,自当遵从。」

  小慕容叫道:「且慢!这么说来,你也是皇陵派的人了?」

  任剑清哈哈大笑,道:「我不是,文兄弟跟华小姑娘也不是,华师兄同样不
是,入了皇陵派的,只有我大师兄一人。」

  文渊道:「这我就不懂了。」

  任剑清解释道:「皇陵派广收各路人物,人人可以入派,能不能修习皇陵派
的武功,要看掌门传不传授。我师父去世后,大师兄武功大成,改投入皇陵派,
屡建功勋,曾任守陵使,前任掌门死前传位於他。」说着往树上砸了一拳,只震
得柳叶片片飞落,骂道:「他投入别派,那也罢了,但是他派人来捉我们三个师
弟,可就该死之极了。」华瑄听到跟父亲有关,凝神倾听。

  任剑清道:「我们师兄弟四人,大师兄内功最深,韩师兄专精剑法,我擅长
的是拳脚外功,那是各有专精。华师兄悟性最高,竟获传师门各项绝学,本门扎
根内功是『九转玄功』,他便多学到了大师兄的『寰宇神通』;比『云海剑法』
更高一筹的指南剑,只有他跟韩师兄学到。『九通雷掌』、『八方风索』、『云
龙腿』等,都是本派的上乘绝艺,华师兄都学了个全。」

  文渊道:「这些武功,师父也分别教给了我们三人,可总没有谁学得了全部
的。」

  任剑清笑道:「这些功夫都难练得很,能练上两三样,就算了不起了。华师
兄却样样精通,武功在我们四个师兄弟中排上第一。」

  小慕容道:「唉,这个华前辈可就糟了。」

  华瑄不解,道:「为什么?」

  小慕容道:「那还用说?师兄的武功被师弟压了下去,学到的功夫没有师弟
多,定然闹出事。」

  任剑清道:「就是如此。我师父生前在世,大师兄还不敢如何。师父一死,
他马上投入皇陵派去。韩师兄知道了,便隐居山林,华师兄也离开学艺地,对我
说了:『任师弟,龙师兄心胸狭隘,却极有才干,进了皇陵派,一旦得势,必会
找上你我,夺取师门秘笈宝物。你今日起便远离此地,避开皇陵派的势力。龙师
兄不找我们则已,倘若找到我们,必会刀剑相向。』当时我还不信,不料两年不
到,龙师兄便派人来对付我。」

  文渊道:「这就奇了,我从没听师父说起什么宝物、秘笈的事。」

  华瑄沉思片刻,道:「我也没看过啊。」

  任剑清笑道:「华师兄没什么好东西在身上,韩师兄却带走了本武功秘诀,
那是师父交给他保管的『指南剑谱』,大师兄没学到这剑法。至於我呢,现在也
没带什么宝贝了,在文兄弟背上。」

  文渊一惊,叫道:「文武七弦琴?」

  任剑清笑道:「当然,难道还有别的?」

  小慕容笑道:「这琴里又有什么玄机了?难道那龙驭清喜欢弹琴,便要把师
传古琴夺去么?」

  任剑清道:「他可不懂琴的,其实拿到了也未必有用,只是他自己搞不懂,
那我也没办法。至於这琴好在哪里,文兄弟知道,我便省下口舌不说了。」

  文渊暗想:「这是师祖传下之物,那么我拿了也算合理,只是这责任可就重
多了。」

  任剑清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也说够了。文兄弟,你已找到师妹,我
这下便要赶上京去,不多留了。」

  文渊道:「任兄何不多聚几日?」

  任剑清道:「皇陵派将要在京师选新任长陵守陵使,这次非同小可,可是一
场大风波,王公贵族齐至,皇陵派高手聚集,我可不能不去踢场子。」说罢,扬
声长笑,踏开大步走了。

  文渊见任剑清离去,不禁喟然吟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
唉,我还想再为他奏几曲啊。」

  小慕容嘻嘻笑道:「把你那一肚子诗文收起来罢,见到你师妹,该为她奏一
曲才是真的。」

  华瑄想到和文渊见面时,自己正是裸着身子,情状极是不堪,不由得脸上一
红,道:「不用啦,我也不会听琴。文师兄慕容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是你文师兄多管闲事的结果。」便把客店比剑和铁
云镖局的事说了一遍。将要说到破庙中事,小慕容说不出口,只道:「那时我点
了他的穴道,然后就跑掉啦,算是报他害我被那些家伙捉去的仇。」

  华瑄道:「文师兄,你那时怎么不冲穴啊?」

  文渊心道:「那时候被她整得差点累死,哪能冲穴啊?」但这事无论如何说
不得,只得道:「一时冲不开,又已经累了,所以……就没办法啦。」

  华瑄将信将疑,道:「文师兄……你好像没说完全喔。」

  文渊暗自叫苦,强笑道:「应该不会吧?」他不善作伪,这一下全不自然。

  小慕容抿嘴一笑,说道:「华家妹子,你师兄有些事说不出口,还是我来说
吧。」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不行!」

  华瑄噘起小嘴,说道:「哪里不行?慕容姐姐,你说吧。」

  小慕容道:「这事情啊,实在有点丢脸……」

  文渊急得连连跺脚,心道:「慕容姑娘怎能说这种事?」

  只听小慕容笑盈盈地道:「他被我点了穴,本来是能冲开的,但是我一等他
要冲开前,又给他点了穴,如此这般几次,他累得不能运气啦,又没办法,只好
在那里睡上一晚了。他一睡,我就走啦,可不帮他看着的。」

  文渊一听,松了一口气。华瑄登时释怀,笑道:「原来如此,文师兄你早说
啊,慕容姐姐本来就很厉害的,我不会笑你嘛。你这样不说,我还以为你做了什
么坏事呢。」

  文渊笑道:「是啊,我早该说。慕容姑娘当然是很厉害……」忽然念及那时
被小慕容又含又柔地摆布一晚,不禁有点心神飘荡,一看小慕容,一张娇美的脸
蛋上隐然有羞赧之态,只觉自己心跳之声砰砰而响。

  华瑄、小慕容又说起赵平波之事。文渊听到赵平波如此行恶心中大愤,道:
「师妹,下次见到那恶徒,可要告诉我,这种人荼害妇女,不能轻饶。」

  小慕容道:「是啊,不过你这软心肠多半不会杀他,我可不能消气,起码要
把他脑袋分家。」

  文渊道:「那还只是起码?难道还有更厉害的?」

  小慕容笑道:「当然有啦,那就是给他做太监,让他活受罪,那可更妙了,
比起来,一死百了简直太便宜了。」

  华瑄伸伸舌头,道:「慕容姐姐,你好狠啊。」

  小慕容笑笑,道:「不狠也算魔头吗?」突然想到:「哎呀,我刚才不该帮
那家伙圆谎,这可不够狠了。」一看文渊,忽觉一阵心动,暗想:「算啦,不管
这么多了。」

  回到市镇上时,已有大队官兵到先前那客店来回查看。三人不愿惹事,避道
而行。当晚三人另寻了间客栈住宿,文渊向掌柜道:「掌柜,可有两间房……」

  小慕容突然道:「不,一间上房就行啦!」

  文渊一愣,看着小慕容。小慕容笑道:「喂,我跟华家妹子都受了伤,你放
心我们另外住?再说,你们师兄妹该不会没话说了吧?」

  华瑄满脸通红,低声道:「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小慕容眨了下眼,道:「我不在的话,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呢?」

  华瑄羞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看着地板,心道:「慕容姐姐干什么啊?我……
文师兄在这里,怎么能讲这些话嘛?」

  文渊手足无措,只得道:「不成不成。」

  小慕容笑道:「管你那么多?掌柜的,你听好了!你要敢给我们两间房,就
是这样!」话一说完,短剑一翻,直抵那掌柜喉间。

  掌柜本来只看着奇怪,忽然利刃加身,吓得魂飞天外,忙道:「是,是!一
间房,不给两间!」

  小慕容收起短剑,笑道:「怎样?掌柜只给一间房,可不只是我说了。」

  文渊哭笑不得,道:「我还有什么法子?我可不想也给你小慕容,拿剑抵喉
咙。」

  三人进了二楼客房,却是间二人通铺。小慕容一看,便道:「话先说清楚,
你可不能趁火打劫对我跟华家妹子动手动脚,不然我可要叫大哥来对付你了。」

  文渊道:「不敢。」

  小慕容拉着华瑄到了床边,笑道:「好,今麻烦你睡桌睡地,就是别睡床,
我们两个姑娘先占了。」

  华瑄脸上微红,低声道:「慕容姐姐,你可不能再……再……这里可有文师
兄在。」

  文渊道:「再什么啊?」

  小慕容笑道:「想知道?

  要知道的话,就交给你做了。」

  华瑄大急,叫道:「文师兄,不准问!你……你问了我就不理你啦。」

  文渊心道:「夫子果然训示不错,『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小人且不提,
就连师妹也要对我弄手段啦。」

  不觉微微一笑,道:「好啦,不问就是,我睡我的觉去,大家做好梦吧。」

  说着往地上一躺,枕着包袱睡了。

  睡至夜半,文渊颇觉睡不安稳,醒了过来,心道:「地板好硬,真不如睡桌
板或许好些。」烛火早熄,两女也已安睡,他站起身来,要清掉桌上东西,忽然
听见几下异声,似有什么东西打湿的声响。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31

               (十四)

  文渊听着奇怪,略一凝神,似是从床边传来。文渊点了支烛火,就近看去,
小慕容在里华瑄在外,两女都睡得正沉,只是华瑄似乎先前没睡好,面向着床边
侧卧,一不小心就要落下床来,被子也被她扯去了一大半,小慕容没盖到多少。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师妹长得越大,睡相越不好了。」上前要帮她盖好
被单,忽觉着手有些湿湿的,低头一看,被子下段有些濡湿的痕迹。他心生疑惑
轻轻翻开被子查看。

  这一看可让文渊的心「蹦」地猛跳一下,烛光照映下,但见华瑄一袭轻软白
衣,罗衫下隐现红兜,一只手伸入在双腿之间,底下一片湿漉漉地,像是花石间
渗出缓缓流泉,布裙、床单湿了一大片。那手五指微屈,若有似无地蠕动着,也
沾了一片湿,烛火照得有些闪亮。因是侧卧,右腿压在左腿上,双腿稍一磨动,
便听得细小的滑溜声。

  文渊看着,脑海里一时似乎空了一片,愣了一下,心道:「师妹从来不会这
样,这是怎么啦?」一看华瑄脸庞,见她双颊微透樱红,朱唇半启,轻轻地呼着
气,眉头稍紧,似乎睡得不稳,像做着什么梦。

  文渊不敢再看她下身,连忙帮她盖好被子,灭了烛火,躺回地板去睡。

  忽听华瑄轻声说道:「文……师兄……」

  文渊吓了一跳,坐起身来,道:「师妹?」华瑄却不再说话,只听到细细的
呼吸声,仍是卧在床边,显然只是梦呓。

  文渊舒了一口气,心道:「千幸万幸,要是师妹知道我看到她这样子,一定
羞死了。」又躺下去睡。

  不过躺了片刻,华瑄又低声说起梦话来:「嗯……文师兄……师兄」文渊明
知她在梦中,仍是心头碰碰直跳,心道:「人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
不成跟师妹一阵子没见,她就这么想我了?」

  才在想着,却听华瑄语声渐乱,「嗯……嗯……嗯嗯……师……兄……不行
啦……」文渊一怔,偏头看去,窗外月光照来些许微光,隐约见华瑄脸上似笑非
笑,又像有些哀意,被子又已被扯在怀中。

  「嗯……嗯……啊……啊呃……文师兄……」

  耳听华瑄软绵绵的梦中轻吟,文渊哪能睡得了?每听到「文师兄」的轻呼,
更是心跳加快,暗想:「师妹这种声音,该不是在做春宫大梦罢?」华瑄睡梦之
中,那知文渊正被她引得心神荡漾?只听她似喘似呼,呓语道:「嗯……唔……
文……师……兄……不、不……嗯,不要啊……我……唔嗯……」

  文渊听得血气腾涌,忍不住走到华瑄床边见到她脸泛红潮,听着莺声燕语,
不禁心生冲动,将被子拉开一边,只见华瑄轻衫已被汗水濡湿,身子似乎刚从水
里出来一般,衣物紧紧贴着,衬得她玉体更发挑动人心,口中断断续续地轻呼:
「嗯嗯、啊……呼……唔……文、师……师……啊……」

  到此地步,文渊已难以忍受,一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一张俏脸近在咫尺
之际,文渊陡然停下,心想:「孔子曾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我这等
行为,德是不必说,完全是好色不好德了,趁师妹懵然不觉时对她轻薄,更是大
不敬,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想到此处,文渊连忙抬起头来,轻轻地盖好布被,深深呼吸几下,心中大感
惭愧,心道:「师妹不过做个梦,念到了我,那又怎地?我胡思乱想,随便揣测
师妹的想法,险些把持不住,真是愧为师兄了。」

  他大力摇摇头,躺下地去继续睡,暗自运转内息,不去听华瑄梦中呓语,过
了些许时间,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华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小慕容已醒来,坐在她身边,笑吟
吟地道:「妹子,早啊!」

  华瑄微笑着应道:「慕容姐姐,你也早啊。」

  才一坐起,忽觉下身凉凉的,低头一看,布裙股间竟然湿透,还约略可见到
肌肤颜色,不禁脸上飞红,连忙拉过被子掩着,往小慕容看去,神色有点气恼,
低声道:「慕容姐姐,你一起来就闹我!」

  小慕容抿着嘴,笑道:「哎呀,这跟我有何关系?那可是妹子你自己弄的,
哪能怪我?妹子,你昨晚做了什么好梦啊?」

  华瑄红着脸,道:「没……没有什么。」

  小慕容眨一眨眼,笑道:「是么?」忽然凑到华瑄耳边,轻声道:「跟你的
『文师兄』做了什么事啊?别想赖,你都说了一晚啦。」

  华瑄一惊,道:「我……我说了什么?」

  小慕容扬扬眉,笑道:「你啊……你说呢?」

  华瑄急道:「我不知道啊。」

  小慕容笑了一笑,露出一副陶陶然的神情,轻轻喘气,口中娇腻腻地发出极
动人的声音:「啊、啊啊……文师兄……不要……嗯……唔啊……」

  华瑄大羞,急得不知所措,连忙掩住小慕容的嘴,道:「我……一个晚上都
这样?」

  小慕容拿开她的手,笑道:「有没有一个晚上,我是不清楚,不过我醒来时
是这样的,你说呢?」

  华瑄羞不可抑,哀求道:「慕容姐姐,你……千万让文师兄知道啊,这……
这种事……」

  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行啊,你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好梦啊?」

  华瑄低下了头,拨着手指,道:「不讲行不行啊?」

  小慕容笑着道:「可以呀,不过我口风可能就没那么牢……喂,我去叫他起
来啦!」

  华瑄急忙道:「好啦,我说嘛!」

  小慕容拍拍华瑄的肩,笑道:「是怎么样啊?」

  华瑄一脸娇羞,压低声音道:「我……梦到文师兄,把那个什么王的世子赶
走了。」

  小慕容道:「然后呢?」

  华瑄低声道:「然后……我们……都把衣服脱掉了。」

  小慕容心中怦地一跳,低声道:「再来?」

  华瑄闭上眼,一张俏脸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道:「他抱着我啊……摸来摸去
的……我……我不会说了啦。」

  小慕容听着,脸也红了,急问道:「你们……有做那样的事吗?」

  华瑄道:「什么啊?」

  小慕容轻咬下唇,良久才道:「他有没有把……下面那里的一个东西,对着
你那里进去啊?」

  华瑄一怔,羞红着脸道:「我不知道啊,什么东西进哪里啊?」

  小慕容道:「男人下面都有条长长的东西啊,平常软软的,有时候又会变大
变硬的……啊,对了,会喷些白白黏黏的东西出来。」说到这里,想到文渊,不
免有些害羞。

  华瑄似懂非懂,道:「那东西是……是要进到我们这儿,是吗?」

  小慕容道:「好像吧,大哥是这么说的,我也没见过呢……喂,你到底有没
有跟他这样啊?」

  华瑄有些困惑,低声道:「没有……好像没有,一定要这样吗?」

  小慕容道:「大哥说这是最重要的啊。」两个小姑娘都是一知半解,对望半
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一声呵欠,文渊已醒了过来。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32

               (十五)

  小慕容见文渊醒来,伸伸舌头,低声道:「好啦,不说了,放你一马啦。」
华瑄向文渊一望,想着刚才的梦境,一颗心跳得如同打鼓相似,连忙别过头去。

  文渊见华瑄脸上红扑扑地,心道:「我可不能让师妹难堪,昨晚的事,就当
自己没见到罢。」当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小慕容忽道:「喂,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华瑄吓了一跳,直向小慕容使
眼色,小慕容却笑嘻嘻地不理。

  文渊道:「好得很啊,就是地板硬得很,现在腰有些难过。」说着在腰后搥
了搥。

  小慕容眨眨眼,道:「那倒好。喂……!你帮我们买些早点吧,我们要换衣
服。」文渊应了,便下到一楼去。

  小慕容向华瑄一笑,道:「换衣服罢,裙子别忘了。」

  华瑄面红耳赤,道:「我知道啦。」便将睡衫除下,内兜被汗水弄湿,也换
了下来。

  小慕容换好衣衫,华瑄还坐在床上穿衣,忽听文渊敲着门,道:「师妹,慕
容姑娘,换好了吗?」

  小慕容道:「好啦,进来吧!」

  华瑄吃了一惊,叫道:「文师兄,还没……啊!」但文渊已开门走了进来,
却见华瑄只穿了一件小衣。华瑄惊叫一声,双手掩起身子,文渊连忙转身而出,
关上了门。

  华瑄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叫道:「慕容姐姐……我真的要生气
了!」

  小慕容笑得前俯后仰,笑道:「对不起啦,别气,别气,姐姐给你陪罪,别
不高兴啦!」

  华瑄又羞又急,穿好衣裙,叫道:「文师兄,进来啦!」

  文渊开门进来,把几个纸包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去抓抓头,道:「嗯……那
里面有包子馒头,你们先吃罢。」说着在包袱里翻出本书册来,远远坐到一边去
看。

  华瑄拿了个馒头,侧头瞧着文渊,低声道:「文师兄,你不吃啊?」

  文渊不小心又见到华瑄的体态,心猿意马,哪里能吃得下,支支吾吾地道:
「嗯……等一下,我看看书,一会儿再吃。」

  小慕容格格一笑,低声道:「妹子,这叫『秀色可餐』你多给你师兄看看,
他这辈子都不吃东西啦。」

  文渊差点没把书落了下来,暗自苦笑,心道:「跟这小魔头在一起,真不知
是福是祸?」华瑄只是低头,羞得不说一句话。

  小慕容和华瑄要养伤,三人便在客店中住了数日。好在华瑄未再做绮梦,文
渊这几夜也就安安稳稳。三人日间择时出外游湖,其余时间两女休憩,文渊便自
行运气打坐,有时到无人处练奏「文武七弦琴」,渐渐能捉到诀窍,料想能掌握
内息和琴弦的协和时,便能以此助益内功修习。

  文渊、华瑄和小慕容相处数日,虽知她是武林魔头「大小慕容」之一,却也
不觉得如何,只觉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平日笑语晏晏跟华瑄更是有说有笑,
直跟一般小姑娘无甚分别。文渊跟两个俏丽的少女同住,以礼把持,偶有小慕容
作弄,稍现尴尬之外,倒是和乐融融。

  两女有文渊照料,安心休养,十余日过去,小慕容和华瑄内伤已愈,想起当
日受赵平波之辱,都是心有不甘,决意找人算帐。小慕容便时常到城中搜索,要
查出赵平波居住何处。

  这日华瑄和小慕容一齐出去找赵平波,文渊在客店闲不住,便也在杭州城四
处走走。这几日来,他也把杭州城走的差不多了,今日到得西街上,作富家打扮
的人却比平日多了不少,似乎有什么热闹事。文渊心中奇怪,心道:「怎地如此
多官绅和富家子弟?」心念一动,又想:「说不定也有那靖威王世子在内,我何
不去看看?」

  当下文渊便跟着人群走去。走了一阵,忽见前方几个身影有些眼熟,上前一
照面,一个穿着宝蓝直裰的中年人侧头望来,「咦」地一声,却是当日初来杭州
见过的宋尚谦,一旁是张知德、张知方兄弟,宋夫人和两个丫环不在。

  文渊道了个礼,笑道:「三位,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宋尚谦笑道:「承文公子关料,甚好。文公子也要去见那佳人吗?」

  文渊道:「不是,晚生正想请教,今日这儿如此热闹,冠盖云集,那是什么
缘故?」

  宋尚谦笑道:「文公子不曾听闻紫缘姑娘么?」

  文渊道:「晚生到杭州未久,确实未闻其名。」

  宋尚谦道:「这就是了。想必文公子不识这风月之事,否则紫缘姑娘乃当代
第一佳人,岂有不闻之理?」

  文渊道:「愿闻其详。」

  宋尚谦道:「这位紫缘姑娘,是水燕楼里第一头牌,真乃是才貌双全,色艺
无双。寻常人是难得见到她一眼,便是富豪达官,她也未必接客。即便是接了,
最多也只是吹弹一曲,再不然是一番歌舞,谈文论诗之类。想碰碰她的手,也是
千难万难,若要强来,便是抵死不从,老鸨也没法子。」

  文渊正听得好奇,宋尚谦又道:「紫缘姑娘积了一些金银,便会分给青楼里
的姊姊些,剩下的都给了杭州城里的贫苦人家,自己始终没什么钱财。是以她虽
然有些自居清流,跟其他同行倒也处得甚好,不少穷人还感激她哪。见到老鸨逼
着新来的雏儿从业,她便和姊妹暗中向老鸨求恳,也救了几个女子不堕风尘。」

  文渊心中感慨,道:「如此女子,又如何会沦落在风尘之中?」

  宋尚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紫缘姑娘虽说卖艺不卖身,可盼望一亲芳泽
的王公贵族,不知有几多人。曾有个横官,求色不成,恃强行暴,来个霸王硬上
弓。当夜紫缘姑娘哭得死去活来,还是其他姊妹劝着,否则当真便要寻死。」

  文渊大感愤慨,问道:「那昏官是哪一个?」

  宋尚谦皱纹想着一时记不起,张知方在一边道:「是位姓邓的锦衣卫百户,
事情传出没两天,人还没出杭州城,便有一群叫化子围了上去,拼死拼活,竟把
他和几个随从打死了,这是我一个亲戚亲眼见到的了。」

  文渊点点头,说道:「想是这些乞丐都受过这位姑娘的恩惠,为她出气,这
才敢向锦衣卫动手。」

  宋尚谦压低声音,道:「这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事后官老爷追查起来,杭州
城里忽地一个叫化子也没了,不知到哪里去拿人,只好作罢,城里才又多了叫化
子。」

  文渊心道:「这位紫缘姑娘如此为人,本来定当是好人家的姑娘,遭此不幸
却能有此心境,实在难得,可见风尘之中亦有奇女子。」对这位未曾谋面之女,
不禁心起敬意,又问道:「这跟今天之事又有何关连?」

  宋尚谦笑道:「今日是紫缘姑娘的生日,这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都想趁
机一睹芳容,大献殷勤,至於所图,那还有得说吗?」

  文渊笑道:「三位亦同?」

  宋尚谦笑道:「连远在洛阳的靖威赵王爷世子都来了,我等不过去,瞧瞧热
闹,哪能冀望什么?」

  文渊心中一檩,暗道:「果然他也来了。这赵世子行止不端,这事他自然不
会错过。他虽居世子之权贵,也不能横行不法,这事我岂能不管?」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32

               (十六)

  四人走了不久,到了座房廊前,上头高挂了「水燕楼」三字匾额。文渊眼光
四下望去,路上一片喧闹,有乘轿的,有骑马的,也有大摇大摆的富绅,又有衣
冠楚楚的公子人物,门前一众莺莺燕燕,个个花枝招展地招客。

  一个藕衣女郎袅袅婷婷地向宋尚谦迎来,嗲声嗲气地道:「哎哟,宋大爷,
怎么好久不来坐坐?」

  宋尚谦捏捏她的手,笑道:「心肝宝贝,我这可不是来了?」

  那女郎依在他怀里,娇声佯嗔道:「哼,你定是来瞧我们紫缘妹妹啦,哪里
把奴家放在心上了?你好没良心的。」

  宋尚谦对那女郎搂搂抱抱,笑道:「我怎舍得我的小宝贝?今天我是来好好
疼疼你。」

  那边又有几个妓女去招呼张氏兄弟,腻在一起调笑,看来三人都是常客。文
渊瞧着浑身不自在,心道:「这些妖妖娆娆的女子,有什么好了?」

  才想着,一个穿着红花边衫子的女子搭到他身边,一脸娇媚,笑道:「这位
小相公生得好俊秀,是宋老爷的公子么?」

  文渊只觉一阵浓香袭人,连忙站开一旁,道:「不是,在下只是跟宋先生来
此一睹紫缘姑娘芳容,别无他意。」

  宋尚谦笑着摆摆手,说道:「文公子,既来此处,就该享受享受。紫缘姑娘
虽好,那也只能看看,尝不到滋味的。」

  那女郎看出文渊不识风月,好哄好骗,更是媚态百出,拉着文渊往里头走,
笑道:「是啊,文公子这等贵客光临我们水燕楼,小女子自当好好服侍。」

  文渊急忙让开,拱手道:「三位请自便,小弟只等紫缘姑娘出来便是,不劳
费心了。」说着快步自行走入,只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嬉笑声。

  穿过院子,到了堂上,满堂都是官绅男女,纵酒笑谑,耳鬓厮摩,一派靡乐
景象。鸨母朱婆子见文渊进来,忙上前招呼一脸堆笑,说道:「这位公子贵姓?
来来,请到这边。」

  文渊道:「敝姓文。叨扰了,请问紫缘姑娘几时会出来?」

  朱婆子笑道:「咱们紫缘正在打扮哪,不一会儿便出来,公子先这儿坐。小
莲,还不去叫春雪、荷月出来侍候公子?」旁边一个小鬟忙退了下去。

  文渊摇摇手,道:「不用了,我在一旁等着便是。」

  朱婆子见他不要姑娘,衣衫朴素,不似阔少模样,心道:「多半是个穷酸秀
才,听着紫缘生日,来瞧热闹的。」便翻了个面孔,道:「那就到外头去,别在
这儿碍着其他老爷们,去!」

  文渊也不着恼,自个儿走到院中,宋张三人正搂着几个姑娘走来,又把文渊
带了进去。朱婆子是识得宋张等人的,见文渊和他们一起,又摆出一张笑脸,呼
人设了酒菜。文渊和宋尚谦等坐了一桌,自坐在一旁喝茶,心道:「青楼之中,
果然凡事靠银子开路。」宋尚谦、张氏兄弟自和妓女调笑,文渊左右看去,都是
一般情景,只不知赵平波是否在内。

  到了黄昏时分,忽然,几声叮玲乐声远远传来。朱婆子满脸笑容地站出来,
道:「各位大爷,相信各位都知道,今个儿是咱们紫缘姑娘的生日……」

  一个大胡子霍地站起,叫道:「是啊,朱婆子,紫缘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这人胡子乌黑蓬松,眼如铜铃,声音宏亮,甚是威武。他这一叫,众客人也
嚷嚷起来。

  朱婆子陪笑道:「是,是,紫缘现下正在阁里。想见咱们紫缘的大爷,请都
往这儿来。」朱婆子说完,打开往后院的门来,走了过去,堂上众人潮涌而随。
却见一众人当先而行,把其他人挡在后头跟着,口中呼喝道:「靖威王世子在这
里,谁也别抢先,慢慢走!」

  众人哄叫起来却也不敢违抗,老虎头上拔毛,惹到赵世子,可不是好玩的,
只有让路。文渊远远瞧去,只见一个青年公子走在前头,只是仅见得背影,旁边
十数名侍卫拱护,想必是那世子,心道:「且看你又要做出什么事来。」自和宋
尚谦等走去。

  到了后院一间阁楼,建得精巧雅致,一张木扁写着「结缘阁」,便是紫缘姑
娘的妆阁了。

  朱婆子开了门,笑道:「大爷们请在这儿等着,咱们紫缘喜欢清静。」

  众人闻言,便止了步,往门里瞧去,一重纱帘之后,约略见得个人影,只是
稀稀淡淡,瞧不真切。

  赵平波站在阁前,心中暗喜。他来到杭州,本就是因为久慕紫缘之名,这才
率众在她生日赶来,想一见美人真面目。先前中了华瑄一鞭,受伤不轻,亏得他
武功颇有根柢,华瑄鞭上威力又不大,补养数日,倒也好了八九分,这时仍是一
副风流非凡姿态,否则一个气息奄奄的美男子,只怕也不怎么入眼。

  文渊也甚想见见这位风月中的奇女子,脚下一轻,凭着小巧身法越众上前,
在拥挤的人群中却也来去自如,到了前头去,只在赵平波一众后面。宋尚谦忽然
不见了文渊,也不在意。

  文渊才刚站定,只见一个小丫环自阁中走出,杏黄棉衣,玄色绸裙,向众人
盈盈行礼,道:「紫缘姐姐受了点风寒,身子不太好,不能出来见客,请各位大
爷恕罪。」众宾客一听,都是大为失望。

  先前那大胡子站了出来,叫道:「紫缘姑娘既然身子欠安,那也罢了。这里
一份薄礼,是我向紫缘姑娘祝寿的一点心意,请姑娘转呈,说南阳秦浒永感紫缘
姑娘救命大德。」说着将一个木盒交给那小丫环,向阁中拜倒,连接三拜。小丫
环自拿了礼物进去。

  赵平波看着,鼻子里哼了一声面带冷笑。那秦浒拜完起身,道:「赵世子,
有何可笑?」

  赵平波道:「你是南阳知县秦浒是不是?」

  秦浒道:「下官正是。」

  赵平波一声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竟向女子下拜,亏你多少是个官儿,
这等没有骨气。」

  秦浒双眼一瞪,大声道:「赵世子这么说,下官不敢反驳。然而下官受过紫
缘姑娘的救命大恩,向她跪拜也不为过。」赵平波又是几声冷笑。

  旁边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的道:「这世子半点不给人面子。」有的道:「这
秦知县受紫缘姑娘什么恩了?」便有的回答:「这人下过冤狱,是紫缘姑娘想法
子给他疏通关系的。」

  文渊见赵平波气焰高傲,心中正觉不快,忽听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是
南阳的秦知县吗?」

  这语调柔婉动听,文渊心头一震,忽觉说不出的熟悉,却明明从未听过,一
时呆了,心道:「这声音我应该没听过,为什么好像以前曾有听见?」

  只见纱帐斜斜掀开,现出一个穿着淡蓝绸衫的女子,但见她面容清秀文雅,
眼瞳楚楚如灵,长发如云,身材苗条纤弱,这么一下拨纱轻步,似是玉女披拂霞
雾,凌波出尘,阁前顿时一片寂静,似也能听得薄纱飘下的声响。

  众人一时俱皆呆了,说不出话来。

  秦浒一见那姑娘,大喜过望,双手一拱,道:「紫缘姑娘,你既在病中,该
多加调养。」

  紫缘面现浅笑,轻声道:「秦知县执法一向公正,自身冤狱得以平反,是天
理昭彰,小女子岂敢居功?」

  这么一笑,文渊见着,竟不由自主出了神,心道:「诗曰:『手如柔荑,肤
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专为写
来形容她的罢?世上怎能有这等人物?」眼前这姑娘,跟华瑄、小慕容又是不同
的美貌,一身皆柔,却又似一股不可以力强欺的柔韧,竟自难以描绘。

  赵平波远远瞧着紫缘,轻身玉貌,姿容当真胜於月宫嫦娥,不觉魂为之醉,
点点头,道:「不愧当代第一佳人,果真天下无双!」侧头向秦浒笑道:「秦知
县,你这几下拜得倒也有理,如此美人,你原当拜在她裙下。」

  秦浒正颜道:「下官只因感念恩情,并无它念!」

  一个富绅急挨到朱婆子身边,低声道:「朱婆子,你开个价出来,让紫缘姑
娘陪我,便是一时半刻也好。」一旁有个将官喝道:「你放什么屁?紫缘姑娘要
休息,你没听见吗?」又有一人叫道:「紫缘姑娘……」一句话没说完,不知被
谁挤了开来,说不下去。

  人人都往中间挤来,想离紫缘近些,赵平波手下柯延泰、邵飞等上前喝住,
也不好控制。

  赵平波上前一拱手,笑道:「紫缘姑娘,小王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特来向
姑娘祝寿。」

  紫缘回了礼,简单地答道:「多谢。」

  赵平波自怀中抽出一只白玉洞箫,笑道:「小王便送姑娘一曲以为贺礼。」

  紫缘淡淡地道:「谨闻雅奏。」

  只见赵平波手中玉箫就口,吹将起来,音色柔和飘忽,甚是好听。文渊回过
神来听了一阵箫声,心道:「这世子倒也懂得乐律,只是不算十分高明而已。」

  一曲奏罢,不少人大声喝采,有些不懂音韵的,也胡乱拍拍马屁。赵平波向
紫缘微微一笑,紫缘只道:「多谢世子。」

  赵平波笑道:「听闻紫缘姑娘也善音律,可否让小王一饱耳福?」

  紫缘沉默半晌,应道:「小女子今日实在无心……」

  不等她说完,赵平波身子一起,欺入阁中落在紫缘身旁,持起她一对小手,
将箫塞在她手中,笑道:「这箫送给你,吹上一曲吧。」

  旁人见赵平波如此轻狂,竟将紫缘视若自己的姬人一般,心中颇愤愤不平,
只因他是世子,也不好发作,只恨得一众官绅牙痒痒地,妒火中烧。

  秦浒大声叫道:「赵世子,请别越礼了!」

  邵飞将他推开,喝道:「区区七品知县,插什么嘴?」

  秦浒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了,在这里狗仗人势?」

  邵飞大怒,竟一脚把他踢倒,骂道:「好啊,你是不把我们靖威王府放在眼
里了,是不是?」

  秦浒虽非武官,却也习过几年武艺,此时受辱,如何不怒?翻身站起,正要
上前理论,忽见紫缘眉头微皱,显是心情不佳,只得强压怒火,退到一旁。

  赵平波对阁外事彷佛不见,眼见紫缘不答,便即笑道:「你若不愿吹这支箫,
我便拿回,小王今晚便给你另一支宝箫,我们互相切磋一下如何?」

  这言外之意,在场人人大多听了出来,有的脸现妒意,有的咬牙切齿,有的
皱起眉头,也有笑着看好戏的。

  忽见紫缘将玉箫双手奉回,道:「小女子不敢受此厚礼,赵世子若有雅兴,
水燕楼尚有多位姊妹通晓音律,请自便罢。」赵平波一怔,脸色一青,倒不知如
何下台。

[ 本帖最后由 刀鱼 于 2008-3-25 22:34 编辑 ]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38

               (十七)

  众宾客见赵平波碰了个冷冰冰的钉子,纷纷叫哗起来,自也夹杂了不少嘲笑
声。赵平波哼了一声,忽然抓住紫缘手腕,笑道:「好啊,你个性倒强,今晚我
却非要了你不可。」紫缘皓腕被他一握,玉箫落地,略现惊惶神色,奋力挣扎,
却哪里挣得脱?

  秦浒上前叫道:「赵世子,请你放开紫缘姑娘!」

  邵飞喝骂道:「滚开,别来捣乱!」说着一掌拍去,暗运真力,要把他一掌
震昏。秦浒不懂这等内家功夫,陡觉一道劲风压来,极是难当。

  忽地「啪」一声过去,似有一个身影掠过,邵飞退了几步,竟站立不定。众
人齐声惊呼,却原来赵平波已放开了紫缘,身边却多了一个少年书生,一只手按
在赵平波左肩。

  阁外宋尚谦等三人一看清楚,都吓了一大跳,那人明明便是文渊。宋尚谦暗
自叫苦:「这文公子不知好歹,这可不是得罪了靖威王府么?」他打定主意,如
果王府派人追捕文渊,他便装得跟文渊素不相识。

  紫缘见文渊如一阵风来到阁中,不知如何,赵平波便放开了自己,不禁有些
惊奇,一双妙目望着文渊。

  文渊见赵平波恃势凌人,心中早感不平,眼见赵平波逼迫紫缘,邵飞为虎作
伥,忍不住出手,先帮秦浒挡了邵飞一掌,脚步不曾稍缓,一入阁中,立时制住
赵平波肩头重穴。赵平波武功实不及他,文渊内力一冲,赵平波不由得松手放开
紫缘,这才惊觉自己已落入对方手中,脸色大变。

  只见文渊摇摇头,放开了赵平波,道:「赵世子,你出身尊贵,应该知礼,
焉可如此唐突佳人?」

  赵平波肩头松开,兀自半身酸麻,又惊又怒,喝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
在本世子面前放肆!」

  柯延泰和邵飞会意,立时飞身护在赵平波身侧,紧盯着文渊。邵飞吃了个暗
亏,不敢大意,手按剑柄,随时便要出手。

  文渊心道:「这世子好生悍恶,架子倒摆得十足。」也不理他,向紫缘一个
长揖,道:「紫缘姑娘,在下一时急切,来得鲁莽,还请恕罪。」

  紫缘神色宁定回了礼,道:「公子替小女子解围,怎谈得上一个『罪』字?
小女子该多谢公子才是。」

  文渊忙道:「不敢,不敢,紫缘姑娘心境高洁,在下极是钦佩,方才只是一
时义愤,没有可居功处。」

  紫缘浅浅一笑,说道:「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介青楼女子,公子这么说,可是
过奖了。」文渊见得她这么一笑,心头又是一阵乱跳,不知如何自处。

  邵飞见赵平波脸色难看,知道他心中盛怒,当下站上一步,喝道:「大胆小
民,你在这里胡闹,不要命了么?」话没说完,长剑已出,打算一剑将文渊刺个
重伤,好向世子邀功。众宾客见动了兵刃,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文渊一望紫缘笑靥,正觉飘飘然有醉意,忽感剑锋袭体,情知对方出手,左
手一举剑鞘,「当」地一声,邵飞这一剑正刺在鞘上。星象剑法招数变化极繁,
一击未中,二剑立出,剑刃一偏,削向文渊小腹。

  文渊见他剑法虽精内力有限,威力不足以制住自己,一步避开,说道:「这
位仁兄在此舞刀弄剑,岂不惊扰了紫缘姑娘和在场诸位,成何体统?」邵飞哪去
理他,一剑又一剑地招呼过去。

  但是文渊武功实在他之上,脚下踏起师传步法,邵飞使尽绝活,却半点伤他
不着,只气得咬牙切齿,剑招越来越狠。阁外不懂功夫的只见到青光纵横飞舞,
惊心动魄,文渊却毫不在意,眼见邵飞剑法已乱,破绽大露,当下连过三步,绕
到邵飞身后,说道:「请了!」右掌在他后腰一拍。

  邵飞气血一窒,脚步不稳,身不由主,向前跌跌撞撞地踬了几步,好不容易
站定,却已被推出阁外,手足发麻,一柄长剑掉在地上。旁人嘘声大起,便有人
叫道:「刚才威风得什么样子,原来是脓包一个!」邵飞脸色发白,作声不得。

  赵平波见手下受挫,更加狂怒,喝道:「小子,你再不滚,本世子叫你死无
葬身之地!」

  文渊哂然一笑,道:「请问世子,在下如何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平波哼了一声,道:「你别自认武功有些料子,我一声令下,结集兵马,
你能脱得了身吗?」

  文渊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世子自非圣人,调派
兵马,在下无话可说,只好对个兵来将挡了。只怕世子手边却没多少兵,总不成
调用杭州府守军么?」

  赵平波见吓不倒文渊,又是一哼道:「要取你这贱民性命,岂需大动兵马?
王府里无数侍卫,尽是一等高手……」

  文渊摇头道:「未必见得。」

  说着看了邵飞一眼。众人中又有嘘声,道:「差点摔大跤的高手,倒也非同
一般!」邵飞怒极,向人群狠狠望了一眼,那人混在众宾客间,已闭了嘴。

  赵平波不理,续道:「你就是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能敌?」

  文渊笑道:「三头六臂倒是不用,当真不成了,在下两条腿倒也跑得不慢,
施展第三十六计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听了,尽皆哄笑,一人道:「那算什么好汉?」又一人道:「好汉敌不
过人多,那又有什么关系?」

  紫缘听着文渊跟王府作对,又是担心,又有点好笑,心道:「他帮我脱困,
我可不能害他因此落难了。」当下盈盈上前,说道:「两位请先别争了,可否听
小女子几句话?」

  文渊退开一边,道:「这是姑娘的居所,原当由姑娘作主。」

  赵平波瞄了紫缘一眼,心道:「美人到手要紧,且不忙杀这小子。」便道:
「姑娘要说什么?」

  紫缘低眉启唇,道:「今日虽是小女子生日,但实是身子不适,不能接待各
位,歉意难以道尽。小女子虽然才疏艺浅,但也稍懂乐律,今日无以招待,只好
献丑一曲,便与各位作别,日后再期会面。」

  众人听了,均是大喜。明代朝纲不振,淫风极盛,娼妓多是凭色卖身,不若
唐宋艺妓精晓吹弹歌舞,身价自也不同。

  紫缘却是精擅乐理,风月老手无一不知。她既是不肯陪客宿夜,平日能听她
弹一曲、吹一调,便是极其难得的享受。场上大半都是只闻紫缘盛名,不曾领受
过的,这时听紫缘愿意献曲,如何不喜?

  文渊见那小丫环已拿了一张琵琶出来,便走到阁外。赵平波知道此时若不容
紫缘以奏曲作结,必犯众怒,心里也想听听紫缘的手法如何高明,便也带柯延泰
走出,侧首向文渊瞪了一眼。

  紫缘端坐绣榻,接过小丫环手中琵琶,微一垂首。一时之间,小阁内外更无
半点声息。

  一串如是珠玉碰落之声响起,紫缘手上抚弦,十指各司其职,就这么一张平
凡无奇的桐木琵琶,忽似化作仙乐灵器,其音清婉,斐然而成无上妙曲。在场百
来人无一敢出些许声响,只怕扰了这等人间绝奏。

  琵琶声涌泉也似流转出来,紫缘星眸半闭,玉手拂动,弦上柔音恍如千万飞
燕穿於葱葱绿林,倏忽一燕已过,转瞬次者又至。听者虽多,竟无一人能听得准
哪一处最妙。音韵精奥,前不让后,后不容前,如白璧之无瑕。

  曲调渐入凄清,晚风动竹,细雨点萍,宾客中纵有刚硬心肠,也不禁魂为之
颤。紫缘娇躯倚纱,观之竟受不住琵琶份量,便要软卧绣榻似的。不知她手指灵
巧何如,每一指寸动,就像杨柳点点啜湖,清音为涟漪,一圈圈泛了开来。

  奏到了极清之处,一个富家青年公子心神激荡,险些忍不住赞叹出来,连忙
摀住嘴。并非这曲子不该赞,然而时机不对,此时一出声,便乱了这绝顶弹奏,
再如何忍不得,也非等曲终不可,当真难以压抑。却又盼曲子始终不歇,一辈子
听着紫缘的琵琶,再也没有可求之事。

  曲子终究有个收尾,紫缘手转一弧,余音荡出,悠悠飘散,一曲已终,其韵
仍似轻烟不绝。满场宾客听得痴了,竟无一人喝采。

  不知哪一人第一个梦醒,首先赞了起来。第二人、第三人纷纷醒来,而后人
人皆回过魂来,满场尽是如雷采声。

  赵平波耳际仍是萦绕着那美妙无穷的琵琶乐音,他是懂得乐理的,这一曲之
高明,当真令他,惊喜交集,心道:「果然名不虚传,世间竟有此才貌俱佳的女
子!」忽地想起刚才对她使强,竟觉有些过意不去。

  紫缘站起身来,对着阁外微微躬身,回身拨开纱帐,小丫环上前来,便要合
上阁门。忽听一声鏦铮,阁外有人弹奏起琴来。

  紫缘才要回入后堂,听到琴声,陡觉脑中嗡然一响,转过身来,叫道:「小
枫,先别关门!」那小丫环小枫听得吩咐,虽觉奇怪,也只是应了一声,把门又
打开来。

  阁外门前坐着一个少年,手抚七弦琴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正是文渊。
紫缘朱唇颤动,几乎抱不住手中琵琶,脸上露出极复杂的神情,惊愕、喜悦、羞
涩、退缩,不知究竟如何。所有宾客见状,全呆住了。

  只有文渊心里最是欣喜,兴高采烈四字亦不足以形容。他听得明白,紫缘奏
的乃是「汉宫秋月」,是他听过第二高妙的一次「汉宫秋月」,最好的一次,是
他那夜在湖上小舟,听到的那首哀柔怨怼的「汉宫秋月」!

  琵琶弹到这等境界,文渊自认绝不会认错,世上再不会再有一样的曲调了。
他奏起当日的「高山流水」,心中满是狂喜,「我以为不能见到那位姑娘了,却
不料今日我遇见了。那定是紫缘姑娘,万万不会错的。」

  紫缘又坐下了,琵琶声又响了起来,是和琴声一般曲调的「高山流水」。一
如泼墨,一如金碧,互相调和,两音浑然一体。全场都愣住了,耳中听到的已不
知是琴、是琵琶、还是天籁?

  猛听「磅啷」「咚锵」几声,琵琶落在地上,四弦俱断。紫缘脸色苍白,紧
咬下唇,远远望着文渊。文渊吃了一惊,琴声止歇,却见紫缘哭叫一声,奔进了
后堂,小枫忙关上了门。

  众人无不吃惊,叫嚷起来议论纷纷。朱婆子忙站了出来,堆出一脸笑,道:
「哎,各位大爷,咱紫缘今个儿本就身子不好,刚才有些太疲惫了,失了态,请
大爷们先回堂上去,让紫缘调养调养……」

  众官绅齐叫了起来,但紫缘不接客是说在前头了,也是无法只得回堂上去,
但刚刚的情景甚异,实是令人费解,不知紫缘究竟是怎么了。

  人人都回到堂上去了,文渊拿起文武七弦琴,并不走开怔怔地望着阁门,心
中乱成一团,「紫缘姑娘是怎么了?她确实是看着我,怎地眼神里一片哀伤?」

  朱婆子见他站着不走,连声催促:「文公子,别在这儿啦……」叽叽喳喳地
吵个不停。文渊向小阁凝望,心中既失落,又不安,走了几步,又即回望。

  如此失魂落魄的走到堂上,却不见宋尚谦和张氏兄弟。文渊也不在意,随意
坐了张椅子,心道:「紫缘姑娘就是那晚和我对奏曲子的人,绝不会错了,但是
她何以有如此举动?」

  正自胡思乱想,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低声道:「公子!」

  文渊回头一看,却是那小丫环小枫。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5 22:44

               (十八)

  文渊见是阁中的小丫环,忽觉一阵心悸,道:「姑娘有事吗?」

  小枫压低声音道:「紫缘姐姐想见见你,请往这里来。」

  文渊一阵惊愕,小枫已快步走开。文渊连忙跟在其后,心道:「紫缘姑娘定
然认出我了,却不知邀我过去,所为何来?」

  小枫领着文渊悄悄来到结缘阁,见四下无人上前打开了阁门,细声道:「公
子,请!」文渊走进阁中,只见纱幕木案却不见紫缘。小枫又开了一道小木门,
道:「紫缘姐姐在后堂,公子请往这里。」

  文渊谢了,走了进去,见那后堂摆设精巧雅洁,似有花香流动,心神一畅。
紫缘已换了一袭淡紫缎纱衫,正低头给琵琶上弦,听得文渊进来,抬头凝望,轻
声道:「公子请坐。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文渊不敢正视反而低头一揖,恭而敬之地道:「在下文渊,不知姑娘邀见,
却有何事?」

  紫缘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文公子,请坐这里。小枫,你……你先到外头
去罢。」小枫笑嘻嘻地退出堂外,带上了门。

  文渊一张小桌旁坐定,一看紫缘,见她一张脸蛋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轻轻
眨动,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又绝不是害怕,只是静静地不发一言,将琵琶的弦重
新安好。文渊不敢妄动,也是不说一句话。

  紫缘调好琵琶,轻轻拨了两下弦,望向文渊,轻声道:「那晚在湖上弹琴的
人,是你吧?」

  文渊道:「是。」

  紫缘眼中露出一丝又是兴奋、又是哀伤的神色,低声道:「文公子,你一定
很失望吧?」

  文渊心中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缘绛唇紧闭,良久才道:「公子那时弹的是『高山流水』,那是俞伯牙见
得知音锺子期时所奏……」

  文渊说道:「是啊!」

  紫缘垂下头去,香肩微颤,竟隐隐发出啜泣声。文渊一慌,连忙走到紫缘身
边,道:「紫缘姑娘,你不舒服么?」

  紫缘无力地摇摇头,伸手拭去眼泪,仰望文渊眼中犹带泪光,低声道:「文
公子……你是一等的人才,本不该与我这等青楼女子相知……」

  文渊连忙摇头,道:「我是什么人才了?紫缘姑娘,你不可妄自菲薄。」

  紫缘叹息一声,道:「文公子,我听了你的琴音,又承你帮我脱困,知道你
是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请你过来,再为你弹一曲,之后请
你忘记紫缘罢。」

  文渊一听,只觉眼前一黑,如同天旋地转,呆了一呆,喃喃道:「忘记……
忘记……」只听紫缘摆手轻挥,奏起琵琶,文渊回过神来,叫道:「紫缘姑娘,
且慢!」紫缘停下弹奏,直望着文渊。

  文渊正颜道:「紫缘姑娘,在下只是仰慕姑娘的音律精湛,当世罕有,希望
能与姑娘相交,绝无它图,姑娘尽可放心,在下不会有越轨之行。」

  紫缘微一垂首,幽幽地道:「小女子这等低贱女子,终究不过是他人玩物,
并非怀疑公子品格,只是小女子身处风尘,实在愧於与公子谈琴论乐……」说着
似乎又要落下泪来。

  文渊恍然大悟,才知紫缘之所以在听到自己琴声后神态大变,弹不完一曲,
实是因自伤身世,心觉卑下之故,心中暗思:「紫缘姑娘虽然是名满天下,但毕
竟是沦落风尘,并非光彩之事。纵然她心境高洁,旁人又岂能尽知?她会感自惭
是怕我瞧不起她,可是我绝不会的。」

  心念至此,陡觉胸中一热,说道:「紫缘姑娘,你千万别多虑,姑娘仁善助
人,洁身自爱,在下只有钦佩而已。姑娘落入风尘,必有苦衷,然而一个人身份
之贵贱,不如品德的高下来得重要。便是青楼史上,也有李娃、梁红玉等女杰,
人所共敬。」

  紫缘双唇微颤,低声道:「文公子,那是……那是你心地好,可是……」

  文渊热血上涌,忽然握住紫缘双手,说道:「紫缘姑娘,天下知音难逢,你
我既然聚首,何必强分贵贱?我也不过区区凡人,又有如何?」

  紫缘身子一颤,脸颊染上绯红,柔声道:「文公子,你……你当真不嫌弃我
吗?」

  文渊喜道:「当然不会!」心头一松,忽觉手中握着,软玉温香般的一双小
手,连忙放手跳开,叫道:「啊呀!对不住,失礼了,姑娘莫怪。」

  紫缘拭拭眼泪,微笑道:「不会。」

  文渊见她终於重展笑容,心中大喜,说道:「紫缘姑娘,在下再为你弹奏一
曲。」

  紫缘抿嘴笑道:「好啊。」

  文渊打起精神,取琴而坐,鏦鏦铮铮,曲调奏得轻灵舒缓。紫缘知道文渊有
意让自己心情转佳,故而选曲活泼,不禁感激,心道:「上天有灵,让我在屡经
劫数之后,能遇此仁人。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会是如何?」

  文渊弹完一曲,只见紫缘双肘置几,雪绒似的手掌托着脸蛋正向自己望来,
眼中一片缱绻之意,面带浅笑,心头不由得怦怦跳动,低声道:「紫缘姑娘!」

  紫缘眨了两下眼,好似梦中乍醒,突现腼腆之态,笑道:「对不起,我愣住
啦。嗯……文公子,你知道我多少事呢?」

  文渊搔搔头,歉然道:「不敢相瞒,其实在下今天初次听得姑娘芳名。」

  紫缘面露娇笑,道:「那你想知道吗?」

  文渊见她笑容,心神竟有些恍恍惚惚起来,定了定神,心道:「她好不容易
开心起来,如果说到什么哀伤的事,却是不妥。」

  当下道:「姑娘觉得好的事情,想说的事情,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紫缘微微一笑,道:「文公子,请你坐过来这里。」文渊连忙起身,坐在紫
缘身旁椅上,忽觉心跳陡地快了。在阁中虽也曾与她如此接近,但那时他正和赵
平波对立,不曾细觉紫缘。这时和紫缘独处一室,近在数尺之内,似乎闻得她身
上有阵阵兰馨幽香,忽然紧张起来,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在他而言,压根儿不觉
紫缘是个烟花女子,心中与一般女子一样敬重,这时免不得有些坐立不安。

  紫缘却没发觉他神色,低声说道:「我爹爹是襄阳人,四年前,我爹娘带着
我来杭州大伯家遇上了强盗……」文渊听她说话,知道是要说沦落风尘的情由,
怕她伤痛,正想阻止,紫缘忽道:「文公子,你说我们是知音吧?我……我要说
的事,希望你能听着。」

  文渊无计,只得道:「好。」

  紫缘神色暗了下来,低声道:「那些强盗个个提刀拿枪的,一共有十几人,
嗯,是十三人。爹爹有带个朋友,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杀死了几个强盗,却没注
意背后一刀砍过来……」

  文渊见她脸色悲苦,心中不忍,说道:「紫缘姑娘……」

  紫缘道:「文公子,你让我说罢,否则我也不知要向谁说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一个强盗把我抓住了,上了马便走,那时候我才十
四岁,哭啊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我带到一个破屋里,撕破了我的衣服,
一个人压了上来,我……」说到此时,脸色现出极哀痛的表情,却没哭出来。文
渊想要安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紫缘声如蚊鸣,又道:「后来又有六个强盗回来了,我……我不知道被他们
污辱了几次,只觉得很痛,好像在地狱……」文渊紧握双手,极力压抑怒气和哀
怜之意,静静听着。

  紫缘深深呼吸几下,情绪稍稳,说道:「他们把我卖到这里,就没有再出现
过了。朱妈妈看我懂得歌舞,把我当作招牌,待我还不算太苛。逼我接客时,我
以死相逼,在房里拿烛台对着咽喉……我……我不想再受到那种事了……」

  「过了一年,我的名字也有些官绅知道了,渐渐的,来瞧我的人多了起来。
我跟朱妈妈说了,无论如何也不陪客过夜的,最多我只弹弹琵琶、琴、筝。那些
人知道了,有些还是来逼着,总算还能应付过去。我积下了钱,就找时间分给街
上的穷人家……我爹娘都遇害了,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后来的客人们,也知道我不肯卖身,倒还甘心听听琵琶便好。后来……有
一个锦衣卫的百户来了,他……他蛮横的很,我没有办法……反……抗……」

  文渊咬着牙,低声道:「紫缘姑娘,别说了吧。」

  紫缘幽幽地道:「已经发生了的事,不如说出来比较舒服些。那一次,我痛
苦得真想死了,拿着刀子想割手腕,可是小枫发现了,叫了其他姐妹来制止我,
我……我哭了好几天吧,后来慢慢好些了,听说那个百户也死了。」

  文渊道:「这是恶有恶报。」

  紫缘低叹一声,说道:「我这个身体,是被弄得很肮脏了,这辈子也没什么
指望了。只是有时会看到朱妈妈逼着一个小姑娘,要她出去接客,我不忍心就跟
朱妈妈求情,或偷偷放走她……我实在不想看到……又有像我这样的女子了。」

  文渊看着她秀丽的脸庞,那有半分风尘女子的样子?心中暗想:「如果不是
那些匪徒行暴,她今日不该是在这里,应该是在闺房里弹弹琵琶,或到山湖之间
游赏景致,或和心仪的对象谈笑,像一般的姑娘一样。只是这些人的恶行,就害
了一位青春年少的好姑娘,世间之事,如何公道?」

  想到此处,不觉动了侠义之心,叫道:「紫缘姑娘,你放心,我想法子赎你
出来,绝不会让你在这里终老的。」

  紫缘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略现喜悦之情,但转眼便过摇头道:「那不成的,
朱妈妈不许的。」

  文渊道:「要很多银子吗?」

  紫缘道:「以前也有人想买我回去,开价到一万两银……朱妈妈说什么也不
答应,而且我也不想跟他回去。」

  文渊奇道:「为什么?」

  紫缘道:「出得起这么高价的,都是些高官富豪,要说到人品,未必好到哪
里去,只怕是另一个虎口。至於文公子你……」一句话说不完,低下头去。

  文渊忙道:「在下只是想赎姑娘出来,并无强占姑娘之意。」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任侠心肠,小女子好生感激,其实,就算你……」脸
上忽然红了,低声道:「你要我陪着你,我又能说什么?我们是……是……知音
嘛。」

  文渊看着她含羞带怯,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忙转移话题,说道:「朱妈妈
要多少银两?」

  紫缘叹道:「有我在这里,她不怕没有银两赚,怎么肯让我走?」

  文渊怒道:「这老鸨可恶!」

  紫缘轻轻舒了口气,道:「文公子,你别太劳神啦,辛苦你听了小女子说了
这么多话,请用杯茶罢。」说着倒了杯茶。

  文渊谢过,道:「可叹不知如何帮姑娘脱离此地。」忽然想到她那曲「汉宫
秋月」的凄婉清音,此时体会得分外清晰,信手一拨琴弦,不知不觉,便是「汉
宫秋月」的几个音。

  忽然一双手搭在他的手上,十指对正十指,轻轻拨动起来。文渊微微一怔,
手指随紫缘而抚弦,奏起了「汉宫秋月」。紫缘依在他身边,两只柔荑小手贴着
他手背,四手融成一双,竟弹奏得流畅无比。两人一时间心意互通,更无半分滞
碍。

  紫缘突然停手不弹,轻笑道:「不行,这不对。」

  文渊也是一笑,说道:「我们这『汉宫秋月』,未免弹得太愉快了。」

  紫缘轻声道:「是啊,我……我现在……好轻松。」娇躯软软的靠在文渊肩
上,文渊不自觉地伸臂,将紫缘搂在怀里。

  一阵风吹进窗来,几上烛光摇动。紫缘星眸蒙胧,轻轻地说道:「文公子,
你……你想怎么样?」

  文渊陡然惊醒,连忙轻轻放开紫缘,显得极是惭愧,道:「对不起,我……
呃……实在对不起。」

  紫缘见他这般惶急,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对不起什么?」

  文渊道:「我不该冒犯了姑娘身子。」

  紫缘脸色娇羞,道:「我没怪你嘛。」

  文渊脑中微微晕眩,看着眼前这个柔弱不堪的姑娘谈笑自若一时意乱情迷,
喃喃道:「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果然一点不错。」

  紫缘微笑道:「原来公子不止琴艺超群,还饱读诗书。」

  文渊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不见得。」忽听旁边一声轻笑,似是女子口
音。

  紫缘和文渊都是一怔,堂上明明只有彼此两人,这一笑声却是谁所发?

  紫缘道:「小枫,是你吗?」却无回应。

  文渊眼光回扫周遭,隐然发现一方白屏风后有个怪影,因天色暗了,烛光透
过纸屏,这才显得清楚,白日却难以发现。文渊不动声色,道:「紫缘姑娘,看
来不是小枫姑娘,还有谁会来这里吗?」

  紫缘沉吟道:「应该没有了。」

  文渊道:「这就奇怪了……」说着身形飞闪,抢到屏风之前,一掌将屏风推
开一边。陡然间银芒闪现,文渊眼前掠过一道剑光,险是极险,却也未中,一看
清楚,乃是两个俊秀少年躲在屏风后,一人手中持了把短剑。

  文渊退身凝气,道:「两位是……」定睛一看,忽然说不下去。

  那手持短剑的少年嘻嘻一笑,说道:「喂,你可别说认不出我们了!」另一
人神色尴尬,站开一旁。

  紫缘见两个少年躲在自己房里,固然惊讶,文渊却更加错愕。这两人若说是
男子,未免俊雅得过了火,一个眼光灵动,一个娇美俏丽,竟是华瑄和小慕容。
虽然穿了男装,但未经易容,任谁也瞧得出是两个小姑娘。文渊万万料不到两女
在此出现,而此处还是妓院之中,实是匪夷所思,不知如何开口。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47

               (十九)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文渊道:「是,这是我师妹华瑄,这一位……」

  小慕容一收短剑,笑道:「我叫小慕容,可跟这家伙一点关系也搭不上。」

  文渊道:「师妹,慕容姑娘,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华瑄一指小慕容,道:「我跟慕容姐姐看到赵平波那个恶贼,一路跟着他到
了这里,慕容姐姐说,女孩子到这里不好,所以要换装。」

  文渊一看两人打扮,小慕容倒还勉勉强强有些样子,华瑄却压根儿没半分男
子气韵,不禁失笑道:「我瞧也差不多。结果呢?你们把那赵平波怎么了?」

  小慕容笑道:「还没去收拾呢,在那之前,我们见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家
伙,被这位紫缘姐邀来作客,就先跑过来瞧瞧。」说着向文渊眨眨眼,颇有取笑
之意。

  却原来两女乔装进了水燕楼,暗中跟在赵平波等人周遭,一路到了结缘阁,
自也见着了赵平波冒犯紫缘、文渊出手的情况,及到紫缘奔入阁中,小慕容好奇
心起,遂与华瑄潜入后堂探看。以两女的武功,紫缘自然难以发觉,文渊一直只
注意紫缘,若非华瑄不小心笑了一声,只怕也查觉不出。

  文渊神色忸怩,道:「你们躲在这儿多久啦?」

  小慕容笑道:「不多不少,那小丫头一出去,咱们便溜进来,就比你早到这
一点,占不了你多少便宜。」

  紫缘微笑道:「真好本事。」

  小慕容笑道:「哎呀,可不敢当!」

  华瑄似乎有些没精打采,说道:「慕容姐姐我们先走罢,文师兄这里有事,
就我们去对付那个恶贼吧。」

  小慕容抿着嘴瞧着华瑄,笑道:「怎么不拉你文师兄去啊?」

  华瑄低声道:「算了。」

  小慕容笑吟吟地道:「哎呀,妹子,你喝醋吗?」

  这话一出,倒有两个人同时脸红,文渊作声不得,华瑄一急,叫道:「什么
啊?」拉了小慕容要往外走,小慕容却笑嘻嘻地定着不动。

  紫缘面露微笑,道:「文公子,你还是先跟这两位去吧,日后自有相见之期
的。」

  文渊一怔,道:「紫缘姑娘,那你……」

  紫缘轻轻推了他背后一下,笑道:「我总之是在这里,你怕我飞上天不成?
去吧!」

  华瑄和小慕容自也都听到了紫缘的前事,同为女流,同仇敌忾,自生怜悯之
心。只听华瑄柔声道:「紫缘姐姐,你很了不起,你……你要多加油啊。」

  紫缘微笑道:「多谢了。」

  文渊背起文武七弦琴,低声道:「紫缘姑娘,我明天再来看你。」

  紫缘露出淡淡的欣喜之色,只道:「你还有事,快去吧!」文渊点点头,和
华瑄、小慕容出了结缘阁。

  三人回到水燕楼堂前,却四下寻不着靖威王府诸人。找来朱婆子一问,才知
赵平波等已先离去,明日还要来找紫缘。三人稍加商议,文渊道:「既是如此,
明天咱们再来。」

  小慕容笑道:「今天想法子问到他住处,直接追去动手,岂不是好?你明天
要来,该是另有所图。」

  文渊否认不得,笑道:「就算是吧。」天色已暗,三人遂先回到客店中。

  一路上,华瑄总是提不起精神不说几句话,小慕容却有意无意地不断调侃文
渊,弄得文渊啼笑皆非。三人想到紫缘,心中各有一番喟叹,却又不尽相同了。

  这夜文渊依旧睡在地上,倒也已习惯了。梦中似乎听到一阵叮咚乐音,远远
瞧见紫缘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弹着琵琶,低眉信手而奏,只是迷迷蒙蒙,看
不真切。

  就这样梦着,文渊睡得不沉,醒了过来,正是三更半夜,清风入窗。文渊闭
目再睡总是梦得一阵,又转醒过来,心道:「这么梦下去,今晚也不必睡了。」
正想起身盘坐,藉以收敛杂念,忽听一声极轻的风声,似有什么东西出了窗去。

  文渊翻起身来,只见华瑄好好地睡在床上,却不见了小慕容。文渊大疑,拿
了身边长剑,开窗看去,远远见到小慕容的身影翻墙而出。

  文渊心道:「当此身夜,慕容姑娘到哪里去?」心中疑惑紧跟着追将上去。
小慕容身法虽快,却似乎未出全力,文渊加快脚步,暗中遥遥跟着。

  小慕容身影飘忽,不多时来到一处林中,忽然缓下脚步,似乎犹豫着什么。
文渊自也放缓步伐,潜观小慕容动静。小慕容慢了片刻,又即加快身法,文渊紧
紧追上。小慕容左弯右拐,却来到了水燕楼。

  小慕容一个起落,翻过墙去,文渊跟着过了墙,心道:「慕容姑娘莫不是来
找紫缘姑娘?可又有什么事?」只见小慕容身影一闪,窜进一间屋里。

  文渊侧身在窗边暗窥,房中床上似乎睡着什么人,小慕容短剑在手,轻轻走
到床边。文渊心中一惊,暗道:「慕容姑娘要杀这人么?这人不知是好是歹,但
我既然见到,便得先弄清楚,不能让慕容姑娘就这么下手。」想着便按住剑柄,
一见小慕容落剑,便要先制止她。

  小慕容左手陡然探出,一把将那人拉下床来短剑抵在那人喉间,沉声喝道:
「不许出声!」文渊一见那人,是个肥矮老妇,却是那朱婆子。朱婆子正睡得好
觉,忽然被人惊醒,才要大叫,又是利刃加身,只惊的魂不附体牙齿格格直响。

  小慕容语带威吓,低声道:「我问你,这里赎一个姑娘要多少银两?」

  朱婆子动也不敢动,颤声答道:「什什……什么?哪哪……哪一个个……姑
娘?」

  小慕容道:「今天生日的那个紫缘,你要多少银子才放人?」

  朱婆子本要摇头,却怕头一动,正把脖子往剑上凑,便只道:「紫紫……紫
缘她……她……」

  小慕容低声喝道:「快说!一万两?十万两?你开个价出来,姑娘定会如数
给你,别吞吞吐吐,惹得姑娘发火,我砍了你这脑袋瓜子!」说着短剑在朱婆子
面子一晃。

  文渊见小慕容竟有救紫缘出来之意,心中大喜心道:「慕容姑娘如此好义,
当真难得可贵,只不知这朱婆子放不放紫缘姑娘?照紫缘姑娘所说,这朱婆子是
不可能放她的。」

  果听朱婆子愁眉苦脸地道:「姑……姑娘,这不成哪,紫缘她……」

  小慕容怒道:「你快说成不成?说啊!」

  只逼得朱婆子唉声叹气,道:「紫缘她……已经被别人买走啦,没几天就要
走啦!」

  此言一出,文渊和小慕容都是脸色大变。小慕容喝道:「胡说!紫缘姑娘谁
也不肯跟,你敢骗本姑娘,先剁掉你一条膀子!」

  朱婆子吓得大惊失色,忙道:「没没……没有,是真的!」

  小慕容怒道:「真的?你倒说说,是什么人?」

  朱婆子道:「是……是靖威王赵王爷的世子。」

  文渊心中一凉,想起赵平波的行迳,暗道:「这人品性不端,竟还想强夺紫
缘姑娘!」

  小慕容一呆,又即喝道:「他出了多少银两?本姑娘追加三倍,不能把紫缘
姑娘给他!」

  朱婆子忙道:「不不,不行……他……他……如果不交出紫缘,赵世子要把
咱这水燕楼拆了,咱们都要送去砍头的。」

  文渊听得暗怒,心道:「这赵平波这般横!朱婆子不敢跟王府作对,我可不
能让紫缘姑娘又沦於人手,非想法子不可。」

  只听小慕容连番逼问,朱婆子命在她手上,不敢隐瞒,将赵平波的图谋一一
道出。赵平波贪花好色,离开了结缘阁,却如何能放弃紫缘这等佳人?

  便找了朱婆子,要她在三天内准备好,便派人来接紫缘,并赐以大笔金银,
否则水燕楼上下诸人一齐抄斩,紫缘自然还是要夺去的。朱婆子虽然不甘,又如
何敢反抗?倘若告诉紫缘,紫缘定然不允,因而也不跟旁人说,只等赵平波派人
来接,再硬把紫缘推去。

  小慕容问了个清楚,说道:「今天这事,你不得向别人说起,假如有人知道
我来了此处,你就买好棺材等着罢!」

  朱婆子忙道:「不敢,绝对不说!」小慕容哼了一声,打中朱婆子昏穴,将
她丢回床上,自窗口逸去。

  文渊躲得迅捷,没给发觉,小慕容一过,便跟了上去,心中暗自思索:「只
有三日,该如何救得紫缘姑娘?明抢是不妥,赎身也已经不行,只有从赵平波那
里下手,断不能让他害了紫缘姑娘。」

  夜幕之下,小慕容向市镇外直奔竟不是回客店去。文渊不知她还有什么事,
一路跟去,这次小慕容却到了一间破庙前,文渊看得分明,正是当日他救小慕容
后来到的破庙。

  小慕容掏出一个金属小管,似乎在哪里按了一下,那小管直飞上天,「澎」
地炸开,变作小小一团碧芒,似是夜空一颗绿星,随即消失。文渊暗道:「这定
是慕容姑娘联络他人的讯号,只不知是谁。」转念一想:「多半是她兄长大慕容
了。」小慕容站在原地,似在等着什么人,晚风动其衣袂,树叶也沙沙作响。

  过了许久,并未有人来到,小慕容脸现失望神色,叹了口气,往庙里走去。
文渊悄悄往庙中瞄去,只见小慕容坐在墙边,双手抱膝,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
神情。

  小慕容坐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背心往墙一倚,一头长发摆了摆双手相握,
抬头望着庙顶。四下仅闻风动树梢之声,更无声息。文渊远远看着小慕容,竟见
她脸上神态颇有寂寥之意,不由得怔了一怔。

  忽听小慕容低声道:「你放心,绝不会让紫缘姑娘落在那个王八蛋手里。」
文渊一惊,心中暗道:「还是给她发觉了。」正要走出,又觉不像,耳听小慕容
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干嘛要帮你?我……我真是傻瓜。」文渊见她似是
自言自语,踏出一半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又听小慕容低声道:「这里一个师妹,那里又一个姑娘……你到底要谁啊?
再有别的,我真的就不管你啦。」

  文渊怦然心跳,心道:「慕容姑娘在说我吗?」

  小慕容静了半晌轻轻叹息,喃喃道:「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吧?我啊……
我这个小魔头、妖女……」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可是你
还是救我啊,你,多少有一点在意我吧?就算比不上她们……一点点也好……」

  文渊越听越是惊讶,却听小慕容又是一声叹气,轻声道:「你有这样可爱的
师妹,又跟紫缘姑娘这么谈得来,我……我本来是不指望什么了。」

  一时之间,文渊只觉气也透不过来不知如何是好。小慕容这一片倾慕之言,
虽不是对着他说,却也并无差异,心中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小慕容落寞地笑了笑,低声道:「等紫缘姑娘没事了,我一定要走啦,你啊
你……有了两个好姑娘陪着,该心满意足了吧?那时候就没有我在那里成天作弄
你啦,你会过的很好吧?不过……我会记着你的……文渊、文渊、文渊……」

  小慕容轻轻念着,忽觉庙门多了个身影,心道:「是大哥来啦。」一看之下
竟是文渊,正凝望着自己,眼神极是温和。小慕容「啊呀」惊呼一声,两只眼睛
眨也不眨,一时之间全身僵硬,羞的脸上发热,一颗心简直要蹦了出来。

  文渊心里也是一片混乱,听得小慕容要走,不自觉站了出来,心中只转着一
个念头,「不能那样!」

  庙门内外,两人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互相凝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48

               (二十)

  就这样对望良久。

  小慕容强自压抑羞意,低声道:「喂,你怎么在这里啊?」

  文渊道:「我跟着你出来的。」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去了水燕楼,还有刚才的话,你通
通知道了?」

  文渊道:「是。」

  小慕容把头偏开,只觉耳根发烫,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去看文渊。

  文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慕容,眼中见来,只是个一副娇羞模样的小姑娘,若
说她是什么武林魔头,便是打死他也不相信。回想方才听到的言语,不禁心动,
走到小慕容身边。

  小慕容心中蹦蹦乱跳,不知他意欲如何。只听文渊说道:「慕容姑娘,你愿
意相救紫缘姑娘,在下极是感谢。」

  小慕容笑道:「也没什么。」心中忽然泛过一丝苦涩,眼眶中有些热热的。

  文渊忽然握住小慕容双手,柔声地说道:「慕容姑娘……你千万别说要走,
我……我跟师妹都很喜欢你的。」

  小慕容被他握着手,心中一阵暖洋洋地,心跳不已,低声道:「华家妹子跟
我是很好啊,不过你啊……你啊……我可就……」说着露出娇羞的笑意。

  文渊见她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小慕容毫不反抗,
任他抱着,心中又羞又喜,轻声道:「喂,你很贪心呢,已经有了两个,还要加
上我啊?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文渊窘了,一时答不出话,良久才道:「师妹跟紫缘姑娘对我,并没有谈到
情爱上面啊。」

  小慕容嫣然一笑,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说着将
头倚在文渊怀中,低声道:「我也不在意啦,我……我……我只想知道,你对我
到底……有没有……嗯……」心中害羞,总是说不出口。

  文渊温柔地抚摸小慕容的秀发,说道:「慕容姑娘,我心里真的是喜欢你,
可是……我对师妹、紫缘姑娘也是如此,这样三心两意,实在不能决定。我只怕
太过冒失,倘若因而伤害了任何一位姑娘,我是虽死难偿。」

  小慕容仰首望着文渊,轻轻笑道:「是啦,你是想享齐人之福,一个都不放
过。」

  文渊连忙说道:「不可不可!这……太委屈姑娘了。」

  小慕容面露羞色,道:「反正……反正你喜欢我就是了,是不是?」

  文渊微笑道:「是啊。」

  小慕容心中喜悦,轻声道:「那就够啦,不管你以后喜欢谁,跟谁在一起,
我都不在意,总之是跟定你啦。你也不用最爱我啦,只要……就……就这样就好
啦。」

  文渊见她眼中满是欢欣爱慕之意,又听她言语一片深情深为感动,轻声道:
「慕容姑娘!」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你还叫我姑娘姑娘的?」

  文渊笑道:「不然叫什么好?」

  小慕容想了想,道:「小时后,娘都是『小茵、小茵』这样叫我,你这样叫
好了。」

  文渊道:「这个『茵』字,是你的名字吗?」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我才不告诉你。」

  文渊笑道:「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好,那你又要怎么叫我啊?总不成整天就
这样『喂、喂』地叫吧?」

  小慕容偏了偏头,笑道:「我不知道,随便我叫。」

  文渊笑道:「怎可以这样?」

  小慕容笑道:「你管得着我?」忽然脸上颇有羞态,低声道:「是啊,以后
又多一个人管我啦,我干嘛要喜欢你嘛?」

  文渊听她说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紧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慕容姑
娘,我……」

  小慕容抬头看着他,笑道:「你叫我什么?」

  文渊一笑,轻声道:「小茵!」小慕容脸上一片羞赧,巧笑嫣然,静静凝望
着文渊。当此情境,文渊只觉像是抱着个糖人儿,甜蜜融融,情意绵绵,捧起小
慕容脸蛋,轻轻吻了一下。

  虽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小慕容已是满脸通红胸口起伏,眼中尽是腼腆之态,
羞红着脸道:「我们……我们……现在呢?」

  文渊怦然心动,说道:「什……什么?」

  小慕容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羞於启齿,好一阵才道:「你……你要
不要……我?」

  文渊身子一震,看着小慕容双眼轻声道:「小茵,你要考虑清楚,这是……
这是你一生的事。」

  小慕容一阵心悸,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你啊……你将来不会把我抛弃了
吧?」

  文渊道:「自然不会!」

  小慕容娇羞不已,轻声道:「那……那……那我就交给你了。」

  文渊端方守礼,对姑娘家向来尊敬,但并非不知情趣的道学先生,此时两厢
情愿,听得小慕容这般言语,文渊胸臆间满怀情意,身子一倾,将小慕容靠在墙
上,深深一吻。

  这一次却是吻得缠绵无已,小慕容如受电掣,喉间发出轻微的唔嗯声音,身
子酥软无力,本来是背靠着墙壁站着,此时两腿无力,渐渐向下滑落,终於坐在
地上,四唇分开,两人心中情欲大动,拥在一起。

  文渊轻轻解开小慕容腰带,卸下她的纱衫,月白色的肚兜掩着她胸前双乳,
极是漂亮。

  小慕容看着他处,羞得不说一句话,跟平日神态大异,任凭文渊动手。

  文渊看得脑中微感昏眩,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小茵,你的身子真的很
美。」

  小慕容嫣然一笑,轻声道:「你喜欢吗?」

  文渊道:「看得我都有点晕了,我……只怕我不敢碰。」

  小慕容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将身子往前靠去,低声道:「你……你要怎样
都可以啊。」

  文渊仍有些难以下手,心道:「小茵这么美的身体,我如果任意胡来,一不
小心把她弄伤弄痛了,岂不是万死莫赎?」只有轻轻脱去她的衣服,并不太碰着
肌肤。

  小慕容一身赤裸,却见文渊一直只看着自己像在观赏一件精致的宝器似地,
心中反而羞得不得了,红着脸道:「你……你要看多久嘛?」文渊也有点不好意
思,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小慕容又觉好笑,又觉心里甜丝丝地,娇笑着道:「你
尽管喜欢我啊,可是不用把我宠成这样嘛。你,你不动我,我可要来碰你了喔,
你一件衣服也没脱呢。」

  文渊不禁一笑,当即让小慕容背坐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乳房。他从未和妙
龄少女有这般亲昵的举动,心中紧张实不下於小慕容,手里是一片柔软,说不出
的受用,小慕容更是芳心如醉,发出几下娇柔的喘声。文渊渐渐放开胆子,指上
多用了少许力。小慕容轻轻咬着下唇,却不时松开,发出难耐的娇啼。

  就在此时,小慕容登觉下身私处被一物顶住,低头一看,自己正背着坐在文
渊怀中,文渊的下身自然昂向她的股间。由於文渊尚穿着衣裤,小慕容直接受到
粗布的摩擦,对那敏感的花办实在是万难承受的挑逗。

  小慕容忍受不了,喘息道:「不行……嗯……啊……不要……快脱掉啦……
我……我……」

  文渊哪里知道小慕容是受不了粗糙的衣料?小慕容这一番喘叫,简直是直接
催情,满是荡意,文渊听得心弦大乱,轻轻放开小慕容,要将腰带解开。小慕容
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文渊刚退下一点裤子,心头一跳,低声道:「等一下……先
别脱掉。」

  文渊一怔,道:「怎么了?」

  小慕容跪着低下头来,将文渊的裤子拉下了一些,赫然现出一柱擎天的样子
来。小慕容满脸通红,将之轻轻握住,娇笑道:「上次没满二十一次,今天我要
补足数啦。」

  文渊被她一唬,倒也吓了一吓,随即笑道:「这次你可点不到我穴道了。」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你别担心嘛,上次是罚你,这次……这次……」

  文渊接道:「这回换我罚你。」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我有什么好罚的?」

  文渊沉思片刻,笑道:「罚你生得太好,害我不敢太放肆。」

  小慕容羞红了脸,轻笑道:「我看你对谁都一样吧?」

  说笑之际,小慕容仍是又揉又捏,文渊热血狂聚下身,堪堪便要放了出来。
小慕容对此倒是经验甚丰,时圈时套,玉指挑动,香掌轻摩,文渊眼里正能看着
小慕容的背脊和屁股微微摆动,股间又是温润柔暖,上下两番刺激,当真是香艳
之极。

  小慕容只觉手中火烫一般,轻声笑道:「喂,你这天柱要怎么办啊?」

  文渊一愕,道:「什么天柱?」

  小慕容脸上又是一红,笑道:「那个……上次你在那里说的啊。」

  文渊一听,这才想起,笑道:「好啊,你又拿前人的大作开玩笑,『天柱』
不是这意思。」

  小慕容笑道:「那个我不管,你……你现在要怎样啊?」

  文渊叹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来个『贯日月』吧。」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是脸上发热。小慕容低声道:「你还说我,你不也在
乱说!」

  文渊笑道:「那不是你害的吗?」

  小慕容羞红了脸,娇声道:「你……你要怎么『贯日月』,说来听听啊。」
文渊本是调笑,这时倒也说不上来,只得抓抓头。

  小慕容望望那「天柱」,强压羞意,忽然扑在文渊怀里,轻声道:「别管那
些啦,你……你想能怎么样,就尽量做吧,我都不怕!」文渊听她说得如此,不
禁情动,将她抱得上来一些,乳房正好贴着他胸膛,下身正好对上,互相摩擦。

  「嗯……嗯啊啊啊……」小慕容最私密的地方陡然接触到一根灼热之物,周
身剧颤,兴奋得难以言谕,又觉羞耻不已,若说不怕,却连她自己也不信。文渊
不敢贸然强来,伸手轻抚小慕容股间,柔到了极处,只羞得小慕容无地自容,低
头一看,早是一片潮湿,沿着大腿内侧不断流下。

  抚摸未久,小慕容已承受不住,紧紧抱着文渊,一双玉手往他衣襟内伸去,
口中不停哀鸣:「不要了……啊啊……拜……托……够了……啦……啊……」文
渊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向下一看,小慕容两条美腿叉开两边,中间泛着桃红,
不断泌出水液来。

  「啊呵……啊……嗯……哈啊……」还没有交合,小慕容却已经刺激得几乎
晕过去,文渊也不禁有些担心,甚为怜惜地道:「小茵,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小慕容勉力睁开双眼,喘着说道:「我……我……没关……系……嗯……」
却见她香肩上下起伏,两个玲珑可爱的乳房因不支弯腰而晃来晃去,好似已经经
过一场猛烈的床上大战一般。

  文渊心中歉然,道:「小茵,今天就这样吧,你该休息一下。」

  小慕容眼眶微有湿润之意,低声道:「我真的没关系……」

  文渊摇摇头,轻轻摸着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你别太逞强,这次……」
小慕容不等他说完,抬起头来,两片樱唇封住了后话,下体一边磨蹭着文渊的阳
物。

  文渊见她如此,便去了这些担心,抱着她如柳柔腰,向自己送来,两人的下
身渐渐结合。

  「唔……嗯啊啊!」小慕容紧蹙月眉,露出痛楚的表情。

  文渊说道:「很痛吗?」小慕容一时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文渊,很勉强地
摇了下头。文渊小心翼翼地寸进一点一点地推进。然而小慕容的阴户虽然柔韧,
却着实颇为狭小,文渊不易进入,至少仍觉舒服,小慕容却是当真痛不堪言,只
是暗自忍住。

  忽然文渊觉得难以再进,稍一用力,小慕容抵受不住,放声哀鸣:「啊!嗯
呃……啊啊……啊……」文渊见小慕容香汗直滴,脸上表情明明是痛楚无比,心
中不忍,慢慢退了出来。小慕容压力骤松,急喘了几口气,呜咽道:「我……我
真没用……对不起……」竟然要流下泪来。

  文渊轻轻搂了搂小慕容,柔声道:「怎么会?别这么说,我们以后还可以试
啊。」又吻了吻小慕容,道:「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漂亮啦!」

  小慕容揉揉眼睛,轻笑道:「你好像在哄小孩子。」文渊微微一笑,帮着小
慕容穿好衣服。

  小慕容见文渊下身仍然昂立着,说道:「等一下,你怎么办啊?」

  文渊下身不得发泄,正有些疼痛,此时却也不说,只笑道:「没什么,过一
会儿自然就好。」小慕容望着,忽然又去解文渊裤带。

  文渊微惊,道:「小茵,你……」

  小慕容轻轻笑道:「这样你多不舒服啊?还是……我帮你一下比较好。」

  说着张开那樱桃小口,含弄起来。这是小慕容对他做过多次的事了,只是情
境差异却大了。

  文渊本来就已达忍耐边缘,再经小慕容温吞柔吐,只得片刻,一道阳精直射
在她口中。小慕容闭起双眼,将之一口喝了下去,却仍溢出了些,滴在她兜里。
小慕容羞得耳根也红了,低声道:「我……这样来代替,行不行啊?」

  文渊看她唇边还带着些白白稠稠之物,不禁有些窘困,笑道:「这……这未
免太委屈了。」

  小慕容心里一阵蹦蹦跳跳,说道:「以后,我可不要这样啦,都是你占便宜
嘛。」说着露出顽皮的笑容,道:「不过呢,如果你想要我再来几次也可以。」

  文渊吓了一跳苦笑道:「上次你可害得我险些走不动了,这太伤元气了。」

  小慕容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们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文渊笑道:「是,遵命。」

  小慕容抿嘴一笑,突然指着文渊叫道:「还有啊,你可不能因为这回事,就
以为可以对我摆架子啦,那可不成!」

  文渊笑道:「打个比方?」

  小慕容笑道:「比方?没有比方,就是要你跟之前都一样的意思。」

  文渊微笑道:「你可也要这样。」

  小慕容笑道:「哎呀,现在是华家妹子还没落在你手里,等你到了手啊,我
们……」说到这里,却不好意思说了。

  文渊忸怩道:「我们现在跟师妹在一起,可不能像这样子说话。」

  小慕容嫣然笑道:「所以啊,你还不赶快向你师妹倾诉一番?你心里难道不
爱她吗?」

  文渊一怔,说道:「小茵,你当真不在意?」

  小慕容脸上一红,道:「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反正你的心有一份在我身上,
我就很满足啦。」

  文渊一时不得回答,想到华瑄和紫缘,再看看小慕容不禁有些歉疚,心道:
「小茵待我如此,我岂能再有它念?师妹纵然对我有情,那也未必像小茵这样能
够兼容。若有机会,真要跟师妹说说了。」

  小慕容见他不语,便道:「该回客店啦,再不走,天都要亮啦!」

  文渊笑道:「正是,走吧!」

  两人正要走出庙门,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传来,「且慢!小妹,你把大哥找
来,该不只是来看你这半场云雨罢?」

  文渊、小慕容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庙中供桌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一身
青衫,直盯着两人瞧。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48

               (二十一)

  细看这人,但见他二十来岁,两道剑眉直抵鬓角,一束长发,身长玉立,腰
系三尺长剑,一派江湖剑客风貌,潇洒俊拔,然而脸上神色却是飞扬拔扈,嘴角
微微浮着冷笑,一副世间无人在我眼下的狂态。

  小慕容听他这一说,又羞又喜,低声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不早,不早!我到的时候,你可还没脱衣服。」

  小慕容脸上一红,急叫道:「大哥,你躲在一边偷看?」

  那人道:「废话,难不成,我还能亲自下场么?我能对自己亲妹子怎样?嘿
嘿,这小子嘛……」两道冷锐的眼光如箭投向文渊,上下打量。

  小慕容牵着文渊的手,脸上仍是红通通的,低声道:「他就是我大哥,叫做
慕容修,武林上称他叫大慕容。」

  文渊微笑道:「原来是慕容兄,幸会幸会,在下文渊。」

  慕容修一顿脚,喝道:「小妹,你可太不成话了,你大哥的名字也这么胡乱
告知旁人的吗?」

  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他又不是外人,也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说
你的?」

  慕容修冷笑道:「好啊,你要这小子当我妹丈,是也不是?」

  小慕容眼波流转,心里怦怦直跳,低声道:「大哥,你许不许?」

  慕容修瞧瞧文渊,冷笑道:「小子,你有点本事啊,能把我这妹子收得服服
贴贴,嘿嘿!」

  文渊道:「取笑了。」

  陡然间,慕容修眼中杀气大盛,喝道:「小子!想要娶我妹子,可没这么便
宜!」只听「锵」一声响,慕容修青锋出峭,飞身而至,青衫迎风鼓起,如鹰如
隼,脸上笑容现出狂态,只此一瞬之间,两道青光横削直划已至文渊身前半尺。

  小慕容惊叫道:「大哥!」

  文渊万不料他狠下杀手,吃惊非小,眼见稍一迟疑,立时会被他这纵横两剑
分为四块,心如闪电,退一步而拔长剑,只听「铿铿」两下暴响,慕容修这两招
风驰电掣般的快剑同时被格下。

  文渊才刚持剑在手,苍促应敌,虽然险险挡下,却也震得手心发热,虎口差
点震裂,不觉心惊,「这大慕容的内功强横无匹,可比小茵厉害得太多!」

  慕容修两剑不中,怒骂道:「臭小子,居然没被斩死!」这一下却是连出四
剑,两纵两横,十字剑变井字剑,青光霍霍,冷气飕飕,凌厉无匹。文渊心下吃
惊,使动指南剑招数,看得真切,长剑四下连刺,以剑尖硬抵锋刃,竟是点得准
确无比,将慕容修四剑一并接去。

  慕容修大笑一声,剑势毫无停缓,剑路又增,蓦地纵横各三剑井字化田字,
六道剑芒截住文渊上下各路,四剑外封,两剑内袭,竟是狠辣而无破绽。文渊勉
力挡卸,眼见下盘一剑化解不及,小慕容侧身一挥短剑,将慕容修这一招接了过
去,急叫道:「大哥,你不能杀他啊!」

  慕容修仰天大笑,说道:「他若接不下『大纵横剑法』中的几招雕虫小技,
焉有资格当我妹丈?他若接不得,死不足惜!小妹,让开!」话声甫毕,青影飞
闪,又已出剑。

  文渊被他一激,也起了好胜之心,心神宁定,道:「小茵,别帮我,你放心
罢!」

  小慕容急道:「不行,我大哥这剑法……」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慕容修青锋抖动,一个「工字剑」使将出来,左一剑
横劈文渊,右一招逼开小慕容,直落一剑立将两人分开剑光两侧,冷笑道:「小
妹,别插手!」剑锋回转,但闻霹霹之声连绵不断,却是剑刃破空风声,「大纵
横剑法」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

  文渊意守气海,但见眼前一片青光交错,目为之夺,心道:「一招一招去破
他剑路,非我现在功力所及,而且我也不如他的剑快,但是我可用指南见攻其破
绽。」当下睹准慕容修剑光未及之处,一剑递出,力沉招稳。

  慕容修「哦」的一声,似乎有些讶异,不得不稍敛锋芒,侧身先避其招,冷
笑道:「很好,很好!在我剑法逼迫下能重起攻势的,却也不多。」说着狂啸一
声,剑尖如带青烟,右削、下劈、左拦、上挑,四剑画成一矩,正正封锁文渊中
宫,若是中实了,手脚全数截断,头颅不安项上,尸身只剩下一个躯干。

  文渊剑凝真力,眼见「口字剑」虽然封住外门,却也中门大开,破绽毕露,
当下一剑穿过四方剑矩,迳取慕容修胸腹之间。忽见慕容修脸现狞笑,沉声道:
「小子,你要少只膀子了!」瞬息之间,慕容修剑路折返,下右上左,於先前四
剑中再反划一矩竟成「回字剑」,四剑既密且快,已将文渊右臂陷於重围之中,
洒出四道鲜血。

  这一下变故匪夷所思,文渊不知他剑招幻化丛生,一神至此,震惊之余,应
变招数已生,放指撒剑,直射慕容修,手臂不敢稍动,身子却向后平平滑出,既
攻慕容修,亦自求保臂。

  慕容修见他飞剑射来,右臂衣袖一卷手中仍拿己剑,文渊的剑却被他卷住,
剑面抵臂,功力所至,「喀啦喀啦」连响,将那剑接连震断。回字剑自然使不到
尽处,被文渊乘机脱身,只是臂上袖子裂了四条大缝,伤口鲜血泉涌,幸而保住
一条手臂。

  文渊心下暗惊:「这大慕容当真狠得厉害。」

  文渊被困而至脱困,仅只转瞬之交锋,小慕容却看得心颤胆寒,手心都是冷
汗,又见文渊受伤失剑,连忙挡在文渊身前,叫道:「大哥!」

  慕容修一抖衣袖,砰砰锵锵,文渊的长剑碎片落了一地,竟震成了十几段。
文渊心下佩服,心道:「好深湛的内力,这份功力,不知和师兄相比如何?」

  锵地一声,慕容修收剑回鞘,笑道:「好!这一下掷剑才是拼命招数,有狠
劲!算你运气好,我这个小妹就赔给你罢!」

  文渊微笑道:「可要多谢了!」小慕容脸上飞红,娇笑如鲜花初绽,不发一
语,撕下衣袖上一条布给文渊包扎。

  慕容修双手叉胸,见到小慕容脸上满是情窦初开的娇羞喜悦,道:「小妹,
你倒真喜欢这小子,要说从前,你岂会帮人包扎伤口?不去洒洒盐就够好了。」

  小慕容吐吐舌头,笑道:「又怎么样?」

  慕容修哼了一声,指着文渊道:「臭小子,你可是艳福不浅,我照顾十几年
的小妹现在给了你,你可别老像刚才那样,给她半丢不丢的,多不痛快。」文渊
和小慕容没想到他说起这档事,都是脸上一红。

  小慕容叫道:「大哥,你要再偷看我……我们……我可就不理你了。」

  慕容修道:「嘿,要是我不说,你也不知道。小子!听着,在床上要对付我
妹子,哪能像你这么温温吞吞的,就要像刚才这一剑,豁出一切,狠狠的来这么
一下子……」

  文渊作声不得,心道:「小茵可就受不了了。」

  小慕容听得大羞投在文渊怀里,娇声道:「喂,你别听我大哥胡说八道啊,
他……他最不要脸了。」

  但听慕容修哈哈大笑,往供桌一坐,道:「好了,你发了烟号给我,到底有
什么事?」

  小慕容道:「是啦,我想要你帮我救一个朋友。」

  慕容修眉头一皱,道:「谁?」

  小慕容道:「杭州城水燕楼的紫缘姑娘,大哥,你该知道吧?」

  文渊一怔,半喜半忧,心道:「大小慕容名动江湖,也许真有法子对付靖威
王府。只是这大慕容颇有邪气,实令人不安。」

  小慕容把紫缘的事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又说了赵平波的事,慕容修听着,
偶尔问着几句,不多时便交代清楚。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是要我想办法,
让那赵平波没法子把紫缘弄到手,是不是?」

  小慕容笑道:「还不止呢,最好是也能离开水燕楼。」

  慕容修骂道:「小妹,你当你大哥是谁?我可没你那么好心眼。」又向文渊
冷笑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有了我妹子还嫌不够吗?第一个都还没搞定,
就想偷吃了?」

  文渊甚感尴尬,不知如何措辞,心道:「这人话锋如此迫人。」

  小慕容笑道:「大哥,我都不吃醋,你生什么气啊?」

  慕容修又是大骂:「你这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好好看着这小子。哼哼,我何
必去帮她?闲着没事么?不帮!」

  文渊忽道:「慕容兄,小弟想救紫缘姑娘,并非因为贪图女色。赵平波恃势
行暴,已是天理不容;而紫缘姑娘身世堪怜,如何能再受此厄运?慕容兄身怀绝
艺,必有处置赵平波之方,救紫缘姑娘之法,尚祈援手。」

  慕容修冷笑一声,道:「我大可不必费这个心。」

  小慕容长叹一声,道:「大哥,你想不出法子,那也没办法,靖威王府势力
庞大,你对付不了,我也没话可说。」

  慕容修骂道:「小丫头别来鬼扯,靖威王府又算什么屁东西了?要对付那姓
赵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文渊喜道:「慕容兄愿意相助了么?」

  慕容修连声冷笑,道:「不帮。」

  小慕容脸色一板,道:「大哥,你到底帮不帮?你要是真不帮忙,我再也不
跟你说话啦。」

  慕容修冷笑道:「这一招你从小用烂了的,当我会怕么?」

  小慕容哼了一声,转头向文渊笑道:「文大哥,我们走吧!」

  文渊倒还第一次听她叫自己「文大哥」,一时有些错愕,小慕容拉着自己的
手,笑道:「再不走啊,你师妹要是醒来不见我们,你怎么说啊?」

  文渊一想不错,便笑道:「是了,走吧!可是你哥……」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别管啦,走吧!」

  慕容修喝道:「小妹,且慢!」小慕容理也不理,迳往外走。慕容修抢在两
人身前,道:「小妹,铁云镖局的镖如何结果了?」

  小慕容只作没听见,向文渊笑道:「文大哥,回到客店里,你可不能偷偷对
我怎么样,小心华家妹子看到了。」

  文渊道:「我正担心这个。」

  小慕容,笑道:「你快跟她说清楚啊,同门多年的师兄妹,好起来一定很快
吧?」

  两人肩靠肩地走出庙去,对慕容修却是毫不理睬。慕容修骂道:「臭丫头,
大哥在问你话哪!」然而任他再怎么叫,小慕容总是只跟文渊说话嬉笑。慕容修
怒极,忽然想到:「以前她不跟我说话,就没人能听她说话了,她自然忍不住。
现在她可有了这小子,只怕当真不和我说话,也不觉得如何了。」

  不禁有些犹豫,叫道:「小妹,且慢!」小慕容充耳不闻,忽然在文渊脸上
亲了一下,笑吟吟地瞧着文渊。

  文渊心中暗自好笑:「这小丫头可会作弄人,连自己哥哥也是一般。」当下
也乐的奉陪,两人便是不理慕容修。

  慕容修骂道:「臭丫头,当真不要你大哥啦?」却听小慕容和文渊笑语声渐
行渐远。慕容修大怒,一掌将破烂不堪的左扇庙门打飞,来回踱步,远远听到小
慕容一阵娇笑声,一脚把右扇庙门也踢倒了,飞身追上,叫道:「死丫头,我答
应帮忙就是啦,给我滚回来!」

  小慕容听得分明,转过身来盈盈拜倒,笑嘻嘻地道:「大哥,多谢你啦!这
才叫见义勇为、当仁不让,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

  慕容修骂道:「死丫头,越来越贼!才认识了这臭小子胳臂马上往外弯!」

  文渊拱手笑道:「多谢慕容兄了,大恩大德,小弟必铭记在心。」

  慕容修呸了一声,骂道:「免了!」

  小慕容道:「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帮呢?」

  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先跟我来。小子,你只管等着,三天之后,我兄
妹两自会来解决那姓赵的。」

  文渊道:「好。」向小慕容一望,小慕容也正向这里望来,两人都是恋恋不
舍,才初尝情爱,便要分开,虽只三日,却也难捱。

  慕容修见状,道:「小子,我妹子这三天不在,你要是受不了,就自己解决
罢!只要等过三天,你要怎么样都管你不到。」

  文渊脸一红,道:「不会。」

  慕容修迈开大步,喝道:「小妹,跟着来!」

  小慕容向文渊一望,满怀柔情,低声道:「一定会帮你救到紫缘姑娘,放心
吧!」说着嫣然一笑,跟着慕容修去了。

  文渊目送小慕容远去,心道:「小茵这一去,我便要跟师妹独处三天。师妹
跟小茵虽然处得很好,但这等事情,她能接受吗?」思索良久,打定了主意,便
要去和华瑄说明白。眼见东方天色将明,便即快步回往客店。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49

               (二十二)

  文渊回到客店,进了自己房中,华瑄已然醒来,坐在桌前,单手托腮,不知
在想些什么。一见文渊进房来,劈头便问:「文师兄,慕容姐姐呢?」

  文渊一怔,道:「慕容姑娘跟她哥哥走了,过几天会再来找我们。」华瑄嗯
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文渊见她没什么精神,心中奇怪,走到她身边,说道:
「师妹,怎么了吗?」

  华瑄却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去,低声道:「文师兄,我要走啦!」说着便去
拿包袱。

  此言一出,文渊不禁大感错愕,连忙走上前去,说道:「师妹,发生什么事
了?」华瑄双唇紧闭,摇了摇头,拿了包袱便要走。文渊挡在门前,问道:「师
妹?」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们是约在一年后见面,我……我……我该自己出
去见见世面啦,不能再这样缠着你了。」

  文渊见她神色有异,这话更不像平日的她所说,当下柔声道:「师妹,我们
在一起,行走江湖不是安全些吗?你一个年轻姑娘太也危险了,我是你的师兄,
保护你有什么不该了?」华瑄低下头去,肩膀似乎微微颤抖几滴眼泪滴在地上。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扶着华瑄双肩,道:「师妹,怎么哭了?」

  华瑄擦擦泪水,嗫嗫嚅嚅地道:「没有……没什么……。」

  文渊柔声道:「师妹,有什么不顺心,就说出来,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华瑄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文师兄,你昨晚跟慕容姐姐到
哪里去了?」

  文渊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道:「我们……这个……」

  华瑄摇摇头,轻声叹道:「算了,我也不要知道啦。文师兄,慕容姐姐很好
的,你……你别辜负她,我在这里,你们多不自在啊。」

  文渊心头一震,道:「你看得出来慕容姑娘她……她……」

  华瑄轻声道:「我知道啊……她……她在梦里会叫着你的。」

  文渊道:「你也是啊。」

  这话一说出口,登时后悔失言,华瑄立时变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
「慕容姐姐告诉你啦?」

  文渊说道:「我自己听到的。」

  华瑄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急道:「文师兄,你……
我说了什么?」文渊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也没什么。」心道:「似乎没听
到多少言语,都是嗯嗯啊啊的比较多。」但这话无论如何出不得口,只得含糊其
词。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我不想跟慕容姐姐争啦,我这就走啦,你让
开罢。」

  文渊见她睫毛上犹带泪珠,楚楚可怜,心中如何忍得,忽然将华瑄拥在怀抱
中,轻声道:「师妹,你很喜欢我吗?」

  这句话连文渊也不知如何敢就此说出,只觉华瑄实不该委屈自己,一时勇气
百倍,平日绝不会说的话竟脱口而出。

  华瑄靠着文渊温热的胸膛,霎了霎眼顿时呆住了,身子似乎跟着热了起来,
心便像要融化似地,只是轻呼道:「文师兄!」

  文渊看着华瑄清澄的瞳仁,里面蕴藏着欢喜、旁徨、羞怯、惊讶,已不见刚
才的哀伤,像是两颗包藏着夜空的水晶,纯洁灵动,心里百感交集,心道:「师
妹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一心成全小茵,殊不知小茵本来便愿意容她,我且先
问清楚,若是师妹不愿,我自也不能强求。」

  忽然心中一震,「师妹当真离我而去,我又能忍受吗?」想起幼时和华瑄玩
耍的情境,看看华瑄的脸庞,那一对眼睛正如昔时一般神采无瑕,带着仰慕和依
恋的神气,显得稚嫩无比。

  文渊轻轻举起右手,碰了下华瑄的眼角。华瑄心神一荡,不知是羞是喜,不
自觉阖上了双眼。文渊爱怜地以手指触着华瑄弯弯的睫毛,拨去了泪珠。华瑄眼
皮轻轻颤动,感受着文渊的温柔,心中像有万支羽毛搔动一般,樱唇微启,发出
「哎」地一声轻息。

  此情此景,任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心,文渊眼中忽感迷茫,右手拢过华瑄
后脑,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嗯!」华瑄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稍一挣扎,随即不再反抗,双眼如带
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浓郁的爱恋中。

  一时间,两人的心思都从孩提时代转了一圈回来。对文渊特别眷恋的华瑄,
自幼便和文渊玩在一起,时时黏着文渊,向扬只是在一旁取笑。待得年纪长了,
华玄清过世后,华瑄再无父亲关照,更是深深恋慕文渊。向扬也不来打扰两人,
任凭他们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到山林间携手游戏如胶似漆,只是文渊以礼自持,
华瑄不懂儿女之私,就止於这样的关系。

  师门三人分行多日,华瑄这才惊觉她对文渊用情已深,然而先有小慕容,又
有紫缘来到,跟文渊之间似乎总是不如以往亲密,心中一片愁思,却不敢向文渊
倾诉。

  这日醒来,竟然不见了文渊和小慕容,华瑄心中难过,心道:「文师兄和慕
容姐姐走了吗?慕容姐姐一直很在意文师兄,又是被他救了的,那也难怪。文师
兄……他也喜欢慕容姐姐吧?」只道他们趁夜离去,心里纵有万缕情丝,也已不
得解。

  见了文渊回来,心中痛楚,本想成人之美,让文渊和小慕容自成眷属,自己
带着一番相思行走江湖,慢慢淡忘,却在文渊一吻之下,将心中的情意全部又流
露了出来。

  也不知吻了多久,四片唇方才离别,华瑄满脸晕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
地望着文渊,似笑非笑,心中尽是温存情致。文渊低声道:「师妹,对不起!」

  华瑄羞得不敢接话,好半晌才羞怯地说道:「文师兄,你变坏了!」

  文渊脸上一红,他才跟小慕容缠绵过,情欲甚易挑动,见了华瑄,竟然克制
不住,却没问清华瑄心意,不由得心中羞惭,放开了华瑄,道:「师妹,你打我
几巴掌。」

  华瑄脸色绯红,轻声道:「不要啦,我很高兴啊。」

  文渊大喜,一把又搂住了华瑄,说道:「师妹,你真的很喜欢我?」

  华瑄惊呼一声,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羞答答地说道:「对啦!我……我就
只喜欢文师兄!」

  文渊身子一颤,轻声道:「你……你别走吧,跟慕容姑娘一起……」

  华瑄一怔,道:「慕容姐姐让我留下来?」

  文渊微笑道:「你们不是像姐妹一样吗?」

  华瑄心中惊喜,又不禁甚羞,嗔道:「文师兄,你岂不是脚踏两条船?」

  文渊微笑道:「你吃不吃醋?」

  华瑄脸上一阵娇羞,笑道:「到时候啊,我跟慕容姐姐有两个人,看你要怎
么……那个……呃……」

  文渊怦然心动,轻声道:「师妹,那个啊?」

  华瑄大羞,含糊说道:「就是……那……慕容姐姐说的啊,你……下面……
那个……有一个……嗯……我……啊,不知道了啦……!」说着挣开他怀抱,跑
了开去。

  文渊脑海闪过幼年和她追逐嬉戏的景象,笑道:「好哇,非要你说不可!」
足尖一点,向华瑄飘去。

  华瑄娇笑道:「没那么容易,我才不要!」纤腰一摆,轻轻巧巧地躲过。

  客房中能有多大地方,两人绕着木桌大兜圈子,口中嘻嘻哈哈,脚下所使的
俱是绝妙轻功,谁也碰不到谁。不料华瑄奔过床边时,正绊着文渊的包袱,缓得
一缓,文渊已追到身后,笑道:「好,抓到啦!」双手圈抱一拦,正箍住华瑄柳
腰。华瑄惊叫而笑,两人登时往斜里冲去,「蓬」地一声,一齐跌在床上。

  两人闹着急跑一阵,翻倒了仍是缠在一起。华瑄嗔道:「我绊到东西啦,重
来一次。」

  文渊把她压在床上,笑道:「不行,快说!到底是什么事给我从实招来。」

  华瑄笑道:「不要!」

  调笑几句,文渊和华瑄都不说话了,显然都已发觉了两人现在乃是在床上,
且是亲昵之极。文渊胸前紧贴一片柔软,华瑄腿间却顶着一根硬物,两张脸几乎
要碰在一起,足可感到彼此的呼气。

  换作平时,文渊定然马上失色跳开,不迭陪罪,华瑄也要惊叫出来,但是两
人正在情欲高炽,一片火热之际,谁也不想分开了。

  文渊悄声道:「师妹,你真的不说?」

  华瑄羞得脸如火红,将脸往文渊颈边藏着,在他鬓边轻声耳语:「文师兄,
你……你教我吧!」

  文渊心神一动,想起了小慕容,心道:「小茵此生已托付给我,如今师妹也
是如此。但她不知我已和小茵同游巫山,我若不跟师妹讲明未免有欺瞒之意。」
忽然脸色肃然,说道:「师妹,我有话要先跟你说。」

  华瑄道:「什么?」文渊便将夜里跟踪小慕容到水燕楼和小慕容一番云雨,
与慕容修对剑之事,尽数说了出来,毫不隐瞒。

  华瑄静静听他说完,轻声说道:「文师兄,如果紫缘姐姐也喜欢你,你一定
也接受了,是不是?」

  文渊想到夜舟之中和紫缘乐音对答,不禁轻叹一声,说道:「师妹,你说我
要怎么办啊?」

  华瑄脸色羞红,偏着头低声道:「慕容姐姐既然都……都跟你这样了,我还
能说什么啊?我……我……慕容姐姐都不会喝醋,我……我又会喝什么醋了?」
她说是这么说,却是欲盖弥彰,先跟小慕容较劲了,几句话说得酸溜溜地,文渊
不禁莞尔。华瑄见他发笑,脸上佯怒,轻声道:「文师兄!」

  文渊微微一笑,摸摸她柔顺的长发,轻声道:「师妹,你当真不在意?」

  华瑄脸现羞涩笑容,低声道:「不过……我是你师妹,所以,你要稍微多疼
我一点点喔,就这样一点点就好。」右手姆指食指在文渊眼前稍稍捏起,有些犹
豫,像是觉得不够,又松开了一些,脸上一片赧红,满是一派天真的神气。

  文渊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笑道:「你看准了慕容姑娘不吃醋,就来占她便
宜啦?」

  华瑄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没有嘛!你都先跟慕容姐姐好……现在才……
我……我……」话至一半,便羞得说不下去了。

  文渊脸也红了,听着她软语呢喃,不禁气血如沸,低声道:「师妹,你真的
不后悔?」

  华瑄羞不可抑,偏过脸去,低声说道:「不后悔!」

  就这么三个字,文渊再无考虑,轻轻吻着华瑄的唇、脸、颈……

  「啊……嗯……」华瑄任由文渊吻着她的身体,细微地呻吟着。文渊伸手去
解她衣衫,华瑄只觉一阵羞意袭来,不自觉地拨开文渊的手。连接几次,皆是如
此。

  文渊微笑道:「师妹,你不乖喔!」

  华瑄满脸通红,嗔道:「什么乖不乖?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文渊笑道:「好,那我不碰你,你自己来。」

  华瑄吞了下口水,一摸到衣襟又觉害羞,哀声道:「文师兄,有你在这里,
我……不行啦!」

  文渊微微一笑,道:「这样罢,你在被子里面脱好了,我不看。」

  华瑄羞涩地点点头,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来,低声道:「别偷看喔!」

  文渊笑道:「好。」华瑄脸上腼腆一笑,头也盖进被子里。只见一张被子不
住蠕动,看来华瑄在里头也颇不好动作。

  过不多时,被子不动了,但听华瑄低声道:「好啦!」

  文渊笑道:「我掀开被子罗!」只见被子微动,华瑄并不回答,文渊便抓住
被子,往旁一掀。

  「啊……!」华瑄惊叫起来,此时华瑄赤身裸体,婀娜的身段展露无遗,稚
嫩的肌肤似在向文渊炫耀,彷佛透着晶莹的柔和光辉。只是华瑄害羞,早把身子
缩在一起,只能看到胸侧一条粉红色的半弧,丰盈的大腿虽然曲起夹紧,见不到
少女的隐秘地,却使得屁股更加圆润诱人。眼前这么一个娇艳幼嫩的少女,文渊
只觉周身火热,眼中绚丽异常,不知该说什么来赞叹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49

               (二十三)

  华瑄的脸蛋红艳得如要烧了起来,羞着叫道:「文师兄,我在摇头嘛,你怎
么……你怎么可以翻开来啊!」

  文渊不禁失笑,道:「你在被子下面摇头,我就有天大本事又怎么看来?」

  华瑄一怔,娇怯怯地道:「你该再问几次嘛。」

  文渊一笑,也解下自己衣服,轻轻握住华瑄手腕,笑道:「别遮着,给师兄
看看?」华瑄羞着不肯移开。文渊吻了几下,华瑄心中意乱情迷,再也使不上力
抗拒,嘤咛一声,任他把手臂、双腿都展了开来,只羞得双颊滚烫。

  文渊一看,不禁心魂不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粉淡淡的酥胸,当真比豆腐还
要细嫩,雪肤凝脂,吹弹得破,似乎那几缕乌云柔丝散在其上,肌肤也要微微弹
陷,几乎要被发端刺伤一般。两条白腻晶润的大腿之间,仅有极稀少的遮蔽,隐
藏着绛色的娇艳纹理,好似一块水晶平滑地稍稍裂开,散发诱人的浅桃红色泽,
尚有一泓泉水慢慢涌出。

  「文师兄……」华瑄以极其哀怨的眼光看着文渊,美丽的身子轻轻颤抖。她
仅是十五岁的少女,身材虽未长成,不及小慕容的婀娜多姿,但肌肤之美,却远
有过之,粉雕玉琢,白璧无瑕。

  文渊定了定神,低声轻唤:「师妹!」华瑄早已羞得耳朵红到根上,眼眶里
闪动着娇怯的心情,以及些许害怕。文渊尽力平复呼吸,以微笑安抚华瑄,坐在
华瑄身边,手掌轻巧地拂动她雪白平坦的小腹。

  「嗯……噢啊……」心慌意乱的华瑄扭着纤腰,逃避着文渊的爱抚,但是心
中的情意却慢慢压抑了身体的反应,渐渐不再摆动,柔驯地承受文渊带给她的温
情,轻轻咬着下唇,无奈而羞涩地娇吟着。

  手掌逐渐从腹部上移,划着乳边的圆弧。「啊嗯!……啊……嗯嗯……」一
种难以形容的刺激传遍了华瑄每一寸肌肤,华瑄禁不起心中的快适,放声娇鸣。

  文渊感受着华瑄精致滑嫩的玉脯雪肤,手指向峰顶推去,还不敢用力,那娇
美的嫩肌竟也压得略见凹陷,好似两个薄膜水袋,柔不可触,偏又是生得诱人,
拟似蜜桃的水灵新鲜。两粒可爱的朱红色,在文渊这么一碰之下,随着波动微微
晃荡,似在眩惑人心。

  如斯柔嫩的胴体,文渊直是舍不得再多施加一点力道,只若有若无地拂扫,
却把华瑄挑逗得心痒难搔,喘息不止,面赛桃花,床单都被十指弄得乱了。

  「文……文师兄……唔……嗯……?啊……哇啊!」正如飘在云端的华瑄,
陡然又受到一个极大的震撼,一时忘了羞意,喊出高亢的鸣叫。

  却是文渊的下身抵着华瑄的密处,稍一摩擦,华瑄灵魂直被抛上云霄,螓首
急向后仰,俏丽的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

  文渊只稍一触碰,不料华瑄这般禁不住,立时娇啼大作,若有所失,心中也
是管控不住,低声道:「师妹……你……你要小心啦!」

  华瑄满脸羞红,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文渊,隐约似有怯色,随即闭上眼睛,带
点羞涩地颤声低鸣:「你来啊,我……我才……我才不会怕呢!」

  这张娇滴滴的脸蛋搭配上不顾一切的神情,加上一句逞强话,激得文渊心中
狂跳,索性一把抱住华瑄,两人四肢相缠,火热地翻腾起来。

  一对情到浓处的爱侣,这时正是不可开交,一片蜜意。别说文渊顾不得轻手
轻脚,华瑄也放开了害羞,紧搂着文渊的背脊,上下抚弄,将一身温香软玉尽数
奉献,忘情地回吻着文渊,令人心动的酥胸紧贴着他的胸膛,沉醉其中。

  文渊抱着华瑄坐起,激烈的动作慢慢缓下来,两人的下体互相交接了。

  华瑄忽觉下身一痛,吐了口轻气,低声喘叫道:「文师兄,我……啊……」

  文渊轻声道:「师妹,太痛的话,一定要说啊。」

  华瑄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文渊慢慢深入已经湿淋淋的私处,温暖的嫩肉团团裹着,只比小慕容要稍易
一些。华瑄感受着苦楚和兴奋,心中回荡着对文渊的爱意,将脸往文渊的怀中挨
去,紧闭双目忍受着双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力量,以极为惑人的呻吟发泄着。

  「嗯……嗯嗯……文师兄……文师……兄……啊……!」华瑄忘我地呼喊喘
叫,在一个高亢的哀鸣声之后降低了。「师妹……」文渊的额头滴下几滴汗水,
和华瑄的一身淋漓香汗相融。

  「啊啊……呼啊……」华瑄知道,这位她深深爱慕的师兄,已经和她成为一
体,作了最亲密的结合。灵动的眼睛凝望文渊的脸,取代痛楚的是害羞和喜乐,
文渊回应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款款深情。

  文渊感受着华瑄娇躯内的湿暖柔嫩,凝视华瑄微带昏眩的俏丽脸庞,心中升
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他看着华瑄从小女孩成长到现在的少女,以前是师妹,现在
已变成自己的爱侣。在腰部挺进之下,华瑄开始承受文渊的冲刺。

  「唔啊!啊、啊……」华瑄搂紧文渊的后颈,藉以挂住向后倾仰的身子,失
神狂乱的呻吟回应着每一次深入。文渊环抱华瑄纤腰,结结实实地冲击这撩人的
玉体,低声道:「师妹……」

  华瑄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超乎想像的快意贯穿全身,痛楚渐次减少,只觉浑身
酥麻,身不由主地摆动着腰枝,柔软的乳房剧烈甩动,秀发散逸,樱唇绽开,吐
着销魂的喘声及吟叫。

  「啊……文师兄……啊、啊、嗯啊!」华瑄抑止不了文渊体内狂袭而来的力
劲,鲜丽的肌肤泛出细细的汗珠,双手忽然攀不住文渊的颈部,向后仰倒在床铺
上。在这一瞬间,华瑄还以为被冲击得折腰了。

  文渊顺势向前倾跪,托高华瑄的后腰,让她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抬起,持
续着强盛的攻势。华瑄自然而然地以双脚盘在文渊腰间,勉力收首望向文渊,却
正好能见到上方两人激烈的交合碰撞,柔弱的门户濡染成艳丽的桃色。

  「啊……啊……天啊……」炽烈的羞意和亢奋,简直快要把华瑄引逗得发狂
了,十指将这一切向床单拼命发泄。阴阳一次互冲,便发出啪啪声响,一片水溅
了开来,还有几道细水缓缓流向她的小腹。

  「啊啊……师妹……」文渊前后抽送,看着娇美的师妹令人怜爱的神态,耳
边听着近乎浪荡的呻吟,便像无数狂潮接连打来,情绪高亢得无可复制,两只手
从华瑄腰后放开,揉动那娇贵无比的双乳,享受着超凡的滑溜精细感触。

  华瑄身子骤失文渊支撑,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下,立时像被怒涛翻覆的小舟
一般,晶莹剔透的身体如浪起伏,扭动曲转。「啊……哇啊!文师兄……噢……
啊……嗯啊……」紧跟在后的,是胸前传来的阵阵快美,极敏感的乳端被文渊的
手指极尽温柔地玩弄着,和汹涌的交合完全在两个极端,这双重的快适将华瑄往
巅峰急速推动,娇柔的呻吟声也跟着盘旋直上。

  「唔……我……我……不、不行……啊……啊啊……」华瑄的小手试着招架
文渊的搓揉,然而文渊却按住了她的手背,以她的纤纤柔荑抚弄凝脂似的胸脯。
「唔啊……」华瑄生涩地抵抗,一边带给自己至柔的舒畅,忽然着手湿润,原来
股间的泉水在下高上低的姿势下,一路流到乳间来了。

  「荷啊……好……丢人……啊、啊、啊啊……」华瑄只能勉强挤出零散的字
句,神智被巨浪般的快感迅速掩没。

  文渊喘了几口气,全身血气贲涌,已达极点,大喊一声:「师妹!」

  「唔啊……啊啊啊啊!」华瑄放声哀鸣,一柱滚热的精元猛然贯入了她的体
内,直要一举将她冲上了九重天外。文渊和华瑄四手互握,手指紧紧互相嵌住,
同时升上了顶峰,浓烈的情爱缭绕在两人之间。直到文渊去势已尽,华瑄盈满了
师兄的激情,云消雨歇,才一起软倒在凌乱的床铺上,轻轻拥着,共享云雨后的
温存。

  华瑄软软地依偎在文渊怀中,含羞带怯,低声叫道:「文师兄!」文渊向华
瑄投以一笑。华瑄轻声道:「文师兄,你……你以后……真的要疼我喔!」

  文渊摸摸她散乱的秀发,微笑道:「师兄什么时候不疼你了?」

  华瑄脸现腼腆,娇笑道:「刚才啊!你……你……你好像发疯一样,吓我一
跳。」

  文渊脸上一红,甚为尴尬,只得笑道:「这我自己就不知道了,以后我斯文
些。」

  华瑄羞红着脸,道:「也不用啦,文师兄……你……反正我会习惯。」

  文渊突然搂过华瑄的腰,道:「好,那师兄就让你早一点习惯,好不好?」

  华瑄惊笑着挣扎,嗔道:「文师兄,你又欺负我!」

  枕畔一阵缠绵,两人穿戴好衣物,一看床上,被子皱乱得不成样子,床单倒
有近半被扯了起来。文渊笑道:「师妹,你说,这是谁弄的?」华瑄双颊飞起红
晕,轻轻在他胸膛一搥,不胜娇羞。

  两人这日之中形影不离,极尽亲热。到了傍晚,文渊想起昨日曾应允紫缘,
今日会再到水燕楼。然而带着华瑄去是不妥,留华瑄一个人也是不行,不由得好
生踌躇。

  华瑄见他脸色若有所思,问道:「文师兄,你在想什么?」文渊照实说了,
华瑄听着,颇有些不是味儿,低声说道:「你都跟紫缘姐姐约好啦,怎么可以不
去?你就去啊,我在这里等就是了嘛。」稍一停歇,又急忙说道:「晚上可要回
来啊。」

  文渊听她言语中仍有些醋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给了她一个吻,轻声道:
「师妹,你生气吗?」

  华瑄脸上一红,侧过头去,低声笑道:「没有啦,你要去就快点!不然……
不然我不让你走啦。」文渊一笑,背起文武七弦琴,这才往水燕楼而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1

               (二十四)

  到了水燕楼前,文渊怕朱婆子为难紫缘,索性施展轻身功夫,神不知鬼不觉
自行绕到了结缘阁外。只听得阵阵琵琶声自阁中传了出来,清柔动听,一听而知
是紫缘所奏。

  「铮」地一声,文渊轻轻拨了下琴弦,琵琶声立止,只见门板呀地开了,紫
缘出来迎着,微笑道:「文公子真是言而有信,请进!」

  文渊拱手笑道:「多谢!」

  结缘阁内一张方桌,摆设了些许碗碟,一壶清茶,小枫在一旁侍候着。

  紫缘请文渊就座,笑道:「文公子,请随意用些餐点罢,等会儿还想要请教
公子的琴艺呢。」文渊见那碗碟俱是青白细瓷,菜肴样样精巧,樱桃炖肉、五味
菜卷、碧螺春虾仁、桂花鲜栗羹,无一不是别具匠心。

  文渊一怔,心道:「紫缘姑娘又不知道我何时会来,怎地我一到,便已准备
周到?」

  紫缘见他不动箸,问道:「文公子,怎么了吗?」

  文渊道:「紫缘姑娘,你知道我这时候要来?」

  紫缘道:「我不知道啊。」

  文渊指着桌上碗盘道:「那么,何以菜肴都已事先备好?」

  紫缘一听,面露微笑,说道:「文公子今日将要光临,小女子自然时时刻刻
恭迎大驾。」
 
  文渊一怔,便也不追问,笑道:「这实在不敢当了。」

  两人同桌对坐,文渊将各个餐点一一尝了,紫缘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文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道:「紫缘姑娘,你怎不吃?」

  紫缘微笑道:「我吃过了。文公子,这些还不至於入不了口吧?」

  文渊笑道:「怎说此话?最好能全数吞下肚去。想不到水燕楼烹调餐食绝妙
如此,不若改建为茶馆酒楼,倒也不错。」

  紫缘脸上微微一红,笑道:「真的有这么好?」

  文渊见她神情颇有喜色,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些菜不是水燕楼掌厨?」

  紫缘螓首微垂,微笑道:「是小女子胡乱做了些,文公子喜欢那就好了。」

  文渊笑道:「原来姑娘还有此手艺,在下今日真可一饱口福了。」

  站在一旁的小枫插嘴:「文公子,你现在才尝到紫缘姐姐的好菜,我们今天
可吃了三回啦。」

  文渊心中奇怪,却听小枫笑道:「你不知道,紫缘姐姐今个儿一天都往厨房
跑,就等你来呢,哪知公子一直不来,菜做了又凉,凉了又重做,前面三次都是
咱们一票姐妹丫环享用啦。」

  紫缘脸现腼腆神情,低声道:「别说啦,小枫,你……你到外面去玩罢!」

  小枫笑嘻嘻地退出去,说道:「那就不打扰你和文公子啦!」

  紫缘听得门带上之声,脸色颇见羞态,道:「文公子,小枫就爱嚼舌根,你
请慢用,别在意。」

  文渊一笑,低声道:「若知如此我就该早早来到,姑娘也不用这么劳累。」

  紫缘笑道:「不劳公子担心,小女子偶尔下厨,多做几回也无妨的。」

  文渊看紫缘对自己来访竟如此重视心中感动,又见到紫缘清秀脱俗的面容,
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连忙宁定心神,用过餐点,便道:「紫缘姑娘,在下可否再
闻琵琶雅奏?」

  紫缘微笑道:「既然,公子有此兴致,有何不可?」起身拿了琵琶,指柔如
云,奏将起来。

  文渊听到妙处,不禁伸手抚琴,合奏起来。两道乐音配合得丝丝入扣,妙不
可言。文渊、紫缘相视一笑,俱皆沉浸在悱恻的乐曲中。

  乐曲终结,两人心神畅快,互相凝望。紫缘微启朱唇,轻声道:「文公子,
我想求你一件事。」

  文渊道:「姑娘请说。」

  紫缘摆弄衣角,脸上微红,道:「明天夜里,我想去游西湖,如果……如果
文公子也想去,是否能……能和小女子同行?」

  文渊一愕,他没想到一个姑娘竟会主动相约,还是在深夜之中,一时无法回
答。紫缘低声道:「文公子,白日里游人太多,我到外头去,势必难得安宁,所
以……」

  文渊一笑,道:「紫缘姑娘有此雅兴,在下便权充护花使者,那也是好。」

  紫缘甚喜,脸现梨涡,微笑道:「多谢公子赏脸。」

  两人约了时辰地方,又谈了许久,文渊才告别紫缘。文渊本想说出赵平波的
意图,但想既有大小慕容帮忙,应当不需担心,便也不让紫缘无谓不安,始终没
说出口。

  文渊悄悄的出了水燕楼,回到客店,心道:「师妹不知在做什么?已经睡了
吗?」

  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便自己开了门。才一开门,忽听一阵裂
帛似的风声,一道银光呼地自他眼前急速扫过,猛吃一惊,连忙退步抽身,眼中
似还留下白芒芒的残光。只听华瑄失声惊叫:「啊呀!文师兄,你没事吧?」

  文渊心神未定,看清楚房里,华瑄手中正拿着银鞭,脸色苍白地跑上前来,
叫道:「文师兄,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文渊摇摇头,笑道:「差点受伤,不过没事。师妹,你在练八方风索?」

  华瑄用力点点头,脸上犹带余悸,道:「我在等你嘛,没事可做啊。」

  文渊笑道:「好在师兄没用冲的,不然正好被你当头一鞭,那还得了。」

  华瑄卷起银鞭,笑道:「总算你还把我放在心上,没留在紫缘姐姐那里,否
则啊……我就真的要给你一鞭了。」

  进了房,文渊放下文武七弦琴,卸下长剑,说道:「师妹,明晚我要和紫缘
姑娘去游西湖,怕是不能陪你了。」

  华瑄一听,心里一阵酸溜溜地,噘起小嘴道:「为什么要夜里去?文师兄,
你……你想做什么坏事对不对?」

  文渊道:「哪里的话?紫缘姑娘是杭州第一花魁,大白天的去游湖,后头定
然跟着一群人一睹风采,还能游什么湖?」

  华瑄把头一偏,没好气地道:「你又这样,天天跑去陪她就不怕我生气?」

  文渊笑道:「你不是不会吃醋?」

  华瑄肩头一缩,过一会儿,才低声道:「偶尔吃一点点不行啊?」

  文渊吻了吻她的脸蛋,轻声道:「好啦,师妹,别气了,师兄明天白日都陪
着你就是,好不好?」

  华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人家就是想要你晚上留着嘛。」

  文渊道:「为什么?」

  华瑄红晕上颊拉拉文渊的衣角,轻声道:「文师兄……你知道嘛,那个……
那个不是都在晚上做吗?」

  文渊一愕,随即笑道:「那又未必见得,我们今天不是就在早上?」说着倒
了杯茶。

  华瑄心中连跳,仍是拉着他的衣角,羞红着脸道:「文师兄,那……我们现
在再一次好不好?我……我好想要哦……」

  文渊被她软绵绵的撒了个娇,险些翻了手中热茶,忙将茶杯放在方桌上,拍
拍华瑄的头,笑道:「师妹,一天行房太多次也不好,今天够了吧。」

  华瑄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对房中事还不甚了然,只知道师兄跟自己都从中感
到未有的快适,好像有趣的游戏一样。听文渊如此说,只是作声不得。

  这晚文渊总算是睡在床铺上,一来小慕容不在,二来华瑄跟自己已有合体之
缘,自然无妨。只是华瑄一晚又缠又黏,耍起孩子气来,文渊禁不起她的兴致高
昂,心里又是好笑,又觉心动,两人还是享了一次肌肤之亲。

  次日文渊和华瑄随意在街市上闲步,华瑄兴高采烈,分外活泼,拉着文渊到
处东逛西瞧。文渊瞧她开心,自也愉快,就这么过了一日。

  到了晚上,文渊便要往西湖去。将要出门,华瑄忽道:「文师兄,你别一直
想我,要轻轻松松的跟紫缘姐姐在一起哦。」

  文渊心中大奇,笑道:「师妹,这话真有些不像你说出来的。」

  华瑄脸一红,嗔道:「你就会当我是醋坛子,人家还不是想要你尽兴些。」

  文渊听了,不禁心中一动,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我走啦!师妹,早些歇
着吧。」

  华瑄脸现娇羞,低声道:「我知道啦,你去吧!」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2

               (二十五)

  文渊步踏轻功往水燕楼奔去。到得结缘阁外,紫缘正倚门而立,见到文渊,
投以一笑,道:「文公子来得好快。」

  文渊落定脚步,左右环视,道:「紫缘姑娘,你不用准备车马吗?」

  紫缘微笑道:「小女子虽然体弱,但步游西湖还不算难。」

  文渊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这就走了罢?」

  紫缘轻轻关上阁门,微笑道:「好,走罢!」

  两人悄悄离开水燕楼,并肩向湖而行。紫缘见文渊仍背着文武七弦琴,甚为
好奇,问道:「文公子,游西湖也要带着琴么?」

  文渊笑道:「此琴是我一位好友所赠,意义於我极是重要,因而,要随身携
带。」

  紫缘微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我没把琵琶带出来,否则倒还可和公子在湖
上奏几曲……」

  一说到这里,想起昔日湖夜对奏之缘,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不久来到西湖北畔,迎面见了一处亭院,临湖一座小榭,楹柱上是一对联:
「身在荷香水影中,眼明小阁浮烟翠」,只见湖面上荷浪迎风起舞,荷香夹风而
来,十分醉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麴院荷风」。

  文渊步上赏荷廊,看得心旷神怡,不觉吟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
与四时同』……」

  紫缘缓缓走上荷间小桥,轻声接着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
样红』。」一人吟两句,正成了宋朝杨万里的「晚出净慈送林子方」,两人相望
而笑。

  那小桥贴水而建,紫缘漫步桥间,穿行荷中,绰约娉婷,当真如凌波仙子,
步步生莲。文渊远远望着,忽觉一阵迷眩,心道:「紫缘姑娘要是天天来到西湖
边来,西湖当可追加到十一景。啊呀!水燕楼离西湖不远,要归成十一景也该合
理。不过水燕楼本身建构平平,可不能将楼房也算在其中。」

  紫缘一回头,远远见到文渊魂不守舍,叫道:「文公子!」

  文渊被她一叫,回过神来,忙道:「是,我在这儿,怎么了?」

  紫缘微笑道:「公子,你赏景太入神了些吧?这些荷花很漂亮罢?」

  文渊顺口道:「是啊,不过荷花美则美矣,若与姑娘相比,不免……」忽然
惊觉溜了口,连忙收声,抓了抓头,稍稍偏了过身去。

  紫缘心思敏捷,一听便知,不由得双颊绯红,走了过来,低声道:「那……
文公子,我们再去别处瞧瞧。」

  文渊道:「好。」

  两人走出院外,四目交接,不禁都有些动情。紫缘心中怦然,拉拉衣摆,朱
唇轻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出一语,脸上一红,侧身缓步而行。文渊一阵恍惚,
静静跟着。

  走到西泠桥畔,夜色中见得一座香冢,石碑上题「钱塘苏小小之墓」。苏小
小是南齐时奇女子,身在秦楼楚馆而不染风月,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紫缘怔怔
地瞧着墓地,并不言语。

  文渊看着紫缘的纤弱的背影不敢惊扰,忽听紫缘轻声吟道:「妾乘油壁车,
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这首诗吟来语音极低极微,
并非要给文渊听,只是紫缘不自觉的吟诵。

  文渊却听得分明,这诗是苏小小对情郎阮郁的传情之诗。苏小小乘着油壁香
车游赏湖光山色,遇得骑着青骢马而来的阮郁,两人一见锺情,只惜终是因变而
分离。

  文渊突感心悸,暗道:「苏小小风华绝代,芳名虽然流传后世,但情缘未能
终身,终究算不得过得快乐。古人难见,但紫缘姑娘论才貌、论名声,当是不在
其下。她吟这首诗,莫非心中也动了情意么?若然如此,这却不能像苏小小和阮
郁的结果才是。」转头看向桥边青松,又想:「只不知紫缘姑娘意属何人?」想
到此处,心中一动:「赵平波是不可能,那位秦知县也不像,难道……难道……
我……」

  紫缘心里也是潮思起伏,转身凝望文渊双眼,隐隐流露出思慕之色。文渊心
神一震,心道:「这眼神与小茵、师妹可有多像!」双手按上紫缘肩头,说道:
「紫缘姑娘,我会救你!」

  紫缘轻呼一声,脸蛋染了通红,低声道:「那……那不成的。靖威王世子要
带走我了。」

  文渊一惊,道:「你已经知道了?」

  紫缘道:「啊,你也晓得?」

  文渊点了点头,说道:「紫缘姑娘,你请放心,绝不会让他得逞。」

  紫缘叹息一声,道:「他是世子,你……你别跟他作对,太危险了。」

  文渊一笑,道:「世子又如何?姑娘别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还有
身具大本事的人帮忙,定要保得姑娘周全。」

  紫缘见文渊眼神坚定,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惊喜,静了好一阵,忽然低声道:
「文公子高义,小女子永生不忘。」说着竟盈盈下拜。

  文渊大惊,连忙扶住,道:「姑娘不需如此,此为在下当为之事。」紫缘抬
起头来,眼中泪光莹然,却是一片喜慰神色,螓首轻轻靠在文渊肩头。文渊微一
侧头,与紫缘两面相对,只觉她吐气胜如兰馨容颜清丽於芙蓉,不禁心神荡漾。
两人四唇相就,便要吻上。

  忽然,紫缘身子一颤,偏过头去,眼睛霎了霎,面带歉意,轻声道:「文公
子,我们……我们该到别处去了。」

  文渊怔了一怔,微笑道:「正是。」

  他心中极是尊重紫缘,紫缘既然如此举动,他自也释然,并不为怪,只是忽
觉有些怅惘。

  两人游走湖边,直至天色将明,文渊才送紫缘回水燕楼。一路上紫缘并不太
说话,两人虽然言语不多,心意却似能相通,每每相视微笑,便传尽心思一般。
走进杭州城街市时,晨曦已现。

  紫缘轻声道:「水燕楼不远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文渊微笑道:「只差一个转角,在下送到底罢。」说着已转了街角。

  紫缘笑道:「好了,到这里就是,别让朱妈妈发现你……」忽见水燕楼前集
结了数十人,再看真些,竟是赵平波等人。

  文渊心道:「来得好快,第三天才刚天亮哪!」扫视一遍,只见随行之人除
了邵飞、柯延泰之外,又有一名铁面男子,想是华瑄、小慕容遇到的颜铁。另有
一名中年道人,三络长须,面目堂堂,眼中不露光华,显然功力非同一般。其余
诸人看来均是寻常侍卫。

  朱婆子也站在门外,见到紫缘急忙冲上前来,叫道:「哎哟!我的大小姐,
你可回来啦!小王爷可等得久了,就等着带你走……」紫缘蛾眉微蹙,和文渊走
上前去。

  赵平波见文渊竟和紫缘在一起,不禁心中有气,大声道:「姓文的,这里没
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

  文渊笑道:「阁下居然也查到在下姓名,我倒不知。不过小王爷未免出言无
礼,不是名门子弟该有之态。」

  赵平波傲然道:「对你这贱民又要用什么礼数了?紫缘姑娘,你的行李已经
收拾好了,我们这就上路罢。」

  紫缘淡淡地道:「小女子几时收拾行李了?想是朱妈妈代劳了。不过小女子
无意相随世子左右,您请便罢,勿要自低身价,与我一介微贱相处。」

  赵平波笑道:「姑娘何出此言?是了,你念着这贱民的好处是不是?」

  紫缘道:「文公子,知书达礼,温文儒雅,虽是布衣,却也胜过许多豪门子
弟。」

  这话分明针对赵平波而来,赵平波闻言,不禁大怒,再一看文渊,立时动了
杀意,道:「好!小子,我就试试你的身手,瞧你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说着拔
出腰间佩剑,但见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光芒随即收敛,赵平波手中已多了一柄三
尺长剑,剑锋隐隐蕴藏华光。

  文渊微微一笑,道:「阁下这柄剑可不同凡品,看来是极锋锐的利器。」

  赵平波面有得色,道:「不错!这柄宝剑称做骊龙剑,以你那种寻常刀剑,
根本不足以匹敌。」

  文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了,免得输的人难看。」

  赵平波冷笑道:「好哇,你怕了是不是?」

  文渊道:「要输的并非在下,又何惧之有?」

  赵平波脸色大变,喝道:「你说我会输?」

  文渊缓步站到紫缘身前,不急不徐地道:「倘若小王爷能练到不需倚靠宝剑
的地步,在下或许就要输了。」

  那中年道人一听此言,嘴角忽地扬了一扬。赵平波一抖骊龙剑,怒道:「小
子还要猖狂,且瞧瞧本世子的手段!」剑光一转,刷刷刷连刺三剑。

  文渊看得清楚,飘身避过,身子一转,腰间长剑出鞘,笑道:「在下前些日
子才断了把剑,这柄长剑才从打铁铺买来未久,看来,要请小王爷为它开张大吉
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3

               (二十六)

  但见赵平波手上一条银芒盘旋飞舞,寒光四溢,骊龙剑着着进逼。文渊摆定
指南剑架势脚步进退有序,在赵平波的重重剑光中穿梭自如,暗自察看他手下招
数,心道:「这路剑法结构严谨,刚柔并济,当是一门绝艺。不过他内劲平平,
威力也就有限,比起他那使剑部属还差了一筹,不足为惧。」

  既已看出赵平波实力不如自己,文渊立即寻隙反击,长剑刺出,看似平淡无
奇,然则剑上却附着他修习十载的「九转玄功」真力。赵平波但觉一道劲风如刃
割体,剑锋未及,已压迫得喉咙剧痛,惊愕之下,急举骊龙剑格挡。文渊看得奇
准,这一剑正刺中骊龙剑剑脊,内力就在这相接一点源源倾注而入。

  赵平波原以为挡架得宜,不料剑上一道巨力撞来,冲得他气血翻腾,叫道:
「唉唷!」虎口震裂,骊龙剑把持不稳。文渊内力一吐,剑尖斜偏,骊龙剑被顺
势一引,斜飞出去。赵平波身子一晃,竟也被牵引得身形不定,一个踉跄,跟着
斜斜跌出一步,眼看就要摔倒。

  忽见一个身影疾飞而出,扶住赵平波身子,一手握住半空中的骊龙剑,发出
铿啷啷的金铁之声,来人脸戴铁面具,正是颜铁。赵平波勉力站定,脸色苍白,
一时连哼也哼不出来。

  文渊一摆长剑,道:「这位想必是颜先生?」

  颜铁道:「正是,我来领教几招。」说着让一旁侍卫照顾赵平波,把骊龙剑
收还鞘中,足膝不弯,身体陡然向前一斜,急滑向前,竟如脚底打了油似的,极
端诡异。

  文渊知道他周身铁具护体,却不料行动仍如此迅捷,心中大奇,绝不轻忽,
剑凝真气,平平前指,对正颜铁来势。颜铁原是不怕兵刃,但文渊摆出这架势,
却是以逸待劳,情知剑上必附深厚功力,若不能撞断长剑,必被他内力所伤,当
下猛一翻身,已至文渊上空,却是头下脚上,脑袋直撞文渊天灵盖。

  文渊变招快绝,身不动,头不摆,右臂直举朝天,剑身人身成一线,正迎上
颜铁顶门,一剑刺中「百会穴」。猛听「当」一声大响,颜铁又翻了开去,脚下
些微不稳,但旋即定步。

  这一剑上真力极强,又是正中百会穴,不料颜铁的铁具於周身要害穴位皆有
精奇设计,内层略凹,不贴身子,又以棉絮等柔物吸卸力道,加上他护身真气奇
诡,文渊的内力未能直接予其重创,颜铁仍不倒下。

  文渊正觉惊异,颜铁又即扑上,「呜哇哇」一声怪吼,双腿齐踢,两臂左右
袭来,身形悬空,攻势却是凌厉凶狠,极其古怪。文渊打点精神,一声清啸,剑
势突刺,剑尖点中颜铁「华盖穴」,便如黏住一般,竟不收回,内劲连连冲出。
这么一来,护身铁甲也难以卸其真力,颜铁身子一震,仰天倒下,忽又顺势一个
后翻,站定在地,看来仍无大碍。

  同一时间,文渊右袖也被颜铁掌力扫过,划出出五条破缝。原来颜铁手指指
侧暗藏薄刃,可以转向掌心,藉以伤敌,他掌上本有护具,不会受伤。

  紫缘惊叫道:「文公子,你的手……」

  文渊卷起袖子,见伤口不深,也无异常,心知无毒,便即安心,抬头向紫缘
笑道:「小伤,不碍事。」

  这一番打斗起来,城中不少人都来探看,待得知道是和紫缘有关,围观的人
更是如潮涌来。赵平波脸上不动声色,只冷笑道:「小子,你本事固然不差,但
想留下紫缘姑娘,那是休想。你武功再高,也高不过这位陆道长。再说,我可花
了十万两银子来买紫缘姑娘,你出得起吗?」

  那中年道人正是陆道人,他和向扬会面后,又奉了赵王爷旨命,来杭州催赵
平波上京。他连日赶至,前日才到,这天只等赵平波接了紫缘,便要护送他到京
城。见了文渊招式,分明是「指南剑」招数,他却是认得的,当下上前道:「好
小子,你是韩虚清门下,还是华玄清的弟子?」

  文渊道:「在下师承华玄清师父。」

  陆道人「哼」了一声,道:「华玄清门下,个个如此了得!小子,你来接我
几剑!」说毕剑光陡现,三圈剑芒瞬息化出,与赵平波是同一剑路,但是纯熟狠
辣,远在其上,文渊眼前一花,剑锋已至眼前,猛吃一惊,立剑一格,趁势退开
数步,再组剑势,手臂微微酸麻。紫缘看着,也只能暗自着急。

  陆道人走起禹步,踏罡步斗,遵行伏羲六十四卦变化,身形来去明明不快,
但步伐出人意表,手中使开一路「天罡降魔剑」,文渊才使定指南剑架势,已陷
入圈圈剑光之中,如有万道流星回旋飞绕,心中一惊:「这陆道人功力更在颜铁
之上,当真厉害!」

  陆道人手中剑如是活物,观之彷佛曲折不定,又像手中玩着一团白银烟霞,
文渊看得眼花撩乱,紧守门户。指南剑招数最是沉稳,陆道人功力固然精深,一
时倒也攻之不入。

  忽见陆道人左手捏着剑诀的两指一分一挟,竟紧紧夹住文渊剑刃,手法之奇
直是鬼神莫测。文渊方才惊觉,陆道人剑招已到,一抽不动,反有一道绵劲反震
过来,只有弃剑后跃。

  赵平波大是得意,叫道:「小子,见识到了罢……」忽地,文渊身子一冲,
飞腿踢起,迅猛无比,踢中长剑剑柄。陆道人双指之力略有不及,竟被他踢飞长
剑。

  文渊挥袖卷回长剑,微笑道:「多承道长指教!」

  陆道人面色一变,心道:「这小子反应灵敏,败中求胜,竟能从我手下夺回
兵刃。今日不杀他,日后只怕要成祸患。」

  正欲再下杀手,忽听一声狂笑,一个男声说道:「这不是姓陆的牛鼻子吗?
哈哈,你也来了,太好玩了!」

  文渊一听,不觉大喜,叫道:「是慕容兄吗?」

  忽见一人旋风也似地落在眼前,冷笑道:「就是我大慕容!嘿嘿,小妹,跟
上来!」

  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飘飘然落在紫缘身边,正是小慕容,但听她笑盈盈地
道:「紫缘姑娘,你好!」

  紫缘微笑道:「原来是慕容姑娘,你也好!」

  慕容修环顾四周,冷笑道:「陆杂毛,大爷我今天不跟你找麻烦,你滚一边
去!」

  陆道人低哼一声,说道:「大慕容,你也来帮这小子?」众侍卫听得大慕容
之名,都不禁脸色大变。

  慕容修嘿嘿冷笑,大声道:「大爷办事,你管不着!」说着向赵平波一指,
喝道:「姓赵的,你带了多少银子来?」

  赵平波听他言语无礼之极,不觉怒从心起,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对本
世子如此无礼!」

  慕容修毫不理睬,脸上仍然浮着冷笑,说道:「到底多少银子?」

  邵飞霍地拔剑出鞘,挺剑指着慕容修骂道:「大慕容,你在我们靖威王府人
前,还是趁早收了威风来得好!咱们小王爷用十万两银子买紫缘姑娘,你若想用
强……」

  慕容修不等他说完,倏地飞身上前,来势如鬼如魅,右手一探,陡然扼住邵
飞喉咙,漫不在乎地道:「你是什么东西,对大爷我罗哩罗唆的?」说着慢慢放
开手掌,身形后跃。

  这一下出手诡异绝伦,邵飞竟全然防备不得,惊愕之下,忽觉喉间一股气透
不上来,身子打颤,连剑也握不住,鏮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在空中乱抓,眼睛
瞪得如要脱眶而出,嘴巴一开一合,发出呀呀之声。旁人见状,都惊得呆了,不
少百姓惊呼起来。

  陆道人走到邵飞身旁,忽然起掌,在他背心连拍三下。邵飞猛地喘出一口大
气,跌跌撞撞地站不住脚,脸色苍白得吓人,连连喘气。慕容修笑道:「陆杂毛
功力倒也不弱。」

  陆道人冷冷地道:「多亏你手下留情,没捏断他的喉咙。」

  文渊见慕容修出手奇快,虽说邵飞功力本就不及,却也不料如此轻易就制得
他险些断气,不禁大感惊佩,心道:「大慕容名不虚传,如此武功造诣,我还颇
有不及,日后更当精益求精。」

  却听慕容修道:「大爷告诉你们,这个叫紫缘的小姑娘,乃是我家小妹的好
朋友,你们靖威王府想要她,嘿嘿,门也没有!我今天可要赎她出来。十万两银
子算得什么?」说着拍了拍手。

  只见十名葛衫汉子越众走上前来,手中都捧着一个铁箱,走到慕容修前,一
齐打开。一时间银光灿烂,十个铁箱里都是白花花的大银也不知到底值数多少。
围观众人见了,有的两眼发直,有的大声呼叫。

  慕容修大声道:「朱婆子,这里是十万两银子,分两不差。靖威王府那些银
子,由我一次抵过去!」

  朱婆子本来躲在一旁,这时见了十大箱银子,看得眉开眼笑,但一瞄赵平波
脸色不善,心里还是怕官,便陪笑道:「慕容大爷,是赵世子先付了……」

  慕容修一挥手,骂道:「死老太婆,你别罗嗦!他出十万两,我出十万两,
只能抵过,还不算足。」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文铜钱,冷笑数声。

  文渊低声道:「小茵,你们哪来这么多银两?」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问我大哥,可不关我事。」

  忽见慕容修走上前去,高举手中铜钱,大声说道:「各位瞧清楚,这是一文
钱,大爷我一共出十万两银又一文,要赎紫缘姑娘。」

  赵平波冷笑道:「你在胡闹什么?」

  慕容修忽然纵声狂笑,又敛起笑容,厉声道:「嘿嘿,你说这一文钱微不足
道么?你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你便拿得出十万两、百万两银子,我也照样如数拿
出,再加这一文钱。不管你出再多银子,我就要比你多这一文钱。你能出得比我
多?哼,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何况你又不是英雄,仅是区区狗屁王八蛋一个。
本大爷一个不高兴,这枚铜钱就丢进你脑袋里,趁早给我闭上鸟嘴!」说着一扬
手,将铜钱向上一丢,又一抓接住,放声大笑。

  旁观群众见他如此狂妄,或目瞪口呆,或拍手叫好,有的怕赵平波发怒,迁
怒百姓,却先躲到一边去。紫缘听了这一串乱骂,虽觉粗鲁,也不禁莞尔,低声
道:「文公子,这位是你朋友吧?」

  文渊微笑道:「也可算是。」

  赵平波见对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何按得下这口怒气?当下解下骊龙
剑,喝道:「陆道长,小王将骊龙剑借你一用,请将这狂徒就地正法!」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5

               (二十七)

  文渊一惊,心道:「以陆道人功力之高,若持骊龙剑在手,那可不妙了,只
怕慕容兄也难以应付。」 

  正自担忧,忽听紫缘道:「各位,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赵平波心中正怒,听到紫缘语音轻柔,怒气不禁消减三分,侧首道:「姑娘
要说什么?」

  紫缘缓步踏出,流盼四周,大街上一时人声俱静。只听她说道:「小女子身
在青楼,虽然微贱,却也知晓洁身自爱。小王爷身处尊贵,更当明白礼教。紫缘
并非故作清高,然而金银富贵,皆为过往云烟,小女子从未为财势所屈,小王爷
该当亦曾听闻。」赵平波默不作声。

  紫缘又道:「小王爷若欲以财物使小女子为姬妾,恕难遵从。以小王爷的身
份,要寻芳草不难,尚祈自重。文公子等均是见义行事,也请小王爷莫要为难他
们,免受世人讥议。自古王公贵族,欲留美名者,须知,权不可滥为,势不可凌
人。」说罢微一躬身。

  话声甫毕,周遭群众都鼓噪起来,显然都对赵平波一行颇是不满。慕容修哈
哈大笑,说道:「小姑娘,想不到你还挺能说话,倒不是唯唯诺诺之辈,不简单
啊!」

  紫缘微笑道:「取笑了。」赵平波脸色铁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道人见民众显是都站在紫缘那一边,不禁惊奇:「这女子非同庸流,一干
百姓竟都和她互通声气,当真始料未及。」

  心思一转,当下朗声说道:「小王爷,贫道奉王爷旨命,必须护送小王爷平
安上京。为一女子大动干戈,殊为不智,小王爷千金之驱,若因此受险,贫道亦
万死莫赎。今日暂且按下此事,就此罢手吧。」

  赵平波原拟陆道人和颜铁等联手,要杀文渊等人不难,不料他竟说出这一番
话,大违己意,当即怒喝:「陆道长不肯领命么?」

  陆道人道:「大小慕容虽心狠手辣,贫道却也不惧,只担心於小王爷不利。
小王爷,世间多有佳人,何必如此执着?」

  颜铁点点头,哑着嗓子道:「陆道长所言不错。」

  赵平波怒极,正要发作,忽见陆道人使了个眼色。赵平波心中微一思索,心
道:「对方三人均是高手,陆道长想必不愿硬拼,另有妙策。不错!这大慕容不
会一直跟着紫缘姑娘,总有时机下手。且让他们赎了紫缘姑娘去,日后再夺不迟
倒可省下大笔银子。」想到此处,嘴角浮现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小王就做
个顺水人情。朱婆子,紫缘姑娘去留如何,就由你定夺。」

  众人一听,都大哗起来,议论纷纷:「这世子,怎地突然心地宽大起来?」
「紫缘姑娘说倒他了。」「呸,我看没那么容易。」

  赵平波翻身上马,叫道:「大家走罢!」

  慕容修忽地大声喝道:「走哪里去?小王八蛋,我可还有笔账要跟你算。你
敢对我小妹无礼,嘿嘿,留下脑袋再走!」身形电闪,猛地欺近身去,一手抓向
赵平波。

  陆道人早就防他突袭,左手一探一圈,架住慕容修这一招,冷冷地道:「大
慕容,咱们到京城再分高下如何?」

  慕容修冷笑道:「你妈的,滚一边去!」

  脚下一晃,要超过陆道人去,然而陆道人步法一转,又拦住慕容修,喝道:
「柯兄,邵兄,护住小王爷!」

  慕容修冷笑几声,厉声喝道:「牛鼻子,给我滚!」但听「嗤」一声响,慕
容修长剑出鞘,手腕抖动,一串霹霹急响,剑锋连连出招,逼向陆道人周身。

  陆道人拔剑挡招,紧跟着喝咄一声,脸上忽而闪过一层白气,接连三次。慕
容修识得是道家神功「三清归元真诀」,心中暗骂:「该死的贼道,要拿真本领
打了么?」手中长剑连下四剑,成了「口字剑」剑矩。

  陆道人双目一瞪,喝道:「大慕容,今日给你瞧点厉害的!」话才说完,道
袍双袖风声大作,只听「当当当当」四下双剑交碰声,紧跟着「磅」一声闷响,
数十片金属碎片飞射开来,两人手中都只剩下半截不到的剑刃。

  慕容修怒道:「好个贼道,想拼命吗?」

  陆道人不动声色,说道:「你想打,咱们京城再过招,今日不奉陪了!」说
着右掌一挥,一道掌风直迫慕容修,退身向后。

  慕容修随手出掌化解,微觉一震,哼了一声,道:「到京城吗?嘿嘿,你想
靠皇陵派使个借刀杀人吗?」

  陆道人冷笑道:「只要那黄仲鬼没先杀了阁下,贫道定当恭候大驾。」

  慕容修脸上杀气一闪而过,踏出一步,忽听小慕容叫道:「大哥!」

  慕容修微一迟疑,沉声道:「陆杂毛,你就洗好脖子等着罢!」

  陆道人更不言语,转身走到赵平波身旁,乘上坐骑,护着赵平波离去。

  赵平波回望一眼,微微冷笑,策马而去。颜铁等一齐跟在后面,转眼间都绝
尘而去。

  小慕容眼见靖威王府众人退去,向慕容修笑道:「大哥,多谢啦!总算你忍
得下,没出手杀人。」

  慕容修一跺脚,怒道:「臭丫头,早知陆杂毛在此,我才不答应这烦人的条
件。」

  文渊道:「若是弄出人命来,王府可就有口实,那便不易处理了。」

  小慕容向文渊一笑,说道:「正是如此,反正先救了紫缘姑娘,以后慢慢杀
他们不迟。」

  慕容修抛开手中断剑,大叫道:「朱婆子,这边十万两银子,你收了进去,
便放这小姑娘离开。小妹,臭小子,这里你们处理,我走了!」不等答应,转身
便奔。

  小慕容叫道:「大哥且慢!你上那儿去?」

  慕容修停下脚步,回头冷笑道:「当然是赶上去,把那贼道宰了!」说罢又
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去了。

  文渊道:「慕容兄没有了剑,没问题吗?」

  小慕容耸耸肩,笑道:「不用担心,大哥不会有事。」

  那边朱婆子已吩咐人把银子一箱箱抬进去,紫缘一语不发,静静地走进水燕
楼。文渊和小慕容对望一眼,跟着进去。

  紫缘穿过前堂,来到结缘阁,阁中并没多少改变,只多放了一个大木箱,便
是朱婆子命人仓促收拾的行李。紫缘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简单的衣物,连些许
贵重之物也没有,微微一笑,低声道:「朱妈妈可精得很。」

  小慕容低声向文渊道:「喂,你打算怎么安置紫缘姑娘?」

  文渊微一沉吟,道:「我想,先送她回故乡,看看还有没有亲人在。紫缘姑
娘,你的意愿呢?」

  紫缘低声道:「但凭文公子作主。」说着拿了琵琶,从箱子里收拾了几套衣
物,另行打包,轻声说道:「走罢,这里不能久留了。」

  小慕容点头道:「没错,看那些家伙走得不甘不愿地,说不定还有图谋,我
们还是走为上着。」

  小枫走进阁中,笑道:「紫缘姐姐,恭喜你了!」

  紫缘微微一笑,道:「小枫,你要不要一起走?」

  小枫道:「朱妈妈才不会答应呢。」

  紫缘道:「我去跟朱妈妈说,让你继续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离开。」

  小枫惊喜交集,道:「真的?」

  紫缘向文渊一笑,道:「文公子,好吗?」

  文渊微笑道:「姑娘有意如此,有何不可?」

  四人走出阁来,紫缘向朱婆子说了。朱婆子本来不允,但小慕容暗暗塞了几
锭银子,朱婆子便笑眯眯地连声答应。

  城中居民知道紫缘从良,都纷纷涌到水燕楼来送行,挤得水泄不通。几名乞
丐奔到紫缘跟前,咚咚咚地磕头。紫缘连忙上前来扶,道:「各位别要如此,折
煞小女子了。」

  一名老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道:「姑娘对我们这些穷人叫化,向来是很
好的,姑娘今天能离开这里,一定后福无穷。我们今个儿还是这么穷,没法子报
姑娘恩情,只有磕几个头而已了。」水燕楼群妓也都送着紫缘出来,都是羡慕不
已。

  小慕容先到客店找了华瑄,说了事情经过,和文渊等人到城外会面。才刚碰
头,忽见北边天空飞起一片绿烟,又夹着一圈黄雾。小慕容皱起眉头,道:「大
哥没追到他们,要我们快走。」

  华瑄道:「走去哪里啊?」

  文渊道:「我们往襄阳去。」

  华瑄一怔,道:「为什么要去襄阳啊?」

  文渊道:「先送紫缘姑娘回故乡去。」

  华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低声道:「我跟慕容姐姐也要去?」

  小慕容笑道:「哎呀,这是当然啦,妹子,你若不跟去,放得下心吗?」华
瑄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偷偷瞧了文渊一眼。

  当下文渊雇了两辆大车,自己跟华瑄一车,小慕容、紫缘、小枫在另一车,
向西而行。车夫见一男四女同行,不禁颇觉诧异,却也不好过问,迳向西行。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6

               (二十八)

  过了几日,一行人渡了长江,已进皖境到了九华山下。九华山是佛教名山,
向有「佛国仙城」之称,寺院遍布全山,且景致佳妙,群峰竞秀。众人这时已改
乘马,边行边赏景,看得心神舒畅。

  正行路间,却见前头一群僧人端坐地上,一列排开,正将去路挡着。华瑄远
远瞧见,说道:「文师兄你看,前面怎么这么多和尚?」

  小慕容笑道:「和尚们不在山上念经,倒跑来山下坐禅了。」

  文渊道:「莫非是靖威王府属下?」

  紫缘秀眉微蹙,低声道:「文公子,我们要不要改道?」

  文渊微笑道:「既然他们等在这儿,再怎么绕路也不管用,咱们直接闯过去
便是。」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先打道士,又碰和尚。喂,你说打得赢吗?」

  说话之间,已离那一众僧人甚近。群僧一齐站起,其中二僧向前走出,显然
并无让路之意。

  文渊拱手笑道:「各位师父,请借个路。」

  二僧中的一个老僧双掌合十,说道:「这位施主,可是姓文?」

  文渊道:「正是。」

  那老僧和另一中年僧人交换一个眼色,又道:「老衲受人之托,要请文施主
移驾敝寺,就在前头不远,请施主随老衲来。」

  文渊见那中年僧人眼中闪烁不定心知有异,便道:「托老师父相请在下的,
莫不是靖威王府赵世子?」

  那老僧胡须一动,盯着文渊,说道:「文施主既然料知,便也不好相瞒。只
要这位紫缘女施主留下,老衲也就不为难诸位。」

  小慕容叱道:「亏你们身在佛门,居然这等不要脸,这不算犯色戒吗?」

  那中年僧人大声道:「我们是奉命行事,可管不到这么多!」踏步上前,忽
然纵起,一个落拳往文渊顶门打去。

  这一拳力道刚猛,文渊不欲硬碰,向左一翻,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那老僧
喝道:「出手!」群僧或持棍棒,或拿戒刀,一齐冲上。

  文渊叫道:「师妹,护着紫缘姑娘!」侧身避开中年僧人连打两拳,拔剑出
鞘,挺剑反攻。三十多名僧人如潮水般涌将过去,立时将文渊团团包围,又有数
名僧人往紫缘、华瑄等冲来。

  华瑄抖开银鞭,将来袭的僧人一一逼退,只觉对方功力平平随手几鞭过去,
已有六个僧人倒在地上。小慕容眼见群僧武功平庸,只有那老僧和中年僧人不好
应付,怕文渊有失,当下抽出短剑,轻飘飘地窜入了群僧中,左一晃,右一绕,
欺到那老僧身后,一剑递出,叫道:「秃驴,看招!」

  两僧正合攻文渊不下,小慕容这一剑来到,那老僧不得不挡,侧身挥臂,陡
地一片红云卷向小慕容右臂。小慕容抽臂一闪,看的分明,却是一件大红袈裟。
老僧低喝一声,舞起袈裟,风声虎虎,势道竟然极为威猛。小慕容一剑刺去,但
那袈裟不知是何物织成,甚是滑韧,竟刺之不穿。小慕容一怔,袈裟方位一变,
直往她头顶罩下来,连忙避开,心道:「这是什么古怪功夫?」

  这两僧都是皇陵派中的好手,老僧法名见瞠,中年僧人是其师弟法名见憎。
两僧本是一方的盗匪,后来入了皇陵派,剃度出家以避人耳目,平日潜居於九华
山中,领着一批僧众,不行佛法,占了一寺做为据点,和官府互通声气,恣行不
法。这日接到靖威王府世子的命令,要将文渊一众截下来,探得来路后,便在此
率众阻截。

  见瞠这一门袈裟功夫,本是一门软鞭武功,出家之后,改以袈裟为兵器,能
盖能裹,更增奇诡。小慕容见他招式奇异,不知有何古怪,当即四下游走,无所
定处,跟他游斗。

  那边见憎也取了兵器在手,是一大串精钢铸的念珠,份量极重,显然他臂力
极大。招数也走软鞭路子,但念珠环绕成圈施展起来另有一功。文渊持剑对敌,
不落下风。

  忽听见憎一声怒喝,挥动念珠,直往文渊长剑砸来。文渊回剑让开,忽地念
珠圈转过来,虚套住剑身。见憎大喝一声,转臂一扭,念珠陡然连环圈锁,叮啦
答啦一串响声,数十颗铁珠将剑身牢牢扣住,剑锋卡在珠缝之间。

  文渊吃了一惊,心道:「好家伙,这念珠还能这么使!」

  见憎大喜,右手使力拉动念珠,左手一掌猛劈过去。文渊心如电闪,松手放
剑,身子一矮,右脚一个扫腿横掠见憎小腿。见憎念珠尚裹着长剑,朝文渊这一
腿直击而下,「砰」一声大响,一半的念珠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烟尘飞舞,长剑
立被挤拢在一起的铁珠绞断。

  然而文渊瞧得极准,这一腿半路偏开一旁没给他打中,待他念珠轰在地上,
左腿已顺势踢出,当真是间不容发,一扫便中,见憎一条右小腿骨硬生生给他这
一腿上的真力震断。

  见憎右腿剧痛,摔倒在地,大怒之下,抡起念珠狂舞,一大片剑刃碎片激飞
而出,彷佛无数暗器射到。文渊翻身滚开,一跃而起尽数避了开去,心道:「他
一脚已断,只要防他念珠招式,不足为惧!」

  文渊身法本在见憎之上,这一下见憎起身不得,被文渊围着他连连出掌,只
有挡架的份,加上脚上剧痛,不禁恼怒欲狂,发起蛮来,一身功力陡然倾注念珠
之中,霍地脱手掷向文渊。

  这一掷之力大得惊人,只见一百零八颗念珠疾舞成环,如风飙雷吼,挟着破
空巨声狂卷而至。文渊见来势猛恶,不能硬接,危急中一个铁板桥,向后急仰。
但见一圈圆环自脸上瞬息呼啸而过,狂风一时灌得他衣袖胀起。猛听一声闷响,
接着一声惨嚎,凄厉非常。文渊一愕,起身回望,却是见瞠挨了这一招,百八念
珠迅雷般不住回转,连番击在他背脊之上,立时狂喷鲜血,扑地毙命。

  小慕容也吓了一跳,本来见瞠舞开袈裟,周身彷佛架起层层屏障,剑尖碰上,
便被弹开,正自无计可施,谁知见憎这一下死命一击,威势太强,没打中文渊,
却把袈裟护身之势破得挡无可挡。以见瞠功力,本当能查觉背后念珠飞至,坏就
坏在袈裟风声碍了他听风辨位,待得念珠飞近,破空声大作之时,已是迟了。虽
然是不惧小慕容的短剑,却万万想不到丧命在自己人的兵刃下。

  见憎大惊,挣扎着要起身,小慕容迅捷无伦地欺上前来,低声道:「南无阿
弥陀佛,请往西方极乐归位罢!」见憎气力已尽,无法抵抗,剑锋扬过,便即追
随他师兄去矣。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7

               (二十九)

  余下众僧见两僧先后丧命,哪敢再战,纷纷夺路而逃。华瑄使动银鞭,旋风
般赶将过去,鞭力到处,群僧各自负伤,一一倒地,竟没一人能逃脱。

  文渊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僧人,道:「再这么走下去,只怕又有阻碍。」

  小慕容顺手在见憎僧袍上拭去剑上血迹,说道:「我们挑小路走便是。」

  紫缘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两位师父,可死得冤了。」

  小慕容道:「这些贼秃为虎作伥,本来也算不得好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冤
之有?」

  众人为免多遇赵平波派来的部属加紧赶路,多挑僻静的小道。过了十来日,
不见再有人阻截。一路无事,来到了襄阳府境内。

  一行人进了襄阳城,紫缘走在前头,来到西大街一处大宅前。这宅子建构甚
是堂皇,但颇有些破旧。紫缘凝望着宅门,轻声道:「就是这里了。」

  伸手叩门,门板「呀」地一声开了,内里却无回应。

  文渊见紫缘神情有些恍惚,和华瑄、小慕容相互对望,都不说话。紫缘缓步
走进院落,进了内堂,文渊等随后跟进。屋中陈设凌乱,有些空荡荡地,显然久
无人居。

  紫缘轻轻摸了一下厅上一张木椅背,指上沾了一层灰。她轻叹一声,转身往
后廊而去。文渊等人跟着走去,进到一间房中,看房里摆设,是女子的闺房。紫
缘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桐木琵琶,静静地在床沿坐下。

  「咚」的一声,紫缘拨了一下那琵琶,弦音清澈。她双眼阖上,喃喃地道:
「四年……四年了……」轻轻拨弦,音律竟有些渐渐凌乱,似曲非曲。紫缘身子
一颤音调顿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靠着琵琶,肩头微微颤动,似有呜咽之声。

  文渊看得心中不忍,低声道:「紫缘姑娘!」

  紫缘无力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说着将琵琶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眼眶中隐然有泪光。

  紫缘又走出房去,来到后院,推开一扇木门,里面是一座木造织机,是一间
纺织机房。文渊等四人跟来,紫缘低声道:「以前,娘就是在这里织锦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机身,陷入了一幕幕回忆中。

  华瑄心肠软,看着紫缘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伤感,想起过世的父母。

  她悄悄退出机房,迳在后院闲步,心道:「我还有文师兄和向师兄,紫缘姐
姐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嗯,应该让文师兄多陪陪她,可是……唉,慕容姐姐
都不会吃醋的吗?」

  想着想着,略一低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树丛下,一滩血迹映入眼帘。

  众人心情沉重,这血迹又在阴影下,本是不易查觉。华瑄吃了一惊,循着血
迹走去,心中甚疑,便要拨开树丛查看。

  手才伸出,蓦地呼一声响,一柄钢刀赫然自树丛间砍出直天直地朝她劈来,
刀风强悍,来势极为猛恶。华瑄惊叫道:「啊呀!」不假思索,仰天一避,双足
急点,身子向后飞退,「嗤」地一声,刀势削去她右手一片衣袖,险些中刀。

  一个光头巨汉冲将出来,满脸血污,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到处可见伤口,胡
乱狂吼,叫道:「他妈的,尽管上啊,老子怕你不成!」手中钢刀乱劈乱砍,不
成章法。

  华瑄吓了一跳,顺手甩出银鞭,叫道:「文师兄,快来,有个疯子!」

  文渊和小慕容闻得异声,连忙奔来,见得这大汉样貌可怖,都是大感惊异。

  那巨汉显然受伤甚重,脚步不稳,刀上力道虽大,使出来却歪歪斜斜,只是
拼命乱挥而已。华瑄银鞭一挥,便打落了他手中钢刀,鞭子一绕一卷,缠住巨汉
右脚,将他一拉而倒。不料那巨汉极是悍猛,又是一跳而起,口中兀自狂吼,扑
了上来。文渊迎上前去,迅速出手,往他肩头连掀几下。那巨汉重伤之下,闪躲
不开,颓然倒地,眼中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神色。

  紫缘和小枫也出来查看,见了这大汉,也甚惊愕。文渊道:「紫缘姑娘,这
人是府上的人吗?」

  紫缘定神细看,摇头道:「不是。」

  那巨汉呼呼喘气,忽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文渊一搭他脉息,说道:「他
外伤甚重,却没受多少内伤,只是耗尽了力气。」

  小慕容拨开树丛一看,皱眉道:「这儿还有一个,正昏迷着。」

  文渊将那人移出,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胡须如杂草受了好几处创伤,
昏迷不醒。文渊心道:「这两人是何来历?莫非又是赵平波派来的?先问清楚再
说。」将那巨汉靠在一棵柏树干上,拍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内力送了过去,那巨
汉身子一抖,睁开了双眼,眼珠转动,瞧着文渊一众。

  文渊道:「这位仁兄,到此所为何来?」

  那大汉瞪着大眼,忽然厉声喝道:「狗贼,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华瑄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文师兄把你救醒,你怎么骂他?」

  那巨汉怒道:「你们这些走狗,要跟赵老贼领功,尽管动手啊!来啊!」他
怒骂不休,显然根本没把华瑄说话听进耳去。

  紫缘情知有异,蹲下身子,柔声道:「这位爷台请先别动怒,这想必是有什
么误会,请先静下心,慢慢说来。」

  巨汉正自满腔怒火,听得她语音温和轻柔,头脑忽地像灌了一阵清凉,呆了
一呆,才道:「你是谁?不是赵老贼的手下么?」

  紫缘道:「赵……?那是什么人?」

  那巨汉道:「自然是靖威王赵廷瑞了。」

  文渊笑道:「半个多月前,我们才跟靖威王世子翻了脸,打了一场,怎么会
跟他们一路?」

  那巨汉半信半疑,道:「当真?」

  文渊道:「半点不假。阁下莫非是王府的对头?」

  那巨汉稍一迟疑,道:「既然你们不是赵老贼的鹰犬,倒是童某鲁莽了,就
此别过。」伸手去扶那瘦子,不料自己周身无力,扶是扶不起自己也站不住脚。

  紫缘见那汉子好几个伤口犹在淌血,似乎随时便要倒地,心中不安,说道:
「文公子,可能救一救他们?」

  文渊见那巨汉伤势着实不轻,心道:「看来这两人是被赵王府手下所伤,不
知却为何事?且问清楚也好。」当下走上前去,横抱那瘦子,道:「紫缘姑娘,
先让他们进房休养。」紫缘点点头,进了屋里,寻了张床,清了一清,让文渊把
那瘦子安置床上。那巨汉勉力行走,跟了进来,似乎不甚安心,紧紧握着那柄钢
刀。

  文渊出指封穴,止住那瘦子创口流血,说道:「这位兄台受的也是外伤,应
该不碍事,只是血气极虚,必须调养一阵。」那巨汉只是盯着文渊,呼吸急促。

  紫缘道:「童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会藏匿在寒舍后院?」

  那巨汉转而望向紫缘,本来不想多说,但见她一脸诚挚并无丝毫狡黠之意,
心道:「他们看来果真不是赵老贼手下,否则也不用相救二弟。这少年和使鞭女
子看来都是一等好手,说是和姓赵的小狗对上了,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若确实如
此,说不定可借助其力,渡过眼前大难。假如上了当,也不过一死而已,还不是
一样?」

  主意既定,当即,将钢刀收回腰间刀鞘,说道:「童某兄弟两人幸蒙诸位援
手,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自当补报。在下童万虎,是赵县白虎寨大寨主,这位
是我二弟丁泽。」说着一指那瘦子。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童寨主,居然会离寨来此,倒是难得
了。」

  童万虎斜眼一望,道:「瞧不出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小慕容笑道:「虽然没错,但是也没几年,名字说出来,武林上知道的人怕
也不多。」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小茵的名字说出来,只怕当真没几人知道,但外号
可就不是了。」

  众人互通姓名,童万虎见了文渊、华瑄,还不觉如何,待听得眼前这少女便
是「大小慕容」之一,不禁大惊,听了紫缘的名字,又是大奇。

  文渊见他神气古怪,笑道:「童寨主,我们这一行人的事错综复杂,暂且压
下不说。那赵王爷却为何要对付你?」

  童万虎脸忽现怒色,道:「这赵老贼,哼……他怕老子找上门去,倒先派人
来围白虎寨……」说着将当年和赵王爷决裂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前些日子,
这老贼的女儿被我郭三弟捉到,不料被一个小子插手救了去,还跟我们三兄弟大
战一场,硬是被他把人救走了。」

  小慕容道:「能跟白虎寨三名寨主交战而退,此人武功定是极厉害了?」

  童万虎道:「这小子的名头我以前从未听过,叫做向扬,年纪轻轻,本事却
当真了得。」

  文渊和华瑄同时「啊」的叫了出来,都是大感惊讶。童万虎道:「怎么?」

  华瑄道:「那是我大师兄啊,怎么会跟王府一路了?」

  文渊也道:「向师兄仗义为怀,绝对不会去帮那赵王爷,怎会如此?」

  童万虎惊疑交集,看着两人,道:「这小子是否跟赵老贼一路,那是难说,
不过在他们脱走后七八日,便有大队官兵来攻寨,还有几名皇陵派的人物。我们
抵御不住,弃寨而走,一路南逃,前几日被追击一阵,又跟三弟失散,现在二弟
也被那皇陵派的贱人整治得半死不活……」

  文渊奇道:「童寨主所言,皇陵派的高手,是个女的?」

  童万虎点头道:「不错,是个女的。这贱人简直是女妖,他妈的,二弟中了
她计,差点死在她手上……」

  说到此时,忽听一个极娇媚的女子声音,若有若无,自外传来:「童大爷,
你在这里么?丁二爷也在吧?奴家可还没尽兴呢,怎么就跑掉了呢?嘻嘻,快出
来嘛!」

  这女子声音腻到极处,竟似有魔力,勾人心魄,屋中众人除了丁泽昏迷不醒,
都觉心神不定,微有晕眩之意。童万虎脸色苍白,大叫道:「她又来了!该死,
他妈的!」急忙拔出钢刀,哪知用力之下,伤口剧痛,险些落刀在地。

  文渊也急收心绪,心道:「这女子语音如此邪异,难道真是女妖?」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8

               (三十)

  后廊传来一阵香风,一群青衣汉子拥着一个红衣女郎闯了进来,显然是从后
院血迹追踪而来。那女郎约莫二十来岁,艳丽绝伦,一身红衫绣着万般花样,便
好似一朵大红牡丹,媚眼如丝,体态婀娜,面容固然极其美貌,眉梢眼角间更秋
波流盼,笑靥中隐有摄魂勾魄之感。

  那女郎瞄了床上的丁泽一眼,媚笑道:「哎哟,丁二爷,原来你已经躺在这
儿等着奴家啦,这可好呢!」莲步轻移,迳往床边走来。

  童万虎握紧钢刀,低声道:「文老弟,这贱人叫康绮月,有个名号叫做『绣
花仙女』,一身阴毒暗器,可得小心在意!」文渊一听,想起一事,向那康绮月
道:「姑娘也姓康?贵派中有个『风月笛仙』康楚风,莫非是姑娘的亲人么?」

  康绮月停下脚步,眼光在文渊身上流转一周,笑道:「这位公子好俊俏的人
物,原来也认得家兄,奴家该怎生称呼公子才是?」

  文渊笑道:「在下姓文,单名一个渊字,前些时日,曾与令兄切磋音律,可
惜未能尽兴,令兄便匆匆离去,实为憾也。」他这话说来漂亮,其实没说得全。
切磋音律是好听了,实则康楚风笛声是被他琴音所破。憾则憾矣,只是憾在没能
擒下此人,只有任剑清奉送了两脚。

  康绮月心中起疑,道:「家兄,不久前受了伤,文公子却是何时跟家兄见的
面?」

  文渊道:「这个就真是无巧不巧了,在下正是在康兄受伤那晚和他相识。」

  康绮月一怔,随即娇声笑道:「原来如此,我才在想公子大名有些耳熟,原
来是哥哥提到的那位弹琴妙手。」

  文渊道:「不敢,令兄颇有些行止不端,在下的一位朋友将他略加整治了一
下。」

  康绮月格格一笑,说道:「如此说来,文公子可是位正人君子了。奴家可比
家兄更加行止不端了,公子也想整治整治么?」她语音娇腻得出奇,每吐一字都
似在诱人心魂。

  文渊一时有些心神不定,急忙强自宁定,才道:「姑娘,若要为难这两位寨
主,在下便不能不插手。」

  康绮月朝华瑄等四女望了一望,笑道:「这四位姑娘,想必都是文公子的红
粉知己了?文公子可了不起哪,定是极有本事的了,嘻嘻,奴家倒也想领教一下
呢。」

  文渊听她说得有些奇怪,手按剑柄,说道:「康姑娘可用兵刃?」

  康绮月娇笑道:「文公子呀,你可弄错了吧?奴家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行此
打打杀杀之事?童大爷,请你说说,我跟丁二爷是怎么分那胜负的呢?」

  童万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极是古怪。华瑄道:「童
寨主,你说说话呀。」

  童万虎面有难色,看了丁泽一眼,说道:「此事……实在於二弟,有些不光
彩。」

  康绮月道:「罢啦,奴家便请郭三爷来现身说法。小祁,还不请郭三爷?」
一名青衣汉子退到廊后。

  童万虎叫道:「你……郭三弟在你手上么?」康绮月笑而不答。那汉子又进
了房来,押着一个肥胖粗汉,到了康绮月面前。那胖子虽没有绳索绑缚,但下盘
虚浮,似是被封了运气要穴,使不上力道。

  童万虎惊叫道:「三弟,你还好吗?」

  那胖子便是白虎寨三寨主郭得贵,只听他大声叫道:「大哥,你可来了,救
我,救我!」

  童万虎听他中气尚足稍感安心,随即厉声道:「贱人,你快放了我三弟!」

  只见康绮月半启丹唇,笑得极其妩媚,轻轻将右手小指抬到唇边,娇声道:
「郭三爷,奴家这么可怕吗?这么想走吗?请你过来一下,来嘛!」声音媚得入
骨,文渊等人一听,都是心中一荡,不知所以。

  只有,童万虎最是惊恐,叫道:「三弟,别上当,快跑过来!」口中话声未
停,已做势要冲过去。不料他伤后无力,无论如何踏不稳脚步。

  郭得贵本就性好渔色,见了康绮月这般引逗,呆呆地紧盯着她,一时忘了命
悬人手,鼻孔中不住呼出气来,当真是色授魂与,不禁走上了几步。康绮月双眼
半阖,娇声道:「郭三爷,奴家把你捉来,你一定很不高兴了?」

  郭得贵一对小眼眯成了一线,脑中迷迷糊糊,随口答道:「是啊。」语音听
来,却半点怒意也无。

  康绮月满脸笑意,说道:「唔,郭三爷,奴家给你个机会如何?我们来做个
比试,如果你能让奴家服气,就放了你一条生路。」

  郭得贵道:「比什么?」

  只见康绮月轻轻一托颈后秀发,媚笑道:「郭三爷想怎样,就尽管来,可别
留情啊,嘻嘻!」姿态娇娆无比。郭得贵双眼慢慢睁大,似乎不知究里。

  文渊也吃了一惊,心道:「这是怎地?」

  华瑄看得俏脸通红,低声道:「慕容姐姐!」

  小慕容慌忙摇头,低声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只有紫缘脸色一沉,小枫看着,颇觉尴尬。

  郭得贵瞧见康绮月这般媚态百出,一时色迷心窍,如同中邪一般,哪里还想
到自己已是俘虏,怪叫一声,扑了上去。康绮月竟也不闪不避,任他一下压倒在
地。

  文渊登时惊觉,低声道:「童寨主,莫非他们是要比……那个……」

  童万虎咬牙切齿,唉声叹气,道:「不错,这贱人用床上功夫,把二弟弄成
这样。」

  华瑄听见,又惊又羞,骂道:「这女人怎么这样不知羞耻!」

  康绮月似乎浑不在意旁人注视,任由郭得贵发狂似地乱摸乱抓,衣衫一件一
件被他脱了下来。郭得贵双眼满是血丝,只恨手上使不出力气,否则早就几下撕
了她一身衣物。

  只片刻功夫,郭得贵已把康绮月脱得一丝不挂露出了一身美艳诱人的肌肤。
康绮月腻声喘道:「啊呀……快点嘛……来啊……」只听郭得贵不停低吼,一把
扯开自己衣襟,把她反过身来,狠命抱在怀里,毫不疼惜地揉动她丰盈的双乳,
像要挤出什么才甘心似地。

  康绮月脸上显得一派沉醉,口中娇声呻吟,时而高盘,时而低回,弄得郭得
贵欲火如焚,手下半点分寸也无,将康绮月一对漂亮的乳房捏得变了样子,一根
根粗指像要嵌进她胸脯一般,一份份雪白的柔肌从指间被挤冒出来。

  但听康绮月呻吟道:「嗯……郭三爷……再来……啊……再加把劲啊……哎
唷!你……你可比丁二爷……还……啊啊!」郭得贵听了,大助威风,更是使力
揉捏搂抱,上下其手。旁人只见一个艳丽的女子被大团肥肉裹压,连那白皙的皮
肤也好似上了一层油光,景象甚极淫靡。

  「啊……郭三爷,下面……唔……奴家想要……」康绮月莺声呖呖,媚态百
出,连她带来的一批部众都忍受不住,更何况身当其境的郭得贵?他右手胡乱挤
压康绮月的胸前,左手伸入她股间,摸得一片潮湿的软毛,指下只觉温软酣畅,
诱得他色心大动,一只短钝的姆指在她一片桃红上稍加摩蹭便狠狠地按了进去。

  「嗯!」康绮月猛一仰头,咬住下唇,眼中露出畅快难言的愉悦之情。

  郭得贵奋力往内里戳去,将这一根肥肉在康绮月滑润温热的胴体秘境大肆动
作,弯一弯捺一捺,又是粗鲁地抽动,在外的拳头也跟着不住撞击腿间的肌肤,
打得一片又一片小水花飞起。

  康绮月双手分别按在郭得贵两掌上,加重他的力道,连声轻喘,绛舌抵唇,
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郭得贵下身已胀得无以复加,在康绮月体内的拇指猛地一
挖内壁,用力掏了出来。

  康绮月浑身一颤,一派娇柔无力地道:「啊啊……呼……啊……郭三爷,终
於要来了么?奴家……等好久了呢……」

  只见郭得贵脸目狰狞,一手揽住康绮月,另一手解开裤带,现出了一根东西
来。若说他一身无处不带三斤油,本是妥当,但唯独此处与常人无异,就是不如
何肥,现下看来甚是粗壮,想来因他好色,全身上下,平日就只此物用得最勤之
故。他那摇摇晃晃的大肚子固是管进不管出,这玩意儿却只是管出不管进,恰恰
一个颠倒。

  郭得贵早忘了被掳的惧意,看着眼前一个艳若天仙的女子随己摆布,只想逞
威图乐,哪里想到别的,猛然把康绮月推倒。康绮月双手才撑着地,屁股便被高
高抬起,地上几声滴水,就像两团白雪春暖渐融,绮丽淫艳。郭得贵叫道:「哗
啊!」猛力一送,一肚赘肉垫上那动人的身躯,下身毫不怜香惜玉地闯进花丛之
间。

  「啊啊!嗯……嗯……来了……很好呢……嗯……」康绮月像是沉醉其中,
兴致高炽不断发出魅惑人心的娇息,让郭得贵肆虐淫乱。郭得贵喜得如飘仙境,
又吼又叫,便如凶残的野兽。娇美的胴体狂乱的回应,让他血脉贲张。

  抽了数十,忽觉丹田一松,好似赫然失却了什么,一身精元像下迎无底洞,
飞窜而出,「噗啦啦」一串响,贯进康绮月体内溢出了不少,一连串滴落在地。
郭得贵脸上肌肉一颤,似乎吃惊之极,却又不知所以。

  童万虎一见,双手一握,低声骂道:「该死!」语调中竟有惊惧之意。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6 23:59

               (三十一)

  郭得贵精关莫名其妙地失泄,正觉惊讶,康绮月却又发出极之醉人的呻吟。
郭得贵不及细想,欲念上涌,又狠命抽了起来,双手去抓她那摆荡着的双乳。

  但听康绮月娇声道:「郭三爷……嗯……尽管来嘛,可别客气……呼……再
用力喔……啊啊……」郭得贵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刺激,又听着一阵淫言荡语,脑
海一阵晕眩,抽了不足十下,又已在康绮月体内挺立,动得一动,舒畅难言,忍
不住一阵滚热冲出,狂叫一声,用力一挺,整个身躯把压康绮月压在地上,阳精
决堤而出。

  郭得贵喘了一口大气,摇摇晃晃地往一旁翻倒,下身一根物事已收得小了,
沾满了一片黏稠,在地上滴落了一条曲线。

  华瑄和小慕容看得脸红心跳,真是惊得呆了。她们跟文渊亲昵之时,哪里有
这等粗暴,眼见两人如此放荡,几乎有些摇摇欲坠,被冲得一阵昏了。

  康绮月缓缓坐起身来娇喘几声,爬上郭得贵小山般的身子,腻声道:「哎,
郭三爷,奴家还想要呢……」郭得贵呼吸粗重,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

  康绮月两只小手在他腿间内侧轻轻抚摸,笑道:「嘻嘻,郭三爷啊,看你这
么雄壮,怎么这么快就要停了么?来嘛,来啊……」说着说着,竟执起那已然缩
起的阳物,慢慢往自己私处塞入。

  郭得贵正感浑身脱力,几欲睡去,不料康绮月毫无倦色,骑跨在他身上,纤
腰扭送一副陶陶然的神情。郭得贵陡觉精力又是点滴外泄,这才感到惊惧之意,
叫道:「不行了!我不要了!」

  康绮月秀眉微蹙,随即媚笑道:「可奴家还要呢,嗯……来啦……啊……」
樱唇吐息,表情似乎极为欢愉,郭得贵面色苍白,周身剧烈颤抖一阵,显然又失
了精。

  康绮月娇笑道:「郭三爷,你这次没什么力道了喔!」

  郭得贵接连三次射出阳精,疲累异常,更兼大骇,方才的暴虐神情早已飞得
不见踪影,连声哀嚎:「姑娘饶命!」

  但康绮月不住扭腰,看来虽不似如何使力,温软的肉壁却一阵紧似一阵,像
石磨般将他剩余精力一点一滴榨了出来。

  转眼之间,郭得贵已然不支,乱叫乱颤,猛地一翻白眼,昏厥过去。康绮月
脸现微笑,拔离他的身子,站了起来,双腿间一滴滴白液不停落下。

  再看郭得贵,阳具竟然皱起,变得萎顿不堪,脸色也是难看到十足,像是没
了气。康绮月拾起红衣,随意披在身上,朝着文渊直笑。

  文渊见郭得贵如此,只觉惊心动魄竟不觉有何香艳之处,说道:「康姑娘,
这就是你的比试?」

  康绮月抿嘴笑道:「是啊,这位丁二爷也和奴家比过的,只是他事前不知道
……嘻嘻,郭三爷可不及他呢。」她却是神采奕奕,全无疲态,抿嘴时轻舐了下
指尖,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童万虎骂道:「他妈的,你这贱人,定是施了采阳之术一类恶术,又害了我
郭三弟!」

  康绮月斜眼笑道:「你说采阳补阴么?奴家可不会这本事。童大爷,你何不
来亲身尝尝?瞧你如此雄壮,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了。」

  童万虎一口唾液吐在地上,骂道:「好不要脸的贱人!」

  康绮月娇笑道:「童大爷不想要么?嗯,文公子,你又如何呢?公子这么俊
美,一表人才,奴家倒很想比一比呢!」

  没等文渊答话,三个女子一齐叫出来:「文师兄,不要!」「不行!」「文
公子,别去啊!」

  却见,文渊取下背着的文武七弦琴,就地坐下,铮铮然弹将起来。华瑄和小
慕容互望一眼,不知所以。紫缘却听得分明,文渊奏的乃是诗经中一篇「出其东
门」,诗意谓花枝招展的妍丽女子固然多,自己却只锺情於那位朴实的姑娘。

  紫缘听着,不禁浅露微笑,心道:「文公子心思动得好快,只是他们那儿只
有一位女子,我们却有三人,数目上跟诗意正好反了。」忽然心中一阵遐思,暗
道:「『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却不知文公子是指慕容姑娘呢,还是华姑娘?
还是……还是……」

  康绮月也懂乐律,听出他曲中之意,脸上不动声色,只笑道:「文公子真是
清高之人,家兄既已讨教过琴艺,奴家也想请文公子指点一二呢。」向后面一招
手,一名青衣汉子捧着一张琵琶上前。康绮月接了过来,着手便弹。才过数音,
小慕容跟华瑄都是一惊,此曲绵细荡漾,正和那晚康楚风所奏笛曲一般音色,但
是引诱魅惑之意更强上数倍。

  文渊一听,陡觉心神不定,琴音竟被琵琶声扰得调子微乱,不觉骇异:「这
女子的琵琶,可比那康楚风的笛声厉害得多,难道她功力更在其兄之上?」连忙
整弦重新成曲,但琵琶声柔转动魄,媚惑难言,文渊琴音虽是一力求正,仍然极
是不稳,心中更是大感恍惚,竟有些神不守舍,琴音渐渐被牵引过去。

  康绮月暗自得意,心道:「瞧你心里坐得多正,能抵得住么?」这一路以音
律诱人情欲的法门,是康氏兄妹的绝艺,这一曲叫做「狂梦鸣」,初时为诱,后
来於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强,一个不慎,立时会着了道儿,无法自拔。康绮月武功
修为并不高於兄长,但却能将「狂梦鸣」发挥得更是千回百转,勾人魂念,主要
还是因为身为女子之故。

  男子引诱女子,总不如美人投怀送抱来得容易。康绮月这一曲,华瑄、小慕
容等听得虽然心神不宁,总不会像听康楚风的笛声那样自制不得。文渊却极是难
当,心旌摇动,眼前似乎望着一片都是幻彩流光,绮丽多端,血液如沸,越来越
是迷糊。一瞥见康绮月轻衣下露出的肌肤,更觉头晕目眩,心中暗叫:「不好,
这女子音律如此诡奇,现在音色齐施,到底该如何敌对?」

  忽然琴弦一阵乱响,已不成曲调,文渊按着琴弦,闭上双眼,呼吸急促,勉
力与琵琶声对抗。康绮月娇声道:「文公子,别这么难为自己……过来嘛……来
啊……」她每一字都与琵琶之声相和,催人心思,极是蛊惑。

  华瑄急叫道:「文师兄,你别这样,你不能被这女人诱惑啊!」文渊仍是闭
目不语,神情紧绷,身子却微微颤抖。

  小慕容也是焦急无比,心想:「他既然不好对付,不如我直接把这讨厌的女
人刺死!」转念之间,正要拔出短剑,忽听一声清响,鏦鏦琅琅,竟又是一阵琵
琶音起,淡雅而平静,与康绮月所奏截然不同。康绮月立觉「狂梦鸣」被这曲调
一和,音调中诱力大弱,心中大惊:「竟然还有高人在此?」

  再一看,却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少女弹着琵琶,一望之下弱不禁风,但奏出的
音色却是微而不歇,柔韧平和。

  这少女自是紫缘,她虽然全然不明武艺,但音律上的造诣高绝,眼见文渊被
康绮月的琵琶声所限,担心之下,取了自己的琵琶,将康绮月奏出的靡靡之音一
波波应和过去。

  文渊正感心力不继,陡闻紫缘所奏之音,脑海立时注入一股清明,好似迷夜
中忽现明月照途,不禁叫道:「紫缘姑娘,多谢了!」打点十二分精神,抚琴成
曲,和紫缘的琵琶音调并成一路,隐然将「狂梦鸣」的曲子排了开去。康绮月大
骇,连忙加催曲音。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01

               (三十二)

  三股乐音分成两路,互相排斥。文渊既得紫缘点醒,从「狂梦鸣」诱惑中脱
出,心思立坚,文武七弦琴上弦音中正平和,和紫缘的琵琶曲调交织为一,和谐
宁定,再不受康绮月引动。

  紫缘听他琴音已正,心中欣喜,轮指纷错,跟着和上。康绮月连催诱音,竟
寻不得一丝间隙,不禁又惊又急,暗道:「听这女子的弹奏,并无丝毫内力,怎
地我便压她不下?」

  然而此时三人所比,并非内功,纯是乐音和心灵的感应。康绮月曲中的色诱
之意极强,文渊又精晓音律,虽然有抵御根柢,但若着了道儿,为害却也更是剧
烈。紫缘却身为女子,不受「狂梦鸣」诱惑,又能辨出曲中精要,轻轻易易地将
之和去。在文渊而言,好似在深受一名艳丽女子挑逗之时,有了意中人在旁,替
他定下了心思,两人心灵契合,哪里还有外人扰攘的余地?

  华瑄见文渊气定神闲,舒了口气,低声道:「好啦!」小慕容面现微笑,轻
轻放开剑柄。

  这三起音调,犹如飞鸟盘旋,来去回响。文渊和紫缘如同鸾凤和鸣,互有应
对,共御外魔。康绮月惊怒之下,曲中已无丝毫勾引之意,音色陡转,忽然高低
起伏,颇有辛辣意象,好似一个满怀妒嫉的女子,向一对爱侣冷言冷语、挑拨离
间,不将两人拆离,誓不甘休。

  紫缘曲调本柔,被这尖刻的音色一逼,怔了一怔,有些滞涩起来。忽然琴音
渐昂,文渊指下铮铮连弹,琴音盛而不厉,隐隐拱卫住紫缘的琵琶声,将康绮月
的曲调尽数迫开,任她怎么费心钻探,总是被文渊拒於门外。紫缘微微一笑,心
道:「到底还是文公子高明,这女子应该无从施其计了。」

  康绮月额头见汗,手上抚弦未停,口中叫道:「弹琵琶的姑娘,你是何人,
在此阻我?」

  紫缘一边奏曲一边道:「小女子名为紫缘,这里是寒舍,姑娘等无故来访,
小女子别无它长,只有以此薄技飨客。」

  康绮月一怔,琵琶声稍弱,说道:「原来是你!」紫缘名倾天下,她自然知
晓,细细一看,紫缘虽不如自己风姿媚艳,但神清骨秀,娴雅脱俗,面容之美,
与自己是截然不同,却越看越是妒恨,忽然一番挑捻,琵琶声颇为突兀。

  这么一阵指动之间,康绮月的琵琶弦间赫然飞出两枚细小钢针,去如飞星,
无声无息,分袭文渊、紫缘两人。这一下偷袭出人意表,文渊陡觉襟前一道刺痛,
气血微现紊乱,琴声顿止。紫缘那边却「簇」地一声,那钢针射在了琵琶上。

  文渊大惊,心道:「不好,这女人竟然有此偷袭手法!」连忙拔出钢针,见
那钢针上隐泛绿光,似是淬了毒药。

  康绮月纵声大笑,叫道:「文渊,这一针的厉害,你马上便知道,瞧你还能
如何得意?」说着转身便奔。一众青衣汉子一边看着文渊等人,一边分批退出。

  文渊却不追击,奔到紫缘身边,急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样?」

  紫缘道:「我……我没事,没射中我。文公子,你还好吗?」语气显得极是
关切着急。

  话才说出,文渊陡觉脑中一眩,叫道:「针上有毒,得去夺解药!」纵身一
跃,背起文武七弦琴,一手拔剑出鞘,直追出去。

  华瑄惊叫道:「文师兄!」

  小慕容抽出短剑,叫道:「妹子,你跟去照应,这里我来处理!」

  华瑄道:「好!」一提气,跟了上去。康绮月手下一批青衣汉子各取兵刃,
围了上来。

  文渊喝道:「诸位让路了!」劲贯长剑,使足「指南剑」精义,剑去如矢,
飞身疾冲,劈空刃风左右排开两尺,威势凌厉当之者无不骇然,避之惟恐不及,
如何能挡?文渊更不停步,毫不客气地追了出去。

  一到街市,华瑄随即追上,叫道:「文师兄,别追太急,毒性会行开啊!」

  文渊道:「要追解药,便不能不急啊!」

  华瑄道:「她没跑远,前面还有她那些部属。」

  文渊一望,点头道:「正是,咱们加紧脚步赶上去!」两人一齐奔去,不多
时即已追出城外。

  康绮月见两人追来,笑道:「文公子尚有何事?」

  文渊一振长剑,道:「请姑娘交出解药。」

  康绮月娇笑道:「解药?嘻嘻,你不是带了位解药来了吗?」

  文渊一愕,不知所指。

  康绮月见他不懂,便即笑道:「文公子,针上可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秘药,
你看看那位小姑娘便知道。」

  文渊看了华瑄一眼,说道:「那有什……」还没说完,忽觉心口一热,华瑄
的脸蛋似乎在眼前慢慢迷蒙起来,看不真切,不禁靠近了些。

  华瑄见文渊神情有异,惊道:「文师兄,是毒性发作了吗?」文渊脑中一阵
剧痛,听得华瑄说话,忽感心悸异常,周身发热,突然握住了华瑄手腕。华瑄一
怔,只觉文渊掌心火热,又是握得极紧,心中一惊,道:「文师兄,你……你怎
么啦?」

  文渊悚然而惊,连忙松开手,心道:「这是什么秘药的,莫非是催情的药物
么?」向康绮月望去,又是一阵晕头转向,丹田处彷佛一股烈火直腾上来,急忙
强定心神,与之相抗。

  康绮月笑道:「文公子,你该也猜到了吧?老实告诉你这针上所附的药呢,
足可让公子和这位小姑娘享受十次极乐境界。不过呢……这药后劲是很强的呢,
小女子都不太受得了,这位小姑娘嘛,怕是一次也承受不住,会伤到身子呢。文
公子,你又会如何呢?嘻嘻,嘻嘻!」

  华瑄也已听出这药的意思,不禁又气又羞,叫道:「你怎么这样害文师兄,
快交解药出来!」

  康绮月娇声道:「好啊,你就让文公子留下来,奴家慢慢为他消解火气。还
是……姑娘你也想一起来呢?」此言一出,她手下一众男子都嘿嘿而笑,显然不
怀好意。

  蓦地,华瑄猱身直上,身法灵动莫测,穿过一众汉子之间,转瞬间已到了康
绮月面前,右手拂出。康绮月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身手好快,原来功力不
弱。」连忙还招格挡。

  华瑄怕文渊承受不住,急於擒下康绮月,以夺解药,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
手上招数极尽变化精妙,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康绮月身周各路一一封住。

  康绮月取过琵琶,闪避之余一手已按上四弦之间。文渊正凝神与药力相抗,
康绮月既是女子,不易上前相攻,忽见她拿定琵琶,猛然一惊,叫道:「师妹,
小心!」话才出口,康绮月轮指连拨,三枚钢针自琵琶中飞射华瑄。

  华瑄既已见到对方以此技射中文渊,自然大加提防,一见康绮月手按琵琶,
立时有了准备,钢针飞出之时,旋即纵身让过一旁。康绮月待要追击,忽见一条
银龙急闪而出,华瑄皓腕翻扬,已自袖里耍出银鞭,「谷风式」一圈一卷,正卷
住了那琵琶。

  康绮月心念如电,弃琵琶而欺上前,右手并指如锥,击向华瑄颈侧。华瑄清
叱一声,右手翻起架开,左臂一道真力直传鞭身,「喀勒喀啦」一阵轻脆爆响,
银鞭已将那琵琶从中箍碎成两半,烟尘飞散,数十枚钢针叮叮当当地落下来。

  康绮月暗自吃惊,脸上却仍带微笑,说道:「好厉害的功夫!嘻嘻,你和文
公子做那档子事时,也使这么大力么?真亏他受得起呢……」

  华瑄满脸通红,一咬牙,心道:「你喜欢乱说,尽管说去,反正先救文师兄
要紧。」

  手上银鞭势挟狂风,将「八方风索」使得声声呼啸,威不可当,鞭将至处,
先起飒飒风声。康绮月手无寸铁,只得竭力趋避。

  过得十招,华瑄鞭上威力越发增生,一条银鞭化作了一个银茧,将康绮月身
外丈许之地尽数圈住,再难逃脱。文渊看着,心中暗暗欣喜:「真看不出师妹已
练到如此功夫,先前我可想差了,看来也不在小茵之下。这康绮月的武功甚极有
限,不是师妹对手。」

  果然康绮月身陷华瑄鞭法之中,全无还手之力。一个守御不当,鞭梢扫过肩
头,立时剧痛入心。华瑄加紧攻势,叫道:「不想受重伤,就快交解药!」康绮
月处境窘迫已极,却不答话,仍是勉力闪避。

  文渊大疑,心道:「她应该不能败中求胜了,怎地仍然如此苦苦支撑?」再
看华瑄,但见她神情急迫,额头微渗汗珠,银鞭势道强猛,却有些不够沉稳。忽
然心中突地一跳,华瑄的身影瞧来竟撩人异常,连忙揉揉眼睛,心道:「这怪药
又来作祟。」

  华瑄心道:「你不领情,没法子,救文师兄要紧,我可要出重招了!」

  深吸一口气,劲贯银鞭,使出变幻玄奇的「不周风式」,鞭如飞蛇,盘旋纵
错,飞腾来去,银鞭彷佛成了轻柔软带,看似力微,实则伏遍暗劲。康绮月知道
厉害,却是无处可避,惊叫一声,小腹上被银鞭轻轻一掠,一股排山倒海的厉劲
直震入体,身子直飞出去,摔出两丈有余,跌落在地。

  便在此时,华瑄脑中忽感一阵不适,手足上后力不继,有些昏昏欲睡,脚下
微微一踬。文渊见状,惊道:「师妹,怎么了?」

  华瑄手按额角,迷迷糊糊地道:「文师兄……我……好像有点累……」一句
话没说完,竟险些跌了一交。

  文渊连忙上前扶住,却见华瑄手一松,放开了银鞭,竟真昏睡过去了。

  康绮月勉强站起,心中暗叫:「可惜!若我多撑得片刻,『醉魂香』的效力
发挥,又怎会中这一鞭?」

  原来,康绮月的琵琶暗藏玄机,非止於钢针,更藏有迷烟。若要启动暗器迷
烟,需知按弦之法,非康绮月本人不能使用。华瑄箍碎琵琶,破坏了机关,「醉
魂香」迷烟逸了出来。康绮月早已服过抵抗之物,不受影响,却故意在琵琶残骸
处跟华瑄游斗,诱她不知不觉中吸入迷烟。

  只是,这迷烟本该由机关聚集一处喷出,散逸后大为淡薄,华瑄内力修为精
纯,一时不被迷倒。若她未能使出「不周风式」,此时只怕反会落在康绮月手中
了。

  文渊虽知华瑄定然中了迷香之流,却不知康绮月如何下手,此时,也无暇思
索,心道:「这女子受伤非轻,但诡计多端,可不能大意!」正要伸手拔剑,哪
知他双手一扶住华瑄,药性引发得更加厉害,便再也不想轻易松手,心中一惊:
「不好!」

  本来在旁围观的青衣汉子,此时已上前护住康绮月。康绮月自知内伤沉重,
不敢再上前讨战,忍痛低声道:「先回去!」众汉子见文渊不似将要动手,忙拥
着康绮月飞快而去,更不多留。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02

               (三十三)

  文渊担心华瑄有失,不便追击,低头探过华瑄脉息,并无异常,心道:「看
来师妹所中纯是迷烟,那倒还好。」然而他自己却是烦躁不堪,看着华瑄脸蛋,
如海棠春睡,不禁浑身火热,心中旁徨不安:「我和师妹本来已有肌肤之亲,中
了春药,本来也没太大关系。但若这药真於师妹身子有伤,我岂非罪过大矣?」

  他心神大乱无计可施,现下又不便回去和紫缘等相会。单是和华瑄在一起,
已是身如火炙,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若见了紫缘、小慕容、小枫,真不敢想像
会变成什么情况。当下让华瑄靠着一块青石,自己在一旁静坐行功,克制绮念。

  然而康氏兄妹俱是闺中高手,所用春方之强,人所难言。康楚风的药方、音
术是专对女子而施,康绮月身为女子正好相反。文渊虽是竭力压抑,却是越来越
难忍受,烦躁莫名,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他和华瑄、小慕容翻云覆雨的旖旎风光。

  文渊暗叫不妙,心道:「师妹还不醒来,我不能离她太远,这可麻烦了。但
愿师妹快快清醒,先回去紫缘姑娘那里,我就可以在这里专心抵抗药力……」想
到此处,睁开眼睛一看,华瑄仍是昏迷不醒。他每看华瑄一眼,心跳便似快了一
分,忽然一阵情意上涌,药力大盛,再也难以抑制,猛地将华瑄扑倒在地,狂吻
她细嫩的脸颊,双手伸进她衣襟之中,急迫地探索藏匿其中的诱人肌肤。

  才一触到华瑄身子,文渊心头忽地一惊:「刚才还能克制得住,怎么忽然就
失了神?」神智略一清明,连忙将手掌抽回。

  他却不知,康绮月弹奏「狂梦鸣」之时,他曾经一度陷溺其中,虽得紫缘援
手而脱困,心思却暗暗受其影响,脑海中一时仍会隐隐残存其效。这时春药催情
佳人在抱,「狂梦鸣」的惑力又发作出来,立时按捺不住。当夜华瑄、小慕容被
康楚风笛声所惑,也是一样,只不过小慕容那晚并无再起情欲之思,一觉睡过,
潜伏之效已失。

  华瑄却因乍逢师兄,又被他见了自己赤身露体的模样,本就有些心慌意乱,
夜半却又梦着文渊,印在脑海里的「狂梦鸣」残音作祟,引得她梦里春情荡漾,
因而给文渊、小慕容见到了她梦中销魂的样子。

  此中情由,文渊哪里想得到,身子一热,又觉情动,对华瑄稍一亲匿,又即
清醒,慌忙自制。如此几次,文渊越来越是神智混乱,眼中看出来是一个衣衫不
整的俏丽姑娘,又是自己锺情爱侣,激得他热血如沸,心中不停大叫:「文渊文
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和师妹虽然已是一体,却万万不可为淫药所迷,逞一时
之快,恣意妄为,而於师妹有损……」

  但是他定力再高,总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何况他已和华瑄亲热过,此时
与华瑄行事,也於心无愧。抱着华瑄折腾多时,心神实在耗累之极,一阵气滞,
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文渊只觉手上传来阵阵柔软舒畅的感觉,身子前一阵温暖馨
香,说不出的快适,下身滚热,却又无处宣泄。忽听一声女子叫唤,似乎有人来
拉他手脚,紧接着颈后一痛,又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渊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裂,心道:「这是那里?」一
看清楚,却是身在一座骡车中,车中尚有两个少女,都穿着紧身衣靠一红一白,
俱是眉清目秀,令人瞧着便是舒服。见他醒来,一同向他瞪了一眼。文渊一怔,
想坐正身子,却是动弹不得,竟是给点了穴道。

  红色装束的少女向车外叫道:「三庄主,那人醒来了!」只听蹄声立止,骡
车停了下来。

  文渊心道:「原来我是落在个什么庄主的手上。却不知他们是救我,还是捉
我?」一边思索,一边运气冲穴,车帐已被掀开。

  文渊眼前一亮,日光透了进来,车外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旁边一
匹黄膘马。那少年生得唇红肤白,双目湛然有神英气飞扬,一头长发在脑后用条
细带束起,一身宝蓝密扣紧身短袄,玄色扎脚罩裤,腰束鹅黄丝带,劲装结束,
越发显得清朗飒爽。

  那少年一见文渊,露出一副厌憎神色,忽然一道寒光直逼到他喉间,却是一
根短戟,柄端一条蓝缨带。只听他喝道:「淫贼,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文渊一愕,道:「被人这样骂,倒还是头一遭。我怎地是淫贼了?」

  那少年怒目相向,喝道:「我等路过之时,你正要对一个昏迷了的姑娘横加
施暴,你不认吗?」

  文渊脸上一红,心道:「我昏倒之后,可不知对师妹做了什么糊涂事,给人
瞧见,本来该当误会。」

  左右一看,不见华瑄,心道:「不知师妹是否被他们救起了?」

  那少年见他脸有惭色,只道他所料不错,哼了一声,喝道:「你这淫贼贪图
一已之乐,居然还用了康家的淫药,真是恶劣之极。」

  文渊叹道:「这事情确然极是糟糕,然而并非在下之意,实是身不由主。」

  那少年不去理他,短戟向前一挺,沉声道:「此事暂且不提。我问你,这张
琴你是哪里得来的?」说着拿出了文武七弦琴。

  文渊道:「这琴是一位前辈朋友送给在下的。」

  那少年身子一颤,喝道:「是什么人?」

  文渊被他连声喝问,不禁有些气恼,便道:「阁下又是何方神圣?我便非答
你的话不可?」旁边两个少女蓦地拔出长刀,旋即架在他颈上。文渊看清两女手
法,心道:「这两个女子武功平平。」

  那少年双眉上扬,道:「说予你听也罢,我是巾帼庄三庄主,人称蓝灵玉便
是。你既知我的来历,便快招来!」

  文渊暗道:「巾帼庄?记得曾听师兄说过,河北有座巾帼庄,庄里高手都是
女子,武功独到行事也多侠义。这蓝灵玉虽然言语无礼,总是因为把我当作行止
不端之徒的缘故,那么是个嫉恶如仇的心肠了,看来似乎也是女子。嗯,不错,
只因她眉宇之间英气太盛,一时倒瞧不出。」想到这里,便即坦然,说道:「在
下文渊,这张琴是本门一位任师叔所传。」

  蓝灵玉身子一晃,叫道:「你是说任剑清吗?」

  文渊心中大奇,道:「正是,原来姑娘知道。」

  蓝灵玉怔了一怔,忽然喝道:「你是任剑清的师侄?这『文武七弦琴』,是
他给你的?」

  文渊道:「是啊。不过这位师叔不喜欢分辈份,我们平日称兄道弟便了。」

  蓝灵玉低眉沉思,忽然满脸怒色,喝道:「果真如此,你可丢尽他的脸了!
任大侠何等了不起的英雄,竟然有你这种败德丧行的后辈,哼,哼!」

  说得声色俱厉,似乎十分气恼。

  文渊心道:「原来她认得任兄,此事可得说清楚。」便道:「此中实在有诸
多情由,待在下说起来,姑娘便知道了。」

  蓝灵玉道:「什么情由?你说来听听。」自己坐入了车中,外头又有人驾起
车来。

  文渊便把结识任剑清的经过,乃至和康绮月交手,不慎中针之事,一一说了
个概要。蓝灵玉听了,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你倒不是淫贼,反而是端方
君子了。不过单凭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尽信。也罢,等回庄之后,找任大侠问
清楚了,若然不错,自当向阁下陪罪。」

  文渊吃了一惊:道:「怎么?这车是往河北巾帼庄去吗?」

  蓝灵玉道:「没错。」

  文渊道:「在下尚有友伴在襄阳相候,需得先去通知一声才是。」

  蓝灵玉道:「你称作师妹那姑娘,我已派人送她到襄阳一处药铺救治,清醒
之后,她总也会说明此事吧?若你所言不假,你师妹必会去跟那些人会合,我属
下自当一路护送他们赶来会面。今日早已出了湖北,你还要我折回去不成?」

  既知蓝灵玉已有布置,文渊稍稍安心,心道:「所幸师妹已被救起,那就好
了。只是不知小茵和紫缘姑娘是否安好?康绮月手下并非高手,小茵应该不会有
失。此行既往河北,正可顺道至京城一探皇陵派的究竟。任兄说他们要选新的长
陵守陵使,不知选过了没有?」

  蓝灵玉向两个少女吩咐道:「阿缨,阿穗,你们看好他。」掀开车帐,拿了
文武七弦琴,纵身而出稳稳当当地乘上那匹与车并行的黄膘马,身手俐落之极。
白衣少女阿穗随即拉上帷幕。

  文渊心道:「她们不解开我的穴道,毕竟还是对我不能信任。」他一番运气
下来,穴道已冲开了两成,若不说话,专心运功,要自解穴道原也不难。只是他
尚有疑团未解,又即向那两名少女问道:「两位姑娘,你们寻到我时,我是怎么
一个样子?」

  红衣少女阿缨横了他一眼,道:「你少油嘴滑舌,想讨嘴巴上的便宜么?」
阿穗别过脸去,更不出声。

  文渊一听,心里颇觉尴尬,说道:「在下那时昏昏沈沈,人事不知,或许甚
为失态,实在抱歉了。」

  阿缨道:「既然这样,那就罢了。你那时候可真是难看死了,咱们三庄主上
前在你脖子后打了一记,本来要一招杀了,只是见了你背着那琴,就收了手,说
要问清楚,再杀不迟。」

  又听阿穗道:「你啊,都已经昏倒了,还要乱动乱叫的。三庄主说你服了康
家兄妹的……那个春方儿,要我们给你灌了好多冷水,还有些甘草什么的,才静
了下来,倒弄得我们一身脏兮兮的。」说着脸上微微一红。

  文渊不禁大感惭惶,心道:「唉,虽说我被药力所迷,但是如此麻烦人家,
总是於心不安。」又想:「任兄知道此事,不知做何感想?这位蓝姑娘似乎对他
甚是敬重。这姑娘行事好快,必是不简单的人物。一见之下,我还道她是个少年
俊杰,哪里像是姑娘家了?」

  骡车行到一处市镇上,蓝灵玉命车夫停下,付了他车资,另行买了马匹,让
文渊和缨穗二婢分别骑盛,说道:「文兄,你手足穴道应该已解,可以乘马,我
们要加紧赶路了。」

  文渊道:「何必如此急迫?」

  蓝灵玉脸色一沉,道:「庄里快有大事发生,你自然不用急,我可急得很,
只好请你一齐赶路了。」

  文渊便不多说,迳自上马,心道:「巾帼庄有什么事,本来与我不相干。然
而去见任兄,早日说个分明也好,免得受这闷气。」

  四人策马奔行,蓝灵玉等三女无一出声,文渊甚觉无聊,随口说道:「蓝姑
娘,任兄现下在贵庄吗?」

  蓝灵玉道:「没有。」

  文渊一怔,道:「你要我去巾帼庄,任兄却不在那里,你却怎么问来?」

  蓝灵玉道:「我这次南来,本是为了一事,要请任大侠到巾帼庄。四处找寻
不到,却打听到他上京来了,这才折回,偏偏又碰到你。既然知道任大侠要到河
北,总是能请到他的。」

  文渊点头道:「原来如此。」蓝灵玉便不说话了。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总是要文渊开口,才有人说话,不禁颇觉无趣,心道:
「也罢,她们对我自是没什么好印象,我和自己说话便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2

               (三十四)

  到了夜里,行到了一处荒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蓝灵玉皱眉道:「今日
真赶得急了,看来是错过了客店。」

  阿穗远远望去,说道:「三庄主,前头路上似乎有人,咱们去问问。」

  蓝灵玉点点头,道:「也好。」

  四人策马上前,只见两个乡农走在前头。阿缨纵马前去说道:「打扰两位,
这附近可有客栈投宿么?」

  一人道:「这一带么,过了前头那片松林子,再去一里半便有哩。不过……
不过……」另一人续道:「那家店哪,很有些古怪的,常常有人住了进去,就没
再出来的。」

  蓝灵玉听了,赶上前去,说道:「两位大哥,这店是怎生情况,可否说清楚
些?」

  先前那乡农向她上下打量,才道:「看老弟这样子,像也是有来头的。这客
店是咱们乡里一对兄弟开的,哥哥叫做邓山彪,弟弟叫做邓天豹,都是一身武艺
的,了得咚咚的。他们平日开店,我们村里人也不会去住,一旦有商人去住的,
听说十个倒有九个出不来。村里的人又说他们的店里藏了大堆明晃晃的刀子,一
把把都是利得吓人的。」

  蓝灵玉点点头,道:「那末是间黑店了?」

  那乡农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官老爷既不来管,也碍不到我们村子,也就
由他去了。」

  四人探听清楚,复往前行。蓝灵玉道:「既知有这黑店害人,咱们索性去探
上一探。」阿缨、阿穗一齐答应。

  文渊笑道:「三位为民除害,那是好极,在下倒也可略尽棉薄之力。」

  蓝灵玉道:「我们来应付便行,你的穴道还封着,可运不得内力。」

  文渊道:「那么麻烦姑娘解开在下穴道如何?」

  蓝灵玉眉头微蹙,道:「不必阁下帮忙了!」

  实则文渊早已自行冲开穴道,听蓝灵玉如此说,心道:「看来你是把我瞧得
扁了,居然还不补点我穴道。无妨,你既然这么说,就看你破这黑店罢。」

  过了一片松树林,果然不多远便是一大间住店。门前挑着招牌,写的是「邓
家店安宿商旅」。四人下马进店,店小二便把马匹牵去马房。柜台里头一个中年
汉子,相貌端正甚是健壮,旁边一张大桌边又有一个黄衣汉子,却是眉粗目大,
满脸凶悍,拉开了衣襟,正挥着扇子纳凉。

  一个小二过来招呼,道:「两位爷台要住房么?不知中意楼上还是楼下?」

  蓝灵玉道:「就楼上罢,烦劳你拣一间宽敞的大房,可要整齐洁净的。」

  那小二堆笑道:「咱们店里房舍乾乾净净,精致得很,包管爷台舒服。」

  众人上了楼,进得房中,见那房中摆设处处妥当,不见有何异处。文渊推开
窗子,见得夜空明星点点,凉风习习,颇是舒适,顺口吟道:「山光忽西落,池
月渐东上。散发乘夜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
恨无知音赏……」

  蓝灵玉不等他吟罢,便道:「你也不用想着拿回这琴,等跟任大侠说明白了
确然不错,自会还你。」

  文渊微微一笑,续吟道:「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吟完了,才说道:
「我也不急,总不怕你真个焚琴煮鹤,把琴给烧了。」蓝灵玉横了他一眼,不再
说话了。

  那小二送了酒菜进来,又退出房去。阿穗斟了杯酒,就唇浅浅酌了一口,含
在口中片刻,吐了出来,道:「三庄主,这酒下了蒙汗药。」

  文渊奇道:「咦,怎地你一尝便知道?」

  阿穗微笑道:「那有什么难了?这等蒙汗药寻常之极,容易分辨得很。」

  文渊连连点头,心道:「就这行走江湖的阅历看来,只怕我连这个小小丫环
也及不上。」阿缨去查了饭菜鱼肉,却没下药。

  蓝灵玉拿了酒壶,拿到窗外沿墙倒去大半,道:「酒是不必喝了,饭菜尽管
吃罢。文兄,你也来。」

  文渊道:「多谢了。」四人便一齐围桌用了餐食。众人用膳之际,那小二又
进来换新了床铺、被单、枕头。文渊心道:「这客店真个服侍周到,不知究里的
宿客,哪里会有提防了?」

  待小二退出,众人吃毕,蓝灵玉低声道:「咱们各自就铺,装做被药迷昏,
等他们找上来,阿缨跟我出手对付,阿穗护着文兄,楼上杀乾净了,再下楼去扫
灭余众。」

  文渊道:「三位倒不必担心在下,只管行动便了。在下虽然武功未必高明,
却也不至於出大麻烦。」

  蓝灵玉向文渊一望,道:「我是要带你上巾帼庄去的,事情没弄清楚前,绝
不能让你受险,我瞧还是让阿穗帮着你比较好。」

  文渊笑道:「好罢,谨此领受姑娘好意。」心道:「不知这邓家兄弟武功如
何?若是不好对付,只怕我还要帮忙呢。」

  四人熄了烛火分别上铺佯睡,只待对方动手。文渊暗自运行「九转玄功」,
周身经脉畅行无阻,心道:「倘若蓝姑娘她们抵不住,我再出手不迟。」

  到得二更时分,门外脚步声起,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文渊顺着目光,眯眼
瞄去,见有六人,前头两个便是坐柜台的汉子,那样子端方的持着大刀,凶脸汉
子则提了根钢叉。后头一个是换被单的店小二,其他三人同那小二一般装束,四
人都拿着大捆麻绳。

  那小二低声道:「大爷,看来都睡沉了。」

  那拿叉大汉即是邓山彪,只见他大步踏进,吩咐道:「两个女的都绑起来。
老弟,咱们宰了这两个小子。」

  那带刀汉子邓天豹往蓝灵玉床边走来,说道:「这小子衣着光鲜,必有不少
油水,咱兄弟两今个儿可要大发利市。」几人便往床边逼来。

  蓝灵玉听得分明,待邓天豹走近,倏地翻身而起双手各持短戟,喝道:「恶
贼!你们开这黑店,到底害了多少人命?今天没你们的生意可做,准备关门大吉
罢!」右手一扬,短戟猛地刺向邓天豹心口。

  邓天豹大吃一惊,连忙举刀格挡,「铿」地一声,击得火星四溅,震得他通
臂发麻。邓山彪怒道:「好小子,动手吗?」一转双尖钢叉,直捣过去。

  邓天豹吃了暗亏不敢大意,叫道:「老哥,这小子功夫不差,得小心了!」
跟着抡刀杀上。蓝灵玉舞开双戟,一路「飞燕戟」戟法,使得真如飞燕剪风、星
芒电逝,纵横灵动,招招迅猛无匹。邓氏兄弟以二敌一,反倒难以抵挡,连声吼
叫。

  四个小二也抽出藏刀,两人一个,向阿缨、阿穗的床铺冲去。哪知两女竟不
起身应敌,竟都睡得沉了,任由几个店小二上前拿住。蓝灵玉瞥见,吃了一惊,
叫道:「阿缨,阿穗,快醒来!」

  文渊也是心中惊讶翻身下床,略觉脚步不稳,一运真气,微有滞碍。他凝思
片刻,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扯开枕头,里面都是些乾草,散出一股极淡的清香,
若不细查,实难发觉。

  文渊心下了然,暗道:「原来如此,这枕头、铺被都放了这种草,药力慢慢
渗出,阿缨、阿穗内功不高已被迷倒了。这手法可厉害,真个神不知鬼不觉。」

  却原来邓天豹为人精细,在店门见了蓝灵玉神采奕奕,步履轻而稳健,显然
身有武艺,生怕蒙汗药迷她不倒,是以命人换上暗藏药草的床具。这药草用得几
天,便会失去气味,须得更换,花费不小,是以平日并不摆在房中,只用以对付
江湖人物。然而,蓝灵玉内功也有相当修为,尚未被药气薰昏,邓氏兄弟操之过
急,先行动手,这时斗得辛苦之极。

  一个店小二拿刀架住阿缨脖子,叫道:「小子,快快丢下兵器,否则这丫头
性命不保!」

  蓝灵玉见状,一时无法,收势后跃,叫道:「别伤她!」

  说着「铿啷」几声,双戟落地。那小二得意之极,另一手去摸阿缨胸口,笑
道:「这丫头看来不错,嘿嘿!」

  邓山彪先前肩头中了一戟,满腔怒气,一叉往蓝灵玉捅去,喝道:「老子先
宰了你这杂种!」

  忽见蓝灵玉着地一滚,探到双戟旋即甩臂,俐落之极的一招「双燕分飞」,
两支短戟起手飞射,如电芒乍闪即逝,但闻「啊呀!」「哎唷!」两声惨叫,已
分别钉在持刀架住缨穗二女的店小二喉间,鲜血飞洒,各自摇晃,缓缓仰倒,利
刃松手落地。

  蓝灵玉身法快捷,才一掷戟,右手按落地板,借力飞身而出一把搂过阿缨,
顺势抽回那将倒尸身喉头短戟,脚一落地,又已横身疾跃,反手一戟。阿穗身边
另一名小二惊见两个同伴转眼毙命,还在目瞪口呆,哪知蓝灵玉已来帮他成全义
气,戟刃贯心而过,一同作伴去了。蓝灵玉左手连拨,将缨穗两女拨置床上,又
已抽起另一支短戟,双戟又已在手。

  这几下出手快如风雷,蓝灵玉杀敌救人,令人不及霎眼,已解危局,单衣双
戟,英风凛凛,邓氏兄弟和余下一名小二尚自惊骇,一时俱皆呆了。

  文渊大声喝采,赞道:「蓝姑娘,了不起!巾帼庄名下无虚,真正是不让须
眉。」

  蓝灵玉向他一望,说道:「文兄,过奖!」双戟一摆,喝道:「你们几个贼
子,还有什么花样?」

  邓山彪、邓天豹对望一眼,心道:「怎地这人是个娘们?」邓天豹道:「阁
下身手高强,兄弟佩服!然而想要一举赢我兄弟两,却没这么容易!」

  说毕,一齐扑上。

  蓝灵玉右戟一挥,大声道:「好,你们多行谋财害命,正该抵命!」正要出
招,忽觉气息微有不顺,脚下踏得不稳,踬了一下。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2

               (三十五)

  蓝灵玉提气站定,不料眼前却渐渐模糊,周身乏力,不禁暗惊:「不好,莫
非中了迷药?」本来以蓝灵玉内功修为,此时药气还不易收效,但她剧战一番,
加速气血运行,药力便传了开来。

  邓天豹见她出手迟疑,心中暗喜:「看来药草已起了效用,瞧你这婆娘还能
逞威风么?」口中呼喊,道:「老哥,这娘们撑不久了,再守紧些!」邓山彪一
听,使力挥舞钢叉,一昧守御。

  蓝灵玉只觉脑中天旋地转,竭力提振精神,心道:「就是要倒,也得先收拾
这两个恶贼!」双戟招数转柔,使动「紫燕呢喃」的轻巧路数,一眼看来,便似
力道不济,摇摇晃晃,转眼便要摔倒。

  邓山彪只道蓝灵玉已要不支倒地,急急一叉往她右戟挑去,喝道:「给我脱
手!」

  蓝灵玉猛地转过头来,喝道:「好,你接着!」右腕一甩,单戟射出,身子
急斜,手掌顺着甩势握住叉柄逼进前来。邓山彪陡见银光耀目,慌忙朝天一仰,
短戟「刷呜」自顶上飞过。这一仰却也把身前各路一齐卖给了蓝灵玉,运足劲力
飞身出戟。

  猛听邓山彪凄厉之极的嚎叫,一个魁梧大汉给蓝灵玉一戟贯胸,「磅」的一
声响,硬生生被钉倒在地上,蓝灵玉全力出招,已是头昏眼花,这一下钉死邓山
彪,顺势单膝跪地,自己也站不起来,短戟也无力拔出,低声道:「还有……一
个……」然而却终於不敌药力,慢慢卧倒在地,耳听邓天豹叫声渐轻,直至人事
不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蓝灵玉渐渐清醒,却见阿缨、阿穗在旁伺候,自己正躺
在床铺上,不禁一怔,道:「我们没事么?」

  阿缨微笑道:「都没事。」

  阿穗道:「三庄主,我们真不中用,居然……居然还没动手,就被这些贼子
迷昏,让三庄主一人独斗群敌,真是该罚了。」

  蓝灵玉道:「这不打紧。」眼望房中,不见文渊踪影,问道:「那位姓文的
兄弟呢?」

  阿缨脸色尴尬,低声道:「他把我们救醒后,要我们照顾三庄主,自己便拿
了那琴跑掉了,说要去找他师妹,我们……我们挡不住。」

  蓝灵玉「嗯」地一声,坐起身子,见那邓天豹横卧地上,已然毙命,说道:
「这人是那他所杀吗?」

  阿穗道:「是呀,他说三庄主斗得太累了,到最后有些疲惫,所以他才插手
杀了最后这一个,其他人都是三庄主杀的。他又告知了店中其他住客,说了此处
是间黑店,他们怕扯上人命,也就赶紧走了,看来都不是富贾并没中蒙汗药。」

  蓝灵玉脸上微红,心道:「他可真给我留面子了。」又想:「他救了我和阿
缨、阿穗,那么绝非歹念之徒,先前我没尽信他,可是自己多疑了。任大侠把琴
送给了他,怎么会是恶徒?」想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

  阿缨奇道:「三庄主,怎么了?」

  蓝灵玉道:「这位文兄仗义相助,可惜现在没能答谢,先前又对他存疑,现
在想想,好生惭愧。」

  才说出口,忽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哎呀,那也不用,因为他又跑
回来啦!」

  只见三个女子进了房来,文渊跟在后头。那三名姑娘中,一个是蓝灵玉派去
送华瑄回城的丫环阿环,另一个青衫少女便是华瑄,最末一女蓝灵玉等不识,却
是刚才说话的小慕容。文渊躬身笑道:「蓝姑娘,在下又回来了,并非找到了我
师妹,而是在下先被她找着了。」

  原来文渊离开邓家店,想回襄阳去找华瑄等人,不料才过了那松林不深处,
就见到华瑄、小慕容、阿环三女露宿林间。众人巧遇,惊喜之下,各自说了别来
情况。

  华瑄由阿环送回城中治醒后回到紫缘宅里,阿环说起蓝灵玉带走文渊之事。
待华瑄、紫缘、小慕容等说明情形,才知不对,当下华瑄便急着要去找文渊。

  然而童万虎等人伤疲不堪,一时无法赶路,若是留在城里,又难免被皇陵派
找到。最后紫缘提议,让三人到南阳县衙藏匿,由她向秦浒请求,让三人能够安
心休养。

  童万虎心中却不免忐忑,强盗寨主到知县府上避难,岂非自投罗网?只怕这
一避便要避到牢房里头。紫缘却道:「小女子跟秦知县是颇有交情的,他是性情
中人,定能保得三位平安。童大爷若放心不下,小女子可以一起留着,秦知县绝
不会为难三位。」童万虎无法可想,只得应许。

  这一来小慕容可又颇觉不安,暗地向紫缘说道:「要是这三人意图不轨,姑
娘岂不是危险?」

  紫缘神色自若,笑道:「小女子自有打算,慕容姑娘不必操心,只管同华姑
娘前去便是。小女子承蒙文公子和姑娘相援已是感激不尽,若一直跟着文公子,
只有多加麻烦。等这三位伤势大好了,离开之后,小女子再回襄阳故居去,静候
文公子和两位姑娘驾临。」

  小慕容心道:「那童万虎也就算了,郭胖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救。紫缘姑娘
手无缚鸡之力,真出了乱子可怎么办?但她跟我们行走江湖,也太没道理了,留
在知县府上反而安全些。」於是,到了南阳县上,又偷偷放了信号,要找慕容修
来,以保护紫缘周全,只不知他是否见着烟火。

  秦浒见了紫缘来访,又知她得离风尘惊喜交集,听了童万虎三人之事始末,
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收留这三位是不成问题,但白虎寨头目的身分却不能泄
露了,否则也难以担当。」

  紫缘道:「这个自然了。」

  华瑄、小慕容便随阿环赶路,这晚寻不着客店,不知邓家店便在林外,本已
露宿松林,却不料文渊正从邓家店回寻。一谈之下,知道蓝灵玉等都在店中。阿
环自是要去会合,文渊既已见到华瑄,也就安心,心道:「不知任兄跟巾帼庄有
什么关系?巾帼庄又有什么大事了?依那童寨主所言,师兄曾到河北去,又救了
靖威王的郡主,这些事总要弄个清楚。」於是也就回到邓家店来。

  当下众人互相引见过了,华瑄也向蓝灵玉致谢,说道:「蓝姑娘,谢谢你出
力相助,只是……你怎么把文师兄当成恶徒了嘛?」

  小慕容笑道:「总算他运气好,没被当场杀了。」

  文渊道:「怎么?如此说来,倒像我罪有应得一样?」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那也不是。」

  蓝灵玉拱手道:「这的确是疏失了,还要请文兄海涵。方才援手之德,还需
向文兄道谢才是。」

  文渊忙道:「这可不敢当。」

  时已深夜,众人也都累了,文渊等虽有话要问,也就留待明日。黑店已然挑
了,一无他客,诸人便各自选房休憩。

  蓝灵玉等主婢四人自在一房,文渊、华瑄、小慕容另外到了一间。小慕容反
手带了门,笑道:「想不到杭州到这里,我们又是同在一房。」

  文渊叹道:「唉,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是跟你们见到了面,却注
定要再睡硬地板。」

  小慕容在他背上一拍,笑道:「福大祸小,你还有什么不满啊?」文渊伸伸
舌头,笑道:「不敢!」

  华瑄低着头,拉拉小慕容衣角,轻声道:「慕容姐姐……我……我说呢,文
师兄也不用睡地板了嘛……那个……我们……」小慕容脸上微红,向文渊似笑似
嗔地一望,不置可否。

  那边蓝灵玉迷药后力已消,便出房四处走走,舒展筋骨,心道:「明天还要
赶路回巾帼庄呢。不知姊妹们情形如何?不早日赶回去,总是难以安心。」

  她到店外散步了些许时间,颇有困意,於是走回店中,准备上楼安寝。经过
一间房外时,却听得门后传来几声异声。蓝灵玉怔了一怔,心道:「这是文兄他
们的房间,却是怎么了?」当下凝神静听,一声声娇柔的女音传进耳中。蓝灵玉
心中怦地一跳,好奇心起,偷偷往门缝间一望。

  这一偷瞧,只把蓝灵玉羞得不知所措。只见房中红烛高烧,床上罗幕半掩,
隐隐见到文渊和小慕容搂在一起,状极亲昵。

  自离杭州以来,既有紫缘同行,文渊和华瑄、小慕容自不好有过份亲热的举
动,都积压得甚久了。今日,三人又住到一房,谈笑到了情动之处,哪里还能克
制?蓝灵玉窥见之时,文渊已和小慕容温存了好一阵子,但见小慕容衣裳半褪,
娇喘吁吁,两眼水汪汪地凝望文渊。华瑄害羞,躲在棉被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犹是羞红似火。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3

               (三十六)

  三人自在房中亲热,哪知蓝灵玉正在门外?文渊轻轻卷起小慕容绸裙,直至
腰间,两条晶莹如玉的美腿之间,隐约被裙影遮蔽,瞧不真切,床单和裙内却都
沾得湿了。小慕容软绵绵地呻吟着,一边解开文渊的衣带。

  文渊温柔地让小慕容躺在床上,抬起了她的双腿,微微叉开,让两腿夹住他
的腰侧,正露出那神秘的花丛。小慕容脸蛋羞得通红,低声喘息:「不要……别
这样子……」文渊却欣赏娇艳欲滴的花朵,着右手抚摸着她平滑柔软的小腹,指
尖在脐边游走引逗。

  「唔嗯……啊……」小慕容轻咬下唇,眼睫微颤,发出既无奈、又兴奋的呢
喃。蓝灵玉看得心悸神驰,眼光一移到文渊下身,更是心跳得如打鼓一般。眼前
两个如花似玉的俏姑娘,又皆是自己的爱侣,正自含羞带怯,值此情景,文渊如
何能不动心?那话儿自是早已精力弥漫,昂然挺立,随时要冲锋陷阵一番。

  文渊前次和小慕容交合之时,只能进入一半,知道小慕容私处紧密,她又是
敏感之极,这一次更加谨慎,阳物在牝户上摩擦轻触,轻碰微接。小慕容身如火
炽,被引得又羞又急,娇声呻吟道:「唔……好……好热哦……你……你别……
不要再耍我了啦……我……啊……」那娇贵的花瓣绽放着美不胜收的绛红,花蜜
源源不绝地流出,将文渊下体也沾得通体湿润,闪闪发光。

  文渊看着小慕容竭力忍耐的神情,又是哀怨,又是羞涩,登时激得他情致高
涨,低声道:「小茵,要去了!」

  小慕容轻轻「嗯」地一声,心中羞怯无比,心道:「这一次一定要忍住了,
只是有点痛而已,别怕,别怕……」然而越是这么想着,下体越觉绷得紧了,在
这要紧关头,实在忍不住害怕。

  文渊吐了口气,向花瓣内冲击过去。虽然阳具已经接受蜜汁的洗涤,相当滑
溜,但对小慕容那娇小玲珑的秘境而言,仍是蛮横的威力。一插之下,小慕容浑
身一颤,放声哀鸣。

  「啊啊啊!唔嗯……呜……啊……」才进入些许,小慕容已觉疼痛难堪,十
指胡乱抓着床单。文渊呼了一声,又插进了少许。小慕容紧闭双眼,痛楚得几乎
流出泪来,不禁哀叫道:「我……我……啊啊!不要……!」

  文渊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很快就好了……轻松一点……」一边说
着,一边伸手抚弄着小慕容滑腻的嫩乳,极尽爱怜之能事。

  小慕容胸脯上一阵酥软,心绪紊乱,稍稍分担了下身的痛楚,低声呻吟道:
「你……啊啊……你……快一点……别管我了啦……」

  文渊轻轻地捏住两个樱桃般立起的乳尖,姆指、食指来回搓动,悄声说道:
「什么快一点?」

  小慕容虽然平日机灵,这时也已急了,娇嗔道:「你,你别使坏啦……别,
别等我又痛起来……那……那就……啊呀!啊……」她乳头被文渊玩弄一番,忍
受不了,又喘嘘嘘地叫了起来。

  眼见小慕容已经是情热如火,文渊腰间连连挺进,如同节节进攻的步行军,
每一深入,小慕容便受到更甚於前的痛感。

  「啊!啊呀!不……不行……啊啊啊!呜……啊……!」这浪涛般的进击带
给小慕容强烈的震撼,眼角垂泪,娇躯狂乱地摆动挣扎。

  文渊把心一横,低声道:「长痛不如短痛,小茵,忍着!」猛地一冲,玉茎
直抵花瓣最深处。

  小慕容脑海陡然间一片空白,随即一阵撕心剧痛贯穿全身,发出了高亢入云
宵的哀鸣。

  「唔啊!……啊啊……呜……呜嗯……啊……」火烧般的疼痛充满了她柔弱
的玉门,泪珠不禁夺眶而出。就是旁观的华瑄,也吓了一大跳,心中怦然,轻声
道:「慕容姐姐!」

  文渊连声安慰,柔声道:「好啦,好啦!小茵,别哭罗……」

  小慕容呜咽一阵,才轻声道:「好痛……呜呜……你坏死了啦!」

  文渊吻了吻她的朱唇,柔声道:「小茵,对不起啊!等一下,就会舒服了,
来……别哭了……」

  一边说着,同时温柔备至地爱抚她的肌肤,极是怜惜,下身不敢稍有动弹,
只怕又弄痛了她。

  小慕容初经人事,自是痛极,经得文渊一番舒缓,这才痛楚稍息,春情复炽,
迷蒙的泪眼慢慢转成了一片缱绻。她体内包含着文渊的阳具,正是火热难当,疼
痛转为麻痒,嘤咛一声,不觉扭了下腰。

  这一下动作,文渊便知小慕容已开始感到舒适之意,当下轻声道:「小茵,
可以了吗?」

  小慕容轻吟一声,低声道:「可以啦……不过……你……你可别太粗暴……
像刚才……嗯……」说着说着,俏脸通红,腼腆之极。

  既得首肯,文渊恭敬不如从命,缓缓抽动起来。小慕容的私处内潮湿柔软,
固不待言,且兼收缩甚紧,摩蹭的感觉强烈之极。文渊只挺进数下,便觉快不可
言,忍不住渐渐加快了速度。

  「啊啊……啊呀!啊、啊、唔啊……」小慕容全身承受着文渊的爱意,失神
地娇吟着,精巧的双乳正和他结实的胸膛互相挤压,感受着温热的男子气息。两
人脸庞相对,立时缠吻起来,放纵的春声便成了低沉诱人的嗯唔。

  文渊忽地离开了两片樱唇,起身采跪姿,将小慕容双腿抬起,扛在肩上,双
手转而托住她纤腰后。如此一来,两人交合之处高高拱起,滋滋声响之下,更可
见到一根通红之物不停进出柔嫩的少女秘地。

  小慕容羞不可抑,叫道:「不要……啊、啊、唔……别看……」

  华瑄在一旁看着如此淫靡的景象心跳不已,棉被里的身子紧紧缩着,心道:
「文师兄跟慕容姐姐怎么这样……好厉害……啊呀!我,我跟文师兄做的时候,
也像慕容姐姐这样吗?」眼见小慕容失魂落魄的陶醉样子,忍不住脸上发烧,双
腿紧紧夹住。

  文渊奋力冲刺,兴奋到了高亢处,忽然按住小慕容膝弯处,向前猛推,两膝
直顶到了她乳房,像要把小慕容翻过去一般。

  「啊呀!啊……啊……好……好丢人……唔……」小慕容身子被文渊推得曲
起,阳物每一次冲击,就被推得前后摇晃,好似腾云驾雾,飘飘然、陶陶然,虽
觉这姿势羞於见人,但既然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也就任他胡来了。

  只见小慕容香背着床,晃前晃后,双乳被膝盖压迫得挤向两旁,香汗随之飞
溅,又有自乳端滴落的。文渊单臂横压住她膝弯内侧,另一只手却去玩赏她白嫩
的屁股,抚摸揉捏,满手温软。

  「唔啊!」小慕容心头快感狂袭而至,被这接二连三的攻势弄得气喘嘘嘘,
哀声叫道:「啊!我……我……嗯嗯……不……真的不行了……文……文渊……
哥……哥……我……啊……」文渊喘了口气,悄声道:「什么不行了?」说着加
快抽送,真如狂风暴雨,直冲得小慕容兴奋不已,那天仙般的体态更显得柔弱不
堪,螓首急摆,香汗如雨,哪里能说出话来,只剩下银铃乱摇的吟叫。

  蓝灵玉自门缝看去,不甚清楚,但翻云覆雨的声音却听得分明,耳听得小慕
容呻吟得越发急促,心跳也是越来越响,真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想要离开,却
又不知为何,难以自制。

  房中床上,文渊亢奋已达极峰,身子一冲,阳精万马奔腾般破栏而出,猛烈
无匹地贯进了小慕容胴体。小慕容蓦地一阵颤动,好似一波火热巨浪将她抛上虚
空,霎时间没了神智。

  「啊……啊啊啊!」高亢的叫声稍一持续,小慕容颓然侧首,气喘嘘嘘,双
乳如浪起伏,在激情后犹自难以平复,余波荡漾。文渊一抽出阳具,小慕容股间
立时涌出了大量的汁液,或清或浊,甚有冒泡而出者。床上三人看了,都禁不住
脸红心跳。

  小慕容满脸羞红,娇喘道:「看啦……你把人家弄成这么难看。」文渊喘了
几下,微笑道:「怎地怪我了?」右手一探,摸了摸紧缩的花瓣,掬起了一些汁
液,手掌爱怜地回味小慕容的雪白胴体,所过之处,都濡了一片湿亮。

  蓝灵玉看到此处,已是两腿发软,全身无力。她自幼喜做男装打扮,言行举
止也都像少年,明快爽朗,唯有这男女欢好之事是她所未曾亲见,此时,看了文
渊、小慕容这一番云雨,一时头晕目眩,不知所措,几乎站不住脚。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5

               (三十七)

  正在蓝灵玉失神之际,忽见小慕容慵懒无力地撑起身来,向文渊下身低下头
去,两只手掌把玩着那根正在休养生息的物事。只见那阳具在小慕容的抚弄按摩
之下,又渐渐朝气蓬勃起来。小慕容微一转头,向华瑄笑道:「华家妹子,你来
试试。」

  华瑄脸色羞红,自躲在被子里,低声道:「我不会啊。」

  小慕容笑道:「来做几次就会了啊,你看喔……」樱唇微绽,轻吐绛舌,往
那气势腾腾的顶端舐了一下。

  文渊坐起身来轻轻摸着小慕容如云秀发,轻声道:「小茵,你别太累啦。」

  小慕容神色娇羞,将那东西贴在唇前,笑道:「只怕要累的是你呢。」

  双唇向前一送,一点一点地亲吻、舔舐,柔得难以言喻,阳具上湿答答地,
在小慕容口中更加滋滋有声。

  文渊浑身一颤,双手搂住小慕容香颈轻轻摆腰,在小慕容嘴里抽动起来。文
渊初次射出阳精,便是在小慕容的樱桃小嘴之中,小慕容又是对他这地方把玩过
多次了,吸吮吹含、揉摸搓捏,诸般花样无不涉及。文渊被这温软唇舌包裹住,
舒服得难以形容,下身早已重整旗鼓,准备大战一场。

  「嗯……唔……」小慕容迎着文渊的抽送,微微摆动脖子,口中的丁香小舌
也毫不歇息,一圈一圈轻舔着,引得那火棒似的东西每每险些爆发而出。小慕容
喘了口气,吐了出来,仍用双手不停套动,笑道:「妹子,你来接替。」

  华瑄大羞,不肯出来,偷偷瞧着文渊,好一阵子,才钻出棉被来。她今晚还
没和文渊行事,仍穿着衣衫,只是方才看得刺激,早就汗湿透了,双腿间的裙摆
尤其异常湿润。

  华瑄不安地看着文渊的下体,犹豫片刻,伸出右手去摸了摸顶端。小慕容收
了手,在华瑄背上轻轻一推,娇笑道:「妹子,加油罗!」

  华瑄面红耳赤,心道:「这,我怎么会嘛?我……万一不小心咬到,怎么办
啊?」

  文渊见华瑄一副又羞又急的神态,脸上香汗欲滴,极之娇艳,心中一荡,一
把拉过华瑄,微笑道:「师妹,你且试试,别怕。」

  华瑄脸上烫得直要冒出烟来,低声道:「文师兄……你……你真想要的话,
我就来罗。」趴在文渊腿上,微一迟疑,启唇碰去。

  华瑄生涩地吻着文渊的下体,虽然努力,却不得要领,始终不敢把它含进嘴
里,只是不断拙劣地舔吻。但这种稚嫩的技巧另有一番刺激,那就是难以满足,
勾引得文渊心痒难搔,下身真如烈火中烧,直想把华瑄立时压倒,主动大干一场。
只是既然想体验华瑄初次的口中功夫,也就竭力压抑。

  华瑄越弄越是害羞,心道:「慕容姐姐怎么能做得这么好?我……我真的不
行啦,到底该怎么弄嘛……」正在此间,忽然两只柔嫩的手掌自背后探进自己衣
里,轻轻揉着她的双乳,一边拨开她的衣裳。

  「唔……嗯……」嘴中被文渊塞满,华瑄只能含糊地发出喉音。小慕容慢慢
将华瑄身上所有扣带解开,拉下了华瑄的裙子。华瑄羞涩地夹紧双腿,哪知却把
一片片浪水挤了出来,白皙的肌肤显得艳丽多端。

  小慕容从背后抱住华瑄,在她耳边轻声指点:「手上再用点力……嗯……现
在要吸一下……对了……嗯嗯……你做的很好嘛……」她软语指示之余,也看得
心神不思,摸索着华瑄精致的胴体,轻声喘息,藉以发泄心中遐思。

  华瑄口中吞吐,已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加上小慕容的动作,不断逗弄少女
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越发春情难耐,闭紧双眸,不顾一切地含弄起来,将阳具上
的棱头直吞进去,使力吮动。

  文渊见华瑄忽然积极起来,也就尽情享受她的口舌侍候,下身快美不堪。小
慕容玉乳贴在华瑄背上,小手却到华瑄股间寻幽探秘,拨草掘泉,纤纤十指弄得
湿淋淋地,犹不肯休。此时她也无暇给华瑄什么指导了,心中情欲又生,倒想快
快把文渊的阳具抢过来。

  华瑄受着双重刺激,更是心跳不已,鼻音渐浊,俏眉紧蹙,忽然吐出文渊那
湿黏的阳具,娇喘连连,哀求道:「文师兄,我想要啦……」这句话说得娇腻之
极,文渊本来已要在她口中射出,此时热血上涌,一个克制不住,猛地一颤,一
道白浊液汁急喷而出,毫不保留地洒在那张渴望的脸庞上。

  「哎呀……!」华瑄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满脸都在阳精喷洒之下,口中
温温热热,也喷进了不少。文渊呼了口气,苦笑道:「师妹,你干嘛把我吐出来
啊?」

  华瑄羞得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我想要你把它放在那里嘛。」

  门外,蓝灵玉瞧见这一幕,心如火焚,不自觉往股间一摸,但觉手掌一贴裤
布,立觉下身凉凉地,显然泛滥成灾已久了。她心如鹿撞,双颊火热,心中思绪
大乱,低声自言自语:「真的……很舒服吗?」手指微颤,正想探入裤中揩乾水
液,耳边忽地一凉,一个男子口音说道:「来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

  蓝灵玉大惊:「不妙,什么人来到我身后,我竟然未曾发觉!」正待反应,
腰间一紧,已被那人拦腰抱住,封了穴道。

  那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别作声,否则,你那三个小丫环难保平
安。」蓝灵玉本要呼救,听他一说,便即收声。

  那人将她横抱而起,脚下一轻,如狂风卷叶般穿廊下楼,身法迅捷之极,轻
身功夫高妙卓绝。他奔出店外,到了庭中,进了一间柴房中。

  那人将蓝灵玉往草堆一放,拍了拍衣服。蓝灵玉定睛一望,这人相貌约二十
多岁,身着青衫,腰佩长剑,是个英俊青年,眉宇间颇有冷傲之意,正朝着自己
上下打量,面浮微笑,目光移到双腿之间,便不再看它处。蓝灵玉被他看得既羞
且怒,叫道:「你看什么?」

  青衣人嘿嘿一笑,说道:「看你这湿答答的阴户哪,还会是什么?」

  蓝灵玉没料到他出言如此,气得脸颊通红,但身在人手只有强忍怒气,道:
「阁下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我是谁?这可不怎么要紧,要紧的是我想做什么。」说着走进
几步,蹲了下去,正对着蓝灵玉两腿之间。

  蓝灵玉见他举动,已猜到了是什么事,不禁羞愤交加,叫道:「恶贼,你要
逞凶,日后必受报应!」

  青衣人抬起头来,冷笑道:「素闻巾帼庄都是女中豪杰,三庄主蓝灵玉身负
绝艺,怎么也信这善恶之报么?」

  此言一出,蓝灵玉心里一惊,心道:「他知道我的来历,难道是本庄的对头
吗?」

  青衣人又道:「说也奇怪,蓝灵玉是当代侠女,武林闻名,竟然会偷看旁人
享受鱼水之欢,那里还湿透了,若传了出去,真不知武林同道要怎么看待巾帼庄
了?嘿嘿!」

  蓝灵玉心中凉了半截强自定神,说道:「看阁下身手,也是一位武林高人,
何必用此手段?阁下若有它图,只管明说。」

  青衣人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小束长稻草,说道:「好!我问你三个问题,
你只要答得好,这事情便绝不外传。」

  蓝灵玉别无选择,只得道:「问罢。」

  青衣人嘴角一扬,道:「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跟男人交欢过?」

  蓝灵玉闻言,脸上一阵飞红,咬牙道:「没有。」

  青衣人嘿嘿冷笑,说道:「你这回答言不由衷。我再问你,你刚才偷看那三
人,觉得怎么样?」

  蓝灵玉想到文渊等人缠绵之景,心中一乱,低声道:「也没怎样。」

  青衣人冷笑一声,手一递稻草往她颈中搔去,暗运内息,说道:「别胡混,
快说!」

  蓝灵玉颈中被搔得麻痒不堪,难受之极,偏又动弹不得,忍不住轻轻呻吟,
支支吾吾地道:「我……我……」

  青衣人道:「我代你说,你定是看得欲火中烧,心里发浪起来,想找男人发
泄一番,是不是?」

  蓝灵玉体中一丝真气四处钻窜,痒得说不出话来,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青衣人道:「好,你不否认,就是默认啦,嘿嘿!」说着收回内力,拿开稻
草。蓝灵玉如获大赦,急促喘气,几滴汗水自鼻尖滴落,直瞪着青衣人。

  青衣人道:「你既然想尝尝云雨之欢,那好,这第三个问题呢……」伸出手
去擦掉她眼角泪珠,笑道:「你想不想跟我干一回?」

  蓝灵玉喘了几下大气,勉力出声道:「不……不要……」语调虚弱无力。

  青衣人扳过她的下巴,冷笑道:「你说不要?真是太不聪明了,今天本大爷
心情正好,没平常那么粗暴。好罢,今天就先不上你,不过可得给你点难得的回
忆,嘿嘿,嘿嘿!」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6

               (三十八)

  蓝灵玉闻言,不禁花容失色,急忙运功冲穴。但是,那人的点穴手法别有一
功,且兼内力深厚,虽然连连运劲,真气依然窒碍难行,不见其效。

  青衣人轻轻挥动稻草束,笑道:「小姑娘,你今天不想跟大爷好,就让你尝
尝其他的手段。」

  青衣人说毕,左手按在蓝灵玉右肩,啧啧几声,说道:「仔细瞧瞧,倒是个
小美人儿,干什么穿戴得像个男人?这个……嘿嘿,可太可惜了。」

  蓝灵玉想摇开肩膀,然而动弹不得,无可反抗,心中又急又气,骂道:「恶
贼,你别碰我!」

  青衣人冷笑几声,道:「好啊,个性倒倔得很。我说呢,脾气越硬,越容易
断的,要不要现在给你断一断?」

  蓝灵玉怒道:「你……你这恶贼……」

  一句话未能骂完,青衣人蓦地将她攫入怀里,冷笑道:「好好享受!」头一
倾,强自夺取了她的双唇,以激烈的动作狂吻着。

  「唔唔!唔嗯……呜……」蓝灵玉惊慌地想要闪避,但无济於事,唇上一阵
热气,紧跟着一条舌头闯进了她的樱桃小口中,毫不客气地纠缠她的香舌。蓝灵
玉完全抵抗不得,心中既觉难过,又感羞辱,初次和男子相吻,竟是如此情境之
下。

  青衣人双手不闲,肆无忌惮地伸进蓝灵玉外衣,隔着抹胸单掌揉按她双乳,
左右来去,指缝更不时夹弄乳尖。蓝灵玉羞愤无地,声带呜咽,全身酥软,一时
思绪俱乱。

  被青衣人吻了不知多久,蓝灵玉渐渐失了神,紧闭着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水。
青衣人显然是个调情老手,舌头不断勾引着蓝灵玉,玩弄乳房的力道和手法也是
花招百出,或捏或揉,或压或拉。

  蓝灵玉哪里能够忍受,明知这人险恶无比,两粒可爱的乳头依然无奈地亭亭
玉立起来,强烈的情欲袭上心头,蓝灵玉悲哀之余,又觉得迷惘,暗道:「为什
么……他明明是意图不轨……还是……觉得……?难道……不……我……我怎能
这样不知羞耻……」

  青衣人按按挺立的乳尖,心中有了底儿,才结束这狂野的热吻,笑道:「小
姑娘,感觉如何?舒服死了吧?」

  蓝灵玉喘着气,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低声道:「你别再碰我了……你杀了
我罢!」

  青衣人一怔,随即笑道:「嘿嘿,你还没尝到真正的甜头。别掩饰了,其实
你觉得再舒服也没有了,以前没有人让你这样快活吧?只不过你觉得我是个淫贼
恶徒,受限於仁义道德,不得不心生反抗而已。假如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干事,你
的舌头非来跟我缠个不停不可……」

  蓝灵玉越听越羞,叫道:「谁要跟你名正言顺!你如此作恶,还沾沾自喜,
真是不要脸之至!」

  青衣人嘿地一笑,道:「不错,我是要作恶,看你能奈我何?」手掌一握,
陡地紧抓住抹胸,向外一扯,直扯了出来。蓝灵玉登时衣襟大开,双峰半掩,姿
态香艳十足。

  青衣人冷笑一声,一手拉断她腰带,衣衫再无束缚,下摆飘开。蓝灵玉立觉
上身空荡荡地跟裸身已差别不大,心中羞不可抑,只想:「他要怎样对付我?」

  只见青衣人左手一探,「嘶」地一声,蓝灵玉右袖被他齐肩撕去,露出胜雪
香肩。青衣人靠上前去,伸舌舔了一下,笑道:「这可真是细皮嫩肉,包在衣服
下面,简直浪费了。」蓝灵玉紧咬牙关,被他舔过之处留下了唾液,凉飕飕地,
又是一番刺激。

  青衣人手运真力,随挥随撕,只见柴房中碎布纷飞,蓝灵玉发带已落,一头
乌云披了开来,身上衣物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处处露出肌肤,股间秘境也只留下
些许破布遮蔽。

  蓝灵玉见自己几近赤裸,满心羞耻,偏偏她脸泛红潮,乳尖俏立,双腿间流
泉涌至,娇躯香汗淋漓,跟身处的乾草堆形象恰恰相反,不但引眼,更是惹人遐
思,任谁看来都像是一个春情勃发的少女。

  青衣人左看又看,啧啧赞道:「好漂亮的身子,看来不比我家小妹差。嗯,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脸蛋也够美,这才像个姑娘家,让人……嘿嘿,一看就
想插哪。喂,你改改先前那回答,让我干几回罢,包你回味无穷的。」

  蓝灵玉听他不时突来一句粗鲁言语,欺凌已极,只恨自己手刃恶人无数,对
他却无力相抗,不禁气苦,只有骂道:「你别妄想!」

  青衣人冷笑道:「我妄想?我若想要上一个女人,本也用不着她同意。只不
过你这样的小美人难得一见,若不是你心甘情愿,强做起来,趣味要打点折扣。
嘿嘿,个性太硬,不过要让你来求大爷干你,也不是做不到。」

  蓝灵玉满脸羞红,骂道:「你好无耻!谁会……什么心甘情愿,我死也不会
要跟你……你……」

  猛地,青衣人右掌疾挥,掌风卷过,柴草纷飞,蓝灵玉身上残留衣衫尽数碎
散,再无遮掩。蓝灵玉软倒稻草堆中,被这一掌逼得胸口郁闷,大声喘气,双乳
起伏。

  青衣人抓起一束稻草,笑道:「很凉快吧?嘿……难得我今个儿精神愉快,
你不想趁这好机会享受一番,实在可惜。好罢,你想用哪个洞儿代替?嘴巴?屁
眼?就算是耳朵或鼻子,也不成问题。」

  蓝灵玉喘息稍缓,骂道:「下流,肮脏!」

  青衣人面露冷笑,伸出稻草束,随意拨弄着她柔软丰盈的双乳,说道:「那
你想怎么样呢?光溜溜的蓝三庄主?」

  稻草甚为粗糙,搔在细致的嫩乳上,真是说不出的难受,蓝灵玉如受万蚁咬
囓,刺激之强烈,比搔在颈部时更为厉害。

  「啊呀!呃嗯……呃啊,嗯啊!不要……呜……停……手……」蓝灵玉惊叫
不久,便难以矜持,转为无助的哀唤。青衣人见她神态大乱,手一放,任由稻草
落下,揽过娇躯,让她背坐在自己身前右手环抱,轻轻揉动被汗水浸湿的美乳,
笑道:「怎么样?现在舒服多了吧?嗯,这奶头还真是可爱……啾啾啾……看来
真的没给男人摸过,硬成这样子……」

  蓝灵玉难止啜泣,语带哭音叫道:「你到底是谁?是皇陵派的?龙宫派的?
神驼帮的?我蓝灵玉本领不佳,以致被你这样侮辱,算我不长进,但是我巾帼庄
姐妹们志气仍在,就算一死,也不会任你们欺凌……」

  青衣人眉头一皱,说道:「皇陵派关我屁事?龙宫派关我屁事?神驼帮又关
我屁事?这些家伙跟大爷放的屁扯不上半点关系,跟狗屁倒相差彷佛。你搬这些
人出来做什么?」

  蓝灵玉心头略松,暗道:「原来不是他们。」又道:「那你……你……你到
底是谁……啊……嗯嗯……唔……」她还没说完,青衣人手上的挑逗动作已全然
消除了先前的难受感觉,带来至为销魂的绮念,竟不觉呻吟起来。

  青衣人在她右耳根轻轻舔舐,呼气般轻声道:「我告诉你,你让我干?」

  蓝灵玉轻轻咬着下唇被他玩弄得筋骨尽酥,心中又慌又羞,无力地低叫道:
「不要……绝对不要……」

  青衣人双手齐出,大姆指、食指指甲拈住她两个乳头底部,稍稍陷入,轻巧
地摘动着,又用那低沉虚无的语调道:「我的名字……是一个『修』字,你想想
我是谁?」

  蓝灵玉正自如在迷梦之中,一听此话,脑海陡然一阵清明,心道:「修?武
林中有哪一个高手用这名字?」左思右想,却是想不出。青衣人细细赏玩她的双
乳,暗自得意,心道:「你不知道我姓慕容,只怕再想一百年,也想不到你是被
大慕容看上了,嘿嘿!」

  这青衣人确是慕容修。他追上赵平波一众后,被陆道人引了开去,没能逮到
赵平波,陆道人又将他甩了开去。慕容修一肚子气发泄不得,想起小慕容说过紫
缘故乡在襄阳,心道:「现在找不到小妹,不如去襄阳碰碰运气。」

  一路往襄阳行去,路上却正遇到被华瑄所伤的那群僧人,见他们行迹有异,
逼问之下,知道文渊等确实往襄阳而去,当下也不留活口一个接一个毙於剑下,
便赶往襄阳。

  然而到了襄阳时,小慕容、紫缘、华瑄等人都已离开。慕容修接连碰壁,烦
闷不堪,心想:「陆杂毛那批人要往京城,我乾脆自己去把他们杀个痛快!」当
即动身北上。他一人独行,倒比文渊、小慕容两路都行得快,路途中错过了小慕
容在南阳放的信号,这晚却也住到了邓家店,还比文渊等人先住进房,互相没见
到面。

  他久历江湖,住店不久,已看出蹊跷,心道:「想不到大爷我今天住了间黑
店,正可大杀一场,出口鸟气。」待得夜里,正等店里动手,哪知蓝灵玉那里先
战了起来。他暗中过去查看,正见到蓝灵玉和邓氏兄弟交手,之后她药性发作而
昏迷,文渊善后,而后离店去找华瑄,他便偷偷跟着,又一路跟着小慕容等回来
邓家店,听全了来龙去脉。

  慕容修始终暗地察看,乃至於文渊和小慕容、华瑄一床缠绵,更是看得眉飞
色舞,心道:「这小子本钱倒不差,小妹不必我担心了。」自窗外溜回屋中,却
发觉蓝灵玉在房门外偷瞧,神情难耐,不禁心动,暗道:「这小姑娘武功不弱,
生得也美,看她先前表现,还是个倔丫头,想不到居然在这里偷看我家小妹。算
你运气好,正好本大爷在此,就帮你解解春情罢。」

  他是武林魔头,自管不得诸多道德规范,将蓝灵玉掳到柴房软硬兼施,把一
身风月本事搬弄出来,蓝灵玉是个未经风流的少女,哪里禁受得起他这番调情,
越来越难以把持。

  蓝灵玉想着这「修」字,拼命思考,就是没个头绪,乳头上传来的刺激却毫
不放松,弄得她心里羞耻无已,却又渐地恍恍惚惚,如有醉意。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7

               (三十九)

  慕容修见她股间爱液肆流,又轻声诱惑:「想不出么?别想了,你低头,看
看……你有没有流过这么多淫水?奶头有没有这样挺过?是不是又热又昏,想要
我来把你插一插啊?」

  蓝灵玉听他语音,温柔如能醉人,用字遣词却粗俗不堪,只羞得不知如何是
好,低声喘道:「你……你好无耻……」

  慕容修舔了舔她纤细的香颈,道:「我会很多无耻手段,你想不想试试?」

  蓝灵玉被他舔着肌肤,浑身一颤,几乎心也酥了,呼吸急促,哀声道:「不
要……嗯啊……呼……」

  慕容修扳下一根木柴的细枝,在她双腿间挥来挥去,自言自语道:「嗯,这
么湿了,如果没东西来插插钻钻,简直太可惜了。」

  蓝灵玉吃了一惊,见那树枝比慕容修食指还粗了一圈,又有多处枝梗,听慕
容修这么说,心中不禁害怕,急叫道:「不要……这,这是……」

  慕容修神色自若,说道:「这是树枝,很可怕吗?」手臂缓缓推送,树枝已
顶在她柔嫩的私处上。

  蓝灵玉哀叫道:「住手……不可以啊!啊,啊呀!」

  慕容修却颇有兴奋之态,把蓝灵玉推到草堆中,叫道:「好啊,那么换作我
这家伙好了,成不成?」左手解开裤带,一条精力旺盛的东西指向蓝灵玉。

  蓝灵玉一见那物,羞得满脸火红,忙闭上了眼,叫道:「这……这……更不
行……」

  慕容修嘿嘿冷笑,道:「好吧,只好请你品尝树枝的滋味了。」右手一插,
那木枝慢慢往她私处钻了进去。

  「唔啊,啊啊!不……不要……啊、啊呃,啊……呜……啊……」蓝灵玉娇
嫩的阴处如何能够抵受,坚硬的枝梗压得她体内刺痛,立时哭了出来连声哀叫。
慕容修一边送入,一边搅动翻转,咬着她耳朵吹气,轻声道:「堂堂巾帼庄三庄
主的蓝灵玉女侠,要输给一根小树枝吗?太丢脸了吧!」

  蓝灵玉发狂似地哭叫:「你……你快……啊啊!……住……手……呜嗯……
呜呜……好痛……你……卑鄙……下……流……」

  慕容修却看得兴高采烈,阳具渐渐胀大,笑道:「看……快受不了了吧?要
不要换这一根?」

  蓝灵玉语带呜咽,哀叫道:「啊啊……不……不要……啊!啊呀,啊啊!」

  树枝不断深入,刺着蓝灵玉从未受过侵袭的肉壁,泡在滑稠的汁液中,肆无
忌惮地侵略。蓝灵玉不停哭喊,忽然树枝前进受阻,停了下来。

  「啊哈!呼啊……啊啊……哈啊……」蓝灵玉全身汗湿,剧烈喘叫,一时不
知身在何处,疑是飞上虚空。忽听慕容修轻声道:「小姑娘,顶到最深处罗,再
进去的话……『波』一下子,你就要破身了……武林知名的巾帼庄蓝灵玉,竟是
被一根小树枝夺去贞操,一定会是永传武林的事迹……」

  蓝灵玉双眼泪汪汪地,哭叫道:「呜呜……你……你……」

  慕容修舔去她脸上泪水,笑道:「要去了……一,二,三,哇!」

  慕容修一叫,蓝灵玉心中一阵悲苦,紧紧闭上眼睛。不料下身一声轻响,并
不觉痛,一怔之下张开眼来,却见慕容修手中拿着那根树枝,笑嘻嘻地道:「树
枝怎么比得上我这根宝贝?你这个洞非得由我来开苞不可……嘿嘿,嘿嘿!」

  蓝灵玉不住喘息呻吟,眼见树枝离体,略觉安心,但下身却有些异感,似乎
被什么东西压迫,身子已是不受自己控制双腿大开,保持着慕容修造成的姿态,
其下压着的稻草堆湿了一大片。

  慕容修把树枝递到蓝灵玉眼前,晃了一晃,道:「你看看,这树枝有没有什
么不同?」蓝灵玉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那树枝刚被慕容修折下,本来只有一端
有新折的痕迹,但现在另一端也有断痕。

  她突然心中一跳,颤声道:「有……有折断过?」

  慕容修笑道:「你看得挺仔细啊……是断了一小截,你想它在哪里呢?」

  蓝灵玉心中惊羞,下身私处内稍稍一夹,猛地一下刺痛,不禁哀叫:「啊!
呀!」

  慕容修轻轻在她下阴拍了一拍,笑道:「等我要进去时,自然会拿出来了。
嘿嘿,现在也可以。」

  一拍之下,蓝灵玉刺激更甚,狂乱地哀啼着,叫道:「不要……不要!啊,
唔啊!」

  慕容修放下树枝,跨在蓝灵玉小腹上,对着她脸蛋展示怒冲冲的大家伙,吐
了口气,说道:「想不想要?」蓝灵玉只见眼前一根粗大阳具,根部垂着两个似
球袋之物,心中大羞,忙合上眼睛。

  蓦地慕容修坐上她身子,冷笑道:「好,先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腰部一
送,那大家伙冲上了双乳之间。慕容修把蓝灵玉身子往后挪,顶到了墙边,将她
的头向胸前一扳,几乎就要碰到那阳具。

  蓝灵玉看到这等不堪的姿势,心中慌乱,急叫道:「你……你想怎样?」

  慕容修双手抓住了两个乳房,使力捏了一捏,笑道:「不错,不错,又软又
有劲……嘿嘿!」两手往中间一拢,用两团玉乳将那棒子夹住。

  「啊啊!」蓝灵玉大羞,不禁叫出声来,不料慕容修腰身挺进,双手顺势将
她乳房推向前去,巨棒一同冲出,直顶到她两片樱唇中。蓝灵玉正张着嘴,这一
下舌头正碰到阳物尖端,羞急得无地自容,下身一紧,身体里的小树枝又发挥了
吓人的效果,带来难忍的刺痛。

  慕容修大叫一声,抓着两个丰润白嫩的玉乳,压向中间的阳具,前推后拉,
急速擦拭巨棒,摩得几乎要出火。蓝灵玉身不由主,双乳被摩擦得火热,既在大
慕容掌握之中,又受阳物的刺激,满怀羞意,神智渐渐丧失。

  慕容修越动越起劲,额头稍稍出汗,连声喝叫:「喝,哈!怎么样,爽透了
吧!他妈的,这奶子真是过瘾……叫吧,叫啊!」双手用力紧捏,两个漂亮的乳
峰像是湿面团一样,变成各种形状,对肉柱施予着无上的舒爽感受。蓝灵玉连声
呼叫,喘个不停,一时间被潮涌而来的快感吞噬了。

  忽然胸前几丝真气冲向四肢,却是慕容修解开了她身上穴道。慕容修发狂般
地使劲在乳沟里逞威,大笑道:「动啊,叫啊!你现在能动了,可是反抗我的好
机会……来啊!」

  蓝灵玉忽然能够活动,体内汹涌的快感猛地宣泄出来,双臂像上了弹簧般跃
起,紧紧抓住慕容修腰部,竟然不能自己地大声呻吟:「啊啊……唔啊!哦……
呃……」双腿交叉摩擦,想要抵挡小树枝引来的痛楚,但是却越发厉害,渐渐转
为一种她不敢相信的感觉。

  慕容修奋力蹂躏着两团美乳,阳具火烫,叫道:「呼……好啊,怎么不反抗
啊?太舒服了是不是?想不到你还满放荡的嘛……」

  蓝灵玉羞不可抑,心中叫道:「我身上穴道全解开了,这是,攻击他的好时
机……可是……可是……完全使不上力……」这一丝清醒马上被慕容修的攻势击
溃,蓝灵玉双乳急速振动,夹着一条凶猛火龙,不断在她眼前张牙舞爪。

  慕容修喝道:「去抓着你的乳房!」蓝灵玉螓首急甩,发丝散乱香汗飞洒,
已经不能再加抵抗,双手颤抖,竟慢慢放到自己乳边。

  慕容修猛地执住她两只手掌,硬逼她挤压自己的双乳,叫道:「快动!对,
使力捏,捏到手指陷进去……好极了,浪到十足……快,再快!」

  蓝灵玉羞惭无地,叫道:「不要说了!啊、啊啊……」然而她的手却开始遵
照慕容修的意思,且揉动得更加激烈了。

  慕容修索性放开了手,让蓝灵玉的小手催动玉乳招呼宝贝自己抓住她的头,
往胸前直按,笑道:「看清楚没?这可不是我在强迫你,是你自己想要我这兄弟
了,嘿嘿,你这故作姿态的浪荡丫头……真是迷人的要命……」

  蓝灵玉越听越羞,喘道:「不是……我不是啊……啊……嗯……哦哦……呼
呼……」

  柴房中回荡着蓝灵玉高亢放浪的呻吟,以及慕容修嘲弄挑情的言语,气氛满
是荡意。慕容修大声喝叫:「要不要我来干你?快说!」蓝灵玉身子一颤,樱唇
开合,不敢答声。慕容修又叫:「进到你下面的洞里,可要比现在舒畅十倍,你
要不要?」

  蓝灵玉心神大乱,下体被小树枝弄得一蹋糊涂,已不觉太痛,双腿不由自主
地交相厮摩,颤声道:「我……我……」

  慕容修往身后一揩,在潮湿的花瓣上狠抓一下,伸到她眼前,手掌上沾满了
浪水,几滴水珠滴在她唇上口中,笑道:「看看你,湿成这个样子……」手掌猛
地按在她双唇,喝道:「舔乾净,快!这可是你自己的淫水……嘿嘿!」

  蓝灵玉羞愧难当,双手依旧奋力挤压,舌头却自行伸了出来,笨拙地舔着他
的手指,也吞进了自己的体液。慕容修笑道:「味道很鲜美吧?瞧瞧你是怎么舔
的……要好好地舔指甲缝啊!他妈的,还真的没舔过男人似的……」

  蓝灵玉简直羞死了,想要停下,舌头却不听使唤,动得都快发麻了,心中一
片混乱:「我……我不能这样……但是……啊……」猛地慕容修加快摆腰,又夺
走了她的理智。

  「啊啊……!」蓝灵玉手掌跟着加速揉动,玉乳急振,呻吟大作,正自神魂
不属,猛听慕容修喝道:「要不要我干?」

  蓝灵玉喘道:「我……那是……唔……啊!」

  慕容修喝道:「快说!」

  蓝灵玉心神剧颤,放声哀叫:「别……数……不……我……我……我不要,
啊……」

  慕容修双眼一瞪,叫道:「嘿嘿,蓝灵玉,蓝灵玉!」忽地抓住她头发,腰
部猛地一挺,怒不可遏的火龙爆发吐焰,灼热的阳精破关冲出,急劲地喷向蓝灵
玉脸上。

  「啊……唔……」蓝灵玉闭上眼睛,接受阳精的冲击,俏丽的脸蛋沾上了大
片白浊,下身花丛间蜜液横流,似在无奈地呜咽。两只小手无力地自乳上滑落,
疲惫的双乳在余威下颤抖着。慕容修吐了口气,双手抓起乳峰,将巨龙口边的残
液用力拭去,又狠狠捏了几下。蓝灵玉心力交瘁地狂喘,再也使不上半点力道。

  慕容修抹着她的脸面,将阳精肆意地涂抹在她脸上各处,低声道:「还是不
要?真的不要?」

  蓝灵玉虚弱地张开双眼,睫毛上的沾污让她看出去一片迷蒙,但仍然勉力摇
头,喘着气,哀声道:「不要……不可以……」

  忽见,慕容修霍地起身,站到蓝灵玉双腿之间,用力扳开,大叫道:「他妈
的!大爷我可不管你了,你不要也得要!」蓝灵玉下身猛地剧痛,小树枝在这一
扳之下刺向肉壁,真痛得死去活来,疲累之余,哪里能够忍受,哀叫一声,眼前
发黑,昏厥过去。

  昏迷了不知多久,蓝灵玉下身忽感刺痛,惊醒过来,却已在自己房中,躺在
床上,阿穗正替自己拭着汗,身上穿着一件单衫。阿穗见她醒来,喜形於色,轻
声道:「三庄主,你可醒了!别起来,你休息一下。」

  蓝灵玉实在也甚疲惫,低声道:「我怎么……在这里?」

  阿穗道:「这事情我也是糊里糊涂的,我跟阿缨、阿环正在房里睡着,突然
有个男人来敲门,就抱着三庄主你,说发现你昏倒在柴房里。我跟阿缨赶快把你
接过来,那人身法好快,就自己走了。三庄主,你怎么会这样呢?」

  蓝灵玉「嗯」了一声,心中混乱之极,低声道:「那时候……我就是……穿
这样?」

  阿穗奇道:「当然啦。三庄主,你……你究竟怎么了啊?」蓝灵玉勉力坐起
身来,忽觉下身里面传来一阵痛感,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阿穗惊道:「三庄主,你受伤了吗?」

  蓝灵玉强忍痛楚,心中一阵悲哀:「那东西还在里面吗?」

  向阿穗摇头道:「不是……不是……唉,那人是什么样子?」

  阿穗托着下巴,稍一思索,道:「他啊……他穿了件青衫,腰间系了把剑,
长得很英俊,可是眼神有点奇怪……」

  蓝灵玉心中哀叹:「是他……并不是有人救我。」

  阿穗又道:「对了,三庄主,那人还跟我们说,他发现你时,看到了一个小
洞,他用这根树枝……」说着拿过桌上的一根树枝,续道:「插进去过一下,结
果断了一截在里面,就没有再用其他的东西。我们听得莫名其妙,到柴房去看,
又找不到什么小洞,真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三庄主,你知道吗?」

  蓝灵玉听得脸上发热,说道:「这,我哪里知道?」顿了一顿,又道:「阿
穗,你去睡罢,我很累了。以后……以后我再跟你们说今天这事。」

  阿穗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关切,说道:「三庄主,你要保重身体,大庄主她
们都在等着你呢。」

  蓝灵玉强笑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去睡吧!」

  阿穗脸现笑靥,应道:「是!」

  待得阿穗退出,蓝灵玉拉开被子,隔着裤子,用手摸了下私处,果然又是一
痛,身体里被什么东西塞着。她紧咬牙关,把裤子脱了一半,伸手去拨那两片嫩
肉,想取出里面的小树枝。但是一碰便觉疼痛,又不敢把手指伸进去,真急得不
知如何是好,心想:「这淫贼如此可恶!他……他还告诉阿穗她们树枝的事……
这样又不能找她们来帮忙了,我……我该怎么办?」

  转念又想:「没有再用其他的东西……他是说没有把我……我……唉,不可
能吧……就算真是没有,我也没脸回去见姊妹们了……」想到被慕容修欺凌的情
况,自己的身体居然在一时之间显得大为受用,又是悲哀,又觉羞耻,趴在床上
放声大哭。

  哭着哭着,身心俱疲下,渐渐又睡着了。直到天明,蓝灵玉睁眼醒来,股间
又湿又凉,双腿紧挨,又是小树枝作祟。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暗道:「罢了!不
能找阿缨她们,只有去找华姑娘或慕容姑娘帮忙了,希望阿缨她们几个没多嘴乱
说。」下得床来,才走了一步,便觉酸麻难当,不由自主地轻声呻吟,羞得不知
所措,勉力忍耐,穿好衣衫,拿了双戟,走出房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28

               (四十)

  来到一楼,文渊等人正弄着早点。既然邓家店已破,有何餐食,自然不需多
问自取便了。华瑄拿了个馒头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道:「蓝姐姐,早啊!
这是你的。」

  蓝灵玉接了过来,强笑道:「谢谢。」踌躇片刻,说道:「华姑娘,可否请
你跟我来一下?」

  华瑄眨眨眼睛,微笑道:「什么事啊?」

  蓝灵玉支支吾吾地道:「这……这里不太好说……」

  文渊正走过来,拉了华瑄的手,笑道:「说什么啊?先过来吃饭吧。」

  华瑄点点头,又拉了蓝灵玉,笑道:「蓝姐姐,等下再说,我们先吃东西,
别饿肚子。」蓝灵玉从楼上走下来,本已禁受不起,被她拉着走了几步,又是一
阵酸疼,几乎有些湿湿凉凉地,只有忍着不出声。

  众人坐了一桌,各自动用餐食,阿穗先到马房去喂马匹。过不多时,文渊问
道:「蓝姑娘,在下有几件事情不甚明了,想请姑娘赐教。」

  蓝灵玉坐着不动,虽然仍有些别扭,但至少不觉疼痛,神色自若说道:「文
兄想问什么?」

  文渊道:「昨日听姑娘所言,贵庄似有大事发生,又要请任兄去帮忙,恕在
下多事,想略知内情。」

  小慕容插嘴道:「蓝姑娘,你也不必回答他啦,他最会多管闲事四处惹祸,
给他知道越多事,越有麻烦呢。」

  文渊笑了笑,说道:「这倒没错,现在就有个小麻烦缠着我。」

  小慕容脸颊微红,笑嘻嘻地道:「你才知道?」

  蓝灵玉沉吟道:「此事关连甚广,我本来不想将文兄牵扯进来。但你既是任
大侠的师侄,这件事跟文兄、华姑娘也就有所相关。但不知文兄和华姑娘的师承
是哪一位?」

  文渊道:「先师姓华,名讳上『玄』下『清』,我师妹是师父的独女。」

  蓝灵玉道:「原来是华前辈门下,只要不是龙驭清的弟子,那就好了。约是
三个月前,庄里得到消息,神驼帮、龙宫派、皇陵派三个门派帮会各出高手,要
来合攻巾帼庄。」

  小慕容脸现诧异,说道:「神驼帮是塞外第一大帮,龙宫派盘踞海岛,没听
说过他们和巾帼庄结过梁子啊。」

  华瑄道:「慕容姐姐,你都知道啊?这两个门派是怎么样的?」

  小慕容笑道:「说来其实简单得很,神驼帮是专门打劫沙漠中骆驼旅队的匪
徒,龙宫派散在海上小岛,号称门派,说穿了是群海盗。不过虽然如此,却都是
有厉害功夫的。」

  蓝灵玉道:「我们本来也觉奇怪,这三个门派都是声势浩大,不知为何要对
付本庄。庄里姊妹四下查访,才知道了原因。」

  华瑄道:「是什么啊?」

  蓝灵玉道:「神驼帮贪财,龙宫派好色,皇陵派想要庄中的一样东西,叫做
十景缎。」

  文渊道:「贪财好色倒可理解,不过为此大动干戈,似乎小题大作了些。」

  小慕容说道:「嗯,巾帼庄是该有不小产业,以神驼帮而言,自当动心。若
说到美色,光看蓝姑娘也就知道了。」说着嘻嘻一笑。蓝灵玉一听,双腿稍稍一
紧,小树枝立时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刺痛不堪。

  她强忍着不露痕迹,说道:「神驼帮跟龙宫派虽然势大,却不如皇陵派掌门
龙驭清的武功可怕,又有诸多守陵使武功均极厉害,大姊最担心的是这一点。」

  华瑄问道:「蓝姐姐,那十景缎是什么?是很珍贵的宝贝?」

  蓝灵玉道:「那是一疋锦缎,听说本来是有十疋,各自绣着西湖十景。我们
庄里这一疋,绣的是『花港观鱼』,是前代大庄主受托保管的。她说这十景缎虽
然绣工精细,价值却不只於此,其中还隐藏了一个秘密,须得将十景集齐,才能
见其奥妙。说是这么说,我们自然也瞧不出来。」

  小慕容道:「听说龙驭清武功之高,当代无敌,还需要什么前辈遗学吗?」

  蓝灵玉道:「这只是传说,谁知道呢?但是依庄中姊妹打探,龙驭清已找到
了其中六景的下落,自己也拿到了两景。」

  文渊道:「这秘密也不知是些什么?或许并非武功秘笈,另有它意。」

  蓝灵玉叹了口气,说道:「老庄主遗命,要我们好好保管这一疋十景缎,言
其至为要紧,万万不可落入奸人之手,又将其中秘密告诉了大姊,我们却不能知
道这锦锻究竟有什么妙处。龙驭清不知如何,知道庄中有这疋锦缎派了属下来,
开了许多条件来换,大姊总是不允。现在他们竟结集了神驼帮、龙宫派来硬夺,
依时间算来,再半个月,就要杀到庄上了。任大侠曾劝大姊将锦缎毁去,但大姊
执意不肯。」

  小慕容道:「巾帼庄虽然势力雄厚,但怕也难以跟这三大门派抗衡,难道没
有外援吗?」

  蓝灵玉道:「正因如此,我才出来寻任大侠相助。大姊曾经说过,任大侠共
有三位师兄,四人都从师门得传一疋十景缎,龙驭清迟早也要找上他的。」

  文渊奇道:「如此说来,我师祖岂非曾拥有其中四景?可是师父并没有留下
锦缎之类的物事啊。」

  蓝灵玉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说,这是跟你们两位也有些关连。」

  华瑄说道:「也许爹曾跟向师兄说过此事呢?」

  文渊沉思道:「或许如此……」忽见阿穗匆匆自门外跑进来,神色紧张,叫
道:「三庄主,咱们快走,有一大队人往这儿赶来,瞧服色是皇陵派,还有一些
似是龙宫派的。」

  蓝灵玉吃了一惊,说道:「有龙宫派?他们应该是直接沿海行船北上,怎么
会到这里?」

  阿穗道:「不知道啊,刚才远远看了一下,一共约有两百人之多,是从南边
来,似乎不是冲着我们来,但若被他们撞见就不好了。」

  蓝灵玉道:「不错,我们这就离开,不能犯险。」才一起身,下体传来一股
难耐的刺痛,忍不住微微蹙眉。

  一片马蹄声响传来,由远至近来得快极。隐隐听得有人叫道:「邓家兄弟,
黄尊使驾临,怎地没人出来迎接?」文渊低声道:「这批人来得好快,我们从后
门走。」

  众人才到后堂,堂前已有人叫了起来:「店里怎么没有半个人?两位邓师兄
呢?」

  文渊听得分明,心道:「看来这店是皇陵派的一个据点,好在这两位邓兄功
夫不太高明。」回头一望,忽见蓝灵玉脚下一踬,轻轻喘着气。

  文渊道:「蓝姑娘,怎么了?」

  蓝灵玉脸上微红,道:「没什么,有点累罢了。我们快走!」她口中敷衍,
心中却不住叹气,心道:「罢罢罢,只有先忍着。」

  才到后院,猛听后头一个声音叫道:「七弟,快来,有人往这里逃!」

  文渊等人都是一惊,回首一望,屋顶上立着一人,凭高视远,自然瞧见了他
们的去向,只不料他反应这等敏锐,才到店里,就登屋查看。

  耳听脚步、马蹄齐响,皇陵、龙宫两派的弟子已包抄过来,当先的却是康楚
风、康绮月兄妹,见是文渊,都是一怔。文渊低声道:「可真是冤家路窄,不过
这对兄妹武功有限,应付得来。」

  小慕容轻声道:「蓝姑娘,哪些是龙宫派?」

  蓝灵玉低声道:「腰带上绣有龙鳞纹样的便是。」

  小慕容数了数,说道:「人数不多,不知有没有高手……啊呀!」忽然一声
惊呼,显是大为惊惶。

  华瑄道:「慕容姐姐,怎么啦?」

  小慕容脸色苍白,颤声道:「那里……黄仲鬼也在!」

  只见一个灰衣男子缓步走来,皇陵派弟子都让开两边,神态恭谨。那人最多
只三十来岁,面目阴沉,脸如冰铁,肤色暗淡,眼瞳也是一片浅灰,毫无生气,
正是明孝陵守陵使黄仲鬼。

  文渊心中一凛,暗道:「这人的武功确实厉害,当时我只跟他过了一招,不
知他到底有多深的功力?」眼见小慕容脸色大变,娇小的身子不住颤抖,轻轻拍
了拍她的肩。小慕容用力吐了口气,紧咬下唇。

  屋上那人跃将下来,身法灵便,显也是武功精深之辈。旁边一个年青男子冲
上前来,横眉怒目,一脸杀气,「刷」地抽剑在手,指着蓝灵玉喝道:「你带着
双戟,是巾帼庄蓝灵玉吗?」

  蓝灵玉道:「不错,阁下是龙宫七太子睚眦?」

  睚眦太子双眉一挑,喝道:「对,就是我!好,咱们不必到巾帼庄再打,现
在来分个生死罢!」不等蓝灵玉回答,已摆出了架势,喝道:「不必多说,出招
罢!」

  龙宫派掌门座下只收九名弟子,授以「九龙太子」名号,那登屋之人是二太
子螭吻,轻功绝佳,纵身高处如履平地。七太子睚眦好战嗜杀,最精剑法,武功
在九人之中排名第二,武林上也是威名赫赫。他二人奉了师命,先与黄仲鬼在南
方会面,处理一事,再行会合北上。

  龙宫派掌门性喜渔色,这次和皇陵派、神驼帮联手进攻巾帼庄,睚眦太子本
不同意,认为无其必要。其师却道:「睚眦,你历经大小百战,难道也怕对付不
了一众女子?」这话激得睚眦太子好胜心起,当下不再反对,反而摩拳擦掌,意
欲早日和巾帼庄一战。这时逢见蓝灵玉,自是按捺不住,立时拔剑相向。

  蓝灵玉不觉皱眉,心道:「四面环敌,要脱身已不容易,偏又有这讨厌的家
伙。」若在平时,她自能上前应战,但这时下身正有困扰,又是群敌环伺,不能
大意,当下并不回答。

  螭吻太子道:「蓝三庄主,咱们狭路相逢,谁也没预料到,你要动手就快,
否则来一场混战,你可别怪我们倚多为胜了!」

  蓝灵玉道:「你想怎样?」

  但听螭吻太子说道:「咱们本该待到贵庄再决胜负,然而在此领教,也无不
可。蓝三庄主,你要咱们一个一个上,还是一并领教?最好考虑周详些,否则万
一失手……在下可不保证会有什么事哪!」说着面上浮起微笑。

  蓝灵玉见对方有恃无恐,心中稍加衡量情势,低声道:「文兄,华姑娘,慕
容姑娘,我绊住他们,你们趁机突围离开。」

  文渊踏上一步,说道:「曾子教曰:『临大节而不可夺』,现下情况虽然很
是不妙,但若并力杀出,仍有机会,焉可让姑娘涉险?」

  蓝灵玉道:「这件事原不必牵扯上三位,让巾帼庄应付便了。」

  文渊道:「这却不然,皇陵派这对康家兄妹可与我们有些过节,怎么牵扯不
上?」

  康楚风想起当日被文渊破去笛音之事,心中本已暗恨,听文渊这一说,当下
喝道:「不错,本官就先拿你血祭,看招!」身形一晃,铁笛在手,和康绮月双
双攻到。

  睚眦太子叫道:「好啊,你们要抢头阵吗?」剑芒一陡,不由分说,剑锋攻
向蓝灵玉。

  文渊凝神静气,内息流转,劲透剑身,端立指南剑起手式,笑道:「上回还
在与阁下切磋音律,未料这次见面竟要干戈相见,真是煞风景了。」

  他神色自若,但一副心思始终摆在不发一语的黄仲鬼身上,心道:「这人地
位是守陵使,听任兄所言,武功在慕容兄之上,定是极难应付,要尽快制住这两
人,免有后患。」主意既定,回出一剑,直刺康楚风。

  康楚风举笛一挡,立实震得手臂发麻,大吃一惊连忙挥笛卸力,心道:「这
小子年纪轻轻,内功修为竟恁地厉害,不可大意!」文渊的指南剑法招数平实,
锋芒不露,八分内力便发挥得十分威力,虽是同时敌住两人,却犹占上风。康绮
月欲以暗器伤他,却苦无时机。

  蓝灵玉使开双戟,和睚眦太子交战,只听叮叮当当之声连响,睚眦太子剑招
凌厉猛进,全无留手,招招都是致命杀着,当真是勇不可当。蓝灵玉双戟攻守有
度,却不敢轻易挪动身形,以免下体又有作怪。

  睚眦太子见她不肯全力相斗,还道是她看轻自己,心头大怒,暗道:「蓝灵
玉,你敢小看我睚眦太子,死了就别有怨言!」蓦地剑锋疾划,矫矢盘旋,威势
腾腾,三尺青锋如成恶龙,张牙舞爪,无数冷森森的剑光自四面八方裹至,正是
龙宫派剑法绝艺「龙翻剑法」,剑势若蛟龙掀浪,越翻越高,隐然将蓝灵玉守势
全盘吞噬。

  蓝灵玉见来势猛恶,再也不能有所顾忌,左戟当先迎招,右戟破其余势,一
路「引燕归巢」架势,身形游走不定,引开剑招,寻隙一一破招,一剑两戟,三
道兵刃连番交击,真个疾如星火,斗得难分难解。

  睚眦太子狂催内力,剑风披向方圆三尺之地,双眼血红,不杀蓝灵玉誓不罢
休。蓝灵玉奋力挡架,心道:「他剑势有极尽之时,待他剑锋略衰,我便可反攻
回去,击其疲弱……哎呀!」她手上正全力应敌,不料双腿移步时一个相叉太过
用力,小树枝摩擦肉壁,正刺到她最敏感的一个秘地。

  蓝灵玉娇躯一颤,柳眉蹙起,不觉惊叫:「唔啊!」脑海微一炫白,竟有些
许兴奋。她正聚精会神面对强敌,突然受了这一刺激脚步一乱,「铿」地一声,
左手短戟已被震飞。

  蓝灵玉大惊,猛然回过神来,眼前一花,睚眦太子剑刃已袭至眼前,下一瞬
眼,一道鲜血迸射而出。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0

               (四十一)

  蓝灵玉肩头一阵剧痛已被睚眦太子一剑削中,立时血染衣衫。随行的龙宫弟
子齐声欢呼雀跃,螭吻太子飞身上前,叫道:「七弟,别下杀手,该把她交给师
父。」睚眦太子杀得兴起,哪肯罢手,剑招飞舞,毫不放松。

  蓝灵玉强忍左肩剧痛,右手短戟勉力招架,心中暗恨,「若非那恶贼这般作
弄我,岂会伤在这睚眦手上?」

  正恼怒间,螭吻太子已然扑至,双手倏出,和睚眦成前后夹击之势。睚眦叫
道:「二哥,你走开,我一人就行了!」

  螭吻太子笑道:「我可不是要帮你,只是这么一个美人儿被你乱剑杀了,未
免可惜。」说话之间,掌走浪式,一招「鸥鹭掠波」,掌法使得轻灵玄妙,跟一
眛猛攻的龙翻剑法大有不同。

  蓝灵玉顾前难顾后,加之负伤,更难抵挡,冷不防螭吻太子手掌自她背后穿
出,右掌横架颈间,左掌按上她背心「灵台穴」。蓝灵玉叹息一声,右戟又已被
睚眦太子震落。

  螭吻太子制住蓝灵玉,得意之极,笑道:「蓝三庄主功夫了得,真不愧是巾
帼庄一流高手,就姑娘家来说,很不简单啊……」说着说着,右掌轻慢地抚摸她
的粉颈。

  蓝灵玉怒道:「不要碰我!」

  螭吻太子语带暧昧地道:「气什么呢?等一下要碰你的人可还多着……」右
手慢慢往她胸口游去。

  蓦地剑光飞闪,螭吻太子眼角映入一个身影疾纵而至,身法灵巧,奇袭招数
却极之厉害,三点剑光先后星闪入目。螭吻太子陡然一惊,抽身一避,见来人是
个体态盈盈的小姑娘,短剑在手,乃是小慕容。

  睚眦太子挺剑喝道:「好剑法,你也是巾帼庄的?」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不是!」

  阿缨、阿穗、阿环连忙护在蓝灵玉身边,阿穗拾回双戟,道:「三庄主,敌
众我寡,我们要尽快杀出去才行。」蓝灵玉接回兵刃,眼见华瑄、小慕容和龙宫
两太子斗得紧凑,暗自寻思:「该当如何脱身?」

  忽听「匡啦」一声,又闻康楚风大叫,原来,他的铁笛已被文渊一剑截成两
段。康绮月手挥琵琶,四枚钢针连环飞射,文渊左袖连圈一一接过,笑道:「既
然瞧过一次,这手法就不管用了。」心道:「这女子好生可恶,又做了这害人机
关。」

  康楚风被文渊剑势逼得窘迫已极脸色苍白,叫道:「妹妹,快奏狂梦鸣!」
忽听四声啪啦响过,文渊一剑刺出,正在康绮月琵琶侧边削过,四弦一齐削断。
康绮月惊呼一声,慌忙闪避。

  康氏兄妹正自狼狈不堪,忽闻一个冷峻异常的声调响起:「你们退下。」文
渊心下一紧,暗道:「是黄仲鬼,要出手了么?」

  黄仲鬼缓步上前,康楚风、康绮月如释重负连忙飞退至其身前,跪地垂首。
黄仲鬼道:「去制住巾帼庄的人,别再失手。」他语调冰冷,听不出喜怒哀乐,
却是令人心底发寒。文渊忽觉一阵不舒服,暗道:「这人诡异之极,动作语气都
显得了无生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康氏兄妹得令,疾往蓝灵玉攻去。缨穗环三婢护主心切,各持兵刃,挡在前
头。阿缨手中是一柄红缨短枪,阿穗持剑而立,阿环拿着一把大环刀,主仆四人
各持刀枪剑戟,似阵非阵,和康氏兄妹游斗起来。三婢武功不高,但交相联手,
攻守有致,伤敌不易,却足自保,战况一时胶着不进。

  那边小慕容瞥见黄仲鬼出阵,心头震惊,叫道:「妹子,快把这两个家伙收
拾掉,黄仲鬼要动手了!」

  华瑄跟睚眦太子战得正紧,听小慕容语带惶急也担心文渊有失,当下叫道:
「好!」手中银鞭变幻,使动八方风索「融风式」,去势柔转,跟睚眦太子勇猛
奋进的剑法截然不同,柔力激发,一分一分消缓龙翻剑的威力。

  文渊见华瑄、小慕容不落下风,当下凝神应对,长剑直指黄仲鬼,摆好指南
剑本势。黄仲鬼一步步走来,周身竟似泛起阵阵烟尘。

  才一霎眼之间,黄仲鬼飞身纵前,已至文渊面前,左手五指弯曲成爪,向文
渊头顶插落,一道寒气先直冲下来。文渊心中暗惊:「这人身手好快!」

  向后一让,剑锋吐出,黄仲鬼身子一转避开,顺势再出一爪,前爪未至,次
爪又生,一爪快过一爪,招数狠辣,这一路「支离爪」招招可碎人骨骼,中者死
状惨酷无比,文渊自然还没中招,但见他爪路分袭自己周身关节,凌厉无匹,劲
逼得风声尖锐如嚎,更是震人心魄。

  文渊心中大骇,剑法开合,严守法度,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黄
鬼目中陡然寒意大盛,右掌五指并拢成手刀,疾往文渊剑刃劈来。

  这一瞬间,一幕文渊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黄仲鬼以掌迎锋,那剑竟然一
声轻响,「铮」地被肉掌削去了半截,切口平滑,如被宝剑所斩,黄仲鬼手掌却
丝毫不损。皇陵派弟子欢声雷动,叫道:「黄尊使神功无敌!」

  小慕容跟螭吻太子交手之余,也瞧见了这一招,大为震骇,叫道:「别被他
的手掌碰到,这是『太阴刀』!」

  文渊长剑被手刀所劈,心中骇异实是难以形容,暗道:「这黄仲鬼莫非当真
刀枪不入?『太阴刀』,像是纯阴功夫,竟这般厉害!」

  黄仲鬼面上殊不见丝毫欢意,仍是面无表情,太阴刀、支离爪交错攻上。文
渊心如电闪,暗道:「他招式厉害,要守也难守得住,跟他拼一拼罢!」断剑飞
射而出,双掌翻飞,随即抢上。黄仲鬼挥掌震开断剑,左手一爪抓向文渊胸口,
暗藏阴力,一旦中招,胸前肋骨立时一一断裂。文渊兵行险着,略一侧身,爪招
自他胸前以毫厘之差掠过,拼着这一下凶险,窜至黄仲鬼左胁一瞬间的空门,一
掌反拍黄仲鬼胸膛,「砰」地一声,一掌正中。

  这一掌运上了九转玄功的上乘内力,不料黄仲鬼眼珠一扫,右掌太阴刀猛然
回劈而下,势道锋锐阴寒。文渊心下吃惊,着地一滚堪堪闪过,看那黄仲鬼时,
见他若无其事,这一掌竟似没能伤他分毫。文渊猛然想到任剑清所言,「……黄
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
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思及此处,忍不住心中一寒:「他真的如此可怕?」陡然间寒风袭体,黄仲
鬼悄无声息地抢上前来,太阴刀劈出,却是又一阵尖刺的破风声,惨厉骇人。文
渊竭力避开,太阴刀落了空,旋即转拦过来,黄仲鬼变招胜似行云流水,刀势奇
诡连绵,阴风飕飕。文渊已完全无法拆解,只能尽全力伏纵闪避,忽觉心里一阵
恐惧:「他真的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小慕容和华瑄看得心急如焚,双双摆脱螭吻、睚眦的缠斗,一齐来救。

  黄仲鬼随意一瞥,双手皆运太阴刀劲,说道:「你是小慕容,大慕容到哪里
去了?」

  小慕容强定心神,叫道:「不知道!」短剑一扬,身法飘忽「霓裳羽衣剑」
使将出来,剑光缤纷,一力抢攻。华瑄银鞭卷动风雷,将「凯风式」的迅捷快猛
之意使得淋漓尽致,向黄仲鬼连连抢招。

  文渊三人联手合攻,黄仲鬼神色镇定,双手遍运太阴刀功力脸上如覆阴霾,
眼瞳却大显杀气,左腕一翻,抓住华瑄鞭梢,一道阴力直震过去。华瑄陡觉一阵
冰寒,身子颤抖,不禁惊叫:「啊呀!」内力一松,银鞭剧烈圈转摆荡,「铿啷
铿啷」连声清响,鞭上银色圆粒大片大片弹飞开来,鞭身也被黄仲鬼阴劲震断,
一条银鞭在他一抓之下,立时毁去。

  文渊见华瑄颤抖不休,惊道:「师妹,怎么了?」

  华瑄颤道:「好……好冷……不能动……」忽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文渊
大惊,连忙去扶,冷不防太阴刀自后劈来,正劈在背心。文渊背上一阵剧痛,霎
时间只觉天昏地暗,万载玄冰般的冷气钻入五脏六腑,身子如欲撕裂,缓缓地卧
倒地上,背上衣服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不止。

  螭吻、睚眦两太子见了黄仲鬼功力高深如斯也不禁骇然,睚眦太子摇头道:
「了不起!我要练到这等武功,不知何年何月?」

  蓝灵玉等和康氏兄妹交手,始终僵持不下,眼见华瑄、文渊先后倒地,又惊
又急,不知小慕容又会如何。

  小慕容跟慕容修曾多次对上黄仲鬼,早知黄仲鬼武功骇人,且其人更有极其
可怕之处,文渊决计应付不来,她自也抵挡不住,不由得心里害怕低声道:「你
要找我大哥,我……我是可以找他过来。」

  黄仲鬼冷冷地道:「很好,你有信号,这就放罢。」

  小慕容拿出一个金属小管,暗自盘算,说道:「你们要分胜负,可不能有这
些人插手。」

  黄仲鬼面无表情,道:「你不要多说,把大慕容找来,否则我先杀了你。」

  小慕容一咬牙,道:「好,我放信号啦!」

  一按那管某处,却不上抛,猛地往地上一掷,「砰砰砰」连声爆破,碧芒飞
散,烟雾迷漫,众人都惊叫起来。小慕容不敢稍加犹豫,四下连掷信号管,爆炸
声不绝于耳,整个后院一片碧绿烟火,视野不清。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1

               (四十二)

  螭吻太子大怒,叫道:「好狡猾的贼丫头,想溜吗?」纵身而起,要登上屋
去避开烟雾,看清情势,以免对方逃脱。不料才要纵起,一个小管打在他颈后,
炸裂开来,虽非用于杀伤的火药,炸在身上却也绝不好受,惨呼一声重重摔落,
在地上胡乱打滚,压熄后脑烧着头发的火焰。

  「哎唷,烧着了老子的衣服!」

  「他奶奶的,好烫!」

  「这烟……咳,咳咳!」

  一时之间,后院乱成一团,皇陵、龙宫两派弟子惊呼叫骂声不绝于耳,马匹
嘶鸣,落蹄声哒哒乱响。黄仲鬼大袖一扫,身前丈许之地烟火霍地扫开,视野立
清,小慕容、文渊、华瑄皆已不在。不多时烟雾稍散,蓝灵玉等也已趁机逃得不
知去向,康楚风、康绮月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螭吻太子弄熄烟火忙上屋远眺,眼见院外树林外多了许多马蹄印子,怒道:
「这群丫头和那小子往后山去了,我们快追!」说着下屋上马,当先追去。众人
着了小慕容的道儿,恼怒不堪,便要一齐追去。

  黄仲鬼忽道:「且慢!康楚风、康绮月,你们在这里留守,把店里的情况探
查清楚,不要轻忽,若邓家兄弟已死,明日便烧了这里,别留痕迹。」

  康氏兄妹连忙跪地,齐道:「谨遵黄尊使命令。」

  黄仲鬼这才上马,率众追去,更不停留。

  康楚风吁了口气,道:「先前没逮到童万虎,现在又没能捉住这蓝灵玉,回
去以后,不知黄尊使要怎么处置?」康绮月道:「还能怎么办呢?先到店里看一
看,若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把火烧了罢。」

  兄妹两寻视一周,不觉有异,当下在店里放了把火,匆匆走了。

  两人只想着跟上黄仲鬼等人查得马虎,万料不到小慕容和文渊正藏身店里。
火头烧起,小慕容连忙扶着文渊到店外去,眼见康氏兄妹已去得远了,这才松了
口气,暗道:「侥幸!」

  原来小慕容以烟雾乱人耳目,以利脱逃,但她一人难以救文渊、华瑄两人逃
出,于是行险,断了马缰,让两匹马自往外头冲去,留下印子,想引开对方,却
将文渊、华瑄藏于店内。只是计策虽然奏效,但她把文渊救进店中后,要再潜入
后院中欲救华瑄,却已不见她的踪迹,蓝灵玉等也已不在,烟雾又已渐渐消散,
心道:「华家妹子似乎也已脱身,那就好了,我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待康氏兄妹寻察之际,小慕容负着文渊闪躲,没给发现,心里暗道:「黄仲
鬼可真谨慎,可惜派来两个专会乱搞的家伙,有什么用?」亏得如此,两人才逃
过一劫。

  小慕容扶着文渊到一旁树丛中,让他轻轻卧下,低头去看他背上伤势。

  黄仲鬼这一刀劈得极是厉害,所幸,文渊内功修为精深,卸去了小半锋锐刀
气,外伤不重,也未及脊骨。然而内伤却十分沉重,黄仲鬼修练的太阴内力至阴
至寒,武林中无出其右,文渊正奇经脉均受到阴力袭伤,气息微弱,小慕容探他
脉息,紊乱虚弱之极,心中着急,暗想:「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你,你……你
千万别死啊!」

  她将文渊上衣撕开,敷上金创药,包扎了背上创口。小慕容倚着一棵松树,
让文渊轻轻躺在她怀里,双手按住文渊丹田,一点一点将自身内力传去,助他疗
伤。太阴内力反激出来,小慕容身子一颤,竟也有些抵受不住,运功一段时间,
便得稍加休息。

  如此反覆一个时辰,小慕容内力耗去不少,甚是疲惫,正有些昏昏欲睡时,
忽觉文渊身子微微一动。小慕容大喜,轻声道:「喂,你醒了吗?」

  文渊渐渐睁开眼来,见是小慕容,低声道:「小茵,你没事吧?」

  小慕容双臂紧搂,脸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得很,倒是你受了重伤
呢。伤口痛不痛?」

  文渊微一运气只觉气血不顺,一股暗劲在各处脉络翻腾激荡,苦笑道:「外
伤还好,内伤比较沉重些。」说着勉力坐起身来,说道:「师妹呢?」

  小慕容道:「或许跟蓝姑娘她们一起逃开了。」便把当时逃逸的经过约略说
了。文渊默然不语,心道:「黄仲鬼的本事实在高深莫测,师妹跟蓝姑娘无论如
何不是对手,只不知她们是否平安?」想到黄仲鬼「太阴刀」的惊人绝艺,不禁
又是佩服,又是担忧。

  小慕容见他深有忧色,怕他伤势有变,柔声安慰道:「你别担心,快把身上
的伤养好,我们便一起去找她们。」

  文渊道:「不错,黄仲鬼只怕也是要攻上巾帼庄的,非得赶去帮忙不可。」

  文渊才一说完,小慕容脸色陡然大变,显得惶恐之极,低声道:「不要……
你别再跟黄仲鬼打了,他……你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可怕,你会被杀的。」

  文渊道:「他是很厉害,但是若不对付他,巾帼庄只怕也难以抵挡……」

  小慕容心中一急,向前一仰,两片樱唇紧紧吻上文渊。文渊一怔,一句话没
能说到底,轻轻回吻着小慕容。小慕容捧起他双颊,一番深吻之后,凝视文渊双
眼,低声道:「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拜托……别和他打好吗?我怕……我怕你
会死啊……」说着说着,眼眶泪光莹然,真要哭了出来。

  文渊轻轻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怎么哭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

  小慕容肩膀颤动,低声道:「他的功力不只于此,连我大哥都敌不过他,你
怎么跟他斗?」

  文渊道:「嗯,慕容兄也不能打赢黄仲鬼……他们功力相差多少?」

  小慕容叹道:「大哥心高气傲,口中是不肯认输的,但是……我跟大哥联手
与黄仲鬼交战多次了,完全伤不到他。」

  文渊暗自沉思,心道:「大小慕容也奈何不了黄仲鬼,不知任兄跟他斗得如
何?总得有人制得了他。」

  小慕容靠在文渊怀里,低声道:「你啊……你也别太逞强了。」

  文渊微微一笑,说道:「是,遵命。」

  小慕容嗔道:「你少嬉皮笑脸的,我真的在担心你呢。我跟华家妹子年纪轻
轻的,你不是想要我们这么早守寡吧?」

  文渊拍拍小慕容肩头,笑道:「别胡说啦,我舍得么?」

  小慕容眨了下眼,嫣然笑道:「你舍不得?嗯,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喜欢
我们啊?」

  文渊笑道:「这要怎么说?那你又有多喜欢我啊?」

  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最起码,我爱你定然比你爱我来得多。」

  文渊笑道:「你怎知道?」

  小慕容脸蛋微偏,说道:「你一次想着四五个姑娘,心思都分得散了,我可
只爱你一个,当然我爱得多啰。」说着露出取笑的神色。

  文渊脸上一红,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四五个姑娘了?」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怎么没有?去掉我和华家妹子,还有紫缘姑娘、小枫
姑娘,才到这儿,又多出了蓝姑娘。那三个小丫环也都俏丽得很,说不定你又看
上了。好,这一算至少也有八个,你还不认?」

  文渊不禁失笑,说道:「小枫姑娘是服侍紫缘姑娘的,你怎么也想上啦?我
又怎么想着蓝姑娘她们了?」

  小慕容笑道:「难道没有?」

  文渊道:「自然没有。」

  小慕容俏眉上扬,道:「好啊,那你还去巾帼庄做什么?」

  文渊闻言,灵光一闪,笑道:「兜了个大圈子,原来你担心这一点。」

  小慕容脸庞染起红晕,低声笑道:「我怎么不担心?你要是再多几个红粉知
己,小心你师妹打翻醋坛子,连我都糟糕呢。」

  文渊在她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到巾帼庄去是要办正事,你别想太
多啦。巾帼庄纵有千百姑娘,我也不放在心上。」

  小慕容心中欣喜,脸上笑靥如花,轻声道:「那就好啦!现在别多说话,赶
快让伤好起来最要紧。」说着又绕到他背后,要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文渊道:「小茵,你这样太累了,我侧身横卧地上便行了。」

  小慕容道:「你那样才累呢!

  你背上有伤,又不能躺在地上,我照顾你一下有什么关系?」

  自己便靠着树,让文渊倚着她身子休息,轻轻搂着他。

  这一下,文渊伤口正好压着小慕容胸口,软绵绵地,虽然不觉疼痛,却不禁
有些心神不定。忽觉耳边有人轻轻呵气,更是不易按捺,叫道:「小茵,别胡闹
啦!」

  小慕容语音娇腻,笑道:「不舒服吗?」

  文渊道:「我现在要运内息疗伤,你这样会害我分心啊。」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我知道啦!」她只盼文渊伤势早愈合,也就不再调
皮,只静静搂着文渊。

  过得半个多时辰,文渊精神稍振,两人心忧华瑄等人下落,寻到大道,雇了
骡车北行。文渊暗自运功,但真气郁结,这一番内伤实在厉害,怕小慕容担心,
当下也不多说,默默行功。

  车行数日,这晚到了开封一带,投宿客店。文渊背上创伤渐愈,内伤却复原
甚缓,太阴内力反覆激发,压之不下,驱之不散。小慕容心中着急,日夜助他疗
伤,却也难收成效。

  文渊平心静气,九转玄功连番运转,总是不能奏功。小慕容叹道:「可惜大
哥不在,否则有他帮忙,可快得多。」

  文渊微笑道:「疗伤本来不能急进,慢慢运功,总会复原。」他口中安慰小
慕容,心中却也忍不住焦急:「照这样下去,即便赶到巾帼庄,怕也帮不上忙。
若是师妹遇险,也救不出她来,如何是好?」

  然而急者自急,两人却也一筹莫展。文渊随手拿来文武七弦琴,拨了拨弦,
道:「好几天没好好弹一曲了,小茵,你想听什么曲子?」

  小慕容笑道:「我可不懂音律,你只管弹你的罢,我一定给你拍手。」

  文渊笑道:「那不如不拍手来得好。」当下双手各起指法,弹起一曲「神化
引」,琴音清澈,藉以舒怀。

  此时他内伤甚重,指上只略加内力,但他弹熟了文武七弦琴,知道如何掌握
控弦要诀,虽只些许内力,也弹得一般无异。

  弹奏之间,弦上依旧将他施加的内力一波波反震回来。忽地内息一阵翻腾,
一波阴气自弦上震来,「铮」一声巨响,文渊身子一颤,琴声赫然止歇。

  小慕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文渊,低声道:「怎么了?是内伤发作吗?」
文渊摇了摇头,闭目不语,双手按住琴弦。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2

               (四十三)

  小慕容心思机伶,见文渊抚琴沉思,想起任剑清曾言此琴乃是宝贝,心念一
转,说道:「莫非这张琴有什么古怪?」

  文渊张开眼来,道:「方才我弹起琴来,琴弦上反生之力中,有一股阴气回
荡,带去了我体内些微阴气。这『文武七弦琴』本是修练内功的一样法宝……」

  小慕容「啊」地一声,喜道:「难不成你能用这琴来疗伤吗?」

  文渊微笑道:「且试一试。」

  当下文渊暗提真气,心凝神释,弹的是一曲「南风歌」,平和大方,琴音与
脉息互相呼应。几音奏过,体内阴气立被弦力引动,随之流向指尖。

  太阴内力何其霸道,虽至指上,却也不能就此驱除出体。若是以内功缓缓化
去,也需得有深厚内家修为。文渊和小慕容自不及黄仲鬼,虽是合力,仍难有起
色。然而此时阴气聚指,琴弦感受指力有异,便生出相同力劲,互相冲击,以求
与指上法度吻合。

  文渊感到弦上阴力增生,心道:「这阴力与我所受阴气极为相近,定是它要
来对症下药了。」

  两边阴力交相挤压,一在指外,一在指中,文渊只觉十指冰冷难当,便如浸
在冰块中一般。两股阴气缠结翻覆,逐渐化而为一,在人琴之间流转自如。

  文渊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气鼓荡,趁阴气尽聚十指之时,顺势运行周身脉
络。既无阴气阻挠,内劲立时畅行无阻,十指拨刺进退之际,太阴内力一点一滴
宣泄到了琴弦之中。

  琴弦并非人身经脉,真气自不得安居,弹拨之间,便逸开四散。如此源源不
绝地送出阴气,「南风歌」也是越奏越顺,小慕容在一旁听着,受其感应,也觉
阵阵薰风拂来,暖洋洋地,身心舒适。

  琴曲渐渐入慢,文渊一声清啸,曲至泛尾,余音袅袅,那棘手之极的太阴真
气也已随之散尽,水到渠成,竟是轻而易举。

  文渊经脉中滞碍尽消,真气自在无拘,不禁又惊又喜,起身叫道:「妙之极
矣!」

  小慕容见他高兴,喜道:「当真有效吗?」

  文渊笑道:「自然有效,且其效如神呢。」

  小慕容道:「这样说来,能消解黄仲鬼的阴寒内力了么?」

  文渊微笑道:「已经全然驱尽了。」

  小慕容怔了一怔,道:「这么快?」文渊笑着点头。

  小慕容伸手在弦上一弹,却弹不出声,奇道:「这琴当真奇怪。」

  文渊道:「要奏出声,得运上内力才成。」小慕容指贯真力,拨弦一弹,不
料琴弦急振,「铮」地一响,反震力竟出乎意料地强。

  小慕容手指一痛,惊叫道:「啊呀!」连忙缩手一条右臂已震得酸麻难当。

  文渊惊道:「怎么了?」

  小慕容甩甩了手,嗔道:「都是你啦,不先告诉我,这琴震得这厉害,手好
麻。」

  文渊笑道:「你不会弹琴那也没有办法,还是别碰这琴好。有没有弄伤?」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差一点,倒没伤到。你这师门宝物,瞧来也不是
人人用得。」

  文渊调息半晌,说道:「虽然黄仲鬼的阴气是化解了,但内伤还没尽愈,我
再弹琴疗伤一阵。」

  小慕容道:「你弹这琴也要耗费内力吧?可别太累了。」

  文渊微笑道:「我会注意。」便继续择曲弹奏。

  不论武功抑或琴艺,均是要精进研习,方能有成。弹琴变化之精微,不是个
中高手,亦不能领悟。文武七弦琴虽是修习内功的异宝,却也需精晓操琴技法,
方能生效。正如削铁如泥的宝剑,要以深湛剑法驾驭,始可展露锋芒。任剑清当
日传琴予文渊,除了意气相投,也因他武功根柢扎实,又擅琴艺,且当年少,日
后尚有可为,虽还不知他便是自己师侄,依然慷慨赠琴。

  文渊专心致志,将各式曲调反覆弹奏,随着曲意不同,内息亦变幻横生,运
功法门已脱离「九转玄功」范畴,却是全无不顺。琴曲意境,概由心中所生,自
不会与自身相逆。

  如此数日行旅之中,文渊日日弹琴,气随曲行,事半功倍,不几日间内伤尽
去。小慕容见他神采已复,心中欢喜,这日对他笑道:「喂,你这张琴有这么大
功用,怎地你还没练成盖世神功啊?」

  文渊一笑,说道:「哪有这么容易?文武七弦琴虽能助我疗伤,可用来练功
又是另一回事,得多下功夫的。」

  小慕容道:「到了巾帼庄,十九又会遇上黄仲鬼,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动
起手来,一样打他不过,你想怎么办啊?」

  文渊沉思片刻,叹道:「那也没法子,我弹琴练功,内功进益,虽是快得多
了,但内家功夫是慢慢练出来的,总不可能十几二十天里,便能练到跟黄仲鬼不
相上下吧?」

  小慕容心里自也明白,暗叹一声,说道:「罢啦,只盼我大哥和你那任师叔
也能赶到,说不定能跟黄仲鬼合斗一场。」文渊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索制胜之
道。两人一路北行,避开大路,择小道赶路,迳往冀境而去。

  再说蓝灵玉一行人,那日趁乱往店外脱身,却不知小慕容已带着文渊躲进店
中。华瑄虽是身受太阴内力,但仅是黄仲鬼震断银鞭的余劲,波及不大,勉力催
动内功,仍能行动,左右不见文渊和小慕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道:「慕容
姐姐跟文师兄逃出去了吗?我得赶上去才行。」

  一翻出后院墙外,正好见到蓝灵玉四人上马要走,急赶上前叫道:「蓝姐姐
有没有见到我师兄他们?」

  蓝灵玉知道,此时是脱身良机,不敢耽搁,低声道:「先上马,他们不会有
事!」

  华瑄想起文渊中了黄仲鬼一刀,心急如焚,叫道:「你们先走,我要去找师
兄!」

  便要转身回到后院。

  蓝灵玉大惊,急回马拉住华瑄,说道:「慕容姑娘没有受伤,她会救到文兄
的,你别去送死,快走!」华瑄一听,心中虽然担心,却也只有上马奔离。

  小慕容驱散的马匹四下奔窜,路途各异,华瑄等人奔出数十里,倒也还没被
追上,到了一处林子的双岔路。蓝灵玉轻轻喘气,道:「阿缨,阿穗,阿环,你
们三个往左边,到了市镇,立即改换服装,赶回巾帼庄。华姑娘,你跟我往这条
路,我们避开那些贼子后,再想办法找到你师兄和慕容姑娘。」

  阿缨道:「三庄主,你跟华姑娘都负了伤,只怕会有危险。」

  蓝灵玉道:「人多容易被发现的,我受的是皮肉之伤,不碍事。你们快点回
去,记得要改装,他们的目标在我,你们的样子不会记太清楚的,不过,仍然要
小心。」

  阿缨等三女齐声答应,策马去了。

  蓝灵玉向华瑄道:「华姑娘,我们也走罢!」

  华瑄道:「那……文师兄跟慕容姐姐要怎么找?」

  蓝灵玉道:「先到了安全地方,再行打探不迟,如果被黄仲鬼追上,再想脱
逃可就难了。」

  华瑄无奈,只有听计行事,应道:「只能如此了。」一瞥眼间,见蓝灵玉脸
泛潮红,发鬓间微渗汗水,神情有些古怪,心中关切,便道:「蓝姐姐,你伤得
厉害吗?你好像很累啊。」

  蓝灵玉脸上一红,说道:「那……没什么,快走罢!」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2

               (四十四)

  当下华瑄和蓝灵玉纵马北去,马不停蹄,不知过了几十里,来到一处竹林路
间,两匹马气喘嘘嘘已然不支,眼见要倒在地上。蓝灵玉蹙起眉头,心道:「这
马是从那群贼子的手上夺来的,他们大清早赶到邓家店,昨晚定是彻夜行路,坐
骑自然支撑不住。」才念及此,所乘马匹已跪倒在地。

  蓝灵玉下了马,呼了口气,叹道:「坐骑累倒了,我们自个儿赶路吧。」

  华瑄也翻身下马,拍拍马颈,说道:「马儿……马儿,你们在这里好好歇一
会儿,回到山野去罢!」眼见蓝灵玉起步欲行,便即跟去,道:「蓝姐姐,等我
啊!」

  蓝灵玉拭了下汗水,说道:「快点啊。」

  华瑄快步跟上,一望蓝灵玉,只见她脸颊绯红,双唇紧闭,似在忍耐什么,
不禁怔了一怔,说道:「蓝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蓝灵玉微一偏头,道:「我……我没事。」但语音中却有些喘息。

  华瑄见蓝灵玉行得虽快,却带着些许蹒跚,不觉心生疑惑,往她双脚一望,
忽见她裤前有些水痕。华瑄心头一跳,低声道:「蓝姐姐!」

  蓝灵玉道:「又怎么了?」

  华瑄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你……你那里好像弄湿了。」

  蓝灵玉吃了一惊,随即大羞,身子晃了一晃,双脚陡地软了,无力地扶着一
根竹子,险些跌倒。华瑄惊道:「蓝姐姐,你……你……」

  先前一场大战,蓝灵玉早已被小树枝弄得难当之极,骑在马上,行路颠簸,
马鞍不断把小树枝往她身体深处刺入,更是无可忍受,几次差点便要叫出声来,
都强行压抑下来。这时华瑄一语道破,蓝灵玉顿感一阵慌乱,身子立时支持不住
只能勉力站住。

  她竭力平复呼吸,低声道:「华姑娘,请你过来一下。」

  华瑄走近身去,扶住蓝灵玉,轻声道:「蓝姐姐,你打得太累了,休息一下
吧。」

  蓝灵玉靠着竹子,缓缓坐在一根青竹前的石上,一脸红晕,低声道:「不行
啦,真的不能再忍了……华姑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华瑄道:「帮什么啊?」

  蓝灵玉拉了拉华瑄的手,低声道:「你坐在我面前。」华瑄坐了下来,心中
正觉疑惑,忽见蓝灵玉伸手解开腰带。

  这举动弄得华瑄不知所措,脸上一红,连忙制住她双手,说道:「蓝姐姐,
你做什么?」

  蓝灵玉低头不语,胸口起伏,叹道:「华姑娘,这件事羞于见人,本来也不
该求你,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

  华瑄一头雾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蓝灵玉抬起头来,眼光却瞧向别处,羞红着脸,低声道:「我……我这里面
有……有个小树枝,我拿不出来,请你帮我拿拿看。」说着指了指双腿之间。

  华瑄呆了一呆,随即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叫道:「怎么……怎么会有这种
事?蓝姐姐,你别捉弄我啦……」

  蓝灵玉急道:「我骗你做什么?我……我何必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华瑄一听,心觉不错,但仍不敢相信会有此事,蹲下身来,道:「怎么会把
那东西弄进去啊?」

  蓝灵玉想到慕容修对自己所作所为,登时又羞又气,低声道:「这事情有点
不好出口,华姑娘,你先别问,日后再告诉你好吗?」

  华瑄手指绕着鬓边长发,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才道:「我……我
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来,试试看好了。」

  蓝灵玉点了点头,低声道:「没关系,总比……总比就这样,让它折磨来得
好。」当下解开了腰带,下身衣裤半褪,露出了一片湿答答的细毛,透着红润的
肌色。

  虽然同是少女,但要让外人探勘自己的秘处,毕竟是十分难为情。蓝灵玉背
倚青竹,分开双腿,诱人的泉窟对着天光,显得艳丽之极。华瑄看了,也不禁脸
红心跳,低声道:「蓝姐姐,痛的话要赶快说喔,我怕会弄伤。」

  蓝灵玉闭上眼睛,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

  华瑄跪在石前稍稍低头,正对着蓝灵玉的私处,双手轻轻去拨,触手所及都
是湿湿凉凉的。华瑄稍一用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拨开两片桃色嫩肌。

  蓝灵玉轻轻咬着下唇,发出轻微的鼻音。华瑄的手指纤细,肌肤柔嫩,探索
她私处之时,感觉柔顺之极,并不突兀,更带些特殊的刺激,引得她渐渐喘起气
来。

  忽听华瑄低声道:「有啦,真的有个像树枝的东西呢。」

  蓝灵玉脸上一热,轻声道:「拿得到吗?」

  华瑄看着蓝灵玉一片红艳的内壁,忽然大羞,心想:「文师兄一定也这样看
过我这里吧?我……我的也是这个样子吗?」

  蓝灵玉见她不答,暗自着急,轻声叫道:「华姑娘?」

  华瑄陡然清醒,脸色羞红,道:「不是很深……我……我来试试。」伸出右
手食指,往那柔软的洞口探了进去。

  蓝灵玉身子一颤,叫道:「啊呀……」华瑄手指灵巧地钻动着,想勾住小树
枝。但蜜洞里有多少空间,指长有限,那能轻易便成?

  蓝灵玉只觉下体一阵酥麻,一波波的异感随华瑄手指搔动而来,一身香汗逐
渐濡湿了衣衫,更大声喘息起来:「呼啊……华……华姑娘,还没有……吗……
哎……唔啊!」忽然一下高声哀啼,原来华瑄一不小心戳到了蓝灵玉敏感深处,
登时氾滥更速,华瑄整只右手都流满了稠水。

  华瑄越弄越是害羞,又一个失手,指甲轻轻刮到蓝灵玉的嫩壁。蓝灵玉浑身
一颤,失声呻吟:「啊啊……唔啊……」

  华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蓝姐姐,你还好吧?」

  蓝灵玉恍恍惚惚地喘着气,失魂落魄地道:「快点……快啊……」

  华瑄忙道:「我……我知道,应该快碰到了……」才说话间,手指已触到了
一根坚硬东西。

  华瑄大喜,轻轻按着小树枝,谨慎地往回拉。蓝灵玉紧闭双目,细细的汗珠
自鼻端滴落,不敢乱动,只怕华瑄又弄失了小树枝。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3

               (四十五)

  华瑄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小树枝用指端向外拨,但如此一来,手指便不得
不来回抽动。蓝灵玉只觉体内刺激不断,脑海空荡荡地,神魂不定,轻轻摆着头
发出娇腻的鼻音。

  华瑄全神贯注地拨着小树枝,未曾察觉蓝灵玉神情大异,蓝灵玉却已被弄得
心痒难熬,私处中同时受到手指和小树枝的触感,双双来袭之下哪里能够抗拒,
迷迷糊糊地看着华瑄,心中忽然掠过昨夜华瑄吞吐文渊的情景,现下姿势,正有
些形似,忍不住羞意大盛,低声道:「华……华姑娘,你……」

  华瑄不敢分心,仍是低着头,应道:「快了……就差一点点……已经到外面
了……啊,出来啦!」蓝灵玉微一垂首,但见小树枝的一端从她私处伸出,露出
一小截来,亮晶晶地,湿润之极,景象极其淫靡,不禁满脸羞红。华瑄两指捏住
小树枝,抽了出来。

  小树枝离体,蓝灵玉登感轻松舒适,吐了一口长气,喘息不止。华瑄拿起小
树枝,尚有黏稠的水珠不断滴落登时窘了,随手递到蓝灵玉身前,低声道:「蓝
姐姐,是这个?」

  蓝灵玉羞得无地自容,一把抓过,远远丢了开去,喘了几下,才道:「华姑
娘,多谢你了……」

  华瑄忙道:「这没什么。可是……蓝姐姐,你那里还是红红的,有没有弄伤
啊?」

  蓝灵玉无力地望着华瑄,眼中忽然有些慵懒之意,轻声道:「有一点痛……
华姑娘,你帮我揉一下好不好?」

  华瑄俏脸通红,急道:「这……这个……不好吧……!蓝姐姐,你可以自己
来嘛……」

  那知蓝灵玉双手一伸,齐握着华瑄右手腕,双唇轻启,叹气般地说道:「好
妹子,你帮到底嘛……你的手好软,好舒服呢……」说着把华瑄右手直往自己私
处凑来,让那纤纤素手慢慢揉动。

  华瑄失声而叫,急道:「不要啦,好奇怪喔……啊,你别这样……」蓝灵玉
一脸陶醉神色,身体品尝着华瑄手掌温软的绝妙感受,五根手指轮番扫过私处,
秘缝中清泉狂涌,弄得华瑄右手全然湿了。

  蓝灵玉看了华瑄一眼,见她又急又羞,又有些慌乱,娇腻腻地微笑道:「你
怎么啦?」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蓝姐姐,不要闹了啦,你……你自己来啦……」

  蓦地,蓝灵玉拉过华瑄,右颊贴着她白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身体好好
喔……又软,又香……」

  华瑄被这亲匿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轻轻推开蓝灵玉,道:「你怎么了嘛?」

  蓝灵玉被推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哀声叹道:「华姑娘,你就让我抱一下
嘛,我好热……身体轻飘飘的……」

  华瑄心中一跳,脸色羞红,道:「不要啦,虽然我们都是姑娘家,但是……
但是……」

  忽地蓝灵玉双手一扣,正制住华瑄两腕脉门。华瑄全没提防,身子一软,摇
摇晃晃地倚着一根青竹。华瑄惊道:「蓝姐姐!」

  蓝灵玉娇喘未平,望着华瑄水晶般的眼睛,眯了下眼,轻喘道:「华姑娘,
你别生气喔,你真的好美,我要是男人啊,真要羡慕死你师兄了……」

  华瑄大羞,叫道:「可是你不是啊……别玩了啦,我……我……」

  蓝灵玉轻轻搂着华瑄,两个美丽的身体隔着衣衫互相磨蹭,显得动人心旌。
华瑄无力挣扎,只能轻摆着身体,毫无用处,急叫道:「你,怎么这样子啦……
我……我帮你,你还要作弄我!」

  尽管华瑄极力抗拒,蓝灵玉却没有停手之意,两人身子倚竹相贴,两张脸几
乎要碰在一起。蓝灵玉眼神如水,与平日英气焕发的样子全然不同,娇艳异常,
双颊透着红晕,柔声道:「华妹妹,你好棒啊……姐姐好喜欢你喔……」说话之
时,双手轻巧地抚摸华瑄的背部。

  华瑄一听又惊又羞,急忙叫道:「我……我是女的啊,你也是嘛,怎么……
怎么……」

  蓝灵玉身子一颤,脸上有些羞涩之态,轻声道:「是啊,我也知道。可是,
我好羡慕你啊,有一个疼爱你的师兄……」

  华瑄脸一红,心中顿生幸福之感,低声道:「对啊,我最喜欢文师兄了。蓝
姐姐,你这么漂亮,一定也找得到一位好伴侣啊……」

  蓝灵玉摇了摇头,脸上忽现哀伤,叹道:「我……我见到的男子,是个粗暴
无礼的人,哪里像你师兄那样?我没你的福气,可是,我想尝尝那种感觉……」

  华瑄道:「什么感觉?」

  蓝灵玉凝视华瑄,微笑道:「好快乐的感觉……你知道的,你跟你师兄也会
做啊……」

  华瑄心念转了一转,陡地明白了,登时双颊通红,低声道:「总……总不是
人人都像你认识那人一样,你可以再找啊……」

  蓝灵玉道:「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了啊,我忍了好久……华妹妹,你……
我想跟你……」说话之间,手掌往华瑄腰际游去。

  华瑄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根本不能想像这种情况,一时慌了,叫道:「蓝姐
姐,你……这……这不行的嘛!」

  蓝灵玉一脸脸醉意,微笑道:「虽然你是女的,可是你这么温柔体贴……我
真想试一下……反正我们只是做个样子,又能怎么样了?」手上不停,解开了华
瑄腰带。

  华瑄急道:「可是……我觉得……不太好啦!」

  蓝灵玉才经过一番刺激兴奋之极,已无暇理会华瑄反对,脱下了华瑄上衣,
微笑道:「我们谁也占不到便宜,有什么不好?」

  华瑄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求道:「蓝姐姐,真的不要啦,我……我……不想
啊……」

  蓝灵玉捧起华瑄的脸,柔声道:「你别紧张,同是女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向前一倾,往华瑄唇上吻去。

  「啊!唔嗯!唔唔……」华瑄无可相抗,四片樱唇交相叠吻,兰息流通,极
尽惑人。华瑄从未和文渊之外的人相吻,如今却和一个女子接吻,此情此景,当
真是她万万不曾思及的。

  蓝灵玉的舌头往华瑄口中索求着,两女绛舌相缠,华瑄心中羞怯,不断闪躲
着。蓝灵玉的舌技其实也高明得有限,只是不知不觉中学了慕容修对她所施加的
行径。饶是如此,华瑄也未曾尝过这等吻法,心神大乱,身子不禁热了起来。

  两女吻毕,俱皆满身是汗,朦胧对望。蓝灵玉解开自己衣衫,又去脱华瑄的
衣服,轻声呢喃:「华妹妹,你好可爱……肌肤比姐姐还要好呢……」

  说着压在她身前,两对嫩乳互相的推挤着。华瑄被她一吻,已经有些恍惚起
来,但仍勉力抵抗,轻声喘道:「不……不好啦……文师兄……文师兄会看不起
我的……啊,啊啊……嗯……」

  蓝灵玉脱尽华瑄衣物,两个赤裸裸的娇艳少女在竹林相拥着,华瑄身材细致
稚嫩,蓝灵玉体态丰盈健美,两女均是绝色佳人,真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

  蓝灵玉伸手分开华瑄双腿,见那遮掩稀疏的私处晶莹闪亮,将要漏出水来,
也不禁脸红,轻轻摸了上去,低声道:「好软啊……凉凉的……一定很舒服……
很舒服的……」

  「哎呀……啊呀!别这样……摸……啊……」华瑄感到指头的刺激,不禁失
声呻吟,心中一时乱了,暗自胡思乱想:「文师兄也这样摸过我……但是……感
觉又不一样了,真丢脸死了……」害羞之余,泉水已自洞口涌现,不可收拾了。

  蓝灵玉看得心弦震动,口干舌燥,低声道:「好……我们……要来了……」

  华瑄慌张地摇着头,含糊地呻吟着:「嗯啊……不……行……不行啦……」

  到此地步,蓝灵玉岂有停止之理,右手环过一根翠竹搂住华瑄,竹子便立在
两女之间,上头被四个乳房挤压住,下面则迎着两处水穴。华瑄的私处正压在一
环竹节上,传来一波波异样的感受,不住娇喘,哀声道:「蓝……蓝姐姐……做
什么……啊……」

  蓝灵玉脸现绯红,一手按在华瑄背上,另一手托起华瑄的屁股,隔着竹子紧
紧相贴,低声道:「来吧……来啊……嗯……」身子向竹身摩擦,一上一下地律
动着,也将华瑄的身体托得不住起落。

  「唔,唔啊……嗯啊!」华瑄初是惊愕,随时感到了下身的刺激。股间被坚
韧的竹子磨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整个私处外部都被剧烈地摩擦,水珠四
散。蓝灵玉亢奋地动作着,丰润的双乳上下弹跳,和华瑄小巧玲珑的嫩乳推挤拍
打,与竹子一齐振动着。

  「啊啊……啊……」华瑄失魂落魄地鸣叫,娇躯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且
越发激烈,不得不主动抱着蓝灵玉,叫道:「蓝姐姐,我……啊,呼啊!」蓝灵
玉不住声地娇啼,往竹子上猛烈擦动,竹身几乎要陷入股间缝中,两道清水顺着
竹子直流到地。

  忽地蓝灵玉放开竹子,拉过华瑄,往一旁滚倒在地,压在华瑄身上,狂乱地
亲吻华瑄脸蛋,腻声道:「好妹妹……你太棒了……嗯,嗯啊……真可爱……好
可爱喔……」华瑄越听越羞,身体却不听使唤,大量氾滥的淫液回应了一切。

  蓝灵玉骑在华瑄身上,随手拾起一小根断竹,喘道:「这……用这个……」

  华瑄惊叫道:「不要!呃……唔唔,啊!」下身一条硬物塞入,蓝灵玉已将
小半断竹插入华瑄私处,自己也张开双腿,握着竹子,将另外半截贯入自己的蜜
洞里。

  「啊……唔……」华瑄和蓝灵玉的叫声互相回荡交缠,一个仰天呻吟,一个
垂首喘气,竹子几乎完全被两女吞没。蓝灵玉娇躯颤抖,双手抓住华瑄小小的乳
房,轻轻摆动下身。

  「唔啊!唔唔……啊……」华瑄私处遭竹子入侵,本已不易忍受,蓝灵玉一
动之下,坚硬的竹身立时在她体内乱捣起来,与和文渊交好时感觉迥异,不禁高
声哀啼,叫道:「啊……会痛啊……唔嗯……呃……」

  蓝灵玉抽动之下,竹子一端不断往蜜穴深处突刺,另有一番刺激,同样娇吟
不绝:「哎……啊……好……好厉害……啊……」她猛烈地抽送竹子,双手紧捏
着华瑄双乳,力道时轻时重,直弄得华瑄不自觉地浪态百出,星眸蒙眬,两女造
就了地上一大滩湿洼。

  华瑄在蓝灵玉摆布之下,白嫩的肌肤也透出了迷人的樱红,香汗淋漓,却是
身不由主,心中羞不可抑。

  蓝灵玉越动越快,竹子在两个嫩穴之间来回贯穿,华瑄已失却了自制,和蓝
灵玉交相拥吻,搓揉着对方的身体,激烈的碰撞下,蜜液也互相流注到了另一人
体内,被竹子冲溢而出的,也分不清是谁的汁液了。

  「华……华妹妹……啊……我,我要……唔……啊啊!」蓝灵玉狂乱地扭着
腰,忽然仰起头来,极之高亢地放声呻吟。华瑄下身一阵颤动,紧闭双眼失神地
一声哀啼。一霎眼间,两个艳丽的身体紧紧黏在一起,四条如玉美腿纷乱互缠,
大片水花泄了出来,放荡的吟叫缭绕在竹林间。

  「呼啊……」蓝灵玉一阵颤抖,勉力按着华瑄小腹,将身体抽离了竹子,急
向前骑到华瑄胸前,诱惑人心的蜜汁直洒在华瑄脸上。华瑄正迷茫地喘着气,等
发觉之时,已把蜜汁咽了大半下去,唇齿间犹有余温。

  蓝灵玉拔起尚插在华瑄体内的竹子,一倾斜,竹中便流出水来。蓝灵玉将竹
中爱液往华瑄口中灌去,呢喃道:「华妹妹……来……」华瑄羞涩地想要闪避,
但失泄之后,仅有的一些力气也使不上了,口中注满了少女的蜜水。蓝灵玉抛开
竹子,在她樱唇印上深吻,一齐品尝着两人的花蜜,和着香涎互相吞吐,嘴角却
也渗出了些许。四唇分开之时,几条银闪闪地细丝稠稠地相连着两个少女。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3

               (四十六)

  云消雨歇,蓝灵玉解开华瑄身上穴道穿起衣服。华瑄默不作声地穿好衣衫,
低着头,心中极之纷乱。

  蓝灵玉轻轻搭着华瑄的肩,柔声道:「华妹妹……你不高兴吗?」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我们……我们做错事了。」

  蓝灵玉搂着华瑄的纤颈,轻声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别让其他人知道就是
了。你……你不喜欢吗?」

  华瑄忽地站起身来,满脸通红,叫道:「不对,不对!蓝姐姐,你……你应
该能找到很好的伴侣,不该……不该这样……我……我也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蓝灵玉一听,脸上现出厌恶神色,低声道:「可不是人人都跟你师兄一样,
世上的轻薄无德的男子多得是。」说着脸色又转柔和,轻声道:「跟那些人比起
来,华妹妹你啊……才真令人喜欢呢。」

  华瑄耳中「嗡」地一响,怔了一怔,不觉退了一步,道:「蓝姐姐,你……
你不喜欢男人?」

  蓝灵玉微一低头,叹道:「倒也不是,可是……唉,世上事要能顺心如意,
哪有这么简单?」

  华瑄听得迷糊,心中思索片刻,突然面有喜色,叫道:「有啦!蓝姐姐,我
还有一位师兄,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喔,说不定你会喜欢他呢,我们去找他好不
好?」

  蓝灵玉摇头微笑,说道:「这不是很突兀么?」

  华瑄道:「才不会呢,照文师兄想的,向师兄现在可能在京城,我们正好可
以去找他啊,就算你不中意,交个朋友也好啊,是不是?」

  蓝灵玉叹道:「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得先赶回巾帼庄才是。」
华瑄也知文渊必会往巾帼庄去,当下两女续往北行。

  为掩人耳目,蓝灵玉中途换下原先男装衣袄,改作女子装束,藏起双戟,以
免皇陵派众多耳目发觉。一路行来,不曾再受阻挠。

  华瑄初行江湖,阅历浅薄,多听蓝灵玉指点,倒也无事。只是住宿之时,蓝
灵玉偶尔兴起,对她稍有亲匿举动,便羞得满脸通红,绝不答应。

  数日过去,两女已抵京城。京城格局宏伟壮观,人潮熙攘,华瑄看得眼花撩
乱,兴高采烈地道:「蓝姐姐,等巾帼庄的事解决了,我们跟文师兄、慕容姐姐
他们一起来这里玩,好不好?」

  蓝灵玉微笑道:「好啊。」心中却暗自担忧:「不知任大侠身在何处?想要
对付黄仲鬼,只怕非他不可。」

  两人正走在街上,忽听西街传来哭闹喧哗之声。华瑄和蓝灵玉互望一眼,蓝
灵玉首先道:「去瞧瞧。」两女齐往西街奔去。

  到得近处,只见百姓纷纷走避,脸现惊惶,一众圆帽白靴的官卫沿途而来,
神色傲慢,有的高声叫骂,有的和女子拉扯,气焰嚣张,正是人民畏之如虎的锦
衣卫。其时英宗在位,太监王振专权,倒持太阿,其党羽亦是横行无忌。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倚着王振权势,作威作福,这队锦衣卫都是其手下,也是
气势跋扈,一路喧嚣。华瑄看不过去,叫道:「蓝姐姐,我们去教训他们!」

  蓝灵玉低声道:「且慢!这里是京城,到处是皇陵派眼线,要收拾这批鹰犬
虽然不难,但势必引起麻烦。」

  只听,一名妇女惊叫起来,正被一个锦衣卫缇骑抓住。那缇骑面露狞笑,上
下其手,一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大多四下闪避。华瑄越看越气,不顾蓝灵玉劝
阻,低声道:「怎能任他们胡来?」一个箭步,正要冲上前去,蓝灵玉拉住她衣
袖,悄声道:「不必我们出手,自有人对付他们。」

  话才出口,忽听一声咻咻声响,脆快无比,紧接着锦衣卫逐一大叫起来,脚
步不稳,翻倒在地。华瑄看得清楚,街旁一座酒楼窗里飞出一阵弹子,一波又一
波连珠弹发,既快且准,每颗弹子都正中锦衣卫头顶,一个接一个被打倒在地。

  转眼之间,二十多名锦衣卫尽数倒下,有的尚能挣扎,但大多一动不动。旁
观百姓一齐大哗,有人赶紧去扶自己家人,其余的也趁机逃离。华瑄霎了霎眼,
低呼道:「好厉害,是什么人?」蓝灵玉笑道:「咱们去找他。」

  蓝灵玉拉着华瑄往路边走去,尚未到那酒楼,便见迎面一名少女奔了过来,
满脸笑颜,一下扑在蓝灵玉怀里,欢声道:「三姐!」

  蓝灵玉拍拍那少女的背,笑道:「四妹,你的功夫又进步啦!」

  那少女笑道:「还比不上三姐呢!」

  蓝灵玉向华瑄道:「这是我四妹,叫杨小鹃。四妹,这位华瑄姑娘是任大侠
的师门侄女,快来见过。」

  那少女身穿淡黄衫子,年约十七八岁,一脸活泼灵动的神气,朝华瑄笑道:
「华姑娘,你好!」

  华瑄微笑道:「杨姐姐,你也好!」

  杨小鹃甚是高兴,跳过来搂住华瑄,说道:「华姑娘,你几岁啊?」

  华瑄道:「今年十五。」

  杨小鹃脸上陡现欢容,道:「你比我还小一岁,那我可以叫你妹子啰!」转
头向蓝灵玉笑道:「三姐,你看,我不是庄里最小的啦!」

  蓝灵玉微笑道:「人家华姑娘又不入咱们巾帼庄,你高兴什么?」

  华瑄道:「杨姐姐,刚才那些锦衣卫是你打倒的?」

  杨小鹃笑道:「对啊,我看那些人欺侮百姓,所以躲在酒楼上,发了一阵白
蜡弹,把他们一个个打昏了,还死不了的。」

  华瑄甚是佩服,说道:「你这么会用弹弓,真了不起!」

  蓝灵玉道:「四妹,庄里情况如何?」

  杨小鹃伸伸舌头,道:「神驼帮的人都到啦,跟他们斗了一阵,还没什么损
失。我在这里等了六天,总算把你等回来啦!皇陵派的人又来了两批,你再不回
庄,真有些不易抵挡了。」

  蓝灵玉一听,忧急之情溢于言表,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快回庄里。据闻
任大侠到河北来了,可有见到?」

  杨小鹃道:「我们也听到这消息,就是见不着他啊。」

  蓝灵玉叹了口气,道:「好罢,咱们回去再说。」

  此时已有官兵来到,去察看那批锦衣卫情况。三女避开官兵,出了京城,再
往北赶路。

  巾帼庄在昌平县内,离京并不甚远,快马赶路之下,傍晚时已然抵达。

  华瑄远远望去,偌大一座庄子筑在山野之间,建筑依山蜿蜒起伏气象宏大,
不禁赞叹道:「这巾帼庄建得真好!」

  杨小鹃笑道:「好在哪里?」

  华瑄侧着头,想了一想,道:「我说不太出,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挺壮观
的。」

  蓝灵玉微笑道:「说得不错。」

  三骑来到庄外栏栅,数十名黑衣女子守着木门,见了蓝、杨二女,齐声欢叫
道:「三庄主、四庄主!」将门打开,让出路来。蓝灵玉点点头,叫道:「大家
要小心,别给贼子攻了进来。」众女轰然答应。

  过了三道栏栅,才来到庄门之前,一名女郎领着十余名黑衣女子迎在前头,
背持长棍,短带拢发,容貌不若蓝、杨二女清丽,却胜着几分美艳。杨小鹃不等
马匹奔近,便高声叫道:「二姐,三姐她回来啦!」

  那女郎微笑道:「早就有人通报了,你还怕我不知道?三妹,这一趟辛苦你
了。」

  蓝灵玉驰到近处,下了马,笑道:「二姐,你们守着庄里,怕更辛苦呢。大
姐在庄里吧?」

  那女郎道:「刚刚到后山去巡视,该要回来了…」

  猛听一声钟声远远传来,声极响亮,震动四方,一时嗡嗡余音不绝于耳。蓝
灵玉皱眉道:「是蒲牢太子。」

  那女郎道:「龙宫派本来还差螭吻、睚眦没到,前两天都来齐了,老贼龙带
了九条小龙冲了一次箭阵,没给他们攻破。」

  杨小鹃咋舌道:「我出去接三姐才几天,对头都快来齐啦?」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4

               (四十七)

  那钟声连番响起,越传越近,更加震得人心神不宁。那女郎秀眉微蹙,道:
「咱们登上楼去瞧瞧。」

  华瑄随众女进了庄中,行至一处木楼,连登了五层阶梯,到得楼顶,四野俱
在眼下。放眼望去,北边可远眺居庸关立于山峦之间,近处却有大批皮帐驻扎,
帐边尽是骆驼,数之不清。华瑄道:「那就是神驼帮了?」

  那女郎道:「不错。」

  忽然想起不识华瑄,问道:「姑娘是谁?」

  杨小鹃抢着道:「二姐,她是任大侠的师侄女啦,叫做华瑄。」

  那女郎向华瑄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幸会。」

  华瑄回了礼,道:「这位姐姐该怎生称呼?」

  杨小鹃笑道:「我二姐叫凌云霞,你都叫我姐姐了,就叫她『凌姐姐』便行
啦!」

  凌云霞横了杨小鹃一眼,斥道:「四妹,你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杨小鹃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蓦地钟声当当大响,已离庄不远,杨
小鹃立时停下说话,转头远望。

  蓝灵临台玉往庄门远眺,脸上陡然变色,叫道:「不好!」凌云霞等一齐望
去,猛地一尊巨型火炮映入眼帘。

  杨小鹃惊道:「怎地会有大炮?」

  蓝灵玉道:「十九是皇陵派从军器局调动的……」

  猛听震天价一声巨响,木楼摇晃,喀喇作响,隆隆炮声未绝,立见烈焰腾空
而起,庄前第一道栏栅处已被炸毁,无数碎木震上半空。

  蓝灵玉骂道:「该死!破不了箭阵,就拿大炮来炸,算什么武林名门?」杨
小鹃呆了一呆,冲下楼去。

  凌云霞叫道:「四妹,你去哪里?」

  杨小鹃头也不回,叫道:「我要为守箭阵的姊妹报仇!」

  凌云霞飞窜至杨小鹃身前,喝道:「跟他们硬碰,赢不了的!我们只要守着
庄里便是。龙驭清要抢十景缎,不敢对庄里开炮的。」

  杨小鹃双眸含泪,强自忍下怒气,低声道:「是。」

  诸女下楼回庄,蓝灵玉立即下令道:「将守在庄前的姊妹调回庄里,动作要
快!」其时阿缨等人也已回庄,阿穗急往庄外传令。蓝灵玉命人取来长鞭,交给
华瑄,道:「华妹妹,你的银鞭毁了,且先用这条鞭子傍身。」

  华瑄接了过来,道:「蓝姐姐,我们要怎么打?」

  蓝灵玉沉思不语,良久才道:「随机应变罢!」言下之意,实也无甚把握。

  忽见一名丫环进来通报,说道:「三位庄主,神驼帮的人已经来到庄外一里
处,将要攻到了。」

  凌云霞提起长棍,喝道:「三妹,你去换了衣服,咱们先和那骆老贼打上一
场。」

  蓝灵玉道:「好!」退进房去,不多时走了出来,已换作劲装结束,双戟在
手,英气逼人。

  杨小鹃束了束腰带,道:「不等大姐吗?」

  凌云霞道:「我们先挡一阵,大姐回庄之前,不能让对方攻进来。」

  华瑄拿着长鞭跟着巾帼庄三名庄主走出庄去,暗想:「文师兄,慕容姐姐,
你们也来了吗?你们到底在哪里呢?」

  凌云霞等领着庄中诸女出庄,阵容整齐,迎面便是一片骆驼行伍,数来约有
百余骑,一个满腮浓须的中年汉子当先率众,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神色剽悍。

  那浓须大汉跃下骆驼,喝道:「石娘子在哪里?你们这三个丫头,还不是老
夫对手,也敢来挑战么?」

  凌云霞长棍一立,喝道:「骆老贼,你想跟我大姐过招,也不必急于一时。
然而你带了这大批人马来,真是要单打独斗吗?」

  华瑄悄声道:「蓝姐姐,这是谁啊?」

  蓝灵玉低声道:「他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旁边那人是他儿子,叫骆英峰,
这两人千万要提防了。」

  只听骆天胜笑道:「咱们神驼帮称雄大漠,从没这么多规矩,要杀便杀,顾
不得人多人少。听说巾帼庄石娘子武功高强,这才想见识一番。老实告诉你们,
龙宫派和皇陵派转眼便要到此,不论一对一或是群斗,你们都难逃一死。」

  杨小鹃气往上冲,指着骆天胜骂道:「老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没见识
过我们巾帼庄的厉害,话最好别说太早!」

  但见骆英峰牵着骆驼走到父亲身边,道:「爹,这小妮子大言不惭,不如让
孩儿试试身手,瞧瞧巾帼庄的女中豪杰们,到底有多厉害?」

  骆天胜点了点头,道:「好,你去罢!」

  骆英峰大步上前,走到庄前广场,说道:「杨小鹃,你是巾帼四庄主,敢不
敢和我这神驼帮少帮主打上一场?」

  杨小鹃俏眉一扬,道:「有什么不敢?」身形一纵,如箭而出,轻轻巧巧地
落在场中。

  骆英峰拔出腰刀,笑道:「咱们先说清楚,谁要是输了,就任凭对方处置,
你说如何?」

  杨小鹃哼了一声,骂道:「行啊!临敌还想打歪主意,你输定了!」右手并
指成掌,一掌戳去,快捷无比。

  骆英峰侧身一避,笑道:「这等泼辣的丫头,本少爷,非要好好治你一下不
可……」言犹在耳,猛听「啪」一声响,骆英峰手中长刀已断,半截刀身直飞出
去,一枚弹子震开一旁。

  骆天胜喝道:「英峰,留神!」杨小鹃眼明手快,一手连扣三枚弹子,咻咻
咻连环射出,骆英峰大惊慌忙滚地闪避,「锵」一声响,手中断刀也已被打飞。

  他只道对手是个年轻姑娘,赤手空拳,还不轻易得胜?不料一个疏神,连她
何时握起弹弓也没发觉,对方已发了四弹手法奇快,自己没能出招,立即断刀失
刀,先吃了个亏。但他武功底子着实不弱,虽然出其不意,倒也没给弹子击中。

  杨小鹃突袭得手,心中大喜,却毫不放松,顺手收起弹弓,双掌旋即攻至。
骆英峰没能施展刀招,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断兵刃,极是恼怒,喝道:「臭丫
头!」劲贯双手,拆招之余,全力抢攻,意图扳回颜面。

  杨小鹃身手轻快,招数敏捷多端,骆英峰内力发出,每每落空,不禁微感焦
躁。杨小鹃见他进攻转猛,却失了稳重,猛一下低身扫腿,正中骆英峰左小腿。

  骆英峰腿骨剧痛,不禁大怒,骂道:「他妈的贱丫头!」双掌下拍,力劲沉
猛,「碰」一声响,地上尘土四散,好一招厉害掌力,九成九的漂亮,只差没打
在杨小鹃身上,凑不着十分。

  杨小鹃何其机灵,闪躲之际,起弓发弹一气呵成,一弹正中骆英峰左肩头,
只痛得他几乎举不起手来。

  华瑄看得兴高采烈,叫道:「杨姐姐,打得好!」凌云霞和蓝灵玉却甚是担
心。杨小鹃武艺虽好,一手弹弓出神入化,但骆英峰也非寻常把式,内功更在杨
小鹃之上,虽然接连吃亏,仍未受重创,时间长了,只怕杨小鹃气力不继。

  场中两人争斗了一盏茶时分,骆英峰虽未占到优势,但已不再轻敌,掌力沉
稳,杨小鹃想再放弹子,也难寻良机。骆英峰意欲反扑,但左肩中了一弹后,不
甚灵活,总难以称心如意地出招。实则杨小鹃的白蜡弹子上了药物,一旦打伤了
人,药力入体,伤处红肿疼痛,需得善加医治,才能慢慢痊愈。

  骆英峰中了这一弹,武功打了折扣,也奈何不了杨小鹃。

  猛听杨小鹃一声大喝:「看弹!」持起弹弓,一弹正向骆英峰面门打去。骆
英峰避了开去,心道:「正面打来的弹子,岂有避不开之理?」才念及此,又是
一发弹子打到。骆英峰心下诧异,接连躲了五六发弹子,杨小鹃却仍连连发弹。

  骆英峰心下冷笑,暗道:「照你这么发弹,就是打光身上的弹子,也伤我不
着。」他本来只怕杨小鹃弹子厉害,当下凝神闪避,又躲了四下弹子,咻咻风声
不住响过。旁人不明所以,心道:「这样如何能打中对手?」

  杨小鹃不停发弹,忽然纵身而起,居高临下,连发三弹。骆英峰骂道:「玩
什么花招!」一一躲开,弹子尽数打在地上。杨小鹃落地站定,又是三弹打出。
骆英峰提气再避,叫道:「瞧你还能打多少弹……」不料这三弹之中,却有一弹
打向地上的一枚弹子,去势奇准,将那弹子打得飞起,急劲无比,由下方正中骆
英峰右膝关节。

  这一下大出骆英峰意料之外,大惊之下,只见一弹向面前直飞而至,右膝受
创之下,再难闪避,这一弹正中鼻梁。骆英峰惨呼一声,颓然仰倒,鼻孔鲜血直
震出来,已然昏了过去。

  杨小鹃飞身纵前,连点骆英峰四处大穴,防他转醒反抗,笑道:「骆帮主,
怎么样?」

  一时之间,巾帼庄诸女齐声喝采,神驼帮人人脸色大变。华瑄推敲杨小鹃连
连发弹的经过,立时恍然大悟:「杨姐姐先打了十几弹,是为了看清那骆英峰闪
避弹子的身法,再打起地上的弹子,以此奇袭。如果,不先摸清他的躲法,便不
能先控制把弹子打飞的方向、力道了。跳起来从高处向下打,是因为站在地上平
平打出,弹子会飞太远,从上面打下来,弹子就只落在对方脚边,这一招才行得
通。」

  想到此处,华瑄心里不禁大感钦佩,喃喃地道:「我还得在事后才想得出,
换做我跟杨姐姐打的话,想也来不及想,就跟这人一样输了……临敌时的应变果
然要紧,若是慕容姐姐,就未必会上当了。」

  忽听背后一个女声笑道:「不敢当,其实我也上当啦!」声音极轻极微,就
在华瑄耳边响起。

  华瑄一惊,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丫环,服色和阿缨等全然一样,面容却是俏
丽绝伦,不是小慕容是谁?

  但见小慕容笑了笑,在嘴前竖起食指,示意不要声张。华瑄瞄了喵凌云霞和
蓝灵玉,见两女关心场中变化,并未留神自己,当下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看回
场上,心道:「原来慕容姐姐早到了,那文师兄呢?」

  骆天胜脸色铁青,喝道:「杨姑娘果真好本事,让老夫来领教领教。」

  杨小鹃虽然获胜,但也耗费不少气力,心知骆天胜武功远在其子知上,哪会
答应,笑道:「不急,照这位骆少帮主先前所言,该任凭本庄处置,待我处置完
毕,再请骆帮主指教。」

  骆天胜心系爱子,不敢贸动,心中暗自咬牙切齿,正在盘算对策,忽听一个
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骆帮主不必忧心,做兄弟的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但见一名白发老者领着百余人远远行来,身后九位鲜衣男子,正是龙宫派到
了。骆天胜叫道:「敖龙王,你来得正好,皇陵派的黄尊使到了么?」

  那老者回道:「黄尊使尚在后头,随即便到。」说话之间,已走近庄来。

  蓝灵玉低声道:「那老头就是龙宫派掌门,人称『四海龙王』敖四海,后头
就是九龙太子了。」

  华瑄道:「嗯,螭吻跟睚眦都在。」说着,回头看了小慕容一眼,又转回头
来,心道:「总不成文师兄也混在丫环里面吧?似乎不大可能。」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5

               (四十八)

  华瑄心里疑惑,却不知文渊其实并未和小慕容一齐到巾帼庄上。文渊跟小慕
容兼程赶路,到了京城,文渊意欲留下来寻找向扬、任剑清下落,要小慕容先往
巾帼庄去。

  小慕容知道单凭巾帼庄之力,不是皇陵等三大门派帮会的敌手,即使自己和
文渊前去,也不及一个黄仲鬼。如今之计,需得多求强援,当即应允。

  文渊独身行走京城,心道:「时日有限,三天内寻不到师兄和任兄,我也非
往巾帼庄不可了。童寨主说师兄救了靖威王府的郡主,倒是个线索。任兄行迹不
定,可就不好找了。」当下暗自思索,想法子探听靖威王府诸人所在。

  他正自策想,忽见路上一行马队远远驰来,均是武官装扮。定睛一瞧,其中
赫然有邵飞在内。文渊心念一动,藏在路边人群间,暗想:「赵平波也到了京城
么?算算时日,也该到了。天幸遇着此人,跟着这姓邵的,当可寻到靖威王府之
人。」

  眼见邵飞等骑奔过,文渊施展轻功,悄悄紧跟在后。跟了一阵,邵飞等人来
到一处宅子前,似是什么官员的住所,只是建筑平实,不似高官府邸。

  文渊心道:「靖威王断不可能住在此处,瞧他们是出来办事的。」

  但听邵飞同看门人说道:「靖威王府护卫邵飞,奉王爷旨意,有事前来拜访
于侍郎。」那人开了门,请邵飞一众入内。文渊翻过墙去,悄无声息,邵飞武功
颇不及他,不曾发觉。

  到了前厅,一名中年男子立于厅中,神色严正,凛然有威,想来便是那于侍
郎。文渊侧立窗外暗窥,暗自喝采,心道:「这位于侍郎不知是何人物?看他形
貌,并非寻常官僚。侍郎官属正三品,已经不小,不意家居如此简朴。」

  那于侍郎和邵飞各自通礼,邵飞方叙来意,说道:「我们王爷听说于大人有
一疋家传美锦,上绣西湖十景中的『平湖秋月』,精美绝伦,不知可有此物?」

  于侍郎道:「是有此锦不错。」

  文渊听得分明,暗地一惊:「莫非是十景缎?靖威王也要那十景缎么?」转
念一想,心道:「靖威王府跟皇陵派本是一路,说不定是合作寻觅。」

  邵飞道:「王爷最喜珍奇宝物,十分希望能见识一下,以开眼界,请于大人
携锦随下官面见王爷,王爷定有酬谢。」

  于侍郎笑道:「这不过是一疋寻常锦缎,虽然手工精细些,也不及靖威王府
珍藏的绫罗绸缎,何须王爷留神?」

  邵飞道:「于大人,你若不允,下官不免受王爷责罚。不过是借锦一观,于
大人又何必推辞?」

  于侍郎摇摇头,说道:「邵护卫,此锦是先人所遗,于谦本不重视其有无。
然而王爷此番上京,应是另有要事,与其花费心力在搜罗珍宝上,不如将这番精
神用于体恤民情,广布德泽,以不愧此尊荣爵位。」

  邵飞脸上陡地变色,声音大了起来,说道:「于大人此言,若给王爷知晓,
下官可不担保有何结果。」

  于侍郎道:「王爷若是有德君子,自然明白话之之意,邵护卫不必多虑。」

  邵飞面露冷笑,说道:「于大人不肯借锦一观,下官只有将大人所言转述给
王爷了,这就告辞。」

  于侍郎面不改色,道:「邵护卫请。」

  邵飞一招手,领着众武士出了于府。

  这一番对话,尽被文渊听在耳中,心中暗道:「原来,他就是兵部左侍郎于
谦!早听闻他刚正不阿,任巡抚时,为民雪冤疏奏,不可胜数,今日一见,果真
不凡。他拥有十景缎之一,日后必有麻烦,等巾帼庄之事解决,倒要来助他平安
无事才行。」

  他此刻也无暇多想,急忙跟上邵飞,尾随在后,这次到了一所极其华丽的宅
第,屋宇无一而非雕梁画栋,大门前兵卫森严。文渊见邵飞等入内,久久不再出
来,便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府门前,停下脚步,左看右看,大声赞道:「美哉仑
焉,美哉奂焉,这等壮观的宫阁,虽在皇城之中,却也难得一见。」

  门口,一名卫士见他摇头晃脑地说着,心中不耐,骂道:「哪里来的穷酸书
生,啰唆什么!这里可是靖威王的府邸,你再鬼鬼祟祟地乱看当心大爷宰了你,
还不快滚!」

  文渊脸现惧意,连忙走避,心中暗道:「我还没问你,你倒先告诉我靖威王
在这儿了,那倒省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是我这鬼鬼祟祟的书生所致,而
是你这位光明正大的王府护卫仁兄。」

  既已探知此处确为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文渊也就不多逗留,迳自离去,寻
了间客店歇脚,待到夜里,方才动身探入府中。他情知靖威王手下高手如云,别
说陆道人,便是颜铁一类人物,也已非同小可,是以丝毫不敢大意。

  文渊潜入院里,心道:「不知那郡主的房间何在?她既蒙师兄所救,要打听
师兄下落,或许容易些。」提气轻步,偷偷绕了一绕,第一座屋里便瞥见了赵平
波,正拥着几名女子饮酒作乐。

  文渊也不停步避了过去,心道:「今日没闲暇跟你算旧帐,『时未可而进,
谓之躁』,对付你虽然简单,要是把陆道人等引来,可坏了大事,且让你逍遥一
阵去。」

  他从没试过夜探人居的举动,现下四处乱走,不得要领,寻不到郡主所在。
正大伤脑筋,忽然听得远处草丛中有些窸窣声响。文渊暗自起疑:「四下无风,
这声音是怎地?」当下使起轻身功夫,静悄悄地掠了过去。

  一看之下,却是一对少年男女,正在长草间搂搂抱抱,亲热无比。只见两人
都是道家装束,一个小道士,一个小道姑,俱皆衣衫不整,肌肤相贴,道家太极
两仪之说未必精熟,倒要先来身行阴阳融合之大道了。

  那小道士用力扯着小道姑的袍子,一脸贼笑,低声道:「师姐,你的身子可
真漂亮。」

  小道姑半推半就,佯嗔道:「明通师弟,你可别太没规矩,也不想想这是什
么地方?要给师父撞见了,他定要生气的。」

  那明通嘿嘿直笑,一只手摸进小道姑双腿间,说道:「师父早上才接世子到
这儿没正午又走了,他老人家忙得抽不出空来,做师弟的自然要陪陪师姐了。」

  文渊一听,登时安心不少,暗道:「赵平波身边的道士,就是一个陆道人。
倘若这小道士所言不错,陆道人现下便不在此地,可少了个棘手人物。」

  那小道姑两腿夹着明通手掌,一片湿漉漉地,分明是春心荡漾,嘴上言语也
就没什么矜持可言。明通抽回手掌,自裤里掏出那根东西,拉过小道姑的手,硬
是让她握着,笑道:「好师姐,两个月没好好侍候你,你想得狠了吧?」

  小道姑抚摸着那根不大不小的阳具,腻声道:「谁想你了?明磊、明广他们
对我好得很,那像你这样坏心眼了?」

  明通一听,猛地把小道姑压倒在地,贼兮兮地笑道:「那两个愣脑袋,会像
我这样,让师姐舒服得要登天吗?」说着将她两腿分开,把自个儿的棒端在那私
处上磨蹭着。

  小道姑连声喘叫,低声道:「你……你这小鬼……哎……啊……别玩了……
快……快啊……」

  明通早已色急心切,笑道:「好师姐,你享受着罢!」腰一挺,正要来个直
捣黄龙,冷不防肩头一紧,全身力劲尽失,软趴趴地倒在小道姑身上。

  小道姑吃了一惊,肩窝不知被什么点了一下,同样动弹不得。

  文渊点倒两人,拔剑出鞘,沉声喝道:「好哇,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家伙,
陆道爷不在,就无法无天了吗?」明通和那小道姑正自惊疑,一听此言,吓出了
一身冷汗,心道:「这人是谁?」明通穴道被封,脸正对着小道姑胸脯,颈不能
转,见不到文渊面貌,小道姑却瞧得见,一看文渊样貌,是王府中未曾见过的,
听他口称「陆道爷」,只道是王爷新招的护卫,连忙求道:「这位大人,请你大
发慈悲,别……别告诉我师父。」

  文渊一抖长剑,低声道:「放你们一马,亦无不可。我先问你们,郡主娘娘
到哪里去了?」

  小道姑道:「郡主……郡主应当在房中安歇吧?」

  文渊怒道:「什么应当不应当?亏你们是陆道爷的弟子,这般轻忽!郡主已
被白虎寨的强盗劫去一次,幸能安返,你们不知用心拱卫,却在此胡来。哼,只
怕你们连郡主住在哪间房也未曾注意过。」

  小道姑忙道:「郡主就在东厢第二间房,我们天天都去请安,怎会不知?」

  文渊点点头,脸色稍霁,说道:「总算你俩人还有些事主之心,没有糊涂得
太厉害。今日之事,我且不说与陆道爷知晓,只稍加惩戒便了。」说着将两人移
入园中草丛深处,道:「明日一早,穴道自会解开,你们且在此待上一晚,若再
给人查觉,就是你们的运数了。」

  说着把那明通拉开,见他一脸惧色,牙齿打战,显然极其害怕。文渊暗道:
「陆道人可收了个差劲徒弟。」也不理会,迳自走了。

  他装模作样一阵,拐个圈套话,知道了郡主所居房舍,更不停步静夜疾行,
也是寂然不闻声响,奔至东厢房外的园子,数到第二间房,悄然掩至窗外。

  窗中不见烛光,显然房中人已入睡。文渊戳破纸窗,凑上去窥视房中,床边
罗帐放下,黑暗中隐约见得人影卧于其中。文渊心道:「不论这郡主人品优劣,
深夜和我这男子同在一房,一旦被人察觉,不免有损名节。打听了师兄下落,我
便需尽速离去才是。」正要伸手轻推纸窗,猛地窗内凑上一只眼珠,流光闪烁,
正对着文渊。

  文渊猛吃一惊,撤身后跃,陡然一道身影破窗而出,来势奇劲,正扑向文渊
面门。文渊拔身而起,间不容发地擦身而过,定神一看,却是一只浑身白毛的小
虎,甫一落地,「呜哇」一声,又已直扑上空,敏捷无比。

  文渊身在半空不好闪避,心下不及称奇,内力已疾催至掌心,一掌挥过,挟
带九转玄功的强韧掌风横披而出。那小白虎毕竟年幼身小,没能扑到文渊身前,
便被这一掌扫得横飞半丈,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地,却似未受掌力影响,
弓着身子呜呜发威。

  文渊心下大奇,暗道:「这小虎却是何物?」正要及地,房中一道巨力越窗
而至,来人身法快绝,掌力猛绝,出招方位更是险绝,看定文渊对地腰间「命门
穴」击到。

  掌力未及,劲风先至,文渊不禁骇然:「这一掌可厉害!」危急关头,文渊
真气流转全身,身形倏地翻过,反手一掌对去,使足巧劲以柔克刚,五指略拨,
将对方这招威猛绝伦的掌力稍稍引偏,顺势卸力飘开。

  就在这一翻身之际,两人面孔相对,一望之下,那人惊噫一声,叫出声来:
「师弟!」

  文渊心神一震,卸掌退开之余,也已见得那人面貌,惊喜交集,叫道:「师
兄……」话没说到底,气息一窒,这招「九通雷掌」毕竟功力太强,文渊仍身受
两成力道,胸口一阵烦恶,险些立足不定。

  那人连忙上前来按住文渊肩头,道:「师弟,是你?你怎会到这里来?」

  文渊只觉肩上一道真气传来,正是「九转玄功」路子,气脉立时舒畅,看清
那人,确然便是向扬,不禁大喜,笑道:「师兄,可找到你了!」心里顿时轻松
不少,既已寻到向扬,先前设想如何向郡主探问的功夫倒可免了。

  向扬拍拍文渊肩膀,笑道:「说好一年才见,找我做什么?先进来再说。」
两人齐跃入屋,小白虎跟着跳了进来。

  只听床上一声嘤咛,一个轻柔的女子口音道:「向大哥……怎么了?」语音
含糊,似乎才刚转醒。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5

               (四十九)

  文渊转头一看,但见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拨开床边罗帐,现出一张清丽秀雅
的脸庞,美目蒙眬,微带睡意。她见到房中多了一个男子,怔了一怔,忽地惊呼
一声,身子急忙躲到帐后。

  向扬走近床去,笑道:「婉雁,这位是我师弟,自家人呢,害羞什么?」

  那少女怯怯地探出头来,低声道:「我不知道啊。」

  向扬扶着那少女起来,对着文渊笑道:「师弟,快来见过师嫂。」

  赵婉雁脸现红晕,说道:「不,我们还没有成……成……」

  文渊一听,心里一阵错愕,道:「师兄,这是靖威王府的郡主罢?」

  向扬微笑道:「是啊。你先坐下,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当下把赵州桥边
驱退郭得贵、救赵婉雁之事简略述说一次。小白虎窝在赵婉雁怀里,一对眼珠子
骨碌碌地望着文渊。

  文渊问起白虎寨之事,向扬一齐说了,摸摸小白虎的头,笑道:「这小家伙
耳朵灵得很,你被它发现,也不算功夫不到家。」

  文渊微笑道:「是。」小白虎眯着眼,朝文渊张大了嘴,只不知在干什么。

  文渊虽有千言万语待述,但身在靖威王府内总是有所不便,倘若被人发现,
更是不妙,当下站了起来,说道:「师兄,我们到外头去,有些事,在这里不好
说。」

  向扬见他神色严正,虽是暗自奇怪,仍跟着起身,朝赵婉雁道:「婉雁,你
先休息罢,一会儿我就回来。」

  赵婉雁轻轻颔首,柔声说道:「你……你要小心点啊。」

  向扬、文渊自窗口窜出,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身手,夜出王府自是无人能觉,
一路回到文渊居身的客店。

  向扬道:「师弟,方才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渊卸下琴剑,说道:「那靖威王的世子赵平波,和我有些过节。」

  当下约略说了紫缘的事。向扬这才明白,笑道:「原来如此。」

  文渊道:「师兄,你救了那位郡主,固然是侠义精神,然而怎会就此住在靖
威王府上?」

  向扬摇头道:「我并没住在那里。我将婉雁送到京城,见到那靖威王后,他
想将我网罗在王府之中。靖威王的品行如何,你从那世子的行径便可看出,父子
一路,没什么可称道的。我便每日住在城中各处客栈,时时去找婉雁。靖威王准
我自由进出王府,只是我不卖他的账。」

  文渊心念一动,道:「照此说来,师兄你和赵姑娘之间……还没有夫妻名份
了?」

  向扬道:「我可不想跟朝廷官僚搭上边儿。然而婉雁却是郡主该如何是好,
可真难办。」叹了口气,一挥手,又道:「先别说这个,师弟,你特地到京城找
我,总不是为了见见面而已罢?」

  文渊道:「的确不是。师兄,你知道十景缎吗?」

  向扬摇头道:「没听说过。」

  当下文渊说起龙驭清、任剑清等人,以及三派合攻巾帼庄之事,向扬越听越
奇,道:「这些事情,师父在世时从未同我说过,原来我们还有三个师叔师伯,
立场各自不同,这可麻烦得很了。」

  文渊道:「师兄,巾帼庄之危,迫在眉睫,咱们得早日动身。」

  向扬道:「不错。」

  两人商议一阵,向扬于明早先行动身往巾帼庄,文渊则在京城寻找任剑清,
若过了两天仍未寻得,便自行赶往巾帼庄。向扬嘱咐道:「师弟,京城中多有皇
陵派高手,你千万小心,莫要行引人瞩目之事,以免被察觉。」

  文渊道:「这个自然。」

  当下向扬先行回往靖威王府,使发轻功,一路如风驰电掣,心中暗思:「这
番往巾帼庄去,便与皇陵派作了对头,多少要得罪那靖威王了,只盼婉雁能够理
解。倘若她不是郡主,岂不是少了许多烦恼?」

  思潮起伏之际,已回到府中,赵婉雁坐在床沿,正抱着小白虎,一见向扬进
来,脸上突现羞涩之意,低声道:「你回来啦!」

  向扬走近过去,方才看清,小白虎正含着赵婉雁右乳吸奶。赵婉雁稍稍拉起
衣襟,红着脸道:「别看啦……怪羞人的。」

  向扬微笑道:「又不是没见过,还会不好意思么?」

  赵婉雁靦腆地一笑,说道:「都看过了,就别一直看嘛。」

  自从那日和白虎的一番奇遇之后,赵婉雁便带回了小白虎,最奇者是能够哺
乳,究竟为何如此,她也说不上来,除了向扬之外,她也不好意思和他人说起。
小白虎天天都要吸乳,向扬早是见怪不怪,坐在赵婉雁身旁,道:「婉雁,明天
我要跟师弟到一个地方,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你了。」

  赵婉雁抬起头来,凝视着向扬,轻声道:「你要去哪里?」

  向扬道:「就在离京城不远处,事关师门,我不能不去。」

  赵婉雁点了下头,轻轻地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自己。」

  向扬伸手梳着她的秀发,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想不到你这么放
心啊。」

  赵婉雁脸蛋微微一红,道:「你不在,我当然会想你啊,可是你一个大男人,
也有该做的事,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不放嘛。」

  向扬心中一阵暖和,搂着赵婉雁的肩,低声道:「婉雁,你知道我去做什么
吗?」

  赵婉雁道:「不清楚。」

  向扬道:「我这次出去,会跟皇陵派的人对上,说不定要跟你父亲那边有些
冲突。」

  赵婉雁低下头去,默然良久,轻声道:「我爹爹做过很多错事,你跟他本来
就合不来的。你肯告诉我的事,绝不会是坏事的,你还怕我见怪吗?」

  向扬听她如此说,不禁心头一松,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道:「婉雁,真难
为你了。」

  赵婉雁微笑道:「你不也是吗?担心这担心那的。」语调转柔,说道:「向
大哥,你别怕我见怪。我……我虽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但是多多少少,还分得
清是非啊。」这时小白虎已吸饱了奶,在赵婉雁怀里睡着了。赵婉雁轻轻将它放
在地上,轻声道:「好宝宝,乖乖的睡喔。」

  她拉好衣衫,倚在向扬怀里,柔声道:「向大哥,你自己倒要小心。等事情
结束了,我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哦。」

  向扬微笑道:「一定。」一手抱起赵婉雁,笑道:「在走之前,让我好好记
住你。」

  赵婉雁俏脸生晕,低声道:「要……要做什么啊?」

  向扬紧搂赵婉雁,深深一吻,隔着衣物,轻轻搓着她的背部。赵婉雁唔嗯几
声,细声道:「向大哥……很晚了呢。」

  向扬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要吗?」

  赵婉雁大羞,低声娇嗔:「哪有这样问的……我……我怎么说嘛……」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00:46

               (五十)

  即使已经温存多次,赵婉雁依旧难掩羞赧之情,此时在向扬抚摸之下,芳心
如醉,不自觉地呻吟起来。

  向扬抓住她的睡袍衣襟,轻轻拉向两旁,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对光洁如白瓷的
乳房,只因刚给小白虎喂过奶,右边乳端尚有些湿润光亮。向扬伸出食指,轻触
着那颗引人遐思的突起,柔声道:「婉雁,你的身体最可爱了。」

  赵婉雁粉脸含羞,叹气似地呵了一下。

  以指拨乳,似乎尚有不足,向扬让赵婉雁坐在自己腿上,捧起那娇贵的双乳
略一低头,吻了上去。赵婉雁玉体轻抖,颤声道:「向大哥……别……啊……嗯
嗯……」

  向扬吻着挺立的乳首,心中忽地怦然一跳,道:「婉雁,你这儿好香啊。」

  赵婉雁一阵害羞,低声道:「你……你别羞我啦。」

  向扬道:「不,真的很香呢……」口一张,舌头往她乳头舔去。

  「唔唔……」赵婉雁略感心慌,眼睫颤动,忽觉胸前一热,一股暖流冲向乳
头。向扬登觉舌端一阵浓浓的湿暖,一看之下,竟有一股乳汁汨汨流出。

  向扬大感惊奇,低声道:「婉雁,你看。」

  赵婉雁低头一望,登时涨得满脸红通通地,手足无措地道:「怎么会,这样
啊?」

  向扬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心中一阵冲动,十指如捏面般把玩两个乳房,伸
舌舔着浓稠的乳汁。

  「哎呀……向……向大哥,不要啦……好……好丢脸哦……啊……」赵婉雁
被这奇异的情境挑逗得心魂俱酥,纤纤素手按在向扬颈后,不住声地呻吟。向扬
尝着爱人的乳水,口中但觉芳冽甘美,只是用舔的实在甚少,索性将乳头含在口
中,轻轻吸吮起来。

  这一下立时引得赵婉雁浑身一颤,娇声阵阵,不能自己。向扬一对手掌时搓
时压,赵婉雁身子本就敏感,在他引逗之下,双乳登时流香四溢,左乳的奶汁沾
满了向扬手掌,从指缝间不住渗出,沿着乳房弧线慢慢流下,经过小腹渐渐流到
腰带里面。向扬瞥见,一手拉过赵婉雁手腕,放在她腰带上,示意她脱下裙子。

  赵婉雁羞不可抑,但是她对向扬本是柔顺之极,当下双手松开腰带,摆腰动
脚,将群子脱到了大腿一半,便羞的不敢再动,低声求道:「向大哥……可以了
喔?」

  向扬停下吮乳动作,低头看着赵婉雁的私处,不觉心跳不已。只见沿途而下
的乳汁流向股间,与涌泉般的爱液汇聚为一,互相交融。赵婉雁羞得不敢言语,
急促地呼吸着。

  向扬放开了那乳水淋漓的胸脯,抚摸着赵婉雁全身上下的肌肤,吻着她的香
唇。赵婉雁「嗯」地一声,忘我地回吻着,忽觉一道温热的浓液注入口中,原来
向扬一时兴起,含了一大口奶汁,也让赵婉雁尝一尝自己的乳水。

  赵婉雁呆了一呆,立时明白,直羞得耳朵也红了,偏偏向扬故意吻得极久,
连舌头也伸了过来,将浓浓的乳汁搅拌着。两人吻毕之时,都弄得唇齿白稠,脸
红心跳。

  赵婉雁赶忙擦了擦嘴边乳渍,一脸羞态,轻声嗔道:「向大哥,你怎么这样
子啦!」

  向扬微笑道:「你生气啦?」

  赵婉雁脸一红,低声道:「你知道我怕羞嘛。」

  向扬忽然捉住赵婉雁双手,笑道:「等一下你还会更害羞,你信不信?」

  赵婉雁知道他有意取笑,脸蛋更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低声道:「向……
向大哥!」

  向扬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衣衫上。赵婉雁深深吸了口气,为向扬
慢慢脱下衣物,动作温柔之至,一边脱着,一边轻声喘息,脸上如有醺醺之态,
双乳竟又开始流着奶汁,不住滴下。

  脱到裤子之时,赵婉雁稍见迟疑,脸色烫红得几乎冒出烟来,怯怯地脱了下
来,向扬下身早已昂然而立,气势腾腾,看得赵婉雁一阵晕眩,忙别过头去。

  经过一番火热的前戏,向扬已经是如同身置炭火,眼见赵婉雁不胜娇羞的神
态,忍不住热血上涌,把赵婉雁搂进怀中,激烈地爱抚热吻起来。

  「啊,啊呀……哈啊……」赵婉雁发出了令她自己都听了脸红的呻吟,埋首
于向扬厚实的胸膛间,吻着他的身体,也将柔软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

  两人炽热地交缠在一起,双双倒在锦床上。

  向扬品味着赵婉雁光滑柔嫩的肌肤,此时赵婉雁的乳汁已氾滥得比股间蜜液
还要厉害,诱人的乳香布满她上下每一寸胴体。向扬亢奋已极,一举分开了两条
美丽的长腿,往那鲜艳的秘地冲入。

  「唔……啊……」赵婉雁蹙起蛾眉,极力压抑着不叫出声来。然而这只是她
自身的小小矜持罢了,转眼间,她的吟叫声已销魂到了,让向扬也禁受不住的地
步。

  从初夜至今,两人已不知交合了多少次,面对心中无限爱恋的向扬,赵婉雁
哪里能够自制,随着向扬的进攻,神情越发娇柔,动作也是渐渐没了顾忌,跟首
次共享云雨的景象天差地远。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旧害羞,只不过身体不肯配
合,总是反应得十分激烈。

  雪样的胴体在向扬充满冲劲的来袭之下,已显得鲜润欲滴。赵婉雁迷糊地喘
道:「向……向……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好棒
喔……啊……」

  向扬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声道:「什么东西好棒啊?」

  赵婉雁耳根发烫,羞红着脸叫道:「你……啊啊……那……个……唔……」
她虽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毕竟还有些清醒,害臊之余,如何能说得出口?

  向扬知道,赵婉雁体态虽然弱不禁风,但这般交欢仍能受得起,当下使足精
力,奋力挺进,直摆布得她娇躯乱颤纵声娇啼,一张床上凌乱不堪,处处沾湿,
两人下身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又快又响。

  「啊呀、啊啊……唔、哈啊……向、向、向大哥……太……啊啊……」

  赵婉雁正自轻飘飘地,忽地向扬一个翻身,躺在床上,赵婉雁反在其上。向
扬抱住她的粉臀,挑逗着紧密的沟股,道:「婉雁,你坐起来。」

  赵婉雁心头袭上一阵羞意,一边迎合猛烈的摆动,一边无力地从他胸膛爬将
起来,腰枝似乎不堪负荷,如欲折断。赵婉雁楚楚可怜地望着向扬,慢慢扭起腰
来。

  向扬捏着她丰盈细嫩的香臀,眼里观看她摆身晃乳的撩人体态,下身更感受
到她笨拙却认真的服务,真是兴奋得血脉贲张,低声道:「婉雁,你……你比那
次做得更好了。」

  赵婉雁轻呼一声,满脸娇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来,娇喘着道:「你,
你又在……啊、唔……又在……笑我……了……嗯啊……」

  这个体位他们早已做过了,那是在遇上白虎寨诸人的前一夜,在一处乱石岗
里,向扬怕赵婉雁被坚石弄痛弄伤,因而自己处在下位,让赵婉雁居主导位。当
时赵婉雁尚不敢行此特别的姿势,向扬也只初经人事,都未能充分享受。时隔多
日赵婉雁已能放开矜持,虽然技巧平平,向扬却仍情绪高亢。别说赵婉雁的身体
美不可当,单是那含羞带怯的娇态,已令人三魂不见了七魄。

  更有甚者,赵婉雁现下摆腰之际,两个玲珑剔透的嫩乳便跟着急速摇晃。她
上身早已被乳汁浸湿,乳房拍打到身上时,声音又亮又滑,同时奶滴飞散,更有
不少溅在向扬脸上、胸口。赵婉雁越看越是难为情,失神地叫道:「向大哥……
我……我……啊……嗯嗯……唔……让我……让我在下面啦……」

  向扬却不肯翻身,抓住赵婉雁的腰际,帮着她猛力动了起来。赵婉雁浑身火
热,阵阵力道自下身贯入,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态百出,身体已受不得自己控制
了。

  「啊、呃呃……唔……啊……不……行……不行了……啊……」赵婉雁右手
撑在向扬胸膛上,另一只手挤压着那湿淋淋的双乳,本来是想稍加遮掩乳汁,以
免四处溅开,但手掌一贴上去,和爱侣交欢的浓情蜜意便淹没了一切,手指忘我
地捏着水嫩嫩的玉乳,反而流出更多的稠乳来,整只手都披上了一层。

  此时的赵婉雁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向
大哥!」右手一滑,整个身体重重朝向扬身上卧倒,腰间做出了最后一下律动。
同一时间,向扬全身之力奔腾而出,直冲霄汉般向上注入心爱的身体之中。

  「啪」地一声,赵婉雁伏贴在向扬身上,星眸紧闭接受了这道慑人的威力。
仿佛为了久不能见而加送的心意,向扬无止尽似地爆发着,少女的私处一阵又一
阵地紧缩,阳刚的精华灌满了娇弱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风平浪静,床上一片狼藉,一对喘息不止的爱侣互相搂抱着,丝绒被子已落
下床去,上头还多了两个鸳鸯枕。

  赵婉雁脸蛋靠在向扬面前,轻声道:「向大哥,你以前不会喘成这样喔。」

  向扬微微一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瞧你多厉害,就是跟我师弟比划
功夫,我也不会打到这么累。」

  赵婉雁俏脸生晕,轻声道:「你就喜欢取笑我!」

  两人相拥而眠,直至天将破晓。赵婉雁转醒之际,自己已穿好了衣衫,向扬
正收拾着行装。赵婉雁掀开帐子,低声道:「向大哥,你要走了?」

  向扬点了点头,打包完毕,提起包袱,说道:「是该走了。」

  赵婉雁虽然口里说得若无其事,但要和向扬分别,难免依依不舍,眼中流露
出缱绻之意。向扬走到床边捧着她的脸,赵婉雁勾着他的颈部,两人深吻一番,
互相凝望。赵婉雁柔声道:「向大哥,我会天天等你回来的。」

  向扬拍拍她的肩,道:「事情一解决,我马上回来看你。」

  一转身,忽然踩到一物,耳听「哇呜」一声叫,两人齐吃一惊,一个白绒绒
的东西自向扬脚下直跳起来。原来昨晚两人战况激烈,锦被落在床下,把睡在床
边的小白虎给盖住了。向扬没有注意,一脚踩到被子,也踏到小白虎的尾巴。文
渊一到房外,它便察觉,在被子下压得定定的,却还睡得香甜之极,倒也算奇异
得很了。

  小白虎跳到床上,对着向扬大声咆哮,又弓起了背来。赵婉雁笑着摸摸小白
虎的背,轻声哄着:「宝宝,别气,别气,向大哥是不小心的啦!」小白虎朝向
扬瞪大了眼,身子慢慢平了下去。

  向扬蹲下身来,笑道:「小家伙,对不起啦。你很有精神,好极了,我不在
的时候,你可要保护好婉雁,知道吗?」小白虎跑到赵婉雁身前,四肢撑开,脚
爪陷到床单里,昂起头来,「吼」地一声,像在对着四面八方示威,身体虽小,
倒真有点山林之王的模样。两人见了,不禁莞尔而笑。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28     标题: 十景缎(51-100) 作者:方寸光

               (五十一)

  正当向扬动身前往巾帼庄之际,文渊亦思索着如何寻找任剑清。时日只有两
天,线索却极有限,自非易事。

  文渊心道:「任兄来到京城,是为了皇陵派要挑选守陵使,若要寻他下落,
何不从皇陵派中的人物探消息?京城百姓,应当对皇陵派多少有所知晓,或能问
得皇陵派在京里的调度。」心念及此,当下步出客店,迳往街上行去。

  行至将近大明门一带,忽见一面云纹镖旗立在一座大宅前,颇为眼熟。

  文渊一望,立时认出是铁云镖局的镖旗,不觉心中一动:「那郝一刚不知是
否已然伤愈?记得他们要护送镖银到绍兴,若是未曾再受阻挠,想来该已回到局
里。」他想起小慕容曾受众镖师所辱,清白之躯险遭玷污,思之犹有余怒,但事
端本是小慕容挑起,也就没有再行追究。此时他身有要事,无意多生事端,当下
疾步自门前走过。

  不料才过镖局大门,便见到郝一刚自大路一端走来,见得文渊,登时脸现喜
色,叫道:「这不是文少侠么?」

  既然已碰了面,文渊总不能装作不见,当下走上前去,拱手笑道:「原来是
郝总镖头,久未见面了。」

  郝一刚笑道:「上次在杭州,多承文少侠相救,在下恨无机会答谢大恩。少
侠既然到京城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正好让在下做个东道,也可一并会见京城的
几位大人物。」

  文渊听他说到「京城的几位大人物」,当下留上了神,心道:「京城本是皇
陵派的地盘,铁云镖局名满京城,说不定,也识得皇陵派中的角色,倒是一个线
索。」心中如此设想,便即笑道:「总镖头盛情相邀,晚生岂有不到之理?只怕
麻烦了贵局。」

  郝一刚喜道:「现下镖局里正设着宴,本来还差一位嘉宾未到,现下文少侠
肯光临我们铁云镖局,姓郝的必当敬少侠三杯美酒。」说着带着文渊进了镖局大
厅,果然正有数人正在围桌饮酒。铁云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另外开了数桌,
厅上一片笑闹声。杨镖师、郑镖师等看见文渊,俱皆变色。

  郝一刚领着文渊到了厅上正席,向席间宾客道:「各位,这位就是方才在下
提到的文少侠,我去外头等王大人,正巧相遇。」文渊眼光一望,见正席上共有
七人,其中两人眼光炯然,神态逼人,其余五人衣着华贵,此外倒无甚奇处。

  文渊心中暗道:「这几人有武林中人,也有当官的。」拱手一揖,道:「诸
位请了,晚生文渊。」

  席上一个黑巾老人抬头望了他一眼,面上神色阴骘目光如冷电般闪烁不定。
身旁另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头发秃了大半,眼神锐利如鹫,却是直盯着文
渊打量。

  郝一刚逐一介绍,道:「文少侠,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徐晞大人,这位是游击
将军——李允将军,这一位是……」一连将五名官吏介绍过,才说到那黑衣老人
及秃头汉子:「这位则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元当葛先生,武功深不可测。旁边
这位,是景陵守陵使卫高辛卫先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献陵、景陵俱为明十
三陵,郝一刚认识两人,却不知当日使他身受重伤的,便是明孝陵守陵使——黄
仲鬼。

  文渊听着先前几名官吏,还不觉如何,待听得两名皇陵派守陵使在此,不禁
暗自吃惊,心道:「我才要找皇陵派的人,想不到便遇到两个厉害角色,可不太
好对付。不知他们是否听康楚风等说过我的名字?」脸上却不动声色,一一客套
了一番,便即就座。

  黑衣老者葛元当喝了杯酒,摸了摸颔下白须,忽然沉声道:「文公子,听郝
兄弟说,阁下曾击败那小慕容,想必武功上造诣不凡,不知师承何派?」

  文渊道:「晚辈不曾投入江湖门派。」

  葛元当道:「尊师何人?」

  文渊道:「先师归隐多年,不欲外人知晓他的名号,请前辈见谅。」葛元当
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举杯便饮。

  郝一刚待得文渊就席,又匆匆至屋外等那王大人。席上官员谈笑甚欢,葛、
卫二人却不多言语。文渊自顾自地饮酒,心中暗道:「郝一刚在京城果然名声响
亮,一间镖局,也跟这许多官僚来往。」

  忽听门外一阵闹哄哄地,郝一刚迎着一个大官模样的男子进了厅上,大批侍
从跟在后头。席间众官都连忙起身,上前为礼,齐声道:「参见王大人!」

  文渊低声向旁桌一名趟子手道:「老兄,这王大人是什么人物?」那趟子手
瞪大眼睛,悄声道:「这是都督指挥王山大人,文少侠怎地不知?」

  那王山原来是当权司礼太监王振的从子。王振专权之下,气焰高张,朝臣中
趋炎附势不计其数,奸佞媚之为翁父,臣民畏其如虎狼。王山倚恃其权位,嚣张
跋扈,群臣亦敢怒而不敢言。文渊听是此人,不觉皱眉,心道:「这等小人,郝
一刚请他做什么?」

  王山大摇大摆地走到席上,见文渊并不上前行礼,葛卫两人也只拱了拱手,
不禁暗自恼火,道:「郝一刚,这几人是谁,这等不懂礼数?」

  郝一刚忙陪笑道:「王大人且莫着恼,这两位先生是皇陵派的高手,那一位
文少侠也是武林侠客,本来不太明白官场之礼。」王山低哼一声大刺刺地坐下,
心中颇不舒服。

  兵部尚书徐晞见王山面有不快之色,当即举杯向王山敬酒,笑道:「王大人
将有喜事,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动怒?」

  王山一听,登时面露得色,喝干了一杯酒,道:「这话不错,不错。」

  郝一刚也举杯相敬,笑道:「王大人才回京城,便纾尊降贵地光临,铁云镖
局能为王大人接风,真是蓬荜生辉。这次要进献的美人,听说是国色天香,皇上
定要大加荣宠,郝某先预贺王大人加官晋爵了。」

  徐晞也道:「王大人挑选的美人,从来都是倾国倾城之姿,就说那位慧妃,
何等花容月貌,我等庸禄之人,一见之下便要神魂颠倒。王大人却是一心忠君,
将第一等的美人献给皇上,不存一己之私,此等胸襟,无怪乎皇上恩宠有加,实
非虚致。」

  群官也纷纷跟着赞叹褒美,马屁唯恐拍不响,直让王山笑得合不拢嘴,道:
「这些本人自也明白,不料诸位也都如此有识。他日皇上恩典下来,本人当不忘
了诸位。」众人连声称谢。

  文渊耳听诸般阿谀之语,不禁心下摇头,暗道:「郝一刚好歹是武林中有名
之人,不意气节如此差劲,『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暗中察
看葛元当、卫高辛二人,两人都不如何说话,只偶尔应了几句,忽地二人目光齐
往自己射来。文渊装作没事一般,低头用菜。

  筵席近终,几名官吏都已有了五六分酒意,徐晞忽地提议道:「王大人,我
等都知道您这回选了位绝色美人进宫,只不知究竟美到什么地步。打扮美人,也
总要一两天功夫,可否让我等一睹其貌,在皇上面前说起来,也说得明白些,岂
不是好?」众官早有此念,只是不敢说,一听徐晞当先提了出来,尽皆附和。

  王山有意吹嘘自己功劳,炫耀心起趁着酒意,当即哈哈笑道:「这有何难?
列位想见美人,咱们便回府去,好叫你们知道何等样貌的,才称得上一个『美』
字?」众人齐声叫好,纷纷起身欲行。

  郝一刚吩咐家人收拾残食,向文渊笑道:「文少侠,咱们一同前去瞧瞧」如
何?」

  文渊心系任剑清下落,不愿多有耽搁,又不喜欢官场上谄媚奉承之言,当下
道:「多承郝总镖头款待,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

  忽听卫高辛冷冷地道:「文少侠何必推托?能在黄兄弟『太阴刀』之下保全
性命,这等高妙功夫,未能和我兄弟俩切磋,便要告辞么?」

  文渊心下一凛,心道:「毕竟,他们是知道我了。」便道:「卫前辈意欲何
为?」

  卫高辛眯起细眼,道:「见过美人之后,你我少了一桩憾事,再来打过,岂
不美哉?」

  文渊笑道:「卫前辈倒有雅致。既是如此,晚辈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心中却暗自咋舌:「这两人不知道功力如何,倘若跟那黄仲鬼相差仿佛,找
到任兄之前,文渊怕要先吃大亏了。若是情势险恶,便该早早脱身。」郝一刚只
道两人兴起,意欲比画一番,哪知道文渊和皇陵派的纠纷。

  众人各上车马,往王振府邸而去。行至朝阳门外,远远便见一座金碧辉煌的
府第,龙凤雕柱,琉璃为瓦,真如皇宫一般,足见王振权威之盛,肆无忌惮。

  进到府里,厅堂中四处列有奇珍异宝,白玉盘、珊瑚树、翡翠案花、孔雀翎
毛扇,多不胜数,令人眼为之眩,神为之夺,众人竞相赞叹。文渊心道:「这些
宝贝本是好的,然而搜集这么多珍物,剥削民脂民膏,只怕同样不可估计了。」
耳听众官赞不绝口之声,不禁心生厌恶。葛元当、卫高辛目光四处流转,脸上却
似漠不关心。

  王振此时正在宫中,尚未返家。当下王山命人设置桌椅,吩咐道:「快去请
美人出来见面。」一旁的侍女应道:「回禀大人,那位姑娘一直不肯让我们打扮
衣着,只怕……」

  王山皱起眉头,骂道:「你啰唆什么,只管带人出来!」那侍女无可奈何,
只得道:「是。」退了下去。

  过不多时,洞门一边走来几个身影,两名侍女带着一名姑娘往厅上走来。那
女子身着淡紫绸衫,身形纤细,面貌灵秀之中,却显得几分哀意,然而非但不掩
其美,反更生楚楚之姿,低眉微步,衣袂轻摆,真如天仙化人,满堂珍宝,竟是
相形失色。

  座上众人一见,俱皆起身心中惊艳难以言喻,竟难发赞叹之声。那女子螓首
微抬,澄如湖水的双瞳望向厅上诸人,满怀伤愁,见者无不动容,不由得均想:
「世间竟有如此容颜,她真是凡世中人么?」

  那女子的眼光移到一人脸上,陡地神色大变,眼眸之中现出了惊喜、讶异,
全然是明亮的神韵,朱唇轻启,却呼不出声来。

  文渊万般震惊,怔怔地看着那女子,蓦地大声叫了出来:「紫缘!」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2

               (五十二)

  霎时之间,文渊心里乱成一团:「紫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南阳秦
知县那里吗?」凝望着紫缘,那对澄净的双眼中柔情洋溢,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
诉。

  郝一刚瞄了王山一眼,见他神色铁青,不禁暗自叫苦,忙陪笑着道:「王大
人,这位姑娘当真是美如天仙,难怪……难怪连文少侠都看得一时失态了。」

  徐晞也怕王山藉机发作,一边暗骂文渊不懂礼数,一边笑道:「是啊,这女
子确实是美得当代无匹了。文公子,你刚才说了『紫缘』二字,难道这位就是杭
州的紫缘姑娘吗?」

  文渊却全没留心旁人说了什么,奔上前去,紧紧握住紫缘双手,说道:「紫
缘姑娘,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

  紫缘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情,微一低头,轻声道:「我想见你。」

  文渊心中怦地一跳,道:「什么?」

  紫缘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这……这事情始末,一时也说不清……」

  忽听王山怒声叫道:「姓文的刁民,你在撒什么野?快给本官退下!」

  文渊猛然清醒,心道:「紫缘姑娘明日便要被这小人送给皇帝,我在这府中
与她相见,处境可凶险得很。」当下低声道:「咱们先离开这地方。」紫缘未及
反应,文渊脚下踏开轻功步法,拉着紫缘,便要夺门而出。

  蓦地两道身影自身后追来,迅捷无比地越过两人,挡在门前,正是葛元当和
卫高辛。卫高辛冷冷地道:「姓文的,在我皇陵派面前,怕容不得你说来便来,
说去便去。」

  王山也大声喝叫:「来人啊,快擒下这刁民!」他虽知葛卫两人是皇陵派中
人,与朝廷大有关系,但眼见两人都手无寸铁,文渊却佩带有剑,自也不知高手
过招,兵刃未必可决胜负,唯恐两人挡不下文渊。他已向皇帝报称明日将进献美
人,倘若紫缘被文渊带走,可是欺君之罪,这时自然惊急万分。

  转眼之间,无数武士自府中各处赶了过来,团团包围住厅堂内外。文渊环顾
四周,心道:「这些卫士不足为患,只是这两个守陵使不好对付。」倘若他孤身
一人,纵然情势险恶,脱身机会总大得多,但他要同时救出紫缘,便困难得多,
不禁暗自皱眉。

  紫缘低声道:「文公子,你先别管我,让我留下,你先逃走再说。」

  文渊哪里能够答应,低声应道:「他们明天要把你送进皇宫,献给皇帝,现
在不出去,可就没机会了。」

  紫缘大急,悄声道:「你……你先脱身要紧啊,慢慢再想法子不迟。他们要
把我献进宫里,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文渊心道:「这话虽然不错,但是,那王山定会加紧防守,只怕更加难救人
了。」当下拔剑出鞘,向葛、卫两人说道:「两位想考较在下的功夫,可与这位
姑娘无关,我们换个地方再比过如何?」

  卫高辛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当真是异想天开了。你别想耍花
招,接招罢!」话一说完,卫高辛嘴边两道细胡突地高翘而起,双眼圆睁,干瘦
的脸皮忽然显得精神瞿霍,如弦紧绷,衣袍却向内急缩,直往身上裹贴,扭曲得
皱折无算,全身衣物像化做了皮肤的一部分般。

  众人见了卫高辛这等模样尽皆惊异,只有葛元当不动声色。文渊心下吃惊,
暗思:「这是什么功夫?可古怪得很了。」心知这一番交手无可避免,当下解下
文武七弦琴,交给紫缘,低声道:「请姑娘替我拿一下。」

  紫缘接了过来,轻叹一声,说道:「文公子,你……你要小心啊。」

  文渊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

  卫高辛右掌猛地虚抓而起,喝道:「小子,看招!」身影如电一晃,来势奇
快,右掌五指并拢,当堂直戳文渊胸口「紫宫穴」。文渊左掌一翻,格住卫高辛
右腕,甫一相触,文渊陡地气血翻腾,守势竟硬生生地被震了开去。但卫高辛这
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过文渊左肩头,厉劲登时撕下几片碎布,磨出血来。

  文渊大感骇异,心道:「这卫高辛内外兼修,手臂上的功夫非同小可,非得
注意不可。」肩膀仅被劲风伤及皮肉,毫不影响文渊身手,长剑连连刺出,正是
「指南剑」绝艺。卫高辛见他剑势沉凝稳重,简而精准,以朴实无华架势,而大
显摧坚之力,亦不敢小觑,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在我『神兵手』招数逼迫之
下,出手还如此沉稳。他能挨黄仲鬼一招太阴刀,内功必然不凡,我可不能疏忽
了。」拆招之余,也凝神察看文渊剑法中的精义。

  双方一交上手,文渊已知对方武功高绝,实是难操胜算。所幸卫高辛已听闻
黄仲鬼未能一招击杀文渊,又见文渊伤于太阴刀后复原奇速,心中有所顾忌,暗
想以黄仲鬼之功力,文渊尚能承受,自知功夫不及黄仲鬼,面对文渊,自也不敢
大意,出招未曾进逼太过,文渊仍能支持。他却不知,文渊虽以文武七弦琴的妙
用化解太阴内力,但那只是内功应用之奇法,本身内功并非当真深厚得能与太阴
刀相抗。

  两人斗了一阵,卫高辛见文渊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中
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凿,弯则
若钩,肘底抛锤,扫指如刀,仿佛化作万般利器,文渊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文渊应敌,那是绝不可能,一来
他武功远不如卫高辛,二来他一旦助了文渊,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他可不敢
拿一家性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衡,毕竟自保
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高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文渊正待挡架,卫高
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文渊抵御不及,
腰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血直冲出来,地上洒出一条血印。文渊忍痛退
开,长剑对正卫高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高辛一举击败,心
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后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
剑破解,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紫缘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欲奏,弦
上却无丝毫声响。文渊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紫缘姑娘身无武艺,弹不了
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紫缘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憾。」刚想到
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紫缘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
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紫缘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文渊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内力鼓荡,将卫高辛施展的诸般猛招
一一接下。卫高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压向文渊顶门,道:「死到临头,
还不肯痛快些?」

  文渊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

  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文渊舞剑防守,竭力
抵御。

  眼见,文渊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鏦鏦,昂扬奋发,众人听
着,都是精神一振。文渊一怔,侧目一看,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
巧,全无窒碍。

  文渊大感惊疑,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

  紫缘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文渊心下惊奇,一
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
的军歌。

  只听紫缘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
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
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文渊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精神百倍,
心中暗暗感激:「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以二敌一,我岂
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
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
数,攻守自如,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
中剑。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测,那是
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
一闪,想到文渊精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
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紫缘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
效果。她心里暗想:「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于
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
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
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
文渊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紫缘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
领会,文渊自也不知,紫缘更不明了。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
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高辛吃惊之余,竟然
逐渐额头见汗。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3

               (五十三)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
犀利无匹,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紫缘
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文渊所施展之招式,已
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文渊
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紫缘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
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她
可不知,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
键。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
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
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
高辛胸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鬼!」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
直扑文渊中路。文渊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
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

  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
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文渊,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文渊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
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
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
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
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
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
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
小子,果然有本事。」

  文渊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
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
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

  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文渊意料之外。紫缘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
琴交给文渊,微笑道:「文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

  文渊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
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高手
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入囊,道:「紫缘姑娘,我们走罢!」
轻轻抱住紫缘纤腰,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
文渊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
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
敢往文渊招呼而已。

  文渊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紫缘左拐右绕,心
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
下停着一乘空骡车。文渊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
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
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文渊掏出一锭
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
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

  文渊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

  紫缘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啊。」

  文渊转头一望,见紫缘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紫
缘,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紫缘偏过头来,轻声道:「文公子,多谢你
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

  文渊忙道:「紫缘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
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紫缘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
错了?」

  文渊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紫缘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

  文渊点点头,道:「不错。」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
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

  紫缘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文渊坐在佳人身畔,香
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文渊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
车夫停车,和紫缘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欢天喜地,不迭声地哈腰
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郎才女貌,一定白头到老!」

  文渊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

  紫缘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文渊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
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文渊和紫缘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水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水,洗了洗
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爽。紫缘笑道:「文公子,你刚才打得辛
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

  文渊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了下脸,抬起头来。但见紫缘晶莹如玉
的脸蛋经水清洗,日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雪白,点点水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
发鬓,真若嫩荷涵露,清丽无端。文渊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水都自指缝间漏
了下去,尚不自觉。

  紫缘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水珠,忽见文渊直盯着自己瞧,不禁颇觉羞涩,
轻声道:「文公子!」

  文渊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

  紫缘含羞不语。文渊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紫缘姑
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

  紫缘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4

               (五十四)

  其时日近午天,文渊和紫缘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紫缘道:「我
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

  文渊道:「是,这我知道。」

  紫缘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便将前事一
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
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
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

  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
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
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
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嗔、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
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紫缘
之事,又闻文渊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
以便认出文渊、华瑄、小慕容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余众
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紫缘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仍是
不肯死心,打听得紫缘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行名义,
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
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救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紫缘拉走,紫缘定然不从,只有以
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
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文
渊的。」

  「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么?此事当真?」

  「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文渊胸膛便划了一
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紫缘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
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秦浒心直口快,
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

  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

  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
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
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紫缘。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却仍疑心谣
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
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和紫缘稍加照
面,僧人众多,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文渊相貌形象,无不吻合,
不由得紫缘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
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
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

  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那
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
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文渊、紫
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也出力相救文
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
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
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
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
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
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
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
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
到。」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
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
化为欢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
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荡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挂
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
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
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
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
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缱绻
依恋之意,文渊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

  紫缘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
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仿佛不敢正视文渊。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紫缘一颗心怦怦直跳,
低声道:「那,文……文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

  文渊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紫缘的手,说道:
「我是来找任兄的。」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
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紫缘听罢,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文渊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
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

  紫缘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
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文渊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文渊登时想到文武
七弦琴,问道:「对了,紫缘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

  紫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

  文渊道:「不,这张琴是我师门的重宝,有别于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
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

  紫缘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

  文渊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
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吟半晌,将琴
交给紫缘,道:「紫缘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紫缘端坐抚琴,笑道:「文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
也是无用呢。」

  文渊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在下感佩
无已,如何能不求教?」

  紫缘不禁微笑,道:「文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
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

  文渊静静观察紫缘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身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紫缘
手背上。紫缘脸上一热,随即了然:「文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文
渊精通乐律,手掌随着紫缘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紫缘。紫缘想起两人见面
之日,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着文渊双手,弹着「汉宫秋月」的曲子,此时
情景正好相反过来,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缠绵之意。

  文渊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将紫缘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
印证,忽然双手旁移,落在琴弦之上,内力激发,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

  这一下奇异之极,自有琴以来,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无论任何人听之,
必斥之为荒诞不经。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手法捷然不同,妙
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干扰,却又是同弹一曲,音调相融,浑然天成。
若非两人心意一致,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绝不能够成此异象。

  紫缘见文渊如此,虽然颇觉讶异,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不禁惊奇万分,
当下也不停手,一般的弹下去。文渊指上内力不住送出,一注入弦上,随即被紫
缘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反震之时,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更与自身内功互相激
荡,事不及半功却过倍,文渊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道:「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
着实难以尽解,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琴曲中刚柔备至,平和浩然,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
造。紫缘谨守文道手法,渐渐心神凝定,在文渊武道手法影响之下,周身舒畅和
暖,如沐春风。文渊有紫缘中和弦上震力,登时领悟了武学中阴阳相生、水火并
济之理,周身经脉越发活络,流转如意,更不可制。

  琴曲至终,紫缘轻轻停手,面带微笑。文渊一拨琴弦,蓦地纵身而起,一声
清啸,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纵控之际,无不顺心,半空中连翻两个觔斗,双
袖一挥,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心中惊喜交集,叫道:「妙之极矣!」

  忽听紫缘惊叫:「哎呀!」

  文渊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忘形,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眼见将
要落在水里,虽不致受伤,总是狼狈不堪。文渊心随意转,「御风行」的曲意在
脑中一闪而过,真气畅行,身子轻灵似羽,霎时间融入了列子神游太空、御风而
行的意境,下坠之势陡然减缓,袖袍拂处,身形轻轻向溪边飘落,翩然落地,竟
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身功夫。

  文渊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觉神
清气爽心情轻松无比,一看紫缘,紫缘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登时心中又是感激,
又是欢喜,忽然一把抱住紫缘,说道:「紫缘姑娘,真谢谢你,我……我不知道
该怎么说?」

  紫缘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登时羞不可抑,一见他高兴的神情不禁面现微笑,
道:「我帮上什么忙了么?」

  文渊微笑道:「你可能不能体会,可是真的帮我太大的忙了,无以复加,无
可形容。」

  紫缘低下头去,神色娇羞,低声道:「好啦,但……你,你先放开我嘛。」

  若在平时,文渊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思。
然而这时紫缘却觉文渊双臂紧环,并无放开之意,口中也无回答,心里一怔,抬
首望着文渊。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4

               (五十五)

  文渊双臂一紧,低声在紫缘耳边道:「紫缘姑娘,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最
后弹了什么曲子?」

  紫缘轻声的说道:「我怎么会忘?你弹的是『蒹葭』,我……我是弹奏『风
雨』……」

  文渊轻轻抚摸紫缘乌云长发,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没见到你,但是,
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就一直无法忘怀。」

  紫缘柔顺地倚在文渊怀里,柔声道:「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可是,我……
我就是不敢。唉,我那几天,好像少了什么,失魂落魄的,就是……就是,想着
你。」

  她将头靠在文渊肩上,轻轻地说道:「我还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
了……」

  文渊展颜微笑,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是重遇了。」

  紫缘微微点头,脸上满怀柔情,嫣然而笑,柔声道:「能再听到你的琴声,
我好高兴。」

  这一句话说来,倾慕之情溢于言表,文渊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紫缘脸颊。

  这举动着实让紫缘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脸上露出少女的羞涩,轻呼道:「文
公子!」

  文渊温柔地抚摸紫缘娇嫩的脸蛋,低声道:「你的琵琶声里,总会把你的心
情告诉我。」

  紫缘一听,不禁粉脸羞红,轻声道:「你的琴声,我也听得出来啊……你对
我的心思,我都知道。」文渊听紫缘言语中一片深情,也不由得耳根发热。眼见
紫缘满面娇羞,樱唇近在咫尺,文渊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双手捧起了紫缘的
脸。

  紫缘轻轻阖上双眼,胸口微微起伏,朱唇半启,柔声道:「文公子,你若是
不嫌弃我,我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文渊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霎时之间,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缠绵相吻。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
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知音知心,互诉倾慕。此后结缘阁相会、夜游西湖、同返
襄阳、乃至于今日京城抗敌,点滴回忆,如在梦中。

  文渊爱怜地吮吻着紫缘,温暖的身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身躯,紫缘以香软樱
唇回应着文渊,多日来潜藏、不安的爱意,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两人的
心思一齐醉了,长吻至尽头,仍然不愿分开,轻轻地、不停地啜吻,双唇断断续
续地交集,即使些微碰触,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

  吻着吻着,文渊和紫缘慢慢睁开眼来,互相交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紫缘满
脸红晕,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柔声道:「文公子,华姑娘跟慕容姑娘也很
喜欢你的。」

  文渊紧搂紫缘身子,轻声道:「你会不会生气?」

  紫缘微笑道:「我是因为你,才能离开水燕楼的,我还求什么?何况……你
待我是真心的,我是知道的……」说着脸现娇羞神情,低声道:「本来啊,我想
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或许也不差我了……可是啊……后来我知道了,你对我这
样……」话没说完,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脸上却赧然含笑。

  文渊微笑道:「我对你怎样了?」

  紫缘偏过头去,抿嘴笑道:「你……就像我对你一样。」

  文渊伸手梳着紫缘秀发,微笑道:「我们两个,谁爱对方多些?」紫缘含羞
不语,双颊梨涡浅现,笑而不答。文渊看着,忽觉一阵迷眩,忍不住又是轻轻一
吻。

  紫缘「嗯」地一声,静静地闭目回吻,忽觉文渊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
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麻的刺激,不禁心神为之醉,语带含糊地道:「文……文公
子……你……啊……嗯……」文渊渐渐低头,从双唇向下吻去,点吻纤细欲折的
香颈,柔顺的发丝不断掠过鼻端,同时吻着紫缘的肌肤和乌云。

  初识情趣的紫缘,如何能压抑文渊送来的阵阵柔情,香汗微渗,口中轻声娇
吟:「哎……啊……文公……子……呃……」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但是声音
却是销人心魄,文渊听得气血腾涌,登时下身渐渐硬直起来,心神一荡,亲吻之
时,轻轻啜了一下。紫缘身子一颤,「啊」地轻呼一声。

  文渊望着紫缘双眸,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当下示以微笑,轻声道:
「会怕吗?」

  紫缘眨着眼,娇躯微微发抖,面色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低声道:「有
点……有点怕……可是,我……」嗫嚅半晌,忽地一咬下唇,搂住文渊后颈,脸
颊相贴,轻声道:「文公子,你……你来罢!」

  文渊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心中万分怜惜,暗想:「我绝不能让
紫缘感到一点不快,既然我对她如此钟情,更要全心为她设想,千万不能稍加勉
强。」当下轻轻爱抚紫缘的颈边,柔声道:「紫缘,别太紧张,我怎么样都不要
紧,你觉得不好受,一定要说出来,好吗?」

  紫缘又点点头,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我……我晓得的。」

  文渊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解开紫缘的衣衫。当手指触及紫缘前襟时,
紫缘身体又颤了一下。文渊珍而重之地卸下紫缘的绸衫,虽然尚有兜衣和纱裙的
遮蔽,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玉肌展露,神采掩映,曼妙无比。

  紫缘急促地喘着气,怯惧地举手遮掩胸前,柳眉含羞,更显楚楚动人。

  文渊一看,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紫缘手臂,不料紫缘身子一缩,
紧紧挡着胸部,不让文渊越雷池一步,脸上表情交杂着不安、徨惑、羞赧,又带
有几分畏惧。文渊甚感困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轻呼:「紫缘!」

  紫缘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会试着放松
的。」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拼命守卫着胸口,双腿也夹紧不开。文渊不敢躁
进,循序而行,撘着紫缘双肩,给予肩膀柔顺的爱抚,慢慢滑落至上臂、手腕,
不论哪一处,肌肤都是嫩如凝蜜,柔似雪绒,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嫩的触感,却
仿佛入手即融一般,当真诱人之极,令人摸得一下,便舍不得离手。

  文渊轻巧地揉拭紫缘白嫩藕臂,虽是满心兴奋,但为了怕紫缘承受不起,仍
然强自压抑,渐次抚摸到了紫缘胸前的手臂。紫缘轻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一波
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轻声呻吟:「啊……
呃……文公子……」

  文渊轻轻拨开她的手指,身子往紫缘胴体贴去,谨慎地观察紫缘的反应。紫
缘眉梢颤动,张着那樱桃小口,像要叹气似地。文渊凑上去吻了一下,拿开了紫
缘的手臂,接着松开她身上的小兜系带。

  紫缘无力地张开眼来,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显然仍是十分不安。文渊以
吻来抚慰着紫缘,身子前倾,欲将那肚兜取下。只因这一凑前,昂立的下体正好
顶到紫缘双腿之间的私处。紫缘猛地浑身一震,失声惊叫:「啊呀!」

  文渊吃了一惊,连忙停下动作,问道:「紫缘,怎么了?」

  紫缘脸色苍白,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颤
声道:「不要……我不要,不要……」

  文渊霍然惊觉,登时知道了紫缘所害怕的事,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取
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低声道:「紫缘……」

  话才出口,紫缘陡地挣开文渊手掌,双手死命掩着身体,连声哭叫:「别过
来……呜……呜呜……走开……不要啊!」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柔弱不堪的
身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

  眼见紫缘痛苦的呜咽,文渊心如刀割,难受得如欲死去,心道:「紫缘所受
到的侮辱,令她伤痛至此!」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但对这一群糟蹋紫缘身子的
大盗,文渊心中登时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压了下
来,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静静地按住紫缘肩头。

  紫缘呆了一呆,望着文渊,止住了叫唤,忽然扑在文渊怀里,放声大哭。文
渊轻轻搂着紫缘,强忍苦楚,柔声道:「紫缘,有我在这,你不用怕。」也不知
紫缘是否听到,只是伏在文渊胸前哭着,似乎要把长久以来,心中一切悲痛全部
发泄出来。

  待哭声稍歇,紫缘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低声道:「文公子!」语音仍带呜
咽。

  文渊为她披上衣服,柔声道:「好些了吗?」

  紫缘拭了拭眼泪,脸色哀伤,低声说道:「我……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
哀了……结果……结果……」

  文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紫缘,你已经很坚强了。以后,有我跟你在一
起,我们……我们可以扫除这个阴影的。」紫缘默然不语,看着文渊的眼神,轻
轻地低下头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6

               (五十六)

  再说向扬一早启程赶往巾帼庄,马不停蹄,午后不多时便入了昌平,离巾帼
庄已然不远。向扬策马穿过一座林子,眼前一片平野辽阔行马更速,心道:「看
来再行一刻钟,便可到巾帼庄了。」他深知皇陵派、神驼帮、龙宫派均是武林中
的庞大势力,将临强敌,不由得精神振奋,越接近巾帼庄,越是聚精会神,留心
四周,丝毫不敢大意。

  纵马奔驰片刻,忽听一阵铃铛声自前方传来,尚夹杂着大片哒哒蹄声。

  向扬心知有异催马奔前,只见远方一骑白马当先疾驰,后头数骑紧追不放,
三人乘马,其余五六人均骑茶色骆驼,那铃铛声响便是骆铃声,异常响亮,却也
透着些古怪音色。向扬凝目辨识,依稀看出白马上是名女子,心道:「莫非这是
巾帼庄的人物?瞧这几匹骆驼,追兵定然是神驼帮无疑。既然来者是神驼帮,那
么无论这女子是谁,都该先救再说。」

  想到此处,向扬更不考虑,冲上前去。那女子见有人当面冲来,似乎吃了一
惊,大声叫道:「危险,快走开!」便在此时,后头一名神驼帮帮众陡地拉弓搭
箭,「咻」地一箭,来势急劲,射向那女子后心。

  此时,向扬离那女子已然不远,向扬眼明手快,一见那人取箭,手往马鞍一
按,身子猛地借力飞出,竟抢先窜在箭头之前,左手一引一带,迅速绝伦地拨箭
回射,劲道之强,犹胜弓发,「嗤」地插入那人肩窝。几乎同一时间,一颗飞石
破空跟至,重重击在箭尾柄上,把箭直钉透了那人肩头。那人惨呼一声,险些坠
下骆驼。

  那女子望了向扬一眼,似乎甚为诧异。向扬犹在半空,顺势翻手按在那女子
后半马背上,身子弹起,一个纵跃,稳稳当当地落回自己马上,心道:「原来,
这女子武功厉害,刚才倒不需我出手了。瞧她这一手飞石既稳且准,若是我没插
手,这一箭也会被打飞回去。」

  后面追兵见了向扬这一番身手,登时传出几声惊呼。那女子侧头对向扬道:
「阁下是哪一位?」

  向扬道:「在下向扬。姑娘可是巾帼庄的?」

  那女子微微一怔,道:「不错。」

  忽听飕飕连响,五枝羽箭一齐往向扬后心射到。向扬猛然回了半身,右手一
抓,便抓得一枝箭,连抓五下,五箭全被在掌中。便在同时,一件物事直打向那
女子,风声奇响,竟是一口五尺高的铜钟。钟身笨重,这一掷威力自是奇大,向
扬猛吃一惊,但为箭所碍,不及阻挡,那女子似也不敢硬接,跳开马身,翻至一
旁。但听一声闷响,铜钟正中白马脑后,登时打得它脑浆四溅。

  铜钟才飞出,一名长大汉子紧跟着自马上飞跃而出,铜钟击毙那女子坐骑之
时,那汉子立时伸手握住钟环一拉而回。那女子没了坐骑,后面数骑随即追到,
那被向扬拨回飞箭的汉子喝道:「石娘子,你还想逃到哪里?」

  登时将那女子和向扬团团包围。

  向扬一听「石娘子」三字,登时恍然,向那女子道:「原来姑娘就是巾帼庄
石庄主?」

  石娘子随意朝向扬点了下头,盯着那拿铜钟的汉子,说道:「蒲牢太子,你
的武功可越来越霸道了。」

  蒲牢太子双眼一瞪,纵声笑道:「哈哈,你怕了吗?」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登时声传四野,向扬陡觉耳中嗡嗡作响,不觉吓了一跳,
心道:「这人说话声音这等宏亮,倒是奇了。」另外两匹马上乘客一齐下马,三
人腰带上均绣龙纹。向扬暗道:「三个龙宫派的,其他都是神驼帮。这三人气度
非凡,莫非都是九龙太子之列?」

  只见三人中,一名青年仗剑而出,怒目喝道:「石娘子,你今天哪里也走不
了,我睚眦现在就要你命丧黄泉!」

  旁边一个瘦小青年道:「七哥别要莽撞,我们是要捉活的。」这青年小眼尖
鼻,面目狰狞,但语音却甚是平和,浑不似其貌,跟睚眦太子全然不同。

  睚眦太子怒道:「要活的,八弟你自个儿去捉,要是我先杀了她,你可别怪
我!」说着恶狠狠地盯着石娘子,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石娘子哼了一声,昂然道:「蒲牢、睚眦、狻猊,你们敢动手便一齐上,且
看我石娘子能否应付得来?」

  向扬往石娘子一看,但见她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纤瘦,双腿裤管上鲜血淋
漓,衣衫上也血迹斑斑,显然已经过一番剧战,容貌中却流露一股刚强神色,丝
毫不惧强敌环伺,心道:「临危不乱,石姑娘不愧为巾帼庄大庄主。但她伤势不
轻,现下要跟龙宫派三名好手过招,实在危险。」当下上前一步,喝道:「你们
想要出手,先来和我向扬过两招再说!」

  石娘子走上前来,说道:「向兄,你无关此事,不必插手。」

  向扬侧头向石娘子道:「在下师承华玄清师父,是任剑清师叔的后辈,特来
助贵庄一臂之力。」

  石娘子微感吃惊,道:「你是任大侠的师侄?任大侠也来了吗?」

  向扬道:「现下还没。」他从未见过任剑清,此时说起任剑清之名,不禁觉
得有些不实在,暗道:「听师弟说这位师叔本领厉害得很,要真能来就好了。」

  狻猊太子眉头一皱,他方才见到向扬纵跃两马之间,身手俐落无比,显然武
功了得。石娘子虽然负伤,但仍是厉害人物,加上一个向扬,胜负便未可立知,
当下道:「三哥,七哥,你们先出手,我给你们掠阵。神驼帮的兄弟,请看住四
方。」

  睚眦太子一振宝剑,喝道:「八弟,你就是婆婆妈妈的不干脆!」剑芒陡长
抢先攻上,一出手便是「龙翻剑法」的凌厉杀着,一重接着一重,如同千波万浪
倾盖,剑光霎时间吞没了向扬身形。

  石娘子见识过任剑清的功夫,眼见向扬出手相助,心道:「任大侠,武功高
妙,倘若这人得其师门武功精要,应付这睚眦应不成问题。」她自知双腿伤势不
轻,既然有人相援,当下也不逞强,双手各扣三枚小石块,旁观战阵。

  向扬身处剑光交错之间,眼光看得却是奇准,前倾后仰,左踏右行,一一避
开睚眦太子的猛恶招数,心道:「这路剑法虽然刚猛,但说到剑路变化威力,可
颇不及陆道人了。当日陆道人没能伤我,我难道还会输你不成?」

  看准睚眦太子中路剑法,蓦地长啸一声,掌运内息,沛然不止,一掌拍出,
威势浩瀚,正是「九通雷掌」功夫。

  睚眦太子使剑正急,忽觉胸口气息窒碍,向扬这一掌真力惊人,不待掌力及
身,掌风已然压迫得睚眦太子剑路斜偏,硬是破开他中路攻势,掌力之强,实是
骇人。睚眦太子大惊,退身纵起,舞剑卸去余劲,喝道:「好掌力,了不起!」

  向扬喝道:「再接一掌如何?」跟着跃起,仍是先前那一掌,掌上连加三道
后力,追击而至。

  忽地一道黑影自半空迎来,竟是蒲牢太子追着腾跃起身,单臂抡起铜钟,帮
睚眦太子接下向扬掌力。猛听「铛铛铛」三下巨响,令人震耳欲聋,向扬的三道
雷掌后劲一齐打在钟上,当真声如霹雳雷震,雷掌功力随之散去,马匹骆驼吓得
一齐惊嘶蹦跳起来,石娘子、狻猊太子诸人也不禁骇然变色。

  蒲牢太子落下地来,将右手铜钟「砰」地撑在地上,泥土登时被其深陷下一
个圆圈。蒲牢太子面露狂态,大笑道:「小子,你这掌力打得不错,可是在大爷
我的『蒲牢金钟』之下,却也无用武之地!」口中虽说得如此,右手却隐隐酸麻
铜钟毕竟没把雷掌威力全数卸开。

  向扬见雷掌无功而返,不禁暗自称奇,斗志更增,左脚缓缓举起,双掌一上
一下,衣袖之中隐发风雷之声,乃是九通雷掌「夔龙劲」。狻猊太子脸色一变,
心道:「这人要出真功夫了。」

  蒲牢太子嘿地一笑,说道:「什么怪架势,对大爷我没用的。」

  向扬目光一闪,道:「明明是破铜钟,偏要说是什么金钟?你且那破铜钟接
这一掌看看!」右掌缓缓一圈,「画」地一声长声,有如裂帛。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7

               (五十七)

  这一下回掌画圈,动作甚缓,竟然能凭空迫出如此清晰的声响,掌上内劲之
强,实是非同小可。石娘子一声轻噫,暗道:「这人的内功造诣确实深湛,对付
这蒲牢太子,看来绰绰有余。」

  睚眦太子一挥长剑,叫道:「这等厉害招式,该由我睚眦先来见识!」

  说着急纵向前,剑上微发嗤嗤声响,锋芒卷起森森寒光,繁杂剑势封住向扬
上身三路,方位狠辣,内力锋锐,大显肃杀之意。

  向扬右腿略弯,猛地伸直,身形借势纵出,竟自投向睚眦太子剑路之中,喝
道:「就让你领教一掌!」右掌连划三个小圈,左掌凝力推出,掌力过处,只听
一串「必必剥剥」清脆爆响,紧跟着响声一沉,如是山后闷雷。

  睚眦太子陡觉手腕一震,手中长剑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气墙,匡啷连响,眼
前银光片片飞射开来,长剑震成数截碎片,四下飞散。不及心惊,雷掌气墙已如
排山倒海一般冲压至前。他就是再好战,也不能与之正面相抗,翻身而上半空,
先避其锋。睚眦太子内力修为也非泛泛,虽然一时气窒,但迅即调息顺畅,接连
两下后翻,踏落地上,左掌五指错开,右掌虚退成抓,准备再接后续攻势。

  向扬却不追击,真气下运右足,身子陡然急沉数尺,一声大喝,掌力随之急
转直下,对正蒲牢太子上路击落,势如天雷轰顶,威不可当。蒲牢太子不肯失了
声威,高高倒举铜钟,左掌在钟上猛拍三下,钟声震得四野皆闻,三道掌劲并成
一股巨力,自钟口朝天震出,以此迎击向扬这一掌。

  向扬重招出击,绝不留手,但听一声轰然巨响,两人功力相冲,高下立分。
众人耳中巨响回荡,雷掌后劲重重轰落,自第二道后劲起,蒲牢太子的掌力已然
溃不成军,「夔龙劲」如霹雳爆雷,全数打入朝向上空的铜钟口内,山鸣谷应,
震耳欲聋。

  蒲牢太子万料不到向扬内功如斯强猛,这次劲力从钟口而入,未能卸开,已
先传到握住钟环的右手,登时血脉剧震,恍如身遭雷殛,比火烧刀割犹为骇人。
他大惊之下,一条手臂已然麻木,风雷之威贯体而过,再也拿不住铜钟,手指一
松,放开钟环,铜钟立时被雷掌所压,落向蒲牢太子天灵盖。

  这铜钟重达数十斤,在雷掌压迫之下,直有千百斤之力,蒲牢太子脑袋便是
坚硬何如,也要头骨尽碎,死状惨不可言。

  忽见一道身影飞闪而至,叫道:「三哥!」一掌拍出,立将蒲牢太子身躯推
出数尺。掌力方至,铜钟已重重落地,「咚呜」一响,泥沙飞散,土地被撞得凹
陷一尺有余,当真生死一线。出手之人一脸凶相,正是狻猊太子。

  蒲牢太子骤脱险境,不禁暗呼:「好险!」他身受威猛无匹的夔龙劲,全身
功力几被销尽,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想要撑着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丹田一阵逆气上涌,连喷了几口鲜血,狻猊太子忙上前扶住。

  向扬凌空一个旋身,稳稳落地,昂视四周,神驼帮诸人面上惊骇神情未退,
不自觉勒着骆驼缰绳。石娘子见了这等威势,亦是暗自惊佩。

  狻猊太子回头望着向扬,道:「向兄,武艺精深,令人佩服,在下来领教几
招。」说着将蒲牢太子靠着铜钟,站起身来,朝向扬缓步走来。

  向扬见他全无惧色,心下暗赞:「这狻猊太子气度稳重,看来不像蒲牢太子
那样容易收拾。」当下也不怠慢,凝神运气,掌心催聚九转玄功真力,静待狻猊
太子出手。

  忽见石娘子上前一步,道:「向兄,庄中危急,盼请速战速决。」这一下可
提醒了向扬,心道:「不错,石姑娘是巾帼庄大庄主,却受伤如此,又被这些家
伙追赶到此,巾帼庄上的战局只怕更加险恶,我可不能跟这些人拖太久。」念及
此处,当即抢先出招,一招雷掌直拍过去。

  狻猊太子陡然停步,双掌一合,口中沉声念道:「羯谛羯谛,波罗羯谛,波
罗僧羯谛,菩提萨婆诃!」随即双掌疾推,眼中如现华光,扬声大喝:「南无阿
弥陀佛!」

  向扬猛觉一道雄浑劲力迎来,自己的雷掌刚劲登时如陷泥淖,锋芒大减,不
禁暗吃一惊:「这是什么功夫?」不及细想,左掌加拍,双掌并力,当真是雷霆
万钧之势,狻猊太子微一吐气,偏开身子,顺势将掌劲推向一侧,举重若轻地避
开雷掌攻势,一个回旋,挥掌反劈向扬胸膛。

  雷掌威力被卸,向扬虽觉惊奇,却也绝无畏惧,翻掌格挡来招,旋即还掌。
狻猊太子两条手臂贯尽深厚功劲,与向扬一招一招拆将下来,竟不落下风。但见
拳掌来去,四条胳膊斗在一起,渐渐散开一层气网,两人周身一尺之地,青草均
被压迫得向外折倒。

  睚眦太子眼见战况激烈,哪能袖手旁观,喝道:「姓向的,小心了!」

  掌上隐发涌浪之声,来势轻重不定,乃是龙宫派掌法「蓝涛神掌」。向扬见
他掌法颇为奥妙,不弱于剑法威力,心道:「这两人比蒲牢厉害得多,可要留神
对付。」九通雷掌一掌掌击出,以一敌二,仍是攻守自如。

  狻猊太子所使功夫,乃是一位异僧传授的佛门武功,称为「大乘禅掌」,功
法博大精深,温而不烈,威而不猛,实是一门绝学。那僧人知悉狻猊太子与其余
龙宫八太子个性不同,颇通禅机,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将这门掌法传授于他。狻
猊太子修练多年,虽然未能尽解其中精要,武功却已进步神速,犹在七太子睚眦
之上,位居九龙太子之首,在龙宫派中仅不及掌门敖四海,功力非同小可。

  他自学艺有成以来,便不再和派中弟子打劫船商,自行潜心修习以期精进。
这日遇得功力非凡的向扬,一交上手,将「大乘禅掌」中的种种深奥诀窍一一使
出,两人各出绝招,一时竟然不分轩轾。

  向扬打得兴起,仰天一啸,双掌陡然打得飞快,来去奔腾,气势大开,正是
「雷鼓动山川」,一掌猛过一掌,雷霆之势无穷无尽,睚眦、狻猊知道厉害,各
自使尽毕生功夫,全力招架。狻猊太子以大乘禅掌的柔力抵挡,睚眦太子使一招
「鱼龙潜跃」,连发暗劲,硬接雷掌。

  但听连声爆响,手掌拍击之声不绝于耳,一声声都如雷闪惊涛,惊心动魄。
狻猊太子尚能保全,睚眦太子竭力发掌,却越来越是后继乏力,但在雷掌狂攻之
下,却又抽身不得,只有咬牙硬撑。

  向扬内息鼓荡,九通雷掌分攻两人,连绵不绝,眼见对手已全无还手之力,
睚眦太子更是汗出如浆,守势渐弱,随时要败,心道:「三十掌之内,你睚眦必
败无疑。」果然十掌过去,睚眦已然疲态毕现,全凭旺盛斗志支持着。

  神驼帮帮众见此情景,互相对望,忽地放声大喊,乘着骆驼冲上前去,各拔
弯刀,齐往向扬攻去。石娘子喝道:「给我退下!」手中飞石陡然打出,铿铿连
响,将众人手中弯刀一一震飞。神驼帮诸人相顾骇然,慌忙退开。

  狻猊太子心知万难取胜,暗道:「今日便是捉不到石娘子也就罢了,需得保
全性命,再谋后算。」当下把心一横,内力沉凝,叫道:「七哥快退!」双掌蕴
劲,按上向扬双掌,使上黏劲,将向扬掌力缓住,顿成比拼内力之局。

  睚眦太子已然精疲力尽,向扬掌路被狻猊太子接去,心头一松,真气不继,
登时眼前花白,险些昏去,勉力跃开。狻猊太子见睚眦脱险,当即将全身功力含
于掌心,喝道:「我佛慈悲!」一身内劲赫然吐出,浑厚柔韧,刚猛如九通雷掌
竟也被排开。向扬双臂一震,情知这一下掌力深厚之极,不能逞强硬接,略退一
步,双掌急拨向左右两边,将这道大威力分化开来,运劲消解。

  狻猊太子趁隙飞身跃离,一提蒲牢太子后领,将他送上马匹,自己跟睚眦太
子也疾跃上马,叫道:「向扬,在下今天认输,咱门改日再来斗过!」

  向扬正凝气化解大乘禅掌功劲,一时不及追击当下也不在意,朗声道:「在
下随时奉陪!」

  龙宫三太子、神驼帮众人疾奔而去,毫不停留。向扬调息半晌,血气平复,
一望石娘子,见她面无喜色,便道:「石姑娘,刚才截不下他们,在下到贵庄之
后,自会再收拾他们,姑娘不必担心。」

  石娘子将手中一枚小石收入怀里,说道:「向兄仗义相助,巾帼庄上下均感
盛情,岂敢多有相求?」

  向扬见她双腿伤口尚在淌血,当即道:「石姑娘,你先包扎伤口,我们便赶
到贵庄去。」说着便要撕下袍袖。石娘子却已先行在袖子上撕了布条,接着撕开
大腿裤管,白皙的腿上血迹斑斑点点,伤势实是不轻。

  向扬见她毫不避嫌,当着他面前露出肌肤,怔了一怔,不禁有些局促,当下
转过头去。石娘子恍若无事,迳自包扎妥当,站了起来,道:「走罢!」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39

               (五十八)

  石娘子的坐骑已被铜钟所毙,当下和向扬共乘一马,往巾帼庄驰去。石娘子
熟习骑术,坐在向扬身后,手无扶持,依然坐得稳当。

  这马是赵婉雁特地为向扬所选,神骏非凡,虽然载了两人,仍是奔驰如风。
向扬控马急奔,不久便见到山岭间宅院绵延,正是巾帼庄。

  石娘子远远望去,说道:「向兄,我们得从后山绕进庄里,正门路上已经被
皇陵派守住了。」

  向扬不知路线,便道:「请石姑娘指引方向。」

  石娘子道:「让我坐在前面,我来控缰。」向扬便让石娘子坐到身前,让了
缰绳。他的骑术颇不及石娘子,马蹄一行,双手无处可放,登时有些身子不稳,
摇摇晃晃。

  石娘子察觉向扬坐得不稳,回头微笑道:「向兄,这样可要摔下马来的。」

  向扬一阵尴尬,笑道:「在下不擅骑乘,让姑娘见笑了。」

  石娘子道:「不打紧。这么着,你扶着我罢,摇摇摆摆的也不好快行。」

  话虽如此,但石娘子乃是姑娘家,向扬心中为难不知双手往那里摆好。石娘
子一回头,见他神色不安,不禁好笑,道:「扶着我的腰就是了,还想什么?」
向扬别无它法,只得轻轻按着石娘子两侧腰际。

  石娘子笑道:「向兄,你方才大显身手,何等威风,怎地现下轻手轻脚的?
扶好罢,有什么好害羞的?」

  向扬见她说来爽快磊落,毫不忸怩,也就安心,便稳稳扶着石娘子腰边。石
娘子一声呼叱,纵马快奔,那马撒开四蹄,往山间小路而去。

  山中草木繁盛,树丛茂密,一眼看来,实不容易骑马通行。但石娘子熟悉山
中各处大道小径,控马奔驰山林,仍是来去自若。只是山路毕竟不利马行,甚为
颠簸,向扬不自觉手上加力。

  石娘子打扮朴素,衣衫单薄,向扬指掌紧贴她腰际,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腰
间为控缰所做的施力,柳腰时展时缩,充分显出她身体的柔韧健美。

  向扬初时不觉,但每当马匹行路震荡时,手上自然有此感觉,石娘子却似乎
丝毫不知,不由得微感困窘,说道:「石姑娘,你当真放得下心,全不提防我有
无其他意图?」

  石娘子迳自策马,道:「我看人,还不至于太走眼,你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
人,否则何必救我?」

  向扬听她语调平淡,信任之意却显而易见,心下暗暗佩服,心道:「石姑娘
领导巾帼庄,果然自有其见识气度。」方念及此,忽闻前头一片嘈杂之声,似有
多人正在交手。

  石娘子催马上前,越过一片树丛,赫然是一片刀光剑影,数十人交相恶斗,
剧战不休,林子里男多女少,显然巾帼庄已居于下风。一个长发女子手持长棍,
身法快捷灵动,连声娇叱,棍法密集如雨,着着精妙,领着众女左冲右突。然而
敌人众多,一时难以突围。树林中四处洒血,战况激烈,景象惊心动魄。

  石娘子怒喝道:「贼子休要逞强,巾帼庄石娘子在此!」话声未毕,右手已
打出一枚飞石,正击中与那持棍女郎交手的一名壮汉面门,打得他鼻梁断裂,惨
叫跌倒。

  那女郎回头一望,见是石娘子,登时大喜,叫道:「大姊,你没事吗?」这
女郎便是巾帼庄二庄主凌云霞。

  诸女见到石娘子,齐声欢呼,叫道:「大庄主!」

  一名中年汉子抢上前来,一拳打向石娘子肩头。石娘子右掌一翻,扣住那人
手腕,一收一甩,「砰」地一声,将那汉子狠狠摔在地上,便即一动不动,手法
脆快无比,口中同时说道:「向兄,这些是皇陵派的人,我二妹可能不易应付,
要请你帮她一帮了。」

  向扬一点头,道:「好!」一按马背,飞身而出,一个起落,立时到了凌云
霞身后,雷掌顺势发出,打得一名皇陵派好手狂喷鲜血。

  凌云霞见了向扬,不禁一怔,一时会意不过来。石娘子纵马奔来,道:「二
妹,这位向兄是任大侠的同门晚辈。」

  凌云霞轻呼一声,低声道:「阁下大名,可是叫做向扬?」

  向扬道:「正是在下。」

  凌云霞面现喜色,挥棍逼开对手,道:「多谢相援,令师妹华瑄姑娘也来到
敝庄了。」

  向扬大为惊喜,雷掌攻势不停,道:「我师妹也来了?现下在贵庄中吗?」
凌云霞道:「是,华姑娘和我三妹正守在庄里。」

  石娘子左手打飞石,右手连环拳掌,远尽皆攻,一边道:「三妹,已经回来
了?」

  凌云霞棍路一扫,叫道:「昨晚回来了!」她这一棍出得狠,使足了内力,
声调不觉提高。

  向扬和石娘子一加入战阵,局势立时改观,皇陵派众人节节败退。领队之人
眼见情势不利,当下叫道:「诸位兄弟尽速退回,两位师弟随我断后!」众人渐
次退开,一边阻击巾帼庄诸女进逼。

  凌云霞道:「大姊,要不要追上去?」

  石娘子道:「这一队人数虽众,却无几名高手,无谓多费手脚,先回庄里巩
固防御。」凌云霞当即喝令众女救起受伤同伴,收队回庄。

  向扬见巾帼庄众女行动明快,便如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传令一出,立依动
作,心底暗暗喝彩,心道:「无怪乎巾帼庄以寡击众,尚能支撑,看来她们着实
在攻守战阵上下了苦功。」

  众人自巾帼庄后门进庄,到了厅上,两名少女当先迎了出来。左首那青衫少
女一见向扬,便冲了出来,一脸欣喜,欢叫道:「向师兄,向师兄!」

  向扬一拍那少女肩头,笑道:「师妹,你也到啦!」华瑄眨着眼,道:「文
师兄找你过来的吗?」

  向扬道:「没错,不过师弟在找任师叔下落,想来没那么快到这儿。」

  华瑄拉过旁边那女子,道:「蓝姐姐,这就是我说的向师兄,你看!」

  脸上一片兴奋,像是要展示什么难得的东西一般。那女子自然便是蓝灵玉,
她今日都在领着诸女抵挡神驼帮的一波猛攻,刚刚才杀退对方,进庄休息,一时
没想到当天华瑄对她说的话,当下只拱手道:「幸会。」

  华瑄脸绽笑容,道:「蓝姐姐,你看向师兄好不好啊?」

  蓝灵玉茫然不解,道:「什么好不好?」

  华瑄道:「我那天跟你说了啊,要把向师兄介绍给你嘛!」

  蓝灵玉一愣,登时想起,脸上不禁微微一红,笑道:「你别胡闹啦,哪能这
样决定的?」说着不禁望了向扬一眼。

  向扬笑道:「师妹,你年纪轻轻,也想学人做媒么?」

  华瑄笑道:「向师兄,你谢不谢我?」

  向扬扣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小丫头就爱乱来,你向师兄已经帮你选了个
师嫂啦!」

  华瑄「啊」地一声惊呼,说道:「向师兄,你……你成亲了?」

  向扬笑道:「那倒还没,总要师弟师妹来喝喜酒才成啊。那位慕容姑娘呢?
我倒想见见未来的弟妹呢。」

  华瑄心里一羞,满脸通红,低声道:「文……文师兄都告诉你啦?」

  石娘子左右盼望,道:「四妹呢?不在庄中么?」

  蓝灵玉道:「四妹带了十几人出去,跟龙宫派的狴犴太子动上了手,打到后
山去了,你门没见到吗?」

  凌云霞道:「我们只跟皇陵派的人打了一场,没有看到龙宫派的。」

  石娘子眉头一皱,道:「这小妮子性子太直,别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二妹,
你现下身子状况如何?」

  凌云霞微一运气,道:「胸口有点气窒,歇一歇,还能打一阵。」

  石娘子道:「好,你且休息一阵。」

  望向蓝灵玉,说道:「三妹,你怎么样?」

  蓝灵玉道:「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

  石娘子道:「好,你跟阿缨她们去接应四妹,千万小心。」

  蓝灵玉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向扬听她说话中气不足,便道:「蓝姑娘,我想你还是该歇息一下,对方高
手甚多,单凭斗志是打不尽的。」

  蓝灵玉握起双戟,道:「要歇息,也得先把四妹平安接回来。」

  向扬忽然右掌一立,叫道:「蓝姑娘,你先接我两掌。」掌力一吐,直拍蓝
灵玉正路。

  蓝灵玉陡觉掌风迫人,难以硬接,心下暗惊:「这人内功如此深厚!」当下
旁跃避开,向扬左掌又已击到。蓝灵玉武功本不及向扬,久斗之下,气力不足,
这一掌避之不及,立被向扬按住右肩,不禁一呆。

  向扬掌下凝力不发,道:「龙宫派九龙太子,至少有两人能使出这等功力。
蓝姑娘,巾帼庄外强敌环伺,如此情势,万万不能再有逞强举动。」

  华瑄也道:「是啊,蓝姐姐,你刚才打了那么久,再出阵实在太危险了。若
说要去接应杨姐姐,不如……」她本想自己出去找杨小鹃,忽然心念一动,道:
「……交给向师兄好了,向师兄武功很厉害,绝对没问题的。」

  蓝灵玉见了向扬这两下出手,知道,他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下道:「好是
好,只是不知向兄是否愿意帮忙?」

  向扬道:「这个自然,只是杨姑娘相貌如何,得先知晓。」当下蓝灵玉说了
杨小鹃的衣着相貌,又叮咛了山里要道,向扬记住了,当下乘马出庄,再往庄后
山中而去。

  他在山中来回寻探却不见一人,绕至山林深处,依然如此。向扬暗暗纳闷,
心道:「不如到龙宫派门人聚集处一探,瞧那狴犴太子是否回归。」

  当下便想纵马绕道庄前。奔出不远,忽见密林两旁窜出数人,各持兵刃,叫
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向扬勒马停下,见每人均是龙宫派装束,当下道:「狴犴太子可在?在下刚
刚见过蒲牢、睚眦、狻猊三位,正想顺道拜访狴犴太子。」

  当先一人高举手中钢叉,叫道:「四太子刚刚战胜凯旋,没空见你,你是何
人?再不通名,先将你拿下了!」

  那人话才出口,向扬已飞身离马,九通雷掌连珠打出,将一众龙宫弟子尽数
打倒,道:「对不起得很,在下可要自行通过了!」翻身上鞍,续往前行。龙宫
派诸人武功和他天差地远,一掌拍下,均皆吐血倒地,哪能反抗?

  向扬听那人说狴犴太子得胜,虽不知真假,却不免暗暗忧心,当下更是快马
加鞭,要绕出后山。行出里许,忽听一丝细微笛声自远处树间传来,荡人心神,
说不出的诡异奇幻,隐隐又传出男子的笑声。

  他疑窦大起,控马驰近,听那笛声极是美妙,却不似正道,曲调颇有勾引人
心之意,一阵低微的女子喘息自树丛后断断续续地传出,更是引人遐思。忽听一
个男声说道:「康姑娘,久闻你的琵琶是罕见绝艺,何不与康兄弟合奏一曲,让
我等与杨四庄主同享欢乐?」此言一出,又传出一阵附和轰笑之声。

  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先让家兄尽兴,奴家再行献丑不迟。」

  只听先前那少女拼命止喘,叫道:「你们……你们这些恶贼,就算你们再怎
样……再怎样耍花招……本姑娘……我……呃嗯……啊!」一声衣服撕裂之声响
起,接着又是一阵男子的狞笑声。

  向扬听在耳里不觉心惊,心道:「杨姑娘落在皇陵派康氏兄妹手里了吗?」
他下马上前,藏身树后察看。

  只见一个俏丽少女躺在林间乱石之中,四肢不停扭动,脸上神情满是羞耻难
耐之色,上身只着一件白色衬衣,地上有一件撕碎的淡黄衫子,正是巾帼庄四庄
主杨小鹃。一群男子和一名美艳女子围着她,一名短须男子吹着铁笛,眯着双眼
满是邪意。众人中一人衣着华贵,腰束龙纹带,想是龙宫太子之一。

  那龙宫太子伸手去摸杨小鹃脸蛋,笑嘻嘻地道:「杨四庄主,你的皮肤可真
嫩,可比我们那些宫女还要细致。出了这么多汗,你快受不了了吧?」

  杨小鹃大羞,边推边避,却似乎全身无力,难以起身,手上也无甚力道,骂
道:「狴……狴犴……你卑鄙……啊啊……不……不要碰我!」

  狴犴太子低下头去,笑道:「方才你打了我一弹,现下换我来还你一弹。不
过呢……这一弹会让你舒服透顶的……」说着一只手去摸杨小鹃腰带,伸出舌头
要往她脸颊舔去。

  杨小鹃挣扎闪避,但在笛声催诱下,却是身不由主,急得泪水盈眶,叫道:
「不要!」

  蓦地一声暴喝传来:「狴犴,滚开!」一道凌厉掌风铺天盖地卷至,猛然击
向狴犴太子后心。

  狴犴太子正要逞欲,骤觉背上巨力压迫,霎时间骇然失色,不及回头,连忙
纵起闪避,叫道:「什么人?」

  话才说出,陡听轰然声响,一回身已看清来者是个青年,左臂环抱杨小鹃,
右掌所对之处,地面已现出一个坑洞,沙尘冉冉,掌上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杨小鹃一时未能反应,一双俏目怔怔地仰望着向扬。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41

               (五十九)

  向扬这一出手,立时技惊当场,众人无不骇异。那吹笛之人正是康楚风,眼
见向扬前来干预,当即停曲,上下打量着向扬。

  杨小鹃被向扬轻轻搂住,身子突然一阵燥热,不禁轻声喘气,迷迷糊糊地看
着向扬。但听向扬怒声喝叱:「狴犴!你龙宫派虽然是明着打劫,好歹是武林一
大门派,你身为九龙太子之列,江湖闻名,竟然如此无耻,算什么男子汉?」

  狴犴太子面现傲色,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我?这小
丫头是咱们擒住的,你想尝尝,也不用抢,给我磕三个响头,便让你玩一玩,倒
也不是不成。」

  向扬见他言语狂傲,毫无愧色,心下更是愤怒,喝道:「且看你有没有这等
份量!」右掌一提,催动九通雷掌,一掌拍出。

  狴犴太子方才躲开了向扬一击,心中虽然对其掌力颇为吃惊,却也对自己功
力甚有自信,心道:「这小子功夫虽然不差,但瞧他年岁,造诣定然有限,不足
为惧。」这次毫不闪避,使动蓝涛神掌,一招「巨鲸掀海」对去。

  双掌一交,向扬退了一步,左臂暗暗一紧。杨小鹃轻呼一声,心中大急:「
唉,这人是谁?打不过狴犴,还出来做什么?」

  狴犴太子心觉对方掌力虽然不弱,却仍不及自己功力深厚心中暗喜,叫道:
「不自量力的小子,要你知道龙宫四太子的厉害!」猱身上前,双掌重叠,使足
功力击到。

  忽听向扬一声大笑,随即喝道:「狴犴太子啊,跟狻猊太子相较起来,你这
点本事实在微不足道!」右掌运起八成玄功,掌势如雷霆大作,「砰」地一声大
响,和狴犴太子拼了一掌。向扬试了狴犴一掌,已知他功力平平,比之狻猊、睚
眦均大有不如,八成功力足以取胜。

  果不其然,狴犴太子托大迎击,哪知这一掌威力大不相同?霎时之间,狴犴
太子浑身一颤,掌力被雷掌功劲所制,猛然逼回自身,力上加力,身子如断线风
筝般震飞,「磅」地重重跌落在地,脸上骄态已转为一片惊骇,挣扎几下,便即
不动。

  康楚风等相顾失色,不自觉都退了几步,却有两名老者越众而出,目光紧紧
盯着向扬,一言不发,忽尔飞身扑上,四只干枯手掌朝向扬抓来,招式狠辣,手
指均套弯钩,一及身便要扯去大片皮肉。向扬抱着杨小鹃避开攻势,心道:「这
两老武功倒比那狴犴更高,却是何人?」

  两老面罩寒霜,爪势连绵,钢钩飞舞,如同万道银光四下飞窜。向扬正待反
击,忽听杨小鹃断断续续地道:「别……别跟他们耗……唔……庄里,庄里……
嗯……有他们的人……混了进去……快……回去……」她语音虽弱,却满是亲匿
声调,便如跟情人耳鬓细语一般。

  向扬这才发觉她衣衫尽湿,身上一股浓郁香气直飘出来,不禁一怔,耳听得
巾帼庄中混入了奸细,一时不及多作遐想,拔身高跃,落在一株松树横枝上,一
起脚,便要奔离。

  忽听一曲琵琶声起,一旁的康绮月奏起「狂梦鸣」,娇声道:「这位公子,
何以走得这般急切?奴家可舍不得呢!」曲声淫艳多端,风华万变,向扬心中一
乱,竟然没提足真气,踏了个空,落下树来。但他何等身手,一个定神,便稳稳
落地。

  康绮月媚笑道:「公子,不走了么?」指下媚惑之意大增,要向扬陷于「狂
梦鸣」乱象之中。

  向扬眼前一花,脑中微感晕眩,不禁大惊,心道:「这女子定然是皇陵派康
绮月了,素闻她擅以音律乱人心智,果然诡异!」他对乐律一窍不通,不知从何
抵御,才听得一听,便觉筋骨酥软,斗志大减。两名老者见向扬神情微现恍惚,
意欲趁机出手,但自己同样处在「狂梦鸣」诱惑之下,双手摆出架势,却无论如
何不想出招。

  但听得康绮月语音娇媚,腻声道:「好郎君,你快来嘛,让奴家好好的伺候
你……」向扬低哼一声,身子微微颤动。

  一名皇陵派弟子,却先忍不住,喘呼呼地奔到康绮月背后,放声大叫:「师
姐,我要……我要!」双手探出,拼命捏着她丰盈的两乳,口中不住怪叫。

  康绮月毫无愠色反而随之呻吟,一边奏曲,一边大放春声,娇声喘道:「好
师弟,你来吧……唔唔……对了……哦……啊……郎君,你也来嘛……嗯……啊
哈……」

  康绮月手下大弹艳曲,口里放荡淫叫,林中男子一个一个都要忍受不住,眼
中如要喷出火来。康楚风面带微笑,看着向扬,心道:「这小子看来不懂音律,
定然抵挡不住妹妹的『狂梦鸣』,还不手到擒来?」

  果见向扬双目紧闭,脸上神色挣扎许久,便要将杨小鹃放在地上。杨小鹃虽
也听得脸红心跳,却因是女身,不至为其所惑,眼见向扬克制不住,不禁心急,
连忙道:「你……你别被她……呃……啊……」

  却听笛声响起,康楚风一齐合奏,那「狂梦鸣」更增淫靡放浪,杨小鹃登时
说不出话来,害羞莫名,不觉闭上眼睛。向扬缓缓蹲下,放下了杨小鹃,双手悬
在半空。

  康绮月娇声道:「郎君,你……你先来跟奴家好过,再与那丫头玩嘛……」
杨小鹃心中一阵迷乱,在「狂梦鸣」诱惑之下,竟然无心反抗,不住娇喘,星眸
半睁,望出来一片迷蒙,向扬的身影也是一片幻彩。

  就在这一片荡意之中,蓦地向扬奋然站起,昂首长啸,喝道:「不知羞耻的
妖女!这等邪魔歪道的技俩,也敢拿出来卖弄!」

  双掌贯力,使足九通雷掌厉劲,猛一拍手,轰隆巨震陡然爆发,恍若天雷响
鸣,登时将铁笛琵琶合奏之音盖过,如同一个大铁锤击在众人心口,前一刻的淫
邪放荡一扫而空,除了向扬一人,尽皆错愕惊异。

  康绮月呆呆地一抚弦,琵琶上竟然每一条弦都已被震断。康楚风身子一晃,
手掌颤抖,「铿」地一声,铁笛落地。康氏兄妹奏曲之际,被向扬雷掌互击的巨
响出乎意料地截断,危害之烈,实非旁人所能想像,气息翻腾,两人各自「哇」
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向扬这一下雷掌相击,也震得双臂发麻,心里暗叫:「好险!」他无法循乐
理破解「狂梦鸣」,脑中只留一点清明之际,急中生智,意图以雷掌声威掩盖其
音,竟然一举奏效。但这一下也平白耗去他不少真力,自己承担九通雷掌威力,
岂能易受?

  眼见狂梦鸣已破,向扬立即抱起杨小鹃,叫道:「不奉陪了!」内劲一提,
发足便奔。两名老者错愕之余,竟没想到再行追击。

  向扬横抱杨小鹃,飞奔如风,低声道:「杨姑娘,你还好吗?」

  杨小鹃不喘着气,昏昏沉沉地呓语:「好热……你……你是谁?我……我要
怎么叫你?」

  向扬道:「我叫向扬,有位华瑄姑娘到你们庄上吧?我是她的师兄。」

  杨小鹃嗯了一声,低声道:「是……师兄……唔……师兄……师……兄……
嗯……」说着身子微一抽搐,大声呻吟。

  向扬见她有些神智不清,暗暗担心,问道:「杨姑娘,你受伤了吗?」

  杨小鹃呼吸急促,满脸红潮,低声道:「康楚风……他……他……他给我下
了药……」

  康楚风性喜渔色,面对杨小鹃这样一个俏丽少女,岂会舍得下毒药?向扬一
看杨小鹃神情,顿时明白,这药自然是极厉害的春药,当下道:「马上就回到巾
帼庄了,你忍着点,这种药不难解的。」

  杨小鹃呻吟几声,忽然一阵挣扎,伸手搂着向扬脖子,哀声道:「好热……
我好热喔……向……向哥哥……你快救我……我要死了!」

  她这一搂,脸蛋便离向扬近了不少,向扬鼻中一阵香气直透进来,不禁心神
一荡,连忙凝神克制,轻声安慰道:「杨姑娘,你放松些罢,不会有事的。」

  杨小鹃一双眼睛半开半闭,柔得像是要融出水来,声音越来越是引人遐思,
哀求一般地道:「向哥哥,我真的受不了了啦……我要……我想要……」

  她每一开口便是一股兰馨气息吹在向扬脸上,娇躯更不断紧挨着向扬身体,
全身上下都极尽挑逗,一张俏脸却又是天真纯洁,满是无辜的神情,只弄得向扬
心跳不已,不敢多看,一心赶路,心道:「今天几场打斗下来,倒是这小姑娘让
我最紧张,可比睚眦、狻猊更甚。再不快回到巾帼庄,可真糟糕之极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44

               (六十)

  但听得杨小鹃娇啼不断,向扬明知她身受药力迷乱,并非有意诱惑自己,却
又偏偏非抱着她不可,怀里抱的、耳里听的、面前闻的,无一不是可爱之至,这
份考验之严酷,当真非同一般。

  一路上」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巾帼庄映入眼帘,向扬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
道:「杨姑娘,我们到啦!」

  杨小鹃茫然不知,唔嗯几声,道:「到了……哪里啊?」

  向扬道:「自然是巾帼庄了。」

  杨小鹃呻吟一声,朝向扬身子靠去,低声道:「我……我回家了?」

  向扬道:「是啊,你的姐姐们会照顾好你,很快就不会难过了。」

  杨小鹃两手搭着向扬肩膀,脸蛋靠在他颈边,娇声道:「我要你照顾我,好
不好……好不好嘛?」

  向扬心里怦然一跳,道:「有石姑娘他们就行了……」

  忽觉颈上一阵柔软触感,杨小鹃正陶醉地吻着,一边道:「我要你照顾……
我……嘛……嗯……」

  向扬大为困窘,只得道:「好,好!你别胡思乱想,回去上床好好睡一觉,
什么事都没有啦。」

  杨小鹃抬头望着向扬,慵懒无力地道:「那……你要跟我一起上床哦……」
这话一出,向扬脚下登时踩了个滑,差点跌跤,一看杨小鹃,那水汪汪的双眼满
是期待之情,令人一望如醉,连忙避开不看,心道:「罢罢罢,看来我还是闭嘴
的好。」

  寻到巾帼庄后院,尚未入庄便听得庄中一阵厮杀喧哗。向扬心中一凛:「庄
中出事了?」提气一跃,翻过后院石墙,疾步赶入庄中。才一进门,一道刀光赫
然迎面劈来。向扬一脚飞起,正踢中那人小腹,将偷袭之人连刀一齐踢出丈许,
定睛一看,却是一名神驼帮的刀手。向扬不加理会,迳自冲出走廊,只见廊上十
来人交相酣战,显然皇陵派、神驼帮、龙宫派已攻入庄内。

  忽听一声惨叫,一名巾帼庄女弟子被一刀砍中腰际,倒地不起。向扬大怒,
喝道:「恶贼,休得逞凶!」飞步赶上前去,左手环抱杨小鹃,右掌一拍,一招
便将那皇陵派门人击毙。

  向扬沿着长廊向大厅冲去,一路上雷掌连发,来去疾逾风雷,当之者非死即
伤。冲杀到一个转角,忽听兵刃交击之声繁密异常,却是蓝灵玉舞动双戟,正和
三名龙宫弟子缠斗不休,一见向扬和杨小鹃,又惊又喜,挥戟格开当头劈来的大
刀,叫道:「向兄,四妹怎么了?」

  蓝灵玉武艺纯熟,身旁围的敌人着实不少,向扬单掌开路,一时未能接近,
叫道:「杨姑娘中了康楚风的邪药,并没受伤。蓝姑娘,咱们先并力杀出。」

  蓝灵玉吃了一惊,叫道:「我知道了!」两根短戟圈转拦劈,一招「飞燕顾
盼」,戟锋在身旁疾划两圈,逼开三名敌人,纵身冲出,往向扬这边靠来。向扬
打起精神使动九通雷掌,击刀剑锋刃立折,中人身筋脉摧断,接连击倒七八人,
和蓝灵玉聚到一路,会合一路上的巾帼庄诸女,慢慢往厅堂而去。

  杨小鹃依偎在向扬怀里,低声呜咽道:「向哥哥,我好热……身体……身体
要烧起来了……」

  向扬听她不再口出荡语,神智却越来越是迷糊,周身火热,不禁心惊,轻声
安慰道:「别慌,马上就没事了。」

  一掌拍中身旁杀上的黑衣汉子,向蓝灵玉道:「蓝姑娘,再不帮杨姑娘化去
药力,只怕对她身子有损。」

  蓝灵玉也是大为焦急,当下道:「向兄,你武功比我高得多,这要请你帮忙
了。」

  向扬道:「怎么帮法?」

  蓝灵玉道:「从这儿去左转,便是药房,里面有一坛标示『定心散』的,用
大量清水给四妹服下,便能化解。」

  向扬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当下挥掌震开周遭诸敌,往蓝灵玉
所说之处抢去。

  杨小鹃满身大汗,已是昏昏沉沉,呻吟声中显得甚是痛苦。向扬不敢耽搁,
掌下内力使得十足,当者披靡,心道:「事关紧急,纵然耗些真力,也管不得许
多了。」

  到得药房,两名神驼帮的壮汉跟着追了进来,大呼杀上。向扬挥掌了结两人
迅速关上房门,心道:「随时会有敌人攻来,动作得快。」当下将杨小鹃置于一
张长椅上,在药柜里左寻右找,只想快快见着「定心散」三字。

  耳听门外呼喊四起,向扬心中异常急切,一心要尽速解救杨小鹃,好出去支
援巾帼庄诸女。蓦地一声大响,房门被一人冲破,一见向扬在内,不由分说,立
时扑上,双掌齐至,威势极之猛恶。

  向扬陡觉劲风袭体,迅即回身出掌,四掌相对,那人震飞一步,甫一落地,
脚下一蹬,又已攻上。向扬看清那人面貌,见是一个长须男子,服色是皇陵派,
暗道:「这人功力了得,不知是何人物?现在没空跟他纠缠,得速战速决!」当
下不惜耗劲,「夔龙劲」遽然出击,右掌出招灵动多端,猛不可当。

  这夔龙劲收发由心,威势磅礴之余,更是暗藏巧势,劲刚行柔,比之寻常雷
掌直击,更是难防难挡。那人瞧出招数厉害,骇异之下,一个侧翻闪开,出掌反
击。向扬侧身转掌,陡然穿过他双掌之间,印在他胸膛之上,内劲迸发。

  忽听一阵「乒乒乓乓」的破碎之声,那人哀嚎一声,颓然倒下。向扬却大吃
一惊,叫道:「不妙!」回头一看,药柜中的坛子罐子,已被那人掌风打碎了不
少。向扬这一下避开对方掌力,同时以重手法将其一击毙命,固然高妙非凡,然
而坏就坏在这一避,这人的一双掌风都打在了向扬身后,虽然威力已弱,但离药
柜太近,仍击碎不少瓶罐。

  向扬不禁叫苦,心中暗叫:「可千万别把那定心散也打碎了。」连忙上前寻
看,岂料天不从人愿,方才找不到定心散,现下却是一望便见,一片碎瓦上正贴
着「定心散」三字的纸条,跟其他几坛药散混在一起,洒在柜上、地上。

  向扬叫道:「惨了!」心下又急又气,重重在架子上一拍,沮丧已极。

  耳听杨小鹃不住呻吟,无论如何得有解药不可,当下心中抱着些许希望,只
盼其他坛子之中,尚有一两坛的定心散。然而一坛坛寻将过去,定心散却再也没
有了。

  向扬叹息一声,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心道:「现下可怎么救杨姑娘?」正
自思索无计,忽听门外传来石娘子的喝咄声,紧跟着两道人影先后跌进房来,立
足不定。

  向扬顺手出掌,正打在两人背上,替石娘子收拾了两个对手,叫道:「石姑
娘!」

  石娘子进得房里,一眼瞥见杨小鹃躺在长椅上,当下道:「方才三妹都告诉
我了。服下定心散了么?」

  向扬摇摇头」指着先前那人尸身,道:「还没找到药,便被这人,打碎了坛
子。」

  石娘子眉头一皱,赶到药柜前一看,果然一片凌乱,再到杨小鹃身旁,一搭
脉息,摸了摸她前额,闭目不语。

  向扬大为担心,问道:「石姑娘,杨姑娘她现在如何?」

  石娘子叹了口气,低声道:「现下没有定心散,要救四妹,必须另外调药,
虽然不难,却也得花上三个时辰。四妹……四妹现在气血翻腾的厉害,只怕连一
刻钟也撑不到。」

  向扬呆了一呆,颤声道:「这么说……救不了杨姑娘了?」

  石娘子默然片刻,忽然,往向扬一望,说道:「向兄,你若能帮忙,就救得
了。」

  向扬一怔,道:「却是如何?」

  石娘子抱起杨小鹃,对向扬道:「我这个四妹,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机,日
后一时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了,希望向兄好好待她。」

  说着将杨小鹃送到向扬面前,向扬心下不解,自然而然的接过,忽然明白石
娘子所说之意,连忙叫道:「不成!」

  石娘子道:「什么不成?」

  向扬道:「你要我跟杨姑娘……跟她……」

  石娘子点点头,低声道:「不错,我就把四妹交给你啦,否则,她也活不成
了。」

  向扬叫道:「万万不能!」

  石娘子沉声道:「向兄,我信得过你是位君子,才将四妹交付给你。你若不
跟四妹……交合……她就要死了。我是她结拜大姊,她的心思我很清楚,她不会
怪你的。」

  向扬低头看着杨小鹃咬牙呻吟的神情,心中不忍,低声道:「杨姑娘跟我才
见面多久?这……这对她太残忍了。」

  石娘子低下头去,道:「我不多说了。你若想救四妹,现在快跟我来。」说
着快步出房。向扬又看了看杨小鹃,心中彷徨莫名,却也只得先跟上去。

  廊上敌群已清,石娘子迅速带着向扬来到一处小房间,在墙上扳了扳,几块
地板倏地翻开,露出一个方洞。

  石娘子低声道:「下面是个地窖,你们在这里……在这里行事,不会被敌人
发现。四妹药性消除之后,便掀开机关上来,速速到厅上来。」向扬站在地道前
低头望着黑沉沉的地窖,不发一语。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45

               (六十一)

  石娘子将杨小鹃交给向扬抱着,跃下地窖,点起壁上火把,原本漆黑一片的
地窖立时光亮起来。石娘子来到地窖口下,抬头对着向扬一望,道:「向兄,可
以了。」

  向扬一声不响地进了地窖,环顾四周,那地窖倒也颇为宽广,墙壁均是石砖
砌成,四壁各有两支火把照耀。向扬将杨小鹃轻轻靠在墙边,说道:「石姑娘,
待会儿怎么出去?」石娘子走到西北墙角,在第二排石砖交接处踢了两下,但听
隆隆几声,顶上地板已然复合。石娘子再踢两下,一阵清脆的金属相击声过去,
地板又已翻开。

  向扬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石娘子不再说话,蹲在杨小鹃面前,见她脸色泛红,全身汗水淋漓,呻吟不
止,不禁叹了口气,随即起身,头也不回,说道:「向兄,四妹拜托你了。」一
个纵身出了地窖,合上了出入口。

  霎时之间,地下石室之中只余向扬和杨小鹃两人。向扬眼见杨小鹃昏昏沉沉
的模样,心中纷乱已极,暗道:「杨姑娘和我素不相识,今日才刚会面,连我是
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怎能就这样将身子交给我?简直荒谬!」

  看着眼前这一个娇美可人的小姑娘,向扬心中却是殊无欢喜之感,反而是万
般的烦躁苦恼,心道:「石姑娘虽然如此答允我,然而并非杨姑娘自身意愿,焉
知她不会因此事而抱憾?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婉雁,婉雁又会怎么想?杨姑娘现下
神智不清,我在这时候对她做出这等事,岂非乘人之危?向扬啊向扬,你枉为男
子汉大丈夫,难道就拿不出一点办法来?」

  可是当此情景,向扬确也是无法可想。杨小鹃身处几近闷不通风的地窖,虽
然仍是迷迷糊糊,身子却也觉得麻痒难当,燥热异常,忍不住在地上慢慢翻着身
子。石地本是冰凉,在杨小鹃翻了一会儿之后,却也温了。

  杨小鹃胡乱呻吟着,双眼含泪,哀求似地望着向扬,四肢摆动扭曲,隔着薄
衫抚摸着自己汗湿的胴体,地上一大滩都是汗水,肤色透着热烘烘的粉红,整个
人看来随时要融化一般,口中呜咽着:「热……好热……谁……谁来救我……」

  向扬不知所措长叹一声,抱起杨小鹃,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杨姑娘,
对不起了。」一伸手,将她身上那单衫除了下来,掷在一边,一落地,发出啪地
一声响,可见衣衫湿到何等程度。

  杨小鹃轻声嘤咛,稚嫩的身体在药力逼迫下,动作、声音、姿态均散发出渴
望情欲的气息,却又是身不由己,迷惘的眼瞳深处隐隐透露出无助羞耻的求救,
然而表现出来的又全然是另一回事。

  逼于情势,不得不侵犯杨小鹃,向扬心里五味杂陈,眼见娇艳异常的肌肤一
寸寸呈现在眼前,心情反倒越来越恶劣,只觉说不出的气闷,一股罪恶感油然而
生。然而杨小鹃正在生死关头,已由不得向扬抉择,心一横,一把扯下了她下身
衣裙。

  杨小鹃被向扬抱在怀中,虽然仍然迷糊不清,却强烈地感受到了男子气息,
药力催动,忍不住连声呻吟,现出的却不是痛苦,而是,腻得令人心魂俱醉的春
声,但听她娇声细语道:「嗯……哥哥……哥哥……好……啊……好舒服喔……
小鹃好喜欢……啊……嗯……」

  向扬心有愧疚,不敢多看杨小鹃的身子,当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低下头去
右手轻轻爱抚那不甚茂盛的小草地。他不想多占杨小鹃一分便宜,一心要让那未
经人事的秘地尽快开放,速速冲锋陷阵,化解药力,以救得杨小鹃,是以手上功
夫绝无保留,掌缘不住在两片嫩肉之间磨动,力道轻重缓急不定。

  杨小鹃双腿大开,面对着用心要解救自己的向扬,全无羞涩之态,显得十分
受用,美目朦胧香唇难闭,诸般放荡娇媚的声音源源不绝地传了出来:「好……
好好喔……向……哥……哥……啊……我、我、啊……喜欢……死了……唔……
太好了……哎……啊……」

  向扬听着,突然,一阵怒气上涌,叫道:「杨姑娘,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吗?」

  杨小鹃右手就唇,陶醉地吻着自己纤细的食指,娇声道:「什么……什么?
嗯……嗯……向哥……哥……嗯……你真棒……小鹃……好喜欢你喔……嗯、嗯
嗯、哎……」

  向扬双手按住她双肩,猛力一摇,低声道:「别说了,这……这不是你该有
的样子。你该是位好端端的姑娘……」

  杨小鹃却彷如不闻,身子往向扬靠去,纤纤玉手揉着他的胸膛,弄得他衣襟
不整,轻声呢喃道:「向哥哥……别停嘛……小鹃……小鹃要你摸我……」揉着
揉着,慢慢搂住了向扬脖子,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主动厮磨,柔软的胸部挤压
着向扬,不知有意抑或无心地挑逗着,肌肤如同炭火烤炙般发烫,更有一阵香气
扑鼻。

  向扬心头重重一震,吸了口气,暗暗叹息,心道:「罢了!」情知事态已无
可挽回,一咬牙,左臂紧紧箍住娇躯,右手肆意侵略少女幼嫩的私处,可爱的小
花瓣微微地一张一合,蜜汁汨汨而出。

  杨小鹃兴奋地轻声娇吟,脸上神情迷迷茫茫,仿佛失魂落魄,清秀的脸庞却
充满娇艳风情,便如一朵初绽的小百合,却散发迷人的浓冽芳香,不断引诱着向
扬,梦呓似地说道:「好……舒服……喔……向哥哥真的……太棒了……嗯……
啊、啊,嗯!好像……要……融化了……喔……」一双细致的小手也不停留,在
向扬身上来回摸索。

  受到如此的回应,向扬岂能无动于衷,下身已然整军待发,随时便要大肆蹂
躏敌阵。他知道杨小鹃在春药摆布之下,绝难轻易满足,当下不像对待赵婉雁那
般温柔,将杨小鹃用力压在墙上,一手向濒临决堤的私处继续进攻,另一手则狂
猛地揉挤那对尚未长成的幼小胸脯,像在玩弄两团软丝绢。

  杨小鹃浑身发颤,喘气转急,颤声道:「向……向……哥哥……好……好厉
害……啊……最、最厉害……啊、唔……嗯、嗯!」

  在向扬的攻势之下,杨小鹃双颊渲染桃红,香汗如雨而下,分开的双腿无力
的颤抖,几乎站不住脚,全身的力气都被向扬所掠夺,万分空虚不禁放声哀鸣:
「小鹃……小鹃要向哥哥……向哥哥……快……快来……小鹃好想要啊!」说着
说着,股间一波波浪潮涌出,沿着双腿缓缓流下。

  原本应该是纯真姑娘青涩的脸蛋,现在已如熟透的苹果,香味四溢,令人忍
不住想要采撷品尝,大快朵颐一番。向扬虽然是意在救人,毕竟年轻气盛,不由
得怦然心动,心中却更增罪意,低声说道:「杨姑娘,在下为情势所逼,要冒犯
了。」

  杨小鹃亢奋地喘着气,说道:「没……呃……没关系……快……来……冒犯
了……小鹃……嘛……哥哥……哥……哥……啊……」

  向扬一咬下唇,脱去了上身衣袍,正待解开腰带,杨小鹃脚下一软,已然控
制不住自己身体,迫不及待地跪在向扬跟前,去解腰带,一边隔着衣物亲吻向扬
的下体,含糊不清地呓语:「向哥哥……向哥哥的……那里……喔……呣……嗯
嗯……」

  向扬按住杨小鹃的头,紧贴着自己股间,低声道:「杨姑娘……」杨小鹃把
向扬的裤子拉下过半,一根气势腾腾的物事登时冲向她眼前。

  杨小鹃呆了一呆,玉手自向扬腰际游移到了腹下,抚摸着巨棒的根基,腻声
道:「好大喔……硬硬的,热热的……嗯啊……唔……向哥哥……小鹃……小鹃
要这个……嗯……」

  耳听杨小鹃迫切期盼的细语,夹杂剧烈娇喘,私处浪水流个不停,身子热得
烫手,向扬知道药力以发挥到了极点,再不与杨小鹃行事,便成祸害,当即托起
杨小鹃,低声道:「杨姑娘……要进去了。」杨小鹃已然极之兴奋,恍恍惚惚地
看着向扬,双手殷勤地在他下身握弄着,往自己的小小洞穴不住送来。

  但杨小鹃虽是情欲如火,毕竟未经人事兼之心神迷乱,一阵手忙脚乱之下,
向扬的棒端总是戳在洞口周遭的嫩肌上。杨小鹃练武多年,肌肤弹力极佳,将巨
棒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推回,也沾上了不少花蜜。

  向扬见杨小鹃不得其法,双手当即抓住她圆润的屁股,对正洞口,气焰高张
的阳具在潮湿的门户前不住揩磨,十指使劲捏入她两个雪团般的美臀。

  杨小鹃失声而叫,声音既显欢愉又似低泣,且兼放浪无比,哀声呻吟:「好
热……向……向……向哥……哥……啊啊……呜嗯……要……要到小鹃身体……
里面……了……嘛……啊……快……快点……小鹃……小鹃……好想要……想死
了……」

  面临紧要关头,向扬不禁又犹疑起来,当下大力摇了摇头,暗想:「事已至
此,别无他法了!」腰身一挺,前端探到洞门,慢慢嵌了进去。

  杨小鹃双眼一闭,大叫一声,全身紧绷,颤声叫道:「天啊!啊……这……
太……」忽然声音卡在喉间「呃呃」几声,脸蛋整个贴在向扬肩上,放声鸣泣。
向扬才插入未及半寸,杨小鹃反应却如此激烈,倒让向扬有些惊奇。忽觉肩颈之
间一阵温湿,杨小鹃正拼命狂吻,藉以宣泄私处受到入侵的强烈感受,更发出娇
腻哀怨的喘声。

  杨小鹃似淫似纯的表现,向扬以身当之,真是说不出的刺激,手上不由自主
地用力,狠狠捏了她温软带劲的屁股一下。杨小鹃身体颤动,刺激过甚似地哀啼
一声,叫道:「哎啊……向哥哥……啊……小鹃……真的……爱死你……了……
啦……小鹃……还……要……」

  向扬热血翻腾,再无顾忌,稳稳抓紧她的屁股,阳具稍稍离开杨小鹃,准备
长驱直入,直冲入那氾滥成灾的花丛深处。忽听顶上隐隐传来一声女子鸣叫,声
音大有惊恐无助之意。

  向扬陡然一惊,「外头有巾帼庄的姑娘遇险么?」当下放开杨小鹃,拉起裤
子,跃至西北房角,在机关处连踢两下,纵身而起,身形未到,翻板已开,两个
人掉了下来。

  向扬看得分明,那两人是一男一女,面目不及辨认,双掌分出,抓住两人后
颈,立时封住两人穴道,顺势将两人直带上去,掷开那男子,抓着那女子稳落房
中地板。房中尚有数人,见地下突然窜出一人,无不吃惊,纷纷叫唤起来。

  定睛一看,已认出那男子是在救出杨小鹃时出手的两名老者之一。再一看身
边女子面貌,不禁一惊,却是巾帼庄二庄主凌云霞,但见她上身只余一件淡黄肚
兜,背上一大片血迹,伤痕累累,神情疲惫,伤势着实厉害。再一看那老者,却
是松开腰带了,显然意欲图谋不轨。两老中的另一名老者则正跟一名少女斗在一
起,只见长鞭来去如风,招招精妙,这少女自是华瑄。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46

               (六十二)

  但见那老者十指钢钩纵横舞动,无数银光四下乱窜,华瑄使开八方风索「融
风式」,长鞭抖出一圈又一圈,将对方爪招劲力全数消弭于无形。两名黄衫汉子
原本在一旁寻隙夹攻,一见向扬现身,都是意想不到,惊愕之余随即大呼杀来。

  向扬运起九通雷掌功力,双掌先后拍出,震开两人,叫道:「师妹,应付得
来么?」

  华瑄见到向扬忽然出现,又是惊奇又是大喜,叫道:「我没大碍!向师兄,
你帮一下凌姐姐忙,她受伤了!」

  向扬道:「好!」解开凌云霞穴道,低声道:「这一批是哪一派?」

  凌云霞低头喘气,似乎极是困倦,轻声道:「神驼帮的双鹰使者,其他都是
皇陵派的。」

  向扬点了点头,说道:「凌姑娘,你稍加调息,让我来对付他们。」

  凌云霞低声道:「多谢了。」瞧见向扬上身赤裸,不禁脸颊微微一热,心中
奇怪:「向少侠怎会从地室里出来?」

  房中共有八名敌人,二鹰使被向扬出其不意地封住穴道,跟华瑄交手的乃是
大鹰使。其余六名皇陵派弟子分开两路,四人往向扬攻来,另外两人却去围攻华
瑄。向扬双掌一立,喝道:「来得好,接招!」

  他担心杨小鹃在地窖内的情形,决意速战速决,掌势陡然迅疾逾倍,正是雷
掌猛招「疾雷动万物」。双掌行过之处,一片隆隆风雷之声,身形四下游走,步
法如飞,攻势威猛矫矢,皇陵派四人功力有限,大惊失色,勉力招架,却哪里是
向扬对手,顷刻之间已被击毙三人。

  余下一人眼见情势大坏,连忙大叫:「大鹰先生,咱们快走!」但大鹰使充
耳不闻,与那两人联手进逼华瑄,招数丝毫不乱。华瑄暗感吃力,七分守御,三
分进攻,战况胶着不下。但听一声惨呼,向扬已将第四人毙于掌下,飞身来援,
一掌按向大鹰使背心。

  大鹰使哼了一声,左爪回身递出,五根弯钩齐往向扬掌上抓来。向扬凛然不
惧长啸一声,掌力凌空吐出,立时打得大鹰使左掌手骨碎裂。大鹰使剧痛攻心,
大声惨嚎,这才知道向扬掌上威力何等凌厉,却为时已晚,华瑄一鞭打下,将他
脊骨震断,当场送命。向扬左掌一劈,又打倒一人,余下一名对手随即被华瑄长
鞭所毙。

  凌云霞看得目眩神驰,不由得暗想:「这位向少侠功力当真厉害,看来当不
在大姊之下。倘若只有我和华姑娘应敌,只怕终要落败。」一眼见到二鹰使躺在
一旁,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掌击落。二鹰使穴道被封,无可闪避,当堂丧命。凌
云霞吁了口气,脚下一个踉跄,气力不继,险些跌倒,连忙扶住墙壁。

  华瑄卷起长鞭,道:「向师兄,多谢啦,要不是你来,我跟凌姐姐就有些不
妙了呢。」

  向扬道:「这没什么。现在庄里情形如何?」

  华瑄道:「石姐姐、蓝姐姐她们把龙宫派的人挡住了,神驼帮攻进来的的就
是这两个老不修比较厉害,黄仲鬼、骆天胜都没打进来。」

  向扬道:「这么说来,还挡得住……」

  忽听杨小鹃在下面叫了起来:「向哥哥……你……你在哪里啦……小鹃……
小鹃还要……」

  华瑄一听,登时满脸通红,叫道:「向师兄,你……你在地下干什么?」

  向扬脸上一红,支吾道:「这……这是……」

  不等向扬说完,凌云霞已跳了下去,石室中浓香四溢,杨小鹃全身赤裸,在
地上翻来翻去,肤光中泛着樱红,沾满湿湿黏黏的水液,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淫靡
之极,口中不住声地呻吟呼唤:「向哥哥……快……点……嗯、啊……嗯……再
再……再来……嘛……」

  凌云霞登时呆了,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向扬跟华瑄已随后进来,华
瑄一见,惊叫一声,羞得不知所措。凌云霞转头看着向扬,大声叫道:「向……
你……你对四妹怎么了?」

  向扬见她满脸愤怒,连忙解释道:「凌姑娘,你别误会,杨姑娘她中了康楚
风的春药。」

  凌云霞一怔,道:「春药?」

  向扬道:「石姑娘、蓝姑娘都看过了。」

  凌云霞深深呼吸几下,稍微冷静,说道:「怎么不服解药,还在这里……这
里……」

  向扬摇摇头,说道:「药房的定心散在打斗中被打破了坛子,石姑娘说,重
新配药得花三个时辰,杨姑娘挨不了那么久。」

  凌云霞似乎也了解了情况,怒气方消,低声道:「这么说来,是大姊要你救
四妹的了?」说这话时,脸上微现红晕。

  向扬道:「正是。」

  杨小鹃趴在地上,慢慢往向扬爬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道:「向」向哥哥……
快……快……小鹃要继续……嗯……唔……」

  华瑄看得脸红心跳,别过头去,叫道:「向师兄,你跟杨姐姐……已经……
已经做过……那件事了?」

  向扬不禁脸上一热,搔了搔头,道:「正要开始,就听到上面有声响了。」

  华瑄叹了口气,低声道:「康楚风这个恶贼!向师兄,你武功厉害,下次把
那恶贼打死好不好?杨姐姐……他好可怜。」

  向扬又是一阵罪恶袭上心头,叹道:「我知道,下回我定要杀了他。」

  凌云霞默蓦地看着杨小鹃,忽然灵光一闪,叫道:「对了,康楚风身上该有
解药罢?若能夺来解药,四妹就不必……」一看向扬,便止了声。

  向扬一听,登时大喜,叫道:「不错!我怎地没想到?」

  当下急忙抄起衣袍,道:「师妹,凌姑娘,杨姑娘拜托你们照顾,我去找那
家伙!」说着便要冲出地窖。

  凌云霞叫道:「向少侠留步!」

  向扬登时停脚,回身道:「怎么了?」

  凌云霞道:「四妹还能支撑多久?万一你不能及时赶回,那……四妹就无人
能救了。」

  向扬心想不错,道:「我不能离开,那么谁去夺解药?」

  华瑄抢着道:「我去!」

  向扬有些不放心,道:「皇陵派人多势众,师妹你一个人……」

  华瑄俏眉一扬,道:「向师兄,你相信我嘛,我可以应付得来的。康楚风的
武功不是多么高明,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向扬想了一想,道:「那康楚风的笛声诡异,这可要多加留神。」

  华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

  脑中掠过当日和小慕容一齐受「狂梦鸣」迷惑,文渊及时来到的情形,不禁
耳根发烫,低声道:「我会赶快回来,向师兄,你……你别乱来喔。」说着一个
纵身,跃出了地窖。

  地窖之中,便剩下向扬、凌云霞和杨小鹃三人。凌云霞低声道:「我受了点
伤,得在这里休息一下,向少侠,请你关上出入口。」向扬依言启动机关,合上
了翻板。一看凌云霞,再看看杨小鹃,不禁有些局促。

  凌云霞上身只有一件肚兜遮掩,向扬眼光望来,忍不住一阵害羞,低声道:
「我的衣服被那二鹰使撕碎了。」

  向扬「嗯」了一声,不敢多看,将手中衣服抛了过去,道:「凌姑娘,你穿
着吧。」

  凌云霞道:「多谢。」才一穿上,背上伤口登时一阵剧痛,一咬牙关,轻轻
哼了一声。

  向扬想起她背上受伤不轻,当下取出一包金创药,说道:「凌姑娘,先包扎
吧。」

  凌云霞接了过来,然而伤在背上,自己难以处理脸上微红,道:「对不住,
向少侠,可否请你帮忙?」

  向扬道:「好。」走到凌云霞背后,只见伤口血肉糢糊,甚是可怖,想是被
二鹰使钢钩所伤。向扬拿衣袖擦去伤处旁的鲜血,拭过之处,露出晶莹洁白的肌
肤,极是艳丽。向扬心中一动,微微定神,帮凌云霞敷上伤药。

  伤处甚广,包扎不易,得要围着凌云霞身子包扎起来。向扬撕开衣衫,便要
动手,但凌云霞穿着一件肚兜,便无法包扎,不禁迟疑。

  凌云霞道:「怎么了?」

  向扬道:「凌姑娘,你……你穿着东西啊。」

  凌云霞大羞,心跳得如打鼓一般,低声道:「那……我要脱下来了,你可,
可不要到前面来。」轻轻解开系绳,上身已然不留一点衣物。

  向扬见她毫不犹疑,反倒有些不安,望着这动人的背影,不由得起了些许遐
思。但这也只一瞬之事,随即将布条绕过凌云霞身前。

  杨小鹃一直在地上辗转呻吟,此时,突然慢慢的撑起身子,呢喃道:「向哥
哥……你在……在做什么啊……快……点……嘛……」一个不稳,竟向凌云霞身
前倒来,碰到向扬手臂。

  向扬没能让开,一碰之下,拿着布条的左手掌动了一下,碰到一个柔软的东
西。凌云霞肩头一颤,「啊」地一声,似乎有些泣音,长发微微摇曳。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2:47

               (六十三)

  向扬大吃一惊,连忙缩手。凌云霞被他触及胸部,羞不可抑,一颗心忐忑不
安,不知向扬待要如何。

  向扬却只停了一停,继续包扎好布条,动作小心翼翼,未再碰到凌云霞身上
肌肤,将伤口处理妥当,说道:「凌姑娘,可以了。」

  凌云霞嗯了一声,低声道:「谢谢。」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空荡荡地,微感失
望,然而为何会如此,自己却也说不上来。

  却见杨小鹃趴在凌云霞身前喘着气,越发急促大声呻吟,药力已经发挥到了
颠峰。凌云霞抱起杨小鹃,轻声道:「四妹,你忍耐些,等华姑娘带解药回来,
便没事了。」

  杨小鹃仍是婉转哀鸣,连声哭叫:「向……向哥哥……小鹃,想要你啊……
呜……呜呜……」

  凌云霞无法可想,转头说道:「向少侠,你来想想办法。」

  向扬从凌云霞手中接过杨小鹃,轻声说道:「杨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杨小鹃感觉到了向扬身体的男子气息,登时血脉如沸,兴奋莫名,欢声道:
「向哥哥,是向哥哥……好棒……好棒喔……小鹃……小鹃要向哥哥进来……」
说着说着,两只玉手上下抚摸向扬胸膛,脸蛋往他颈边不住厮磨,依恋之极。

  凌云霞看了,不禁脸上一红。向扬看看凌云霞,又看看杨小鹃,心中甚是尴
尬,低头说道:「杨姑娘,你把持住,等我师妹……」杨小鹃却充耳不闻,抬头
吻着向扬嘴唇,发出「唔唔」的声音,柳腰扭动,湿答答的私处往裤子底下的阳
物不停挑逗着。

  向扬斜眼一望凌云霞,见她满脸羞红神情似笑非笑,当下急忙推开杨小鹃,
喘了口气,道:「凌姑娘,在下……在下得帮杨姑娘她发泄一下,不然只怕她支
持不到师妹回来。」

  凌云霞神态忸怩,道:「你只管做啊,我能说什么?」

  向扬定了定神,将杨小鹃搂在怀里,让她尽情摩擦自己的阳具所在,双手慢
慢下移,又摸到了那小而圆滑的屁股上,大力捏着充满少女触感的香臀。杨小鹃
娇躯一阵颤抖,伏在向扬的胸前肩头大力起伏,高声呻吟:「真是……舒服……
啊啊……好舒服喔……嗯、嗯、向哥哥的那里……硬起来了……」

  杨小鹃的身体在药力催动下,实在太过诱人,向扬岂能不起遐想?下体自然
昂然奋起,几乎要冲破衣裤一般。杨小鹃眷恋地爱抚向扬的胸肌一阵,慢慢退下
身子,去拉他的裤子。

  向扬的手也顺势摸到了她腰侧乳下,给予她强烈的刺激。杨小鹃连连喘气,
用力拉了几下裤带,一口气,把向扬的裤子脱到膝盖,腻声喘道:「就是……这
个……大大的、热热的棒子……嗯……嗯……」樱唇凑上前去,竟开始舔着阳具
下的两个睾丸。

  就算是赵婉雁,也因为怕羞,从未用小嘴伺候向扬的阳具,杨小鹃却主动舔
舐起来,毫无技巧,只是努力品尝着这根怒气冲冲的巨棒,又舔又吻,虽然不放
进口中,却已让向扬感到刺激绝伦,下身一阵火热,险些破关而出。

  正自陶醉之时,忽然想起凌云霞还在一旁,侧目一看只见凌云霞张大着眼,
怔怔地盯着向扬的下半身,双颊火红,汗珠微渗,右手掩着嘴,胸口如浪起伏,
看得出来是又惊又羞。

  向扬见她这般神情,倒不知如何是好,想把裤子穿回,然而杨小鹃却舍不得
离开那巨棒片刻,握一握、吻一吻,从根部到顶端,都被她的丁香小舌舐过了一
遍,津液布满上下。

  忽听杨小鹃喘息道:「向哥哥……这个棒子……是要插在……嗯……插在小
鹃的……身体……里面,对不……对……啊?」

  这句话说得向扬血脉贲张,连忙强行克制,道:「不对,不可以这样子。」

  杨小鹃脸上现出惋惜的神情,哀怨地道:「可是……它一碰到小鹃的洞洞,
小鹃就……好舒服呢……真的……很舒服喔……」

  忽听凌云霞「啊」地叹气一声,双手撑地,长发披开,面朝着地上,大声喘
气。向扬一惊,顾不得回答杨小鹃,转头问道:「凌姑娘,是伤口疼么?」凌云
霞低头不答,只是微微摇头,轻轻喘息。

  杨小鹃摸着向扬的阳具,怔怔地看着它,突然用力一握。向扬全身一颤,大
叫一声,这一下刺激太强,一点阳精迸射了出来,沾在杨小鹃唇上。杨小鹃呆了
一呆,伸舌舔了舔,喉头一动,吞了下去,怔怔地问道:「向哥哥,这是……什
么啊?」

  向扬被她纤纤柔荑使劲一握,便如羽箭搭上劲弓,不得不发,拼命压抑的情
欲登时失控,猛地提高杨小鹃身子,一翻身,将杨小鹃压在底下,叫道:「你那
么想知道么?」

  杨小鹃仍是迷迷糊糊,语音娇腻地呻吟着:「向哥哥……你,你的棒子……
碰到小鹃的……洞……了……喔……嗯、哈啊……」向扬睁大双眼,一时之间热
血沸腾,不及思考,自然而然地抓住杨小鹃腰身,不顾一切,下身对正她股间的
秘境,便要狠狠冲刺过去。

  凌云霞失声惊叫:「向少侠,不要这样!」

  向扬耳闻惊呼,不觉一震,连忙离开杨小鹃身子,坐在一旁心下暗骂自己:
「该死,该死!我应当等师妹夺要来救杨姑娘才是,怎地自己先管不住了?」当
下竭力收慑心神,吐了口气。

  但是这一连串的调情下来,杨小鹃越来越是放荡不堪,不停挑动人心欲念,
向扬只觉下身满灌热血,胀得厉害,若是眼前之人是他心爱的赵婉雁,自然毫不
犹疑,马上让她身登极乐,但是要与懵然不知处境的杨小鹃行此欢好之事,却非
他所愿为,唯有拼命忍耐,不让腾涌的阳精夺门而出。

  凌云霞见向扬咬牙切齿的神情,只道自己出言阻止,令他不快,又见他低头
剧喘,下身却是昂然挺立,势如怒火高张,心里既感紧张,复觉歉疚,低声道:
「对不住,向少侠,可是四妹她既然有救,我……我就不能让她失身。」

  向扬道:「在下知道,刚才是我失态,该抱歉的是我才对。」说着深深呼吸
几下,想让下体胀痛稍减。

  却见凌云霞抿着嘴,眼光朦胧,忽然移近向扬身边,低声道:「向少侠,不
太好受罢?」向扬见她靠近过来,不禁一怔,自觉不该任那东西在不相关的姑娘
眼前耀武扬威,当即稍加遮掩,道:「没关系的。」

  凌云霞目光如水,眼波盈盈,轻轻低下头来,细声说道:「如果……如果忍
不住的话,让小女子为向少侠纾解一下好了。」

  此言一出,当真把向扬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凌姑娘,你别说笑……」

  凌云霞却缓缓解下裙带,轻声道:「向少侠,请你随意发泄吧……」一边害
羞地掩住半边脸,一边将下半身衣物逐件脱去。

  向扬心中猛地一跳,急忙伸手捉住她右手腕,叫道:「凌姑娘别这么做!」

  凌云霞左掌自脸颊下滑到了胸前,按着急促起伏的胸口,低声道:「拜托,
向少侠,请你尽量来……好吗?」向扬听凌云霞语音微带颤声,美艳的脸上满是
期盼心焦之态,不禁心神动摇,下身更加精力弥漫,像在催促向扬快快行动。

  凌云霞满脸羞涩,说道:「你……你觉得我很不要脸……对不对?」

  向扬脱口而出:「是啊。」

  随即发觉失言,登时感到难堪之极,接着道:「不……在下只是觉得,男女
之事,不该如此轻率。」

  却听杨小鹃又浪声呻吟起来,「向哥哥……快……快……小鹃的洞洞,好痒
喔……唔唔……实在……受不了了……啊、嗯……」

  凌云霞双颊发热,道:「向少侠,你真的不想么?」

  向扬道:「在下不能行此苟合之事。」凌云霞「嗯」了一声,朝杨小鹃看了
一眼,穿好裙子,默然垂首。

  向扬见她神色大有哀愁幽怨之意,颇觉过意不去。眼见她明艳照人体态秾纤
合度,清秀处不如赵婉雁,却更胜几分娇艳,于巾帼庄四位庄主中实是最美的一
位,但他对凌云霞本无情意,心中又已有了赵婉雁在,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献身,
实在不能就此接受。

  这么一来,石室中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向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华瑄的
声音自上面微微传来:「向师兄,向师兄,开门啊!」

  凌云霞抬起头来,低声道:「华姑娘回来啦。」

  向扬点了点头,穿好下身衣物,开了机关。华瑄立时从上面跳了下来,手中
拿着两件女子衣衫,一件交给凌云霞,道:「凌姐姐,这是你们庄里的,赶快穿
起来。」

  又连忙将另一件盖在杨小鹃身上,说道:「向师兄,你帮杨姐姐穿好,我去
拿水!」

  说着转身便跑。向扬叫道:「且慢,师妹,解药已经拿到了么?」

  华瑄回头笑道:「当然拿到了啊,所以才要去拿水,好让杨姐姐服下啊。」

  却听上面一个男子声音叫道:「不必上来了,我这儿便有带水。小丫头,你
快快给她们穿好衣服,我可要下来了!」

  华瑄对着出入口叫道:「不行啦,再等一下,杨姐姐还没穿好呢!」

  那人大声骂道:「他妈的,快点行不行?」

  华瑄将一个白色小瓷瓶交给向扬,道:「向师兄,这是解药。」

  又拿出另一个小瓶,道:「这是害人的药,一起搜过来了,你先拿着,我帮
杨姐姐穿比较快。」

  向扬接了过来,赞道:「师妹,你本领当真不小,这么快便夺到解药。」

  却听上面那人大声叫道:「呸,这小丫头差点要被逮着了,要不是大爷我赶
到,能拿到解药才怪!」

  华瑄脸上一红,伸伸舌头,道:「向师兄,那是慕容姐姐的哥哥啦。」

  向扬微觉吃惊,道:「是大慕容么?是他帮你的?」

  华瑄道:「是啊。」

  说着已替杨小鹃束好了腰带,叫道:「好啦,你下来吧!」

  只见一道青影电射而下,这一跃落下得迅速异常,一个面色冷峭的青年男子
已站在向扬面前,目光回扫四周,看过了凌云霞和杨小鹃,便紧盯着向扬,不知
打着什么主意。

  向扬见他一现身,便大显锋芒,心中暗道:「大慕容名满武林,架势果真不
凡。」一拱手,道:「多谢慕容兄相助。」

  慕容修嘿嘿一笑,说道:「免了。」眼中忽尔精光大现,右袖一动,陡然飞
起一掌,呼地一响,直劈向扬胸膛,竟是极其凌厉的杀手。向扬反应快绝,雷掌
反击而出,掌心硬碰对方掌缘,一声闷响过去,两道巨力同时震回,各自退了一
步。

  慕容修一挥衣袖,哈哈一笑,道:「小子,身手相当了得啊,比你那文渊师
弟更加高明。」

  向扬手臂微微发麻,心中亦惊佩慕容修功力之深,笑道:「慕容兄也是名不
虚传。」

  慕容修解下腰间一个皮囊,丢给华瑄,道:「水在这儿,小丫头,接着!」

  华瑄轻轻接住,道:「向师兄,来帮杨姐姐服解药啦!」

  向扬道:「好。」

  打开那装解药的瓶子,倒出了些许药末,忽地心中一动,道:「师妹,这确
然是解药无误么?那康楚风便这等容易交出来?」

  华瑄微笑道:「是解药没错,怎么拿到的,等一下再告诉你,先给杨姐姐服
下要紧。」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01

               (六十四)

  当下向扬将药散倒入杨小鹃口中,取过清水,喂她服下解药。杨小鹃嘤咛一
声,咕噜噜喝了下去,吞咽几下,断断续续地道:「向……向哥哥……小鹃……
要……你……」慕容修「嘿」地一声笑,说道:「小子,你可真是傻了,这小妮
子都浪成这样了,你还要什么解药?直接干一干不就好了?」

  向扬脸色一沉,心道:「这大慕容,可颇有邪气,说话这般粗鲁。」不去理
会,转头向华瑄道:「师妹,这解药是怎么到手的?」

  华瑄束好皮囊,道:「我直接到庄外去找康楚风,在一个小山丘边找到了,
跟他们打了起来。本来只有三、四个人,可是我没办法一次把他们都击败啊,然
后人就越来越多……」

  慕容修抢着道:「你也不必多说了,总之你被皇陵派的一群王八包围,千钧
一发,多亏本大爷及时赶到,把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否则你就要惨遭摧残了。
嘿嘿,小丫头,你也太过大胆!」

  华瑄俏脸一红,低声道:「我可没想到他们高手有那么多。」

  向扬道:「这么说来,是慕容兄向那康楚风要到解药的了?」他心知慕容修
的江湖手段远胜华瑄,既然他出手相助,康楚风自然也非敌手。

  果见慕容修洋洋自得,说道:「自然是我。嘿,要吓吓康楚风这混蛋,又有
何难?本大爷让他多出了三根手指,这没用的东西便乖乖交出解药了。」

  凌云霞一听,甚觉奇怪,道:「什么意思?」

  慕容修道:「便是把他一条手指从尖到根劈成两半,连续劈上三枝指头,不
就多出了三根手指?」说着嘿嘿而笑。

  向扬跟凌云霞一听,都不禁心头一震,暗暗咋舌:「大慕容号称武林魔头,
果然名符其实。」武林中本来常有断人指头为逼迫之事,但把指骨劈开,情状自
当更加可怖,实是难以想像。

  向扬见华瑄脸上颇有不忍之态,心道:「师妹心肠软,要她看这等惨酷法门
可难为她了。」低头一望杨小鹃,见她脸上神情缓和,沉沉如睡,呼吸亦已恢复
正常,当是解药效力已生,慢慢消解春药效用。

  但听慕容修又道:「这小妮子服了解药,也不知要睡多久。小子,咱们先出
去大杀一场,把皇陵派、神驼帮、龙宫派那些龟孙子杀个血流成河。」

  向扬朝凌云霞一看,道:「凌姑娘,你身上有伤,先在这里调养,顺便照顾
杨姑娘,我们上去对付敌人。」

  凌云霞微微颔首,道:「等四妹醒来,我们便会上去。」

  向扬穿上上衣,道:「师妹,慕容兄,走罢!」当先出了地窖,慕容修跟华
瑄随后而出,接着一阵机关声响,向扬从上头关起了地窖翻板。

  凌云霞目送三人离开地窖,忽觉心中一阵空虚,轻轻叹息一声,摸了摸杨小
鹃的头发,低声道:「四妹,你若是失身于向少侠,也未始不是幸事呢。」

  向扬、华瑄、慕容修三人出了地窖,慕容修便道:「方才,大厅上没有高手
在,石娘子等人定然在其他地方和那群家伙大打出手,咱们分开来找,你们两个
一起,我自己走。」不等向扬和华瑄回答,迳自飞奔而去。

  向扬眉头一皱,道:「慕容兄武功固然厉害,可是敌众我寡还要分散已力,
实在不太妥当。」

  华瑄道:「慕容姐姐也在巾帼庄里,向师兄,我们先跟慕容姐姐会合,再一
起找石姐姐她们罢?」

  向扬道:「慕容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师兄可不知道了,你得瞧仔细些。」

  华瑄微笑道:「好,我知道啦!」

  两人在庄里各处回绕,敌人却不甚多,也找不到石娘子、蓝灵玉、小慕容等
人。转到瞭望台下阶梯之时,上头隐隐传来兵刃相击之声。向扬大步冲上阶梯,
却见阿缨、阿穗两婢正与一名削瘦汉子激斗,以二敌一,兀自居于劣势,见得向
扬上来,都是心头大喜。

  华瑄跟了上来,长鞭抖出,直打那人后心。那汉子连忙侧身闪避,哪知长鞭
来路变幻无定,鞭梢急沉而下,卷住那人右脚,一扯一甩,将他身子向瞭望台外
抛了出去,活活摔死。

  阿穗呼呼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显然,打得十分疲累。阿缨也是几乎精疲力
尽,但仍报拳行礼,说道:「多谢向公子、华姑娘。」

  华瑄一卷长鞭,扶住阿缨,说道:「你还好吗?休息一下罢,你身上都是伤
啊。」

  阿缨喘了下气,道:「小伤不碍事的。请,请两位赶快去救大庄主好吗?」

  华瑄道:「石姐姐怎么了?」

  阿缨道:「大庄主……她……她把黄仲鬼、骆天胜、敖四海他们引开,往后
山去了。黄仲鬼很厉害,大庄主……大庄主一个人……咳、呃……」说着一阵咳
嗽,吐出一口鲜血。

  华瑄听闻黄仲鬼之名不禁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阿缨的背,缓缓输送真气,
道:「好,我跟向师兄马上去找石姐姐,你一定要歇一歇,伤势不轻啊。」

  阿缨倚着瞭望台栏杆坐下,神情萎顿,低声道:「我跟阿穗没事的,请快去
找大庄主,万一……万一大庄主她……」越说越急,却无力多说了。

  华瑄心中也自急了,对向扬道:「向师兄,我们快走!」

  向扬道:「不,师妹,你照顾这两位姑娘。巾帼庄里面尚有敌人,我们得有
人留下以为助力。你对付庄里的敌人,我去后山找石姑娘。」

  华瑄甚是担心,道:「可是黄仲鬼武功太强,我跟文师兄、慕容姐姐联手都
打不过他,向师兄你一个人……怕有危险啊。」

  向扬却是凛然无惧,道:「那黄仲鬼当真如此厉害,我更要去会他,师妹,
你只管护着庄子便是。」

  华瑄见他执意如此,也不知如何劝阻,只得道:「向师兄,你多小心。」向
扬点了点头,大步下了瞭望台,直奔巾帼庄后山。

  庄中虽有若干敌人,却大多是二三流角色,想来高手均追着石娘子去了。向
扬一路赶往后山,途中又击毙四五人,入了山林,便再无阻碍,迳自往林间深处
寻去。

  向扬心道:「石姑娘本来便受了伤,要跟这三大高手相斗,如何能有胜算?
莫非她另有计策么?无论如何,得尽快寻到,前去相助不可。」

  正疾步搜寻,忽见一道人影自旁掠来,沉声道:「什么人?站住!」但见一
名汉子自树丛之间跳将出来,拦住去路,立起单掌,一股真力凌空震来。

  凌空对掌,正是九通雷掌最精妙之处,向扬毫不犹疑,旋即拍掌迎去,两道
内力凭空相冲,那汉子身子一晃,跌跌撞撞地退了三四步,向扬却追上一步,稳
稳站定,定睛端详,来人腰束龙纹腰带,当是九龙太子之一,当即喝道:「敖四
海在哪里?」

  那人乃是九龙太子之一的螭吻太子,武功也算不俗,却被向扬一掌震开,诧
异之余,更是惊骇,神色却无慌乱之态,回掌略加护身,转头便走。向扬直追上
去,出手抓向他肩头,喝道:「快带我去见敖四海!」

  螭吻太子陡觉劲风袭来,心知闪避不及,只得回身使一招「海龙拨浪」,手
掌使足巧劲,意图化开向扬攻击。然而以狻猊、睚眦之功力尚且难敌向扬,螭吻
太子一人又如何能是对手?这一拨全然不能稍御向扬来袭之势,「肩贞穴」上一
紧,已被向扬制住,立时动弹不得。

  螭吻太子哼了一声,道:「你武功虽然胜我,但若要见龙王,也是,如同赴
死……」

  向扬手上加力,捏得他肩骨喀啦作响,沉声道:「少啰唆,快说出敖四海他
们的下落,否则先送你赴死!」

  螭吻太子痛得直咬牙,叫道:「龙王就在前头半里不到的地方。」

  向扬更不打话,拎起螭吻太子后领飞步前冲,脚步竟不因提了一人而稍慢。
奔得片刻,陡然出了密林,山路的那一头却是一处极险峻的山谷,一边是山壁,
另一边却是断崖。远远可见一群人挡在山道之前,更过去则是两个人影,拳来掌
去,正在这一失足则粉身碎骨的险要之地大战,旁边尚站了数人。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02

               (六十五)

  向扬奔近前去,望向那相斗的两人,但见一个苗条身影,脚步轻巧,掌法精
妙,乃是石娘子。另一人则是一名满腮浓须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双目虎虎有
威,拳掌所及之处,风声猎猎作响,掌上威力实是骇人。

  石娘子连日镇守巾帼庄,气力耗损极钜,加之身上带伤,面临强敌,已显得
左支右绌,招数渐渐受其牵制。但听那大汉叫道:「石娘子,你快快投降,交出
十景缎,放了我儿子,老夫饶你不死!」

  石娘子柳眉倒竖,喝道:「你们来我巾帼庄可曾见过一个出声投降之人?」
手上连环出招,一招一式分明清楚,虽然居于下风,仍然攻守有度,绝不紊乱。
此时已近黄昏,暮色沉沉,天色渐暗,这一番崖边交手,情势更增凶险,一个不
留神,便可能失足跌落,后果不必多言。

  那大汉便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前日骆英峰与杨小鹃交手,被杨小鹃当场击
败,擒回庄中,骆天胜心中怒不可遏,今日攻入巾帼庄,一心搭救爱子,却不知
骆英峰被囚禁在何处,当下一路追着石娘子到此,出手相逼,要她释放骆英峰。

  他原料石娘子伤疲不堪,支撑不久,岂料石娘子倚仗地利,利用这险峻异常
的断崖抵挡三派高手,由于路道过于狭窄,一次难以并立两人,石娘子免于受到
围攻之困,一对一的连斗数名敌人,更有几名神驼帮弟子被她出掌打下山崖,当
下无人敢轻为先锋,非得骆天胜这等高手出马不可。

  向扬远远奔来,已有眼尖之人见到,纷纷呼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啊呀,他抓住了龙宫二太子!」「大家并肩上啊,把这小子拿下!」

  忽听,狻猊太子高声叫道:「各位不可轻举妄动,这位是华玄清门下弟子向
扬,武功厉害,莫要大意!」龙驭清、韩虚清、华玄清、任剑清一师同门,龙驭
清是皇陵派掌门,韩华任三人的名号,当今武林中并不甚响亮,但是见闻广博之
人,无不惊佩华玄清武功的出神入化。

  神驼帮数名弟子不知向扬厉害,往向扬冲来,喝道:「骆帮主在这里和人动
手,你这小子也敢来胡闹?」各出兵刃,冲杀过来。

  向扬劲贯右臂,将螭吻太子掷向一众神驼帮弟子。一名大汉出手想要接住,
哪知手指甫一触到螭吻太子身体,便如千斤之力当堂压至,连气也透不过来,连
退数步,被螭吻太子撞倒在地,立时筋折骨断而亡。

  向扬纵声长啸,雷掌连绵拍出,一众神驼帮弟子全然不能闪避,雷掌一到,
便即命丧黄泉。他生怕石娘子支撑不住骆天胜攻势,急于上前助拳,当下纵身直
上,要越过三派人群。

  龙宫派中陡然冲出一人,指着向扬喝道:「好家伙,一天不到,咱们又见面
了!看来也不必改天再打了,我们再来分个高下!」

  话声犹在,双掌「恶鲨破涛」,分攻他上下两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宫
七太子睚眦。

  向扬随手化开来势,叫道:「睚眦,让开!」

  睚眦太子声如嘶吼,叫道:「没那么容易!」对向扬所言毫不理会,蓝涛神
掌猛招迭出,竟如拼命一般。狻猊太子和另一名龙宫太子跟着飞身而至,合攻向
扬。

  向扬凝神以对,凭借九通雷掌威力,将睚眦、狻猊招数卸去,又和那龙宫太
子对了一掌,但觉对方掌法精妙处不及睚眦,但力道雄浑,内力根基扎实,极具
威力,不可小觑,当下吐气扬声,喝道:「阁下是哪一位?」

  那人回气再上,喝道:「龙宫大太子赑屃!」双掌一并,排山倒海般推了过
来。

  睚眦太子看准时机,加催掌力,疾扑向扬上三路。狻猊太子使动大乘佛掌,
威力更是惊人。向扬同时面对九龙太子中武功最高的三人,陡然单足一举,双掌
分开,倏地摆出「夔龙劲」架势,掌路流转,迅捷威猛,身形连转七八个圈子,
恍若奔雷迅电,霹雳大作,将三人袭来的掌路于瞬息之间破去,甫一得机,迅即
拔身而起,翩然落出四五丈远。

  赑屃太子自负掌力强猛,与九通雷掌连番过掌之下,却也不禁惊于向扬功力
之深,此时被他脱出三人夹击,更忍不住脸上变色。向扬却无意久斗,才踏上地
面,又已飞身高跃,一提真气,身子飘向山壁,手掌在山石上向后疾按,藉力凌
空向前,竟欲从百余名敌人上空石壁腾空而过。

  众人惊呼声中,蓦地一道身影电射上跃,如鬼如魅,悄无声息,正挡住向扬
去势。来人面如冰石,身所至处,如卷阴风,正是孝陵守陵使黄仲鬼。

  两人半空相会,四目一交,向扬陡觉心中一寒,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人
便是黄仲鬼?」心念电闪之际,黄仲鬼右掌五指往山壁一按身子竟然稳稳定住,
便似五爪嵌入了石壁之中,急纵而起的来势立时消解,身形悬空却在一瞬间化作
寂静不动,诡异莫名。向扬腾空前纵之势未消,当下顺势发掌,雷掌呼呼而至,
一一打向黄仲鬼周身要害。

  却见黄仲鬼眼中冷光遽然而现,左臂抬起,接连闪动,快速无伦,便如连弩
之发,五指霎时间变作千万道利刃,全身上下均是一动不动,一条左手臂却是如
同狂风暴雨,全然看不清拳掌指爪的变化,空前凌厉的招数,毫无停滞地疾攻向
扬,雷掌真力竟然冰分瓦解,在一连串猛恶攻势下溃不成军。

  向扬掌力受挫,大为震惊,前冲势道已然受阻,身不由主,落下地面。黄仲
鬼右手一松,踏足落地,仍旧挡在路前,冷冰冰地看着向扬。

  向扬环顾情势,自己虽然闯过三派诸人,眼前却有黄仲鬼挡路,只此一人,
便难以前去相助石娘子,暗哼一声,道:「你就是黄仲鬼罢?」

  黄仲鬼面无表情,双手负在身后,山风吹袭之下,衣衫舞动,身子却像铁铸
似地分毫不动,仿佛刚才根本未曾展现过这一番惊人武功。

  向扬暗暗调息丹田中紊乱的真气,全身紧绷,心道:「他这么简单便破解九
通雷掌,行若无事,当真厉害!师弟师妹都敌不过他,我呢?我能赢么?」

  猛听骆天胜一声大喝,一掌重重击在石娘子左肩。神驼帮众人齐声欢呼,有
人叫道:「石娘子,快快束手就擒!」

  却听石娘子一声清叱,一枚飞石擦过骆天胜脸颊,磨出一大片鲜血。骆天胜
冷汗直冒,暗叫:「好险!」倘若他稍有大意,这一下命中他面门,可就阴沟里
翻船了。

  石娘子肩头中了一掌,肩骨剧痛如碎,单凭右手应敌,更是不利。她见向扬
来到,当下大声叫道:「向兄,四妹情况如何?」

  向扬道:「我师妹夺到解药,已经没事了!」

  石娘子心中一喜,叫道:「多谢!」

  但听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嘿嘿,你转眼间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庄里那
几个小丫头,当真傻到了家。」

  向扬回身一看,说话之人是个老翁,白发白须,目光蒙蒙,身材高大,一身
衣着甚是华丽,长袍上袖口绣上龙纹,乃是龙宫派掌门敖四海。他领着龙宫派诸
人,与黄仲鬼前后阻住向扬来去之路,却不注意向扬,反倒盯着石娘子和骆天胜
的交手情况,一边眯着眼,不停摸着胡子,又摸摸下巴。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05

               (六十六)

  石娘子不去理会敖四海,凝神接招,但是骆天胜一掌又一掌地击出,威力增
生,石娘子伤了一臂,越来越是难以招架,堪堪便要落败。

  向扬眼见情势紧迫,心道:「无论如何得闯过黄仲鬼这一关,不然石姑娘非
落入敌手不可。」当下一提真气,将「九通雷掌」功力催动至颠峰,扬声清啸,
展步疾奔上前,掌力犹似长电划空,气挟雷霆之势,向黄仲鬼迎面打到,掌力未
至,隆隆风雷闷声已然不止于耳。

  黄仲鬼双足不动,单掌翻起,身外三尺之地陡然寒意大增,重重阴气如涟漪
圈荡,将向扬卷入太阴真气笼罩,雷掌威势大受阻碍,黄仲鬼掌力随即跟到,阴
寒锋锐,与雷掌截然不同,却是威力无穷,后劲深不可测。

  双掌一交,高下立判,向扬但觉一阵冰寒彻骨,不由得退了一步,胸口烦恶
难当,心中暗惊:「他的内力竟然如此阴寒霸道,可真是闻所未闻。」

  黄仲鬼却是不动声色,依然稳立原地,既不追击也不退开。向扬双掌连发,
九通雷掌不住拍出气势惊人,便如凭空打起了无数个响雷,震得四下砂石纷飞,
攻势极其猛烈,黄仲鬼却似随意招架,单手挥动将雷掌来势一一击溃,向扬掌法
越发越快,黄仲鬼仍然好整以暇,挡卸的清楚分明,阵阵阴气不时反激回去。

  向扬斗志高昂,虽然猛攻无用,仍然毫不放松,每一掌都有破碑裂石的大威
力,一心要击破黄仲鬼的守势。黄仲鬼单掌拆招,口中忽然说道:「你斗不过我
的,想活命就快走,否则要你葬身于此。」

  向扬双眉一挑,道:「承蒙盛情,然而,巾帼庄之危未解,在下不会就此离
开!」掌下招数越发凌厉,修练多年的九转玄功威力层层而出。

  忽听得骆天胜狂声大呼,叫道:「臭娘们,瞧你还能逞强么?巾帼庄大庄主
又如何?不也栽在老子手上!」向扬心中一惊,瞥目一望,但见骆天胜提着石娘
子后领,神情一副志得意满之状。石娘子嘴角、衣襟都是鲜血,长发披散,四肢
无力垂摆着,几近昏迷。

  敖四海摸了下胡子,笑道:「骆帮主称雄关外,果真名不虚传。」骆天胜得
意非凡,一手将石娘子重重摔在地上。石娘子身子一颤,便即不动,痛苦地哼了
一声。

  骆天胜弯下腰去,揪住石娘子前襟,哈哈大笑,说道:「嘿嘿,你用十景缎
把我们引到这里,就能以地利取胜么?这下可失算了吧?」石娘子闭目不答,便
如没有听见。

  敖四海慢慢地走上前去,说道:「骆帮主,我们可事先说好了,这位石大庄
主,可得由老夫享用。」

  骆天胜道:「敖龙王要女人,尽管要去,我神驼帮只要巾帼庄产业,十景缎
交给黄尊使,早就议定妥当,你还怕我姓骆的食言不成?」

  敖四海笑道:「多谢,多谢!螭吻,你过去把石大庄主接过来,可得放尊重
点。」

  螭吻太子道:「遵命。」施展轻功,迅速从黄仲鬼和向扬上空跃过,唯恐向
扬出手阻截。

  向扬听得敖四海所言,自是怒火中烧,心道:「这老鬼为老不尊,竟然如此
公然侮辱石姑娘!」但是,他对付黄仲鬼犹自难以保全,如何能插手阻挡螭吻太
子?要向敖四海出手,更加不能。

  螭吻太子轻飘飘地来到骆天胜面前,拱手道:「骆帮主!」骆天胜点点头,
道:「待我先取来十景缎,便将这女人交给贵派。」说着一只手伸进石娘子怀中
搜身,无礼之极。

  螭吻太子笑道:「骆帮主,让晚辈代劳罢。」伸出手去,扯下石娘子腰带,
抖开她的上衣,狠狠扯落到肩头,一疋锦缎落在地上。石娘子久斗之下,内里衣
衫已被汗水濡湿,贴着胸前曲线,健美的身段展露无遗,三派众人远远看见,不
少人哄闹起来,看得心痒难搔,又以龙宫派诸弟子为多。

  螭吻太子朝敖四海目光望去,瞧他示意。敖四海摸摸白须,点头微笑。

  螭吻太子会意,睨了向扬一眼,心道:「待我将这美人儿折辱一番,看这小
子定得下心否?」当下要从骆天胜手中接过石娘子。

  骆天胜随手放开石娘子,俯身捡起那疋锦缎,笑道:「黄尊使,贵派龙掌门
要的十景缎便在这里,不必跟这小子耗了,已经大功告成啦!」

  向扬猛然一个侧身,身形回转,步法陡变,欲从黄仲鬼身旁极窄的寸地绕过
去。这一下「斗枢逆转」,乃是极其高妙的身法,向扬脚下如生飞云,身影流动
一晃之下,眼见便可抢过黄仲鬼身前。

  不料黄仲鬼双手一圈,上下旋画,身子左右两侧阴风迸发,如鹏展翅,将向
扬去路尽数封住。向扬只须多转五尺之地,便能绕过黄仲鬼内劲所及,但是左为
山壁,右有断崖,无一可资立足,只得踏步倒身飞退,跃开数尺。

  敖四海笑道:「向小弟,你这点微末功夫,怎能跟黄尊使相比?趁着黄尊使
没下杀手,快快回去,多修练几年罢!」

  向扬耳听敖四海嘲弄,心中怒极,回身喝道:「你这老贼恶名昭彰,也配来
跟我啰哩啰唆?」

  敖四海似不在意,笑道:「年轻小伙子便是毛毛躁躁的。螭吻,让这位向小
弟消消火罢。」

  向扬回头一看,螭吻太子正自背后架住石娘子,笑嘻嘻地道:「姓向的,你
可曾见过这位女中豪杰石大庄主的身子?在下让你开开眼界如何?」一只手抓在
石娘子薄衫下摆,猛地拉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腰身,纤瘦却不柔弱,充分显示
石娘子习武练就的一副傲人身段。众人纷纷大笑,其中颇有不怀好意的笑声,黄
仲鬼仍是毫无表情,神色漠然。

  向扬怒喝道:「螭吻,你给我住手!」

  螭吻太子笑道:「生什么气?难道这石女侠的身体不好看么?啧啧啧,这皮
肤可嫩得很啊……」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娘子胸腹之间大肆轻薄,布衫直拉得现
出双乳下半,已可清楚见到丰盈的弧线。石娘子缓缓张开眼睛,瞪了螭吻太子一
眼,并不言语。

  螭吻太子见她清醒却无丝毫反抗,心料她身受重伤,自也不加畏惧,笑道:
「石女侠,怎么样?从没男人这么摸你的身体吧?是不是很舒爽啊?」手掌狎玩
着她的右乳下缘,不住挑逗,一心要让这名满武林的巾帼庄大庄主在众人面前发
出鸣泣,好好羞辱她一番。

  石娘子却是神色宁定,说道:「九龙太子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原来也有
阁下这等无耻小贼。」

  螭吻太子双眼一瞪,使力捏住石娘子乳房,恶狠狠地道:「石娘子,你马上
就要变成我们龙宫派的奴隶,还敢嘴硬!他妈的,我现在就把你剥个精光,让三
派弟子都看看你光溜溜的样子,看你还能逞强?」

  向扬听得怒气上冲,顾不得黄仲鬼武功如何可怕,心道:「岂能让这狗贼羞
辱石姑娘!」

  正要抢上前去,忽听石娘子哈哈大笑,道:「用贞节来逼迫女子,乃是最差
劲的手段,螭吻太子,原来阁下见识不过尔尔,真是丢尽龙宫派的脸了!」

  螭吻脸色发青粗鲁地侵犯石娘子各处肌肤,语气大增威吓之意,道:「好,
石娘子,你骨子硬是吧?本太子就好好整治你一下,先让你大流淫水,再弄得你
当场发浪,要你这名门侠女变成个小淫娃!」当下更加放肆手掌往她裙中探入。
石娘子哼也不哼一声,身子亦无颤抖,对螭吻太子的胡来似乎全不在意。

  骆天胜在一旁拿着十景缎,笑道:「石娘子,你倒是傲得很啊。不过十景缎
都落到咱们手中了,你再怎么挺着,也是无济于事。」

  石娘子斜睨骆天胜,道:「十景缎?你以为你手上的当真是十景缎么?」

  黄仲鬼闻言眼中陡现冷光,侧头遥遥望向骆天胜。骆天胜心中一惊,心道:
「难道是假货?」连忙解开锦缎束绳,要展开来查看。

  万不料才一展开,锦缎里一团青烟陡然直冒出来,正冲上骆天胜面门。骆天
胜猛觉双目刺痛,惨呼大叫:「我的眼睛!」抛开锦缎,按住自己双眼。

  石娘子忽然双手一拍,猛然挣脱螭吻太子,飞身直冲骆天胜,去势奇疾,双
掌先后发出,快如闪电,正中骆天胜胸膛。骆天胜猝不及防,被这一下奇袭打得
连退数步,脚下一空,已被打得飞出山崖。

  蓦地两个身影飞掠而至,一人出手疾探,已抓住骆天胜右手腕,一提一带,
险之又险地拉住骆天胜,稳稳踏落地面,身法快得惊人,正是黄仲鬼及时来救。
若非黄仲鬼武功高得出奇,反应更加快速绝伦,骆天胜已然摔落断崖万劫不复。

  另一人飞冲至石娘子身边,一手半空卷起锦缎,一手横护石娘子身前,却是
向扬。石娘子突袭功败垂成,已然变招,反手一扣,精准无比地制住螭吻太子脉
门,身手之俐落,绝非重伤之人所能为。

  变故乍起,山崖上三派群众人人惊呼,无不骇然。石娘子望向螭吻太子,见
他脸上满是惊骇惧怕之色,当下道:「我说过你见识不过尔尔,可说错了么?临
战之际,尚贪女色,这是你的死因,在冥府好好记住!」翻掌一拍,往他天灵盖
打下。

  螭吻太子脉门受制,无法闪避,恐惧莫名,骇得大声惊叫:「石庄主……饶
命……」五个字说出,掌力已落,当堂一掌毙命。

  黄仲鬼放开骆天胜,任他坐在地上呼叫,冷冷地望着石娘子。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06

               (六十七)

  螭吻太子死在石娘子掌下,龙宫派众人登时大乱,纷纷惊呼起来。骆天胜双
目刺痛渐消,胸膛中掌处却更加疼痛难当,不禁大怒,抹了抹眼睛,一跳起身,
对着石娘子戟指大骂:「臭婆娘,你用这歹毒诡计害人!」

  忽听一个娇柔的少女笑声远远传来,说道:「骆帮主,你可别怪错人了,这
点小机关是小女子安排的,跟石姑娘可不相关!」众人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却
是巾帼庄诸女来援,蓝灵玉和华瑄在前头领着。

  敖四海叫道:「龙宫众弟子听着,速速擒下这批女子,给二太子复仇!」龙
宫弟子应声上前,围攻过去。

  向扬听那少女声音并非华瑄,也不是蓝灵玉的语调,不禁一怔,心道:「这
女子内力修为不弱,巾帼庄侍女中尚有这等人物么?」

  未及细想,便见骆天胜暴跳如雷,冲过黄仲鬼身旁,放声大吼,一手往石娘
子抓了过来,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愚弄老子!」这一抓劲力猛恶,向扬
唯恐石娘子应付不来,当下真气凝聚一掌拍去,两道内劲半空相击,腾地一响,
骆天胜出招促,运功未足,被震开一旁。

  石娘子先前与骆天胜一番过招伤势不轻,自知不是骆天胜对手,只得行险,
被擒之后,假作无力反抗,暗中运气于掌,以待骆天胜疏忽之时突袭,不求把他
打得重伤,只需将他震落山崖,便除去了一个强敌。

  骆天胜中了锦缎内所藏烟雾,虽非毒烟,但可致双眼剧痛一时,石娘子把握
时机,猝然发难,眼看一击得手,却被黄仲鬼救起,虽然暗呼可惜,却也将螭吻
太子击毙,略有斩获。然而她全力出击之下,功力已尽,此时被向扬和骆天胜内
力相拼激发的劲风一扫,立觉禁受不起,身子摇晃,几乎跌倒。

  向扬伸手扶住,道:「石姑娘,你先歇息,让我对付这骆天胜。」

  石娘子低声道:「多谢!三妹和华姑娘只怕不易对付龙宫派,请向兄务必谨
慎,若能击退骆天胜,便尽快前去相助,不必担心我了。」

  向扬道:「石姑娘请放心,在下自当设法保全巾帼庄诸位。」

  骆天胜一招不中,眼睛已然恢复,运气一周经脉不觉有异,料想烟雾无毒,
便不在意,对着向扬怒道:「小子,你想英雄救美,也得瞧瞧对象!华玄清的徒
弟又如何?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功力一提,双掌如狂风疾扫,威势浩瀚,收发
之间迅捷有力。

  向扬心道:「神驼帮号称关外第一大帮,看来其来有自,这骆天胜武功确实
不凡。」

  但是向扬学艺精深,也是非同小可,方才与黄仲鬼斗了一阵,虽然占不到一
丝上风,但是此时见到骆天胜的功力,不免拿来与黄仲鬼相较,暗道:「神驼帮
帮主,武功可还不如黄仲鬼这守陵使。」又想:「黄仲鬼这等惊人武功,何以甘
居于龙驭清手下?难道我这未曾谋面的大师伯,武学造诣更加深厚么?」

  他心中满是疑团,此时却无暇多想,掌法开阖,跟骆天胜斗得不分轩轾。两
人掌风都是凌厉异常,斗来风雷翻腾,衣袖鼓劲,硬碰硬地连连对掌,向扬的九
通雷掌刚猛绝伦,渐渐将骆天胜的掌力压制回去。

  骆天胜心中骇然,暗道:「这小鬼的武功可不简单,竟比石娘子还要厉害。
他跟黄仲鬼过了这么多招,内功竟然仍是如此强劲,我得使足全力,万万不能留
手了。」掌法一变,双手门户大开,深蕴暗劲,凝而不发,慢慢化解雷掌威力,
缓缓一步步后退。

  向扬见对方忽改守势,心中起疑,心道:「弄什么玄虚?」但是雷掌刚劲之
强,武林中极其罕有,一昧防御,也要十分辛苦,更难获胜。骆天胜如此应对,
向扬倒也凛然不惧,加催掌力狂攻。

  却见骆天胜双手路数化圆,内力圈转,暗暗牵引向扬掌力,逐步后退,以九
通雷掌之强猛,竟然无法摆脱双手带起的雄浑劲力,每一掌都失了准头,功力不
易凝聚,打在空处亦如中败絮,威力被消卸大半。

  向扬心中一惊,暗道:「这化劲的手法相当高明,我的掌力不能及其身,非
得重起攻势不可。」但是骆天胜双掌来去回旋,便如漩涡倾覆舟船,向扬想要抽
掌,却是力有不逮,骆天胜每退一步,便诱得他不得不发掌吐劲,难以自主。

  骆天胜使足内劲,将神驼帮镇帮绝技「流沙手」发挥至极致,令九通雷掌的
威猛力道不能发挥,深陷于流沙手的暗劲之中,不禁暗喜,心道:「小子武功虽
强,毕竟不能跟流沙手相抗,瞧你能支撑几时?」

  流沙手一使出来,如同大漠浮沙,踪迹无定,处处暗伏后着,向扬所发掌力
尽皆受其吞噬,攻既不能,守亦困难,向扬唯有全力鼓荡真气,希望一举攻破流
沙手的诡谲手法。但骆天胜双手虚接劲力,实则将之尽数卸去,以深厚内力轻易
抵御余势。向扬掌力虽强,这时也是一筹莫展,内力却点点滴滴地消耗。

  那边蓝灵玉和华瑄正与众多龙宫弟子大打出手,华瑄舞开八方风索,长鞭如
风云变幻,奇不可测,数招之间,将九龙太子中排名第九的椒图太子打得狂喷鲜
血,接着「广漠风式」「泰风式」接连使出,将随后攻来的赑屃太子逼开,龙宫
派人数虽多,却也难以奈何华瑄。

  狻猊太子见华瑄鞭法精妙,暗想,这小姑娘好生厉害,看来寻常弟子不是对
手,当下提气上前,道:「小姑娘,在下狻猊太子,来领教几招!」双掌合十,
运起「大乘禅掌」掌力,绵绵后劲蓄而不发,叠成一道深沉巨力,以怒涛之势盖
向华瑄.

  华瑄内气迅速之极地运转三周天,一拉长鞭,迅即挥出,「融风式」柔力迎
去,凭空连绕数圈,消引狻猊太子掌力,「澎澎澎」数下声响,两股柔韧威力相
斗,未分高下,狻猊太子却已失了前势,无法占得上风。

  华瑄呼了口气,心道:「文师兄还没有来,向师兄又有强敌相攻,这一仗我
得靠自己才行!」她年纪虽轻,功力却不在九龙太子任一人之下,更有过之,只
是论到对战历练,未免显得不足。

  这些日子来,她先后与柯延泰、颜铁、睚眦太子、黄仲鬼等人交手,每一次
都是兵凶战危,已然使她体会到搏战中的生死一线。现下,面对狻猊太子这等高
手,华瑄决意全力出招,心道:「不快点将他击败,马上又有敌人接上,那可就
糟了。」

  但是,狻猊太子功力之强,连向扬都敌得一阵,华瑄虽是求胜心切,但要取
胜,也非一举之易。一旁蓝灵玉与睚眦太子交手,也是难分胜败,长剑双戟连番
相交,铿铿爆响,两人以快打快,龙宫弟子远远旁观,只瞧得眼花撩乱。睚眦太
子好战成性,龙宫弟子均不上前相助,让他独自出手。便是想要合攻,也无力插
手这等激烈剧战。

  蓝灵玉前次与睚眦太子交手,受小树枝之累,无法倾全力出招,现下再遇睚
眦太子,已无负担,当下绝不留手,飞燕戟一招招使出来,凌厉生风,化作两片
银光飞腾。睚眦太子大声呼啸,使尽龙翻剑法绝招,剑法之中杀气腾腾,每一招
都是狠辣难言。

  蓝灵玉见睚眦太子奋不顾身,招招拼命,招式虽然险恶,却也失之稳重,破
绽越来越多,且剑势缺乏后劲,似乎内力受损不少,当下心念一动:「看来他跟
先前向少侠交手之后,功力已耗去不少。他出手浮躁,我只要稳扎稳打,定能获
胜。」

  果然斗得一阵,睚眦太子剑法逐渐凌乱,双眼圆睁,紧咬牙关,奋力刺出一
剑。蓝灵玉见时机已到,心如电闪,双戟陡然一交,正是擒拿兵器的一招「燕子
敛羽」,双戟锋刃扣住睚眦太子剑身。

  睚眦太子一惊,急忙运劲一震,两根短戟却如铁铸般纹丝不动。一招之差,
蓝灵玉已见胜机,飞起一腿,正中睚眦太子丹田。睚眦太子身子一震,向后跌出
五六步,大叫一声,硬挺着不倒下去,口中却吐出大口鲜血。

  蓝灵玉一招得手,正要回气再攻,将睚眦太子毙于戟下,忽然一道大力自背
后袭来,势道沉重之极。蓝灵玉心知有人偷袭,一时不及提劲抵御,连忙翻身躲
避。但听一声巨响,这一下打在地上,现出一个土坑,来袭武器却是一个铁鼎。

  出手者是个肥胖男子,满脸油光,笑容诡异,乃是龙宫五太子饕餮,这铁鼎
兵器份量极重,与蒲牢太子的铜钟倒是异曲同工。蓝灵玉暗暗咋舌,心道:「这
等重兵器,可要花点手脚对付。」

  莫看饕餮身材笨重,身法却十分迅捷,一击不中,立即提起铁鼎再攻。

  蓝灵玉见来势厉害,自己不擅膂力无法硬接当下展步避开,正要循隙回手,
猛听背后一声吼叫,睚眦太子扑将过来,叫道:「蓝灵玉,再接这一招!」他生
平嗜战,负伤虽重,却丝毫不加调息,鼓足残力,再向蓝灵玉打出蓝涛神掌,已
是拼上性命,非置蓝灵玉于死地不可。

  蓝灵玉不料睚眦太子如此悍恶,重伤之余,仍是掌力如狂,惊骇之下,未及
拆解来招,饕餮太子的铁鼎又已攻至,眼见难以抵挡,正想竭力一避,忽然一道
青影如风卷至蓝灵玉身前,来人剑光大幅后掠,「嗤」一下轻响,睚眦太子猛然
翻倒,胸膛大片洒血,饕餮太子铁鼎却停在半途,却是被来者一掌按住,无法再
行逼进。

  来人微抖长剑,嘿嘿一笑,傲然道:「饕餮,你这肥猪别来碍眼,滚罢!」
掌力猛然疾吐,将饕餮连人带鼎震退,直跌出十来步,尚难以站稳,一屁股坐倒
在地。

  蓝灵玉一听那人声音,心中陡然大震,失声惊叫:「是你!」

  那人回头看着蓝灵玉,笑道:「哈哈,就是我!」

  黄仲鬼一件那人,脸上阴沉之意更增。赑屃太子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报
上名号来!」

  那人一听神色大显倨傲,冷笑道:「你是龙宫大太子,居然如此孤陋寡闻!
嘿嘿,本大爷乃大慕容是也!」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08

               (六十八)

  蓝灵玉见到慕容修,先是一阵惊愕,随即想起当日几乎失身于他的情景,心
中登时又羞又怒,想要发作,偏偏他却是来相助自己,一听到他自表身分为大慕
容,更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修目光冷冷地扫视四周众人,冷笑几声,说道:「敖四海,你还不快过
来?凭这些龙宫派的虾兵蟹将,再我大慕容手下只有一死而已。本大爷今天特地
来到这里,你这老家伙可以安心寿终正寝了罢?嘿嘿,嘿嘿!」

  龙宫弟子听他出言不逊,尽皆大怒,但刚才见到他击退睚眦、饕餮两太子的
身手,谁也不敢贸然出手。敖四海摸摸胡子,道:「武林传闻,大小慕容是当今
极厉害的一对魔头,那小慕容怎地没和阁下一起来到?」

  慕容修冷笑道:「是你这老糊涂有眼无珠。小妹,出来罢!」

  话才出口,巾帼庄诸侍女之中忽尔飘出一名少女,身法轻灵如羽,面貌娇俏
秀丽,落在慕容修身边,笑嘻嘻地道:「大哥,你来晚啦!」

  这侍女便是小慕容所变装,藉以欺敌,三派不少好手,只道她是一名普通侍
女,武功有限,轻敌之下,大半丧生于小慕容剑下。她一表明身分,许多人纷纷
惊呼,显然都是先前受骗而未死之人。

  蓝灵玉颤声道:「慕容姑娘,这……这是你……你的兄长?」

  小慕容道:「是啊。」蓝灵玉身子微微颤抖,握紧双戟,狠狠盯着慕容修,
慕容修却笑了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敖四海嗯了一声,一对目光朝着小慕容上下打量,喃喃自语道:「难得,难
得。」

  向小慕容说道:「你就是小慕容?不错,果然是挺美的。来来来,你到我龙
宫之中,必定不会亏待你,还可以让你享受到人间至乐。」说话之间,脸上满是
色眯眯的神气。

  小慕容月眉一扬,道:「大哥,你说怎么样?」

  慕容修嘿嘿地冷笑,道:「这老头子一只脚都进了棺材,我们便帮他一个忙
罢。」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好啊。」莲步轻移,往龙宫派诸人走去。

  敖四海又摸了摸胡子,笑道:「大小慕容名头响亮,倒也很识相啊。」

  小慕容眨眨眼,笑道:「敖龙王,你知道我要帮你什么忙么?」

  她字字说来,娇柔悦耳,敖四海听得神魂颠倒,笑道:「是什么?」

  小慕容抿着嘴,一双明亮的眼睛霎了一霎,轻声道:「帮你的另一只脚也进
棺材啊。」一句话才说出来,两道身影飘风逝电般闪至,大小慕容一前一后,晃
眼之间抢过大批龙宫弟子,直攻敖四海,迅捷凌厉已极。

  赑屃太子叫道:「保护掌门!」龙宫弟子立时重重阻挡大小慕容来路。

  螭吻太子已死,蒲牢、狴犴、睚眦三太子身受重创,狻猊太子与华瑄激战不
下,余下的大太子赑屃、五太子饕餮、六太子趴夏、九太子椒图一齐飞身上前,
拦截大小慕容。

  慕容修纵声长笑,叫道:「敖四海,你不亲自动手,这四条小虫可马上要横
尸就地了!」长剑一起,大纵横剑法使成「卍字剑」招数,剑光闪过四方,又硬
生生四下转折,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四名龙宫弟子已被开膛破肚死状极惨。

  赑屃太子身为九龙太子之首,见得慕容修剑法快得惊人,且兼狠辣无比,虽
然心中大骇,却也不能临阵脱逃,大喝一声发掌凌空击到。饕餮太子举起铁鼎,
握住鼎足,向慕容修没头没脑地砸来,看似笨拙,却是十分刚猛的招数。趴夏太
子、椒图太子功力较弱,但是四名龙宫太子合攻之下,声势倒也非同小可。

  小慕容短剑在手,身形飘忽幻化无定,剑尖影影绰绰,漫天洒向椒图太子,
姿态曼妙之极。椒图太子一呆,但见眼前点点光芒,眩惑耳目,不知如何应付,
慌忙闪避。

  慕容修叫道:「小妹,快快解决,还要杀那老头哪!」

  小慕容笑道:「知道啦!」兄妹两人并肩齐上,双剑一长一短,纵横杀气之
中,穿梭着无数幻丽剑芒,两种剑法相辅相成,互补破绽,叠增攻势,剑路越行
越快,数不尽的光圈光环飞腾而出,扫过何处,那一方的龙宫弟子便即遭殃。

  饕餮太子以铁鼎意图硬攻,不料甫一撞上慕容修剑刃,青锋陡然折返,又如
闪电一般直劈饕餮太子手腕。饕餮太子骇然失色,叫道:「啊唷!」情急之下,
唯有放鼎缩手,方来得及保住一手,却已画出一道极深的伤口。咚地一声,铁鼎
也已落地。

  大小慕容一经联手剑法威力出奇凌厉,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双剑轻易将龙宫
弟子一一斩杀,直有无坚不摧之势。但听连声惊呼,赑屃、趴夏接连中剑受伤。

  狻猊太子瞄见已方不利,急于相救,当下虚晃一招,想脱出华瑄缠斗,接应
龙宫四太子。华瑄哪容他回援,叫道:「别想走!」长鞭陡然间如飞絮飘散,霜
雪漫天,乃是八方风索之中至为奥妙的「阊阖风式」,玄幻缥缈,不可捉摸,长
鞭似化飞仙云裳,将狻猊太子去路轻飘飘地阻住,鞭身如烟如雾,竟不似原形。

  狻猊太子看出鞭法厉害,无奈之下只有竭力拆解,想要援助抵挡大小慕容,
却是万万不行了。敖四海看在眼里,却依然毫无动静。

  蓦地一股冷风飒然飘至,黄仲鬼轻功快绝,疾步来到大小慕容之前,冷冷地
道:「大慕容,你也来了。」

  慕容修见来人是黄仲鬼,低声冷笑几下,道:「本大爷特地来到这儿,有两
见大事,其中一件便是宰掉你这只恶鬼。出手罢!」

  黄仲鬼一声不响,双臂先后弯起,十指并拢,骨骼「喀啦喀啦」一阵轻响,
双掌隐隐笼罩一层霜气,寒意逼迫四方。但听他沉声说道:「龙宫太子,统统让
开。」

  赑屃太子等早已支持不住,见黄仲鬼出手,尽皆大喜,各自退开。慕容修也
不追杀,脸上狂态敛起,长剑一立,低声道:「小妹,准备好了罢?」

  小慕容轻挥短剑,道:「我可不想死呢,大哥,尽全力啊。」

  慕容修嘿嘿而笑,一弹剑刃,嗡嗡之声直震开来,叫道:「黄仲鬼,拿出本
事来斗吧!」

  黄仲鬼脸上陡然一暗,口中轻吐冷气,身子如箭而至,快得不可思议,双掌
行如翼展,两招「太阴刀」左右分劈大小慕容,萧然寒气于身前数尺之地扫开,
阴风大盛。小慕容不敢硬接,飘起退让,慕容修转身回避,抢近身去,一声狂啸
「十字剑」纵横画出。黄仲鬼眼光锐利,退后一步,两道冷芒险之又险地在他身
前寸许带过,未能削中。

  不料慕容修剑势未尽,紧跟着又是一招十字剑,「嗤」地一声,黄仲鬼又是
一退,衣衫却带出两道极小的破缝。慕容修十字剑绵绵而出,横而又纵,纵而又
横,赫然组成了极其繁密的「华字剑」,剑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黄仲鬼接连后
退,每一剑都只在他身前闪过,约略被劲风划破衣带,于极险恶剑法下,却未曾
受一点伤,「华字剑」一到尽头,太阴刀猛然反劈慕容修颈部。

  慕容修步法一滑,诡异莫名地绕开一旁,小慕容正在此时挺剑刺出,「霓裳
羽衣剑」妙招尽出,剑锋轻盈起舞,后着之变化亦极尽奇奥之能事,黄仲鬼单掌
翻飞,太阴刀以简破繁,内力所到,小慕容难以逼近,攻势大大受挫。慕容修疾
运内功,回剑一荡,大纵横剑法越发凌厉生威,层层变化。

  「口字剑」「品字剑」「晶字剑」「轰字剑」,一招狠过一招,黄仲鬼目不
转瞬,空手拆解两人夹击,两手太阴刀运转如环,绝无分毫破绽,大小圆环如涟
漪圈荡,冰寒内力透将出来,三人身周隐然为迷蒙雾气覆盖。小慕容内功有所不
及,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加摧内劲护身。

  三组激斗之中,向扬正奋力突破流沙手的束缚,九转玄功发挥已达极致,骆
天胜却依然气定神闲,显然雷掌巨力仍旧不断被其化解。背后石娘子叫道:「向
少侠,小心脚下,前头山路更窄了!」

  向扬一听,更加小心戒备,忽地灵光一闪,陡然发觉一事:「石姑娘的声音
怎地隔得远了?」心思急转,立时了然:「是了,他内功虽强,也不能源源不绝
地卸尽我的掌力,所以每隔几招,便得后退一两步,藉此来化解雷掌余劲,难怪
越走越远。」

  他发觉了这一点,脑中已浮现破敌之道,当下慢慢侧过身子,逐渐背向山壁
出招。骆天胜不自觉跟着转身,一边以流沙手化解向扬掌上威力,一边又退了一
步。这一退之下落脚处离山崖边只余三四尺,骆天胜察觉,登时大骇:「不好!
这小子想把我逼落山崖?」然而惊觉已晚,向扬占住了山壁一面,骆天胜已然斜
斜背对万丈深谷,情势凶险无比。

  向扬使足内劲,雷掌拍出,骆天胜冷汗涔涔而下,手上招数仍然是流沙手的
化劲手法却已不能再退一步,只有以本身内功承受雷掌余威,虽只一二成劲道,
依然十分难受。

  向扬得势不饶人,九通雷掌后劲奔腾击出,一段接着一段,骆天胜接得脸色
苍白,眼见支撑不住,忽然远远一个男子声叫道:「姓向的,你别轻举妄动,否
则这两个丫头性命不保!」

  向扬目光一扫,但见十来名神驼帮帮众远远来到,两名男子各自架住一个女
子,竟是该在地窖中休养的凌云霞和杨小鹃。向扬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道:
「怎地,神驼帮会知晓地窖之秘?还是,凌姑娘她们出来地窖,而后被这些人擒
住?」

  不及细想,那人又叫了起来:「想要她们活命,就快停手!」

  胜败关头,竟然生此巨变,向扬心中一乱,掌下登时不由自主地缓了。

  骆天胜看出机会大喝一声,凝聚全身功力,猛然双掌齐至,对上向扬双掌,
一举将向扬推向山壁,「砰」地一响,向扬背部已撞上坚硬山石。骆天胜瞪大双
眼,流沙手反客为主,内劲如风沙蔽天,吞没雷掌劲道,已是内劲比拼,欲将向
扬一举击毙。

  向扬失了先机,被压得气息窒闷,双臂未能挺直,内功难以反扑,经脉大乱
五内如焚,转眼间就要被骆天胜掌力震回内力。

  骆天胜察觉向扬内功反攻不得,大喜之下,正要鼓足真力将其震毙,蓦地头
上一道阴影盖下,一个身影自高峰绝壁之上俯冲而下,落势奇快,风声呼啸,转
眼间落至向扬上方,一掌重重按在向扬肩头。

  向扬陡觉一道巨力自肩上贯入体内,夹带着俯冲急劲之势,大得异乎寻常,
却是跟自己一路的「九转玄功」内力,登时成为一股沛然不止的强援,不及惊喜
大喝一声,「夔龙劲」崩天裂地般悍然爆发,骆天胜掌力被狂推而回,身子直被
震飞四五丈远,断线风筝般飞落断崖,这次却没有黄仲鬼来救了。群山万壑之间
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呼,渐渐不闻。

  向扬全力出尽,一时身子有如虚脱,缓缓坐倒,一见那人,却是一个青年男
子,左臂抱着一个少女,右手还按在自己肩头。

  向扬勉强一笑,低声道:「师弟,来得正好!」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10

               (六十九)

  骆天胜落崖,神驼帮哗然大惊,叫道:「帮主!」那捉住杨小鹃的男子惊声
大叫:「爹,爹啊!」此人却是骆英峰,才刚刚被潜入巾帼庄的神驼帮帮众所救
出。

  忽听「铿啷」一声,黄仲鬼抽身而退,大小慕容也各自让开,慕容修手中长
剑已断,黄仲鬼左手掌缘却有些血迹。慕容修冷笑一声,道:「总算让你受了点
伤,这可是头一遭罢?」

  却见黄仲鬼掌缘伤处隐隐覆盖寒气,伤口血液已然凝结,并未滴下一滴血。
小慕容胸口起伏,喘气甚急,方才一番急斗下来,已然十分疲累,脸上却全是一
派兴奋欣喜,望着向扬那边,低声道:「你可来了!」

  这从天而降之人,自是文渊,怀中所抱少女则是紫缘。他和紫缘奔出京城之
后,无法再回城中寻任剑清,便在市集上买坐骑,快马赶往巾帼庄。来到巾帼庄
之时,众人已然打到了后山,文渊带着紫缘随后而至,却走错了路,到了向扬等
人大战之处的山头之上。他在上面发觉向扬被骆天胜所逼,不假思索,立时跃下
相助,一举将骆天胜震落断崖。

  文渊轻轻放下那紫缘,道:「师兄,你没事罢?」

  向扬道:「功力几乎销尽了,要是你没来帮这一掌,可就惨了。」说着吐了
口气,低声道:「那边被捉的,是巾帼庄的二庄主和四庄主。」

  文渊点点头,道:「师兄,你先运功调息,我来营救。」

  将文武七弦琴交给紫缘,道:「紫缘,你待在这儿,千万过来。」

  紫缘轻声道:「你要小心点啊。」

  文渊淡然一笑,身形飞展轻捷之极地飘下山路,来到华瑄与狻猊太子之旁,
叫道:「师妹,打得过么?」

  华瑄见到文渊,心中惊喜无已,陡地勇气百倍,大叫道:「文师兄,我没问
题!」

  文渊道:「好,那我先救两位庄主!」脚步一转,身如微风吹送,行云流水
般来到小慕容身边。

  小慕容微笑道:「我很好,别浪费时间,去罢!」文渊也回以一笑,脚下流
转,已到了骆英峰等人面前。

  骆英峰横刀架住杨小鹃脖子,叫道:「不许过来!」凌云霞、杨小鹃皆已昏
迷,全然无法反抗。

  文渊却不停步,双手微举衣袖翻起,连晃七八下虚招,笑道:「我不过去,
就请阁下过来罢!」双掌连连拂动,骆英峰眼前一花,陡觉一道柔力圈住腰身,
忽然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几步。

  文渊眼光精准,骆英峰一跌之下,立时斜身掠上,左手食中二指一圈,神不
知鬼不觉地搭上他右手腕「神门穴」。骆英峰手中弯刀登时把持不住,当地一声
落在地上,杨小鹃身子却已被文渊右手轻轻巧巧地牵了过去,诸般动作一气呵成
全无窒碍,仿佛骆英峰自行配合一般,竟无丝毫抗拒之力。

  骆英峰大吃一惊,急忙站定脚步,回头一看,擒住凌云霞的汉子一脸茫然,
凌云霞却已在文渊左手臂弯里。

  这几下手法奇幻,场上一班武林好手,更有黄仲鬼、石娘子、慕容修等见多
识广之辈,竟没一人看出文渊使得是什么功夫,如梦似幻,举重若轻地将凌杨两
女救回,视神驼帮两人如无物,无不惊异。

  文渊飘然携回二女,停在蓝灵玉身边,说道:「蓝姑娘,贵庄两位庄主安好
还请照料。」蓝灵玉将两女靠着山壁,瞧着文渊,呆了一呆,道:「你……那是
什么武功?」

  黄仲鬼脸色阴沉,冷冷地道:「你是文渊罢?看来你武功进步不少。」

  文渊回望黄仲鬼,道:「这点功夫,想来还不在黄兄眼下。黄兄,骆帮主已
死,你仍要夺取十景缎么?」

  黄仲鬼道:「不错。」

  那边敖四海的眼光却一直在紫缘身上转来转去,远远见得她眉目秀雅,体态
轻盈如赋灵气,越看越是心动,眉毛不住跳动,忽然想到一事,脸上突现怒色,
喝道:「小鬼,来领死罢!」

  文渊一怔,道:「前辈何以动怒?」

  敖四海踏上几步,沉声道:「你这小鬼是什么东西,也配拥有这等美人?本
龙王现在便来送你归西。你若想保住性命,便快快滚下山去!」

  慕容修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老家伙,你也够不要脸了!」

  敖四海瞪了慕容修一眼,又向文渊道:「还不快滚?」

  文渊说道:「原来前辈便是龙宫派敖掌门,功力定然是极高的了。不过晚辈
必须出力保全巾帼庄,可不能就此退去。既然敖掌门有意一战,晚辈舍命陪君子
便是。」敖四海微一捋胡,双目睁大,一身宽袍渐渐鼓起。

  华瑄和狻猊太子见到己方两人即将交手,心中各自担心,手下均自松了,同
时后跃,暂时罢斗退回。小慕容飘至华瑄身边,低声道:「怎地不打了?」

  华瑄道:「我放心不下文师兄啊。」

  小慕容笑道:「真是偏心呢,姐姐我就没这等待遇。」

  华瑄脸上微红,道:「这不一样嘛。」

  向扬调匀内息,缓步上前,一见文渊处境不利,便随时出手相助。他虽然见
到文渊使出了一手精妙难言的武功,心中惊奇,却不知文渊功力究竟到了如何地
步。敖四海内功深厚,不逊于骆天胜,倘若文渊武功依然不及自己,要胜过敖四
海便未必能够,当下凝神旁观,暗暗活络残余内劲。

  敖四海双掌一合,又缓缓分开,凝重之中蕴含汹涌暗劲,正是蓝涛神掌起手
式「四海潮涌」。文渊神色从容不迫,脚下步法轻巧挪移,如风摆柳脚步错落,
令人看不定落脚之处。

  但听敖四海沉声一啸,掌中隐传海潮之声,双掌大开,掌力如怒涛般向文渊
狂卷而至。文渊飘然拔身,半空中一个回旋,叫道:「紫缘,弹『苍江夜雨』起
音!」一句话说出,蓝涛神掌威力已从他脚下扫过。

  旁人正自不明就里,却听琴声铮然,紫缘已奏起文武七弦琴,其音清冷和缓
晃荡不定,敖四海一听,陡觉心中一惊,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
然来。

  紫缘只弹几下,便即停手,微笑道:「文公子,可以了么?」她声音轻柔悦
耳,旁人一听,都不自觉地一阵舒畅。

  文渊身形下落,笑道:「行了,多谢!」未及落地,口中轻喝一声,身法陡
然一变,矫矢灵动,气势大增,在敖四海狂涛大浪的掌力之下竟然进退自如,潇
洒无比。

  这首「苍江夜雨」,又名「沧海龙吟」,飘忽动荡,音似龙吟,文渊将之融
会于武功之中,登时跟敖四海的蓝涛神掌交相呼应,藉其力而避其锋,身如蛟龙
戏浪,穿梭不定,敖四海掌掌发出,尽皆落空。

  文渊初步领略文武七弦琴所启发的武学境界,但是已无时日可让他精研,于
是与紫缘商议,必要之时,仍由紫缘弹曲先行引导曲意,好让文渊得以发挥。这
「沧海龙吟」琴学武功,竟然正好与蓝涛神掌互相牵制,敖四海如何能够知晓?
但见文渊翻腾奔跃,不时发掌相攻,每一招都是对准了蓝涛神掌中的弱势,内劲
虽非强劲之极,招数却是妙绝巅毫,不禁骇然,登时收起轻视之心,全力相对。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19

               (七十)

  但见,文渊双手挥洒自如,身形腾挪自若,敖四海掌力拍到,便如同风吹旗
展,顺其自然,身法似轻实稳,出招更是矫捷之极,敖四海内功虽强,但文渊手
下招招犀利,既似爪,又似掌,妙招纷呈,竟自难以应付。

  向扬跟华瑄看着,更加惊奇莫名,眼见文渊一身武功神妙无穷,却全非本门
路数,实不知从何而来。小慕容心思灵巧,登时想到:「莫非他在这短短几天之
内,又从那把琴中学到了什么?」

  敖四海原拟对方不过区区小辈,就算招数有过人之处,但是论到内功上的造
诣,也定然不及自己数十年来的深厚功力,大可稳操胜算。不料文渊在「沧海龙
吟」琴曲功法之中,已然尽数融合了蓝涛神掌的秘奥,心中一个转念,都足以破
解敖四海的架势。此时凌云霞、杨小鹃二女亦已转醒,看到敖四海正与一名未曾
谋面的少年交手,状甚不利,都是一怔。

  敖四海越斗越是惊怒交集,猛地抽身后跃,自一名龙宫弟子手中取过长剑,
大喝一声,剑光出鞘,使得正是「龙翻剑法」的招数。文渊眼明手快,凌空一个
回旋,手中未拿腰间佩剑,眼光已看准了敖四海剑法中的精要之处,心道:「这
路剑法纯是刚猛路子,威力尚不及蓝涛神掌,何足为惧?」当下叫道:「紫缘姑
娘,『潇湘水云』!」

  话才出口,悠然琴声已然响起,其音飞吟,正是一曲「潇湘水云」。文渊听
得数音,便已掌握曲中旨意,心念电闪之间,已然化入剑法开阖之精要,眼见敖
四海一剑刺向自己左胁,不慌不忙,身子微斜,剑刃在他胸前横过,顺势挥剑朝
敖四海右手腕刺去。

  敖四海缩臂让开正要重行出剑,却见文渊剑路绵绵而至,这一剑似无止势,
又如影随形地刺了过去。敖四海退开一步,文渊剑尖微转,自然而然地对正敖四
海右腕脉门,接连两变,如同一招,全无丝毫滞涩。

  敖四海脸色陡变,已顾不得相攻文渊回剑一格,意图先化开文渊剑势纠缠。
文渊于剑法之造诣,更在拳掌之上,此时两人斗剑,正是得其所哉,剑法如潇湘
之云蔽九岳,尽显云水掩映、烟波浩渺之气象,敖四海竭力闪避抵挡,难以寻隙
还招,一身精妙内功竟无用武之地。

  文渊手上剑芒幻化,绵密无止,直瞧不出招数之间有何空隙。敖四海额头冷
汗直冒,不住后退,心头恶念陡生,慢慢退向龙宫派弟子所在方向,蓦地叫道:
「出手!」

  龙宫诸太子得令,齐声呼喝,赑屃、饕餮、椒图当先扑上,联手夹攻文渊。
文渊没料到敖四海以掌门之尊,竟然不顾身分,以众击寡,当下只得回剑圈转,
先逼开三名龙宫太子。敖四海得此喘息,当下狂运内力,将手中长剑使得如狂风
暴雨一般,心道:「只要杀了这小子,便能夺得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失了身分
也就罢了,非宰了你不可!」

  文渊身当龙宫派四名高手围攻,剑法难以持续攻势,当下四下游走,东一剑
西一剑避重就轻,不与四人正面交锋,心道:「这三人功力比敖四海差得远了,
真要收拾他们,本来不难,但若要连敖四海在内一举击败,那可大大难哉!」

  正自思索破敌之道,向扬已展步抢上,喝道:「敖四海,你想找帮手,可没
如此容易!」他歇息一阵,内力稍复,眼见文渊受围,立时出手相助,九通雷掌
猛然打在饕餮太子铁鼎之上,将他震退数步。

  几乎同时,慕容修纵身跃至诸人上空,冷笑道:「你们这三个三脚猫,出来
丢人现眼做什么?给我滚回去!」双手下袭,鬼魅般抓住赑屃、椒图二人后领,
内劲下沉双腿,倏然落地,两只手却将两名龙宫太子轻描淡写地抛上半空。赑屃
太子凌空一个翻身,尚不能卸去慕容修手上暗劲,足一踏地,便即滑开,摔了个
四脚朝天,椒图太子功力较差,更加狼狈不堪。

  敖四海占不到半刻便宜,又得独自与文渊交手,立时居于劣势。论到武功造
诣,敖四海与卫高辛相差仿佛,卫高辛既然不敌文渊,敖四海同样不是对手。一
对一单打独斗,文渊得以尽情施展「潇湘水云」剑招,敖四海左支右绌,败象毕
露,忽听「呼」地一声,手中长剑被文渊剑刃巧妙之极地一带一黏,脱手而出,
远远飞开,落下了万丈断崖。

  文渊一招得手,后着绵延而出,一片薄薄的剑刃颤动不绝,如同扁舟行于五
湖波涛,潇洒自如。敖四海手中无剑,更加抵挡不住,一个疏神双腿先后中剑,
立足不定,登时扑倒在地。这一下情景难堪之极,敖四海羞怒交迸,胸中一口气
郁结不通,陡地身子一颤,喷出一大口鲜血。

  便在此时,狻猊太子飞身而出,一掌击向文渊,叫道:「休伤本派龙王!」

  文渊感其掌力深沉,心念微动,左掌一分一化,使出「潇湘水云」序招「泛
沧浪」,轻轻将他掌力拨开一旁,说道:「在下本来无意多伤性命,便请阁下带
回贵派掌门。只是贵派若无其他高手,还是及早罢手的好,难道时至如此,贵派
仍想对巾帼庄有所图谋么?」

  狻猊太子见文渊居然有意停手,倒是颇出意料之外,扶起敖四海,道:「多
谢文兄大量。本派今日是斗不过阁下了,然而胜败之数,并非我龙宫派可定。」
说着往黄仲鬼一望。

  黄仲鬼一直凝神观战,脸上不动声色,这时,缓步上前,目光冷冷地扫过向
扬、文渊、华瑄三人脸上,忽然脚下步法骤行,悄无声息地掠至文渊面前,单掌
疾劈,一出手便是「太阴刀」杀招。

  文渊领教过太阴刀的威力,心道:「我才刚从文武七弦琴领会武功,未能来
得及精研,对付敖四海也就罢了,黄仲鬼可厉害太多,千万不能大意!」长剑一
立,将「潇湘水云」和「沧海龙吟」的意境,尽数揉合于指南剑要旨之中,连刺
三剑,分攻黄仲鬼首、胸、腹三处。

  黄仲鬼太阴刀势道回劈,内力发出,但闻嗤嗤声响,已将这三剑一齐荡开,
左手成爪,正是「支离爪」,疾电般抓向文渊喉间,来势诡谲莫名,阴狠无比。
文渊旋身闪开,正要顺势出剑,太阴刀已夹带森森寒气劈至,不觉心头一惊,不
及出手,脚下又是一转,接连两个回旋,避开了支离爪和太阴刀的两下狠招。

  黄仲鬼正待追击,一道强横刚猛的掌力自旁袭来,正是向扬出掌阻截。

  黄仲鬼随手挡卸,文渊已回气再上,剑法稳凝之中更带精微变化,比与敖四
海交手之时更见纯熟。师兄弟两人联手,攻守之间大增威力,黄仲鬼脸色阴森,
太阴刀幻化变招,冷风飞扬,向扬、文渊运足内力相抗,全力相攻。

  山崖之上,三大高手激斗不下,人人屏息以观。慕容修一声不响,抛开半截
断剑,自一名巾帼庄的侍女手上拿来一剑,喝道:「黄仲鬼,你当真是杀不死的
么?」大步上前,呼呼风声飒然响起,使动「大纵横剑法」,加入战团。

  黄仲鬼以一敌三,情势渐渐有了改变。文渊招数神妙,向扬内功深厚,慕容
修更是身负惊人武艺,黄仲鬼身旁灰雾朦胧,太阴刀绝招层层而出,两条手臂已
看不定形状架势,刀势更无丝毫停滞。此时夜幕低垂,黄仲鬼身形奇诡,暗夜之
中真如幽灵鬼魅,说不出的骇人。

  猛听「砰」一声大响,向扬抓准一个空隙,双掌齐出,正中黄仲鬼背心「大
椎」「灵台」二穴。九通雷掌威力何等凌厉,黄仲鬼虽然功力精深,也当承受不
起。却见黄仲鬼身子一震,右足重重一蹬,赫然拔身高跃,半空倒翻身子,头下
脚上,双爪猛地捉住向扬双肩,「支离爪」内劲直透筋骨。向扬猝不及防,但觉
千万道锋锐阴劲钻入,剧痛攻心,如是无数细小利刃,转瞬间便要切碎他肩骨。

  千钧一发之际,文渊一剑分刺黄仲鬼双腕,只比黄仲鬼出爪迟了片刻。

  黄仲鬼无暇发劲,当即缩手,翻身落地,嘴角微微渗出鲜血,向扬这一掌确
然对黄仲鬼颇有创伤。文渊叫道:「师兄,怎么样?」向扬双臂险些废去,虽然
保全,犹自剧痛难当,哼了一声,道:「不碍事!」

  慕容修抢上前去,剑路大开,藉以牵制黄仲鬼,叫道:「攻他背后!」

  文渊身法轻逸旋即闪至黄仲鬼身后,出剑刺向其后颈。向扬意欲上前出手,
不料支离爪委实太过阴损,双肩不能出力,唯有催运内功,先行调理伤势。

  黄仲鬼中了雷掌刚劲,也不好受,凭着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强压内伤,太
阴刀威势毫无弱象,招招锋利。慕容修剑法出尽绝招,总是攻不入太阴刀组成的
守势,忽地一抛长剑,叫道:「小子,瞧你的了!」双掌拍出,迳自拍向黄仲鬼
双手太阴刀锋芒。

  黄仲鬼双掌劈中慕容修两手掌心,登时鲜血飞散。众人惊呼声中,慕容修双
掌一握,牢牢捉住黄仲鬼手掌。黄仲鬼陡然惊觉,暗呼:「中计!」就在黄仲鬼
双掌受制之时,文渊已看出致胜良机,飞步抢到黄仲鬼背后,不加思索,一剑递
出。

  这一剑实乃文渊全身功力之所聚,电光石火之间,剑刃透背而入,寒光伴随
血红色闪现于黑夜。

  黄仲鬼猛然厉声大吼,回头狠狠瞪视文渊,眼中布满赤红血丝,右掌突破慕
容修五指钳制,猛恶之极的「太阴刀」倏然回劈文渊。文渊全力出剑,再无招架
余地,太阴刀暗劲重重劈在他胸前,手掌一松,长剑插在黄仲鬼背上,身子已颓
然飞撞山壁,寒气令他犹如置身冰天雪地,几乎晕去。

  紫缘大惊失色,奔将过去,叫道:「文公子!」华瑄和小慕容一齐冲到,眼
见文渊面无血色,心中惊惶之极,华瑄更几乎哭了出来,娇躯颤抖,紧紧握住文
渊双手。皇陵派众人见到战无不胜的黄仲鬼受此重创,无不骇然大呼。

  黄仲鬼甩开慕容修,右臂极之诡异地弯置身后,拔出长剑,鲜血泉涌而出。
黄仲鬼丢下长剑,剧烈咳了几下,牙齿间血迹斑斑,突然头一仰,放声大笑,与
平时神态大异,声音凄厉不似人声,竟如鬼哭神号一般,人人耳中嘈杂作响,忍
不住心里发毛。

  慕容修双掌硬接太阴刀,掌骨、腕骨均受重创,阴气袭体,更加禁受不起,
眼见黄仲鬼剑刃入体,居然支撑不倒,不觉震惊:「这家伙难不成是妖怪?」

  却见,黄仲鬼摇摇晃晃地走向文渊,神色狰狞,口中荷荷呼气,血滴不住洒
下,猛然高高抬起右手,就要劈落。

  文渊身受太阴刀至寒内劲,伤势沉重,见黄仲鬼步步逼近,神情更是恐怖已
极,心中一惊:「他还没有死?得要保护紫缘,师妹和小茵……」

  待要提劲站立,真气却在「紫宫穴」大受窒碍,气血翻腾,眼前一黑,渐渐
失了知觉。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23

               (七十一)

  阴劲摧袭之下,文渊难以凝聚真气,脑中昏昏沉沉,身子不听使唤,眼前尽
是一片黑。黑暗之中,忽听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脚步声。文渊无力多想,低声道:
「是谁?」

  脚步声顿时停了,四下寂静无声,黑暗之中隐隐浮现一张脸孔,僵硬冰冷,
一对目光犹如两道鬼火。文渊心中一震,叫道:「黄仲鬼?」

  一惊之下,文渊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陡地一片光亮,不觉一怔,定神一看,
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外阳光普照,已是白日。文渊呆了一呆,心道:
「原来我昏过去了,这儿是巾帼庄么?」缓缓坐起身来,胸口尚自隐隐作痛。向
旁一看,一个女子正趴在床缘睡着,却是紫缘。

  文渊一坐起,紫缘似乎发觉,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张眼一看,见到文渊清
醒,登时倦意全消,喜道:「文公子,你醒啦!」

  文渊左手按着胸膛伤处,微笑道:「醒啦。紫缘,这是巾帼庄么?」

  紫缘点点头,道:「是啊。」说着站起身来坐在床缘,道:「伤口会痛么?
觉得怎么样?」神情极是关切。

  文渊道:「我的伤势不要紧。黄仲鬼呢?他死了么?」

  紫缘摇摇头,道:「没有……」便在此时,房门嘎然而开,两个少女走了进
来,是华瑄和小慕容。

  华瑄奔了过来,欢声叫道:「文师兄,你可醒了!」

  文渊微笑道:「师妹,你精神很好啊。师兄呢?他没事吧?」

  华瑄道:「向师兄很好啊,他只是肩膀受了些伤。」

  小慕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我就说他死不了,你们还是一整夜提心吊
胆的,瞧,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紫缘微笑道:「多亏慕容姑娘连夜为文公子调配伤药,文公子才好得这么快
呢。」

  小慕容脸上微红,说道:「那可有一半是给我大哥配的,他才用不着我担心
呢。」

  却见慕容修自门外进来,大声骂道:「他妈的,你这死丫头到底是不担心谁
来着?你至少把九分的药都用在这小子身上了,要是大哥我伤治不好,这双手岂
不废了?」

  小慕容说着眨了眨眼,调皮地笑了笑,说道:「大哥,你武功高强,这点小
伤不必牵挂吧?」

  慕容修骂道:「真是小伤?我可是用手掌接了两下太阴刀,你试过这滋味没
有?」

  文渊见他双手手掌全部包扎起来,想起太阴刀威力之强,也不禁佩服慕容修
胆识过人,道:「能够击退黄仲鬼,可多亏慕容兄封住了他的行动,否则要刺中
他这一剑,只怕未必能够呢。」

  此时向扬亦走进房来,道:「黄仲鬼伤势虽重,但已为皇陵派诸人救去,日
后仍是大患。」

  文渊道:「师兄,当时我昏了过去,后来情势如何?」

  向扬说道:「那时候,我们三人一齐受伤,黄仲鬼尚有余力,第一个便要杀
你。」

  文渊点点头,道:「我本来想起身迎击,可实在是动弹不得了。」

  向扬微笑道:「师弟,这你就得多谢师妹了,当时,可是她拼命把黄仲鬼挡
住,否则你只怕活不到现下呢。」

  华瑄满脸通红,低声道:「那是因为黄仲鬼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我才能对
付得来……」

  小慕容一拍她肩膀,笑道:「哎呀,何必这么谦虚啊?我们可都瞧得清楚,
黄仲鬼在你鞭下连反击都有所不能呢。」

  文渊微微一笑,道:「师妹,谢谢你了,可惜,我没见到黄仲鬼怎样被你打
退,当真遗憾得很了。」华瑄颇觉不好意思,低头摆弄着衣袖。

  向扬又道:「黄仲鬼确实伤重,师妹能够平安,却也相当危险,若是黄仲鬼
拼命一搏,可无人能够阻止了。好在他为了保全自身,无意久战,皇陵派自也随
之退去。龙宫派、神驼帮死伤众多,既无皇陵派领头,未必能与巾帼庄相抗,也
就一齐退走,这一战总算是打成了。」

  慕容修嘿了一声,道:「不然,不然!没能宰了黄仲鬼,可不痛快!」

  文渊回想起和黄仲鬼交手的过程,暗道:「和前一次相比之下,我的武功虽
然进步了,然而内功还远远不及。慕容修能同时承受两招太阴刀,我却一招也抵
挡不起,倘若是单打独斗,我依然要丧命于黄仲鬼手下。」思及此处不禁气馁,
忽地却又想到:「如黄仲鬼、慕容兄这等功力,也非一日所能积聚,我现下虽然
差的甚远,加倍努力也就是了,一时优劣何足道哉?」

  当即心情开朗。

  向扬一拍手,道:「好了,现在巾帼庄已然平安,师弟你可不必操心,先将
伤势养好要紧。慕容兄,咱们出去罢。」

  慕容修嘿嘿一笑,道:「小妹,你瞧着,房里可还有两个对手要抢这小子,
手脚可得快点。」

  小慕容一听,不觉大羞,急忙推着慕容修,低声道:「大哥,你……你说什
么疯话?」

  慕容修哈哈大笑,道:「难道不是么?这小子还受着伤,要同时对付你们三
个小丫头,倒不知是福是祸……」话没能说完,已被小慕容一路推出房门,连同
向扬一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文渊微微苦笑,稍一运气,但觉胸口真气通畅,并无大碍,原先侵入体内的
阴劲已自行被他所领会的内功法门所化解,修养数日内伤当可痊愈,当下要移步
下床。紫缘伸手扶着,轻声道:「还好吗?你才刚清醒过来,可别太逞强啊。」

  文渊回以一笑,道:「别担心,我没事的。」

  小慕容笑吟吟地走过来,说道:「紫缘姐,你照顾他整个晚上了,也该休息
一下啰,别要累坏了。」

  紫缘微笑道:「谢谢,我有睡一下的。」

  小慕容笑道:「那是不小心睡着的,怎么算数?」

  突然伸手指着文渊,娇声道:「喂,你架子可很大呢,我们三个几乎一晚不
能阖眼,你说,该怎么回报啊?」

  文渊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小慕容接着道:「这样罢,华家妹子好几天
都没见到你,你得先赔偿她才是。」

  华瑄俏脸羞红,叫道:「慕容姐姐,你胡说什么啊?」

  小慕容眨眨眼,笑道:「我怎地胡说了?难道,你不想念你的文师兄么?好
啊,你不想,那就请紫缘姐留下来,咱们先出去。」

  华瑄急叫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嘛……」

  小慕容一手拉过紫缘,将华瑄往文渊轻轻一推,笑道:「我们晚上就说好了
不是?紫缘姐,我们等会儿再来吧。」说着便拉住紫缘向房外走。

  紫缘回头看着文渊,脸上露出又似无奈、又似好笑的神情,轻声道:「文公
子,你保重喔。」

  木门关上,房里只剩下文渊和华瑄两人。华瑄似乎十分尴尬,羞红着脸,不
安地搓握着手。

  文渊只觉一阵莫名其妙,问道:「师妹,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了?」

  华瑄支支吾吾,道:「这个,是慕容姐姐说的,紫缘姐姐也一起,嗯……」
却见华瑄脸蛋越来越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26

               (七十二)

  文渊见华瑄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模样,更加奇怪,轻轻将华瑄拉了过来。华
瑄不安地拉着衣袖,半晌才道:「文师兄,你比较喜欢谁?」

  文渊道:「什么?」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就是……紫缘姐姐、慕容姐姐,还有我啊。」

  文渊伸手搂住华瑄纤腰,微笑道:「当然是你啦。」

  华瑄双眼陡然明亮起来,道:「真的吗?」

  文渊笑道:「谁来问我,我便说是谁。」

  华瑄楞了楞,小嘴一噘,嗔道:「文师兄,我跟你说真的啦!」

  文渊微微一笑,道:「那我可答不出来了。」

  华瑄脸上微微发热,低声道:「那……文师兄……你比较喜欢,跟谁……跟
谁……」停了一下,脸上更加红了,才道:「跟谁……做……做那件事啊?」

  文渊一怔,道:「怎地问起这个来?师妹,你今天是怎么啦?」

  华瑄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着文渊,低声道:「不……不是嘛……慕容姐姐,
她……她说……」

  文渊道:「说什么?」

  华瑄搓着手指,一阵忸怩,才道:「她……她说我们有三个人,你可能应付
不来,所以……所以要轮流……」话没说完,文渊已忍不住失声而笑。

  华瑄急道:「文师兄!你……你不要笑啦!」

  文渊笑道:「好好,我不笑。今天从你开始轮是不是?」

  华瑄脸蛋直红到了耳根,低声道:「是啊。」

  文渊暗暗好笑,道:「小茵这鬼灵精,古怪主意可真多,这种事也要轮流的
么?」

  华瑄轻声道:「紫缘姐姐跟我都觉得奇怪,可是……慕容姐姐就是要我过来
嘛。」

  文渊手掌上移,轻轻抚摸着华瑄粉颈,道:「听师妹你这么说,你本来不想
要啰?」

  华瑄身子一颤,低声道:「我……我是也很想啊……」

  文渊微笑道:「师妹这么喜欢这回事啊?」

  华瑄一阵娇羞,急忙道:「不……文……文师兄,你别弄错喔,我只是……
只是很久没跟文师兄在一起了……」

  文渊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拉着华瑄,一起在床边坐下,道:「师妹,帮我
一下好吗?」华瑄嗯了一声,面带羞涩,缓缓解开文渊衣带。

  文渊执起华瑄右手,往她腰带上轻轻一按。华瑄脸现红潮,轻轻松了腰带,
衣襟放开,似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

  文渊推开被子,躺到床上,低声道:「师妹,躺下来。」华瑄顺从地躺在文
渊身边,侧过身子,一对澄澈的眼睛害羞地望着文渊,轻声道:「文师兄!」

  文渊侧转身体,摸了摸华瑄柔顺的秀发,指尖落在两片樱唇上,温柔地来回
拨弄。华瑄嘤咛一声,不自觉闭上双眼,迟疑片刻,在指尖上吻了吻。

  文渊轻缓地挑逗那小小的唇,华瑄娇躯微微颤抖生涩地吮吻着,发出了「嗯
嗯」的声息。

  看着华瑄认真的回应,文渊也不能只单纯引逗,撤开手指,吻了上去,品味
香唇柔舌。一吻之下,华瑄已是心弦大乱,忘我地回吻。两人交相缠吻之际,更
动手除下对方衣衫。初时动作尚是斯文温和,但随着深吻转为激烈的热吻,文渊
和华瑄已渐渐沉醉于浓郁的情爱之中,手下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胡乱拉扯。

  吻到尽头,两人喘息着分开,文渊固然衣物凌乱,华瑄更是曲线毕露,上衫
已被除去,一件鲜艳的红色小兜半掩酥胸,更衬托得她肌肤晶莹如玉,双腿之间
稀疏的小草地满溢露水,诚实地显示出她是如何动情了。

  自邓家店分别以来,两人直至今日方有温存机会,文渊拥抱佳人,登时忘却
了身上伤痛,极尽怜惜地爱抚华瑄肌肤,低声道:「师妹,师妹……」双手滑过
她手臂、双肩、背脊,取下了那件小兜,停在那可爱的胸脯上。

  华瑄双目紧闭,兴奋地喘着气,任由文渊揉动她的乳房,手掌更按在文渊手
背上,失神地叫道:「啊……文……师兄……」随着两粒樱桃般的淡红色慢慢挺
立,华瑄感受到的刺激也一波比一波高,房中充满了不胜娇羞的鸣泣声。

  看着华瑄渐趋迷乱,文渊忍不住下身硬直,顶端不停磨蹭着华瑄私处,双手
游移至华瑄腰际,身位稍转,自己仰躺在下,让华瑄伏在自己身上,叹道:「师
妹,师兄现在还受着伤,实在没多少力气了,这次你就自己来吧。」华瑄微微一
怔,却见文渊眼中颇有捉挟之意,随即明白,不禁面红耳赤,摆动腰身,将私处
往那火热的阳具迎去,轻咬下唇,扭腰摆臀,阳具慢慢插了进去。

  文渊手掌在她腰身和屁股之间来回抚摸,赞叹道:「师妹,你……你做得很
好嘛。」

  华瑄羞得无以复加,低声道:「丢脸死了……文师兄最讨厌了啦!」口中虽
然这么说,柔嫩的洞口,却焦急地加速包裹着仰天直立的肉棒,给予它温润的感
受,令文渊越来越是亢奋。华瑄拼命压抑羞意,将阳具纳入身体深处,这一番主
动前戏,已弄得她香汗如雨,呻吟断断续续,情欲波动,漂亮的瞳孔中散发出渴
望激情的要求。

  文渊手指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捏示意继续。华瑄难为情地凝视文渊,低声道:
「真的……要我来动吗?」

  文渊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笑道:「我想看看师妹到底多厉害呢。」华瑄满脸
通红,双手按在床上,藉以撑起上身,柳腰轻摆,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在华瑄的主导下,文渊轻松地享受华瑄温暖舒畅的身体,一边鼓励道:「对
了,就像这样……师妹………真的很棒喔。」

  华瑄羞怯地摇着头,发丝飞散,急叫道:「好,好丢脸……文师兄,我……
我……啊啊……」

  文渊轻声道:「别这么说,师妹,你现在这模样真的很好看呢。」华瑄又是
一阵害羞,下身快感渐生,纤腰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扭动,情绪也更加高亢,一滴
滴汗珠自双颊落在文渊胸前,下体交合处滋滋声不断传出,床单上的水痕渐渐扩
大。

  「唔……啊……嗯……」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华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
双乳急速波动,虽然不甚丰盈,但精致超凡的外型,加上无比的柔嫩,看起来另
有一种诱人韵味,纯洁无瑕的脸蛋布满了羞赧忘我的表情,更令文渊魂为之销,
不再出言引导华瑄.

  双手突然在她腰边施力,娇躯摇晃得越发浪荡,阳具进出得更是深入,几乎
令华瑄灵魂尽酥,香颈一仰,哀声叫道:「啊、啊呀!」一连串婉转娇啼随之不
绝于耳。

  忽然之间,华瑄双手支持不住,整个趴倒在文渊身上,一对粉唇迷糊地乱吻
文渊肩颈之间,犹自呻吟道:「唔……唔……文师兄……文师兄……」文渊双手
动着华瑄腰间,剧烈的快感急速攀升,娇嫩的洞穴中一片滚烫,已经到了极限。

  华瑄狂乱地扭曲身体,声音又像哭泣,又像欢叫,大声娇吟:「啊、啊……
快……来……」但见她勉力撑起身体,眼睫颤动,私处已如洪水氾滥似地,爱液
从阳具进出之处大片飞溅。

  文渊陡然紧紧抓住华瑄香臀,叫道:「师妹……师妹!」

  「嗯……啊……啊啊啊!」一股灼热无比的力道赫然冲击华瑄,迫使她发出
了极乐的吟叫,在一瞬间,华瑄的意识成了一片空白,旋即被文渊的炽热爱意所
灌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颓然倒下,再次娇弱无力地倒在文渊怀里,回荡着
幸福的呜咽。白色的浊液爆发逆流,自花瓣内汨汨而出。

  华瑄微弱地喘着气,柔弱地伏在文渊身上。文渊轻轻将她抱住,虽说胸口负
伤,却也全然不觉,所感受到的只有华瑄嫩乳上柔腻的触感。过了好一阵,华瑄
慢慢仰起头,低声呢喃:「文……文师兄……我……」脸上突然一阵羞红,道:
「刚才……真的好舒服喔……」

  文渊淡淡一笑,慢慢坐了起来,摸摸华瑄头发,柔声说道:「师妹,你真可
爱。」

  华瑄俏脸生晕,忽现靦腆之意,道:「文师兄,我不想跟慕容姐姐她们轮流
了。」

  文渊道:「为什么?」

  华瑄低下头去,道:「我……我怕我会等不了两天。」

  文渊一听,不禁笑了出来,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道:「你这个小丫头,
别净想这回事啦。」

  华瑄也颇觉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娇声道:「可是……我喜欢文师兄嘛。」

  文渊笑了笑,忽然心中一动,道:「师妹,你先起来,帮我把慕容姑娘找过
来。」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29

               (七十三)

  华瑄眨眨双眼,看着文渊,忽然小嘴一扁,说道:「还要找慕容姐姐?文师
兄,你这么贪心啊?」

  文渊拍拍华瑄的头,笑道:「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有话要问她。」

  华瑄一边穿着衣衫,似乎不太放心,一边又道:「文师兄,你身上有伤,可
别太乱来啰。」

  文渊微笑道:「这就奇了,怎么刚才你不这么说?」

  华瑄脸上登时一片羞红,转过身去,道:「我……我去找慕容姐姐啦。」

  说着起身下床,跑到门边,又回头道:「真的不是?」

  文渊苦笑道:「千真万确,师兄说话这么言不符实么?」

  华瑄嫣然一笑,道:「好啦好啦,我才不会吃醋呢,文师兄,你放心啦!」
随即出房,带上了门。

  文渊摇头笑了笑,穿起衣服,下床走至窗边。窗外便是巾帼庄后院,时近午
天,院子里一片风和日丽,更不复见昨日的激战厮杀。

  文渊稍稍舒展筋骨,心道:「倘若昨天未能击退黄仲鬼,只怕今日已无巾帼
庄。」忽然想到:「任兄始终没有来到,难道他当真不知此事么?」

  不一会儿,门外脚步声起,木门呀然而开,文渊一回头,只见小慕容笑吟吟
地进了房来,反手把门带上,笑道:「怎么啦?跟华家妹子在一起,该比起我这
个小魔头愉快的多罢?」

  文渊微笑道:「别乱说了。小茵,那什么轮流的主意,是你想的吧?」

  小慕容轻轻眨了下眼,笑道:「怎么样?你谢不谢我?」

  文渊道:「有什么可谢之处么?」

  小慕容抿嘴一笑,道:「让你每天占尽了便宜,难道还不好么?」

  文渊伸手搂住小慕容,道:「好啦,不说笑了。小茵,你先别弄这些花样,
这对紫缘不太好。」

  小慕容奇道:「却是怎地?」

  文渊道:「紫缘姑娘她对这种事仍会害怕。」

  小慕容「啊」地轻呼一声,面带歉意,低声道:「我……我忘记了,紫缘姐
她……」话声一顿,又道:「这么说来,你也还没跟紫缘姐做过啰?」

  文渊道:「算是到了一半罢。」

  小慕容脸上一红,道:「像我们第一次那样?」

  文渊无奈地笑了笑,道:「情境不甚符合,总之……在紫缘面前,暂且别提
这事较好。」

  小慕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忽然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气,娇声道:「那紫缘姐不在的时候呢?」

  文渊道:「那自然无妨了。」

  小慕容嘻嘻一笑,脸颊贴在文渊胸口,轻声道:「好啊,那我现在就要。」

  文渊一怔,道:「要什么?」

  小慕容仰起头来,眼眶有些湿润,悄声道:「就是……华家妹子跟你做的哪
个嘛。」

  文渊微微一笑,拂开她颊边秀发,轻轻吻了一下,道:「才跟你说,要注意
的,马上就说回到这上面,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哪?」

  小慕容娇嗔道:「又要教训人家?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哪一句没有放在心上
了?」

  语音柔腻之中,情意自然流露,文渊忽觉一阵感动,抱着小慕容的手臂不觉
紧了,柔声道:「是啊,你总能猜得到我的心思。小茵,如果不是你,我跟紫缘
姑娘只怕未必能在一起。」

  小慕容用手指轻轻戳着文渊胸膛,轻声道:「大哥常说我是鬼灵精,华家妹
子也说我聪明,可是啊,就有件事情我觉得自己笨到家了。」

  文渊笑道:「倒说说看,是什么事?」

  小慕容握起粉拳,轻轻打了一下,笑道:「还不就是喜欢上你这个家伙?」
脸蛋不由得红了,更是娇艳动人。

  文渊只觉一阵心悸,低声道:「小茵!」双手微动,让她背倚着自己,手臂
环过她身前,温柔地揉动她的双乳。小慕容娇喘一声,轻轻咬着下唇,心底情欲
渐生,轻声喘着:「唉……嗯……嗯嗯……」

  两人为了营救巾帼庄,虽然一齐自邓家店来到京城,却也无暇缠绵,此时一
番亲匿举动,已让小慕容心魂如醉,口中逐渐发出了各种难耐的声息。

  文渊一边爱抚,一边凑上她耳后,轻轻吹了口气。小慕容浑身一颤,一股酥
麻的异样快感奔流全身,忍不住娇啼一声,迷迷糊糊地道:「好……舒服……」
文渊轻声道:「小茵,你还是这么可爱……」手掌隔着衣衫慢慢拨弄她的乳头,
亦不时顺着圆弧轻抚,带给小慕容的刺激越来越强,呻吟声渐次加大。

  但听小慕容叹气似地喘道:「啊……啊……我……不行……快不行了……」

  文渊悄声道:「小茵,还没开始呢!」

  小慕容娇羞地点了下头,星眸朦胧,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呵啊、
嗯……」持续着无法自制的娇喘,双手也开始轻解罗衫,不过多久,惹人遐想的
娇柔体态尽显无遗。

  文渊看着小慕容圆肩润背,眼光下移,忽地心念一动,轻声道:「小茵,可
以趴在桌上吗?」

  小慕容心中怦然而跳,轻声道:「你……想这样看我么?」

  文渊低声道:「是啊……可以吗?」

  小慕容虽然害羞,却仍然微微颔首,将桌上的壶杯等移到一旁,弯着身子,
上身贴着在桌面,丰润的屁股对着文渊,羞涩地半回着头娇怯怯地道:「是……
是像这样子么?」

  小慕容摆出这个姿势,看在文渊眼里,可比一时所想像的更加刺激百倍,下
身忍不住整军待发,定了定神,轻声道:「小茵,我想就这样进行……你觉得如
何?」

  小慕容「嘤」地一声,眼中满是娇羞之态,声细如蚊地道:「从后面吗?」
文渊点了点头。

  小慕容羞答答地缩着肩,轻声道:「我……随你……怎么样都好……我都喜
欢的。」说话之际,下半身微微颤抖,私处的蜜汁已然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证明她心中的期待。

  文渊随即现出男子的神兵,走到小慕容身后,爱惜地摸着,她洁白溜滑的背
部,下身则抵触着芳草间的可爱花瓣,轻声说道:「小茵,痛的话要说喔。」

  小慕容娇声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怕我痛啊?」

  文渊手掌沿途摸到了她白嫩的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真把你弄疼,
我可舍不得了。」

  小慕容轻轻颤抖了一下,轻声笑道:「别捏啦,好讨厌!」

  这话不说还好,既然出口,文渊岂有不肯彻底伺候之理,当下双手放在两个
雪团般的嫩肉上,极其温柔地爱抚起来。小慕容不禁上身一挺,娇声鸣叫:「啊
啊啊、嗯啊!」

  文渊见她立刻有了反应,心中有数,更是无所不至地玩弄这诱人的屁股,右
手手指轻轻在她股沟外画动,左手四下游走之余,更不忘时时招呼私密的花丛,
带着湿润水液的手掌在粉臀上留下了晶莹的痕迹,也令小慕容兴奋的连声喘叫:
「啊……啊啊……文……文渊……文大哥……不要啦……唔唔……文……啊、啊
啊啊、嗯啊!再这样……这样……我……真的……不行……」

  文渊同样是大感刺激,下体阳具也已按耐不住慢慢入侵小慕容娇小的私处。
小慕容额现香汗,口中声音越来越是模糊不清,手指在桌上不停乱抓,只是桌面
毕竟不是棉被床单,无法抓入,无可发泄,亢奋之情越发激烈,不停哀声娇鸣:
「啊、啊、啊啊……呵……嗯……不……不要……」

  那柔软的乳房被木桌所挤压,不停变着形状,直到灼热的力量贯入身体,小
慕容也已汗水淋漓,桌面也是一片湿,小慕容上半娇躯,随着文渊的突进不住滑
动,完全不能自主。

  由于文渊是从背后进攻,小慕容虽是情欲高涨,却看不到爱人面貌,明知道
在她体内冲刺的便是文渊,但是,这种不见其人的情况,却令小慕容心中又是紧
张,又是慌乱。加上桌面汗湿,无可着力,完全任由文渊摆布,那种不安全的心
情,让她在快感连连之际,更增添强烈的害羞和彷徨。

  樱唇开阖,春声大作:「嗯、嗯嗯、啊啊……呃、呃、嗯…嗯啊啊……」声
音之浪荡,只听得文渊血脉贲张,下身动作不停加快,几乎热得要出火。

  小慕容只觉魂魄尽销,心神飞入一片浓情蜜意里,忽地文渊压低身子,伸手
掌握了她胸前嫩乳,狂热地抚慰着,一边低声耳语:「小茵……小茵……真的太
可爱了……」

  小慕容禁不住这等调情,耳边、胸前、股间各处都是醉人的强烈快适,身心
都要成为文渊俘虏一般,再也承受不了,放声呻吟:「文渊……哥……哥……啊
啊……我、我……啊、啊啊……!」木桌仿佛随时便要瓦解,喀喀作响,随着两
人的交合剧烈摇晃。

  随着一声登至绝顶的娇吟,小慕容率先达到了极限,紧跟在后的,是文渊奔
腾而出的阳精热流。一阵可爱的鼻息颤过,小慕容虚脱地趴在桌上,朱唇皓齿之
内回荡着幸福的喘气声。文渊屈手撑着身体,以免压到小慕容,在释出大量气力
后,也是全身乏力,只能微笑着抚摸小慕容犹带桃红的肌肤。

  小慕容温柔地看着文渊,轻声道:「累了吗?」

  文渊低声道:「比跟黄仲鬼那场大战累得多了。」

  小慕容靦腆地笑了笑,轻声道:「上床……睡觉吧。」

  文渊微笑道:「是中午哪。」

  小慕容微笑道:「有我陪你睡嘛,会睡不着么?」

  文渊怔了怔,苦笑道:「那可当真睡不着了。」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30

               (七十四)

  华瑄给小慕容传过了话,便不回房,心道:「就算文师兄不想,慕容姐姐也
该会想要,我还是别待在房里,到时候文师兄又要笑我爱吃醋了。」想到这里,
心里不禁真有些酸溜溜地,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文渊和小慕容缠绵温存的景象,不
觉脸上发热,急忙甩了甩头,心道:「我在想些什么啊?」

  心中正微感害羞,脚下快步走过长廊,忽听,一旁厢房门后传来几声铮瑽乐
声,音色入耳舒畅。华瑄停下脚步,暗道:「是紫缘姐姐么?」轻轻推开房门,
果见一名女郎坐在床沿,手抱琵琶,轻轻拨弦奏曲,正是紫缘。

  紫缘听得有人开门,转过头来,见是华瑄,登时脸露微笑,道:「华姑娘,
有事么?」

  华瑄有些慌乱,快速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啦,我是听到紫缘姐姐的琵琶
声好好听,所以开门看了一下。紫缘姐姐,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紫缘微笑道:「怎么会呢?来,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会儿?你一直照顾文公
子,一定很累了。」

  华瑄喜道:「好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道:「累是累,可是不完全是
照顾文师兄的关系。」

  紫缘走到桌边,放下琵琶,倒了杯清茶给华瑄,道:「文公子好多了吧?」

  华瑄道:「是啊,文师兄很有精神的……」想起先前的一番云雨,不由得耳
根发烫,不好多说,喝了一大口茶。

  紫缘似乎心里有数,脸上也有点红了,轻声道:「那就好啦。」纤指轻颤,
继续弹奏着悦耳的音韵。

  华瑄从未跟紫缘单独相处,此时,偷偷望了紫缘几眼,越觉得她容貌灵秀出
俗,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叹息虽轻,紫缘依然听见,不禁好奇,停下琵琶,问
道:「华姑娘,怎么了?」

  华瑄低声道:「紫缘姐姐,你跟慕容姐姐都这么漂亮,就只有我还是长不大
的小丫头……」

  紫缘一听,不禁微微脸红,道:「华姑娘说哪里话来?我们也只差一两岁罢
了,不都是小丫头么?」说着掩嘴笑了笑。

  华瑄怔怔地看着紫缘,道:「可是……紫缘姐姐,你就是比较漂亮嘛。我也
说不上来,不过……感觉上就是如此。」

  紫缘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管容色如何美丽,待得数十年后,也就不复存
在了,我倒是不看重。」

  华瑄低声道:「可是文师兄喜欢啊。」

  紫缘轻轻握住华瑄的手,道:「华姑娘,你为什么会喜欢文公子呢?」

  华瑄愣了一下,道:「这个……」迟疑片刻,红晕飞上双颊,低声道:「文
师兄他……从小就一直照顾我,又很温和……虽然向师兄人也很好,可是文师兄
更好……嗯……然后……嗯……嗯……」一边说着,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害羞的微
笑,稍稍低着头,道:「其他的,我也不太会说啦。」

  紫缘拍拍华瑄的手背,笑道:「那不就是了么?文公子他会喜欢我们,也不
是凭容貌来决定的。虽说男子都喜爱美貌的姑娘,可是那毕竟不代表一切。我跟
文公子初次相会时,连一面之缘也不可得,然而我听到他的琴声,就知道他……
他的心意了。」

  说到这里,心中泛起一丝甜蜜,轻声道:「至于我们三人谁漂亮些,自然就
不是文公子喜欢谁的原因了。当真说起来,只怕文公子自己也不能解释。」

  华瑄听着,静了一会儿,突然道:「紫缘姐姐,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生
气喔。」

  紫缘微笑道:「什么事?」

  华瑄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才低声说道:「那天文师兄把你接出水燕
楼,其实……我有点不太开心。」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道:「紫缘姐姐,你
别误会喔!你能离开那种地方重新生活,我很替你高兴的,真的喔!我,我……
我只是……怕文师兄太喜欢你……好像有点……吃醋吧。」

  忽听紫缘噗哧一笑,轻轻举袖掩嘴,笑道:「华姑娘,你真的很纯朴呢。」

  华瑄心中一急,叫道:「紫缘姐姐,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啊!」

  紫缘微笑道:「我知道,我都听啦。」

  华瑄拨拨手指,低声道:「你会生气吗?」

  紫缘嫣然一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那次你跟慕容姑娘躲在我房里,把
我跟文公子吓了一跳,当时我也不太舒服呢,就像你一样,有点醋意吧。」

  华瑄睁大眼睛,道:「紫缘姐姐,你也会吃醋么?」

  紫缘脸上微现赧红,道:「偶尔也会啊。知道文公子有两个这么可爱的红颜
知己,我哪能放得下心?」

  说着朝华瑄笑了笑,道:「不过现在不会了,既然在一起,像姊妹一样不就
很好吗?」

  华瑄顿时心情开朗,高兴地握住紫缘双手,欢声叫道:「紫缘姐姐!」紫缘
轻轻回以一笑。两女之间原有的隔阂,尽数化为烟消云散。

  数日过去,巾帼庄中诸人伤势较轻者多已愈可,元气渐复。危机既已消解,
向扬不觉思念起赵婉雁来,只因文渊内伤尚未尽愈,同门三人有机会相聚,也就
不先行离去,自与众人谈笑解闷。

  大敌已退,庄中气氛不复如之前的兵凶战危,人人均已展颜之际,唯有蓝灵
玉心里最是烦闷不堪。原因无他,正是因慕容修之故。

  慕容修助华瑄从康楚风处夺得解药,因而救了杨小鹃,于击退黄仲鬼尤其居
功厥伟,石娘子亦于事后致谢。可是蓝灵玉心里却是矛盾之极,想到慕容修对她
大肆轻薄之举动,固然羞愤难当,但是他却对保全巾帼庄出力极大,更在饕餮太
子、睚眦太子手下救过自己,实不知要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几天以来,每次在庄里和慕容修照面,慕容修皆是不言不语,只对着蓝灵玉
微笑。蓝灵玉心底厌恶之极,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午后,蓝灵玉来到巾帼庄后院闲步,时当六月,暑气逼人,蓝灵玉更是
心烦意乱,信步走到平日练武的院中空地,解下腰间双戟,心道:「这几天如此
烦躁,不如练练功夫,发泄一下。」

  当下蓝灵玉双手分握短戟,使开「飞燕戟」招数,一招招练了下去,风声飒
飒,银光霍霍,双戟轻快如燕,转瞬之间,一路飞燕戟将要使完,蓝灵玉两支短
戟脱手射出,「双燕分飞」作为收尾,去势快如流星,同时钉入一棵大树之中。

  蓝灵玉戟法练毕,呼了口气,走近那树,要将双戟拔出,忽地树后传出一个
人声,说道:「可真危险,要是这两戟刺穿过来,我岂不是当堂毙命了么?嘿,
嘿嘿!」但见一个人影从树后缓缓绕了过来,正是慕容修。

  蓝灵玉脸色大变,停步不前,咬牙瞪着慕容修。慕容修笑道:「干什么,咬
牙切齿的?唔,这两戟丢得可准,一高一低,上面的刚好穿心,下面的可就厉害
了,死了还得变太监。」

  蓝灵玉气得满脸通红,叫道:「下流,让开!」继续走上前去,斜眼看着慕
容修,迅速拔出双戟,立即跳开。

  慕容修笑道:「做什么?怕我吗?你特别挑这棵树出招,难道不是要叫我出
来?」

  蓝灵玉怒道:「谁知道你在那里?早知道的话,这两戟应该射穿过去。」

  慕容修哈哈大笑,道:「脾气还是这么硬。」朝蓝灵玉身上,来回打量,又
道:「流了不少汗啊,内功修练可还得多下工夫了,还是当真太热了?」

  蓝灵玉一怔,这才发现衣衫在汗湿之下,贴身甚紧,身材曲线若隐若现,再
一看慕容修的眼光所至,登时又羞又气,叫道:「你少啰唆!」一收双戟,转身
便走。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7 23:37

               (七十五)

  才一转身,却见青影一闪,慕容修已晃至蓝灵玉面前斜侧,笑道:「这么快
便要走?」

  蓝灵玉怒道:「你管得着么?」

  慕容修面露冷笑,道:「嘿嘿,你可真是越来越倔了。难得我来帮你们巾帼
庄退了敌人,你是这样对待人的么?」

  蓝灵玉气得握紧双拳,用力呼吸几下,道:「不然你想怎样?」

  慕容修微笑道:「咱们来把上回没干完的事解决了如何?」

  蓝灵玉再也忍耐不住,握住双戟,指着慕容修怒声大骂:「你这个不知廉耻
的恶贼,还敢提那件事?我看在慕容姑娘的面子上,一直没有跟你算帐……」

  慕容修背着双手,笑道:「要算帐,也得到床上慢慢算哪。」

  蓝灵玉见他毫不在意地嘲弄自己,心中羞怒交集,满腔怒火无以压制,右手
疾进,一戟刺了过去。慕容修侧身让开,笑道:「好戟法,这是想把我杀了吗?
我这一双手掌接了太阴刀,伤可还没好哪,不大公平罢?」蓝灵玉明知他武功远
胜于己,如此说话不过存心戏弄,然而慕容修所作所为,几乎令她失去名节,教
她如何不怒?此时蓝灵玉已顾不得一切,连连出手,招招都是杀着。

  慕容修步伐悠闲,好整以暇地避开戟上招数,笑道:「啧啧啧,美人儿生起
气来,可也挺迷人的。」蓝灵玉不去理会,双戟越使越快,恨不得一戟在他身上
刺个窟窿。慕容修不住闪避,一边笑道:「怎么还刺不到我?我可要还手了。放
心罢,反正我双手受伤,就不用手了。」

  蓝灵玉奈何不了慕容修,心里又急又气,听他这么一说,只道他要以腿法相
攻,正待抢攻下盘,忽见慕容修步法一变,盘行如蛇,诡异莫测,迅速之极地在
她身旁绕了两圈,突然凑近蓝灵玉耳后,轻声道:「小心了!」跟着朝她耳根后
缓缓吹了口气。

  蓝灵玉大吃一惊,回身就是一戟,却只在慕容修眼前疾探而过。慕容修看准
蓝灵玉手臂到处,忽然把头一探,舌头伸出,往她右手腕「大陵穴」顶去,内劲
传出,蓝灵玉只觉手腕一麻,竟握不住短戟,铿啷落地。

  这可让蓝灵玉吓了一大跳,武林中点穴法门固然极多,也从来没有用舌头点
穴的功夫。慕容修见她面有惊色,嘿嘿一笑,舔了舔嘴唇,道:「蓝三庄主,皮
肤依然细嫩得很啊!」蓝灵玉气得面红耳赤,左手短戟直挥过去。

  慕容修右脚猛然踢起,将短戟踢上半空,笑道:「接下来换我显显本事了,
嘿嘿,我就用这条舌头对付你,看你能否应付得来?」脚下一转,又到了蓝灵玉
身后。

  蓝灵玉急忙回身,但觉后颈「大椎穴」被什么东西飞快地触了一下,又已被
慕容修舌尖所制,顿时全身酸软,缓缓跪倒,虽能勉力动弹,却已使不上力气,
心中一凉:「这恶贼如此厉害,我无论如何制裁不了他了。」一瞥之间,见到慕
容修低头看着自己,嘴角边透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顿时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慕容修笑道:「怎么不站起来?我没用上多少内劲,你也还能动才是,何必
跪在这儿?」蓝灵玉羞愤不堪,勉强地站了起来,然而双腿无力,不住颤抖,眼
见随时便会倒下。慕容修冷笑几声,轻轻抚摸蓝灵玉的脸颊,另一只手则伸进了
她的衣襟之中,肆意揉动两个丰盈的乳房。

  蓝灵玉无力反抗,羞耻之余,更是惊骇,急忙叫道:「不要!」两人身在巾
帼庄后院中,随时可能有人走过,蓝灵玉极力挣扎,却也只能扭摆着身子,哪里
收得到成效?

  慕容修笑道:「怎么?怕给人看见么?光天化日之下,蓝三庄主赤身裸体地
在院子里发浪,岂不美哉?」

  蓝灵玉羞得几乎要流下泪来,只得出声哀求道:「拜托不要……要是……要
是被看到了,我……我……」慕容修置之不理,一把扯开蓝灵玉衣襟,拉下贴身
兜衣,露出半边雪白的胸脯,阳光照射之下,更是白得耀眼,绮丽动人。

  蓝灵玉心底一阵绝望,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胸前。却听慕
容修道:「你怕了么?」此时蓝灵玉也不能倔强,啜泣着点了点头。

  慕容修道:「哼,本大爷最不喜欢姑娘们哭哭啼啼的。听好了,我给你两个
选择,你是要在这里让我摸一摸、看一看就好,还是要到你房间床上去?要是在
房间里,我可不保证会做到什么程度,嘿嘿,嘿嘿!」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挑
动她左乳的乳头。

  蓝灵玉心中来回挣扎,一时没了主意,颤声道:「我……我……」慕容修冷
笑一声,将她衣襟右边也拉了开来,一对美丽的双峰呈现出来。蓝灵玉无法多加
考虑,忍着羞愧,低声道:「房间……」

  慕容修道:「房间什么?说清楚!」

  蓝灵玉嘴唇颤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

  慕容修笑道:「好好讲,这可是你来求我。到哪里去,和谁做些什么?」

  蓝灵玉哪里说得出口,双目含泪,低着头,断断续续地道:「到……我的房
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嬉闹声,似是丫环们来到后院游戏。

  慕容修笑道:「看来有观众要到了。」说着随意搓着蓝灵玉的双乳。

  蓝灵玉既惊且急,忍住羞耻,颤声道:「到我的房里,我……我随便……随
便你怎么样都好……」说到后来,已带着呜咽声。

  慕容修眉头一扬,笑道:「这可是你说出口的,嘿嘿!」将蓝灵玉衣服拉好
拉着蓝灵玉,飞快地自院落另一头进了屋舍。

  慕容修步法如飞,来到蓝灵玉房门前,走了进去,这才放开蓝灵玉,坐在一
张椅子上。蓝灵玉关上了门,正靠着门板喘着气,却听慕容修道:「还不脱下衣
服?」

  蓝灵玉知道定然抵抗不得,虽是万般羞耻,却也只能听慕容修的话,颤抖着
双手,将腰间系带解了开来。慕容修神色悠哉,道:「先脱了靴子,然后脱掉裤
子、上衣,那件兜儿留着。」蓝灵玉咬着下唇,依其所言,身上衣物一件件卸了
下来,只剩下贴身小兜,自然遮掩不了她健美诱人的体态,如雪肤光之中,透着
羞人的淡红。

  慕容修眼光在她身上四处游走,道:「坐在床上,把腿分开来。」

  蓝灵玉身子一晃,低声道:「大慕容,你不要太过分!」

  慕容修笑道:「好罢,那么把门窗通通打开来。」蓝灵玉娇躯一震,心中无
助地哭泣着,缓缓坐在床边,强压羞意,将两条修长的美腿左右分开,清楚地展
示她那神秘而艳丽的花丛。

  慕容修摸了摸下巴,笑道:「比上次更迷人了,嘿嘿,你最近是不是常常玩
自己的洞啊?」蓝灵玉一听,忍不住想到和华瑄在竹林里的一番亲匿举动,对慕
容修的嘲弄否认不得,脸上红潮涌现,下体一阵温热,开始流出了些许蜜液。

  这个景象看在慕容修眼里,心中登时欲念大起,走到蓝灵玉面前,将她推倒
在床上,冷笑道:「居然这么容易就湿了,是不是想让我插进去了?」

  蓝灵玉羞不可抑,连忙伸手遮掩股间,哀声道:「不要……」

  慕容修冷笑一声,轻易拨开她虚弱乏力的双手,伸出右手食指往湿润的秘洞
中粗暴地戳了进去。蓝灵玉娇嫩的肌肤渗出了点点汗珠,苦涩地喘叫:「啊……
啊呃……」

  湿暖的肉壁却紧紧包裹住慕容修的手指,跟她口中楚楚可怜的叫声迥异。慕
容修在她柔若丝绢的大腿上四处捏着,笑道:「不错嘛,竟然还这么紧,看来你
没玩得太厉害,可以让我好好疼一疼。嘿嘿,黏答答的,像盘丝洞一样,看来你
心里也很淫荡嘛……」口中持续调戏蓝灵玉,食指却毫不稍待,在狭小的洞穴中
不停搅动,湿润的水声不绝于耳。

  「呜……我……不是……啊啊……啊……」蓝灵玉承受着羞辱的刺激,心中
虽然悲哀,身体却无奈地迎合慕容修的侵犯,小兜已经被汗水湿透,衬托出那对
成熟丰满的乳峰,双腿间也溅满了黏稠的蜜液。慕容修的手指恣意进出,身子却
向下一俯,咬住了小兜上缘,猛然抬头,登时将小兜扯落,香艳的胴体再无任何
掩蔽,完全暴露在慕容修的眼前。

  慕容修笑道:「上次,本大爷在你这对奶子上干得挺舒服的,这次要在哪里
呢?小浪货,说说看啊?」

  蓝灵玉气喘吁吁,哀声吟叫道:「啊……不要……呃……呃……」她虽是一
心想要反抗,然而在慕容修手指剧烈的侵袭下,不可思议的快感竟然源源而生,
心里跟身体无法合作,勉力表示的拒绝,都似乎成了口齿不清的春声。

  手指动得正急时,慕容修忽然拔出手指,面露冷笑。蓝灵玉正被强烈的羞耻
和异样感受所摧残,突然骤失刺激,下体一阵空虚,一波淫靡的浪潮跟着飞洒而
出。

  「啊、啊啊……哈啊……」蓝灵玉若有所失,脑袋中一片迷糊,昏昏沉沉,
汁液慢慢从私处涌出,大声喘气,高亢的情绪慢慢平静,心中羞惭莫名,不知所
以。却见慕容修爬上床来,冷笑道:「舍不得么?还不快来帮本大爷宽衣?先前
可是你求我到房里来的,可得招待一下罢?嘿嘿,嘿嘿!」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19:58

               (七十六)

  遭受手指的一番入侵,蓝灵玉的理智已近崩溃,大片汗水沾湿了床铺,大声
呻吟,双手不知不觉地往慕容修伸去,心中浮起一个堕落的念头:「他的武功这
么高,心机多端,我根本对付不了他。连在巾帼庄里都不能反抗他,我……我真
的完了……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双眼一闭,噙着泪水,悲哀地放弃抵抗,嘴里微弱地喘息,一边解开慕容
修的长袍。慕容修用手指轻轻梳着她的头发,笑道:「这样才乖。怎么样?想让
我上你了么?」蓝灵玉娇躯一颤,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双颊,不敢作声,毫无力
气地摇了摇头,手里却继续替慕容修脱衣服,到了裤子时,犹豫着不动。

  慕容修见她不再动作,索性自己拉下裤子,那巨大的物事对着蓝灵玉傲然直
立。蓝灵玉看着,心中不禁一阵凄楚,肩头微颤,低声呜咽道:「不要……真的
不要……」

  慕容修握住她那两只纤细的手腕,拉到阳具旁边,低声道:「好好握着!」
蓝灵玉尽管感到无比羞辱,也无选择余地,柔嫩的手掌轻轻握住那粗大的阳具,
但觉手上一热,一种异样的感受直逼心头,不禁轻轻咬住下唇。

  却听慕容修笑道:「小浪货,你可曾尝过男人的这根宝贝?」

  蓝灵玉娇弱地垂着头,又是几滴泪水落下,低声道:「那是,什么意思?」

  慕容修嘿嘿一笑,手掌在她的头顶来回抚摸,道:「不会么?现在你便来尝
尝罢。嘴巴张开,慢慢吞进去,好好地舔,包你回味无穷的。」

  蓝灵玉像是吃了一惊,颤声道:「我……要我用嘴……」

  慕容修道:「还不快点?」蓝灵玉「唔」了一声,心中明知是羞耻之事,身
体却听话地弯下腰来,朱唇离阳具先端不过寸许,樱口微开,带着些许抖动,总
是不敢动作。

  不料慕容修手一按,蓝灵玉的小嘴正好凑到阳具之上,盛怒的肉柱立刻塞进
了湿柔的口中。蓝灵玉又是惊慌,又是羞愧,却是不敢违逆慕容修,唯有竭力忍
受,轻轻含着,喉咙之间发出「唔唔」的声响。

  又听慕容修道:「怎么?开始吸啊,舌头别忘了好好舔,这感觉可会让你爱
死的,嘿嘿!」蓝灵玉羞得浑身发热,双手仍然握着阳具下半段,口中开始缓慢
地吸吮舔弄。

  慕容修则摆动腰,竟直接在她口中冲刺起来,笑道:「手也别闲着,让我看
看,你要多久才能让我发泄出来,换到下一个洞?」

  蓝灵玉一听,心中登觉悲哀,心中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凌辱,但是努力含弄,
反而会加速自己的失身,不禁要哭出声来。可是她口中正承受着阳具的蹂躏,只
能发出无辜的唔嗯声,心中更加羞愧不已,身子却跟着慕容修的冲进摇摆起来。

  只听得慕容修笑道:「啧啧,从上面看,你的屁股可也很美哪,又圆又白,
摆来摆去的,嘿嘿……」蓝灵玉羞的无地自容,一边卖力吞吐,下体也被他的言
语刺激得氾滥成灾,身体越来越是空虚难受,口中快感却源源而生,嫩唇柔舌生
涩地服务着,十根手指在阳具下头不断抚摸搓揉,对两颗小球所在也尽力施为,
只盼慕容修能够满意,让她不至于遭受太大的痛苦。

  蓝灵玉努力进行,身体已是全然的顺从配合,心中却仍然感到难言的羞意,
口中漏出了又腻又柔的声音:「唔……唔唔……呃、呃……咕、唔唔……」

  慕容修见她双颊通红,眉梢紧蹙,满身淋漓香汗,忽然又转粗暴,抓住她的
头发,腰力快速挺进,阳具连续冲击着她的喉壁,叫道:「他妈的,小浪货,快
加把劲!」

  蓝灵玉几次被冲得难以呼吸,唇齿间传出柔弱的哀鸣声,只有在手上增加力
道,一边安抚着愤怒的大家伙,一边把阳具吐了出来,稍解压力,不顾一切形象
地亲吻舔舐,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水,唇间满是黏稠,发出模糊的喘声:「啊、
唔、唔……唔、唔、嗯……」随着舔吻的加快,喘声也渐转急促。

  慕容修也已亢奋起来,猛力抽动,叫道:「吞进去,快吞进去!」

  蓝灵玉不及多想,慌忙张口含住前端,正在吹弄,忽听,门外响过一阵脚步
声,杨小鹃的声音跟着传来:「三姐,三姐,你在么?」

  蓝灵玉吓得惊慌失措,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脚步声响,杨小鹃没听得回应
又已走了。蓝灵玉心神稍定,又被慕容修的巨物冲得香魂欲碎,「嗯嗯」几声。
忽听慕容修大声呼气,叫道:「小浪货,舒服么?」

  蓝灵玉羞惭无地,心中虽然悲苦,却不能否认身体所感到的快意,不及作出
反应,慕容修已经在她嘴里释放出汹涌的阳精,一举冲到她喉头深处。

  「嗯、嗯嗯、咳、嗯嗯嗯!」蓝灵玉一仰头,柔唇离开了阳具,被这猛烈的
摧残呛了一下,几欲作呕,发出了哀怨凄绝的叹息,旋即乏力地垂下了头,不住
喘息,白热的阳精随着喘气时的双唇开合而滴落。

  慕容修呼了口气,轻轻抬了一下她的下巴。蓝灵玉心头一震,知道了他的意
思,「啊」地叹了口气,含着眼泪,伸手捂住嘴,紧紧闭起双眼,眼睫颤了一颤
将口中的男子精华咽了下去,眼泪又流了下来,剧烈的喘着气。

  一低头,见到放射过后的阳具沾着不少白浊,又伸出舌头舔舐清理。慕容修
笑道:「唷,小浪货倒学得挺快的。」蓝灵玉的矜持已被蹂躏殆尽,听到慕容修
的嘲弄,只是红着脸,不断舔着开始重新养精蓄锐的肉棒。

  忽听门外脚步声又再次响起停在门前,一个女声叫道:「三姐,原来你在里
面嘛!怎么不回我一声……」蓝灵玉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门板呀然打开,
杨小鹃拿着自己的两支短戟走了进来,说道:「三姐……」才说出两个字,喉咙
登时塞住了,睁大眼睛,呆在当场。

  眼前所见,蓝灵玉全身赤裸和慕容修同在一床,趴在他身前,小手轻轻摸着
他的肉棍,丁香小舌舔舐着上头的白污,美丽的身体被汗水浸濡得闪亮,绛唇之
间是一条条稠黏丝线,口中还回荡着无奈而诱人的唔唔声音。

  杨小鹃惊声大叫,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道:「三……三……三姐,你……
你在跟……慕……慕……」她从未见过这位义姐有如此放浪形骇的模样,登时心
中慌乱,一张脸红得如苹果一般。

  然而蓝灵玉更是震惊,一时之间彷若五雷轰顶,慌忙抬头,道:「四……四
妹,我这是……这是……」

  却见杨小鹃低头跑到桌前,放下双戟,低声道:「三姐,这是……你……你
的……掉在后院了,我……我……拿来给你……」见到慕容修投射过来的眼光,
心中一急,更说不好话,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我……我……我
出去了!」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砰地关上了门,廊上脚步声飞快响过。

  蓝灵玉惊叫道:「四妹,我不是……不是……」身子一软,卧倒在床,脑中
陡然清醒过来,想到刚才杨小鹃进房时自己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想是自愿的动
作,当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再回想先前屈服于慕容修所作之事,简直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淫秽行径,居
然顺其为之,身体还觉得舒服难言,心里对「小浪货」的称呼丝毫不能反驳,一
想之下,当真羞惭无颜,双手掩面,呜咽着哭了出来,泪水滚滚而下,几乎泣不
成声。

  慕容修眉头一皱,拿起蓝灵玉的衣服,往她肩上披去。蓝灵玉一把夺过,哭
叫道:「你别碰我!」

  慕容修却无甚反应,看着蓝灵玉一边啜泣,一边穿上衣服,好一阵子,才开
口道:「干嘛哭得这等厉害?」

  蓝灵玉穿好衣物,哭声仍止不住,大声叫道:「你满意了没?连四妹……四
妹都看到了……我……我这种模样……」

  慕容修微笑道:「可美得很,不是么?」

  蓝灵玉似乎没有听到,屈身抱头,哭成了个泪人儿,喃喃地道:「小浪货,
小浪货……我……我怎么去见庄里的姊妹……」

  慕容修束好腰带,笑道:「这又如何?再简单也没有了,你嫁给我不就顺理
成章了?」

  蓝灵玉羞愤已达极点,下了床,回头瞪着慕容修,一抹眼泪,叫道:「大慕
容,你作恶多端,别想再得寸进尺!」

  慕容修收起笑容,道:「你当我是说笑么?我慕容修看得上眼的女人,却也
不多。」

  蓝灵玉怒声大叫:「不要说了,我不会再被你羞辱!」

  蓝灵玉说毕,走到桌边,抄起一支短戟,朝慕容修望去,轻声道:「大姐、
二姐、四妹,来世再会!」手腕一转,戟锋银光回划,猛地往颈中疾划而过。

  慕容修大惊,叫道:「你干什么?」他只道蓝灵玉持戟是要来跟自己拼命,
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挥戟自戕。但见银芒闪过,一瞬之间,慕容修飞身而至,右手
疾探,牢牢抓住戟柄,然而蓝灵玉颈中鲜血已飞洒开来,锋刃染红,蓝灵玉向后
颓然倒下。

  慕容修夺过短戟随手一抛,将她平置地上,叫道:「笨丫头,干嘛寻死?」
左手食中二指并起,压住她胸口「紫宫穴」,真气源源注入,右手立即封住她颈
周穴道。

  蓝灵玉痛苦地呻吟一声,低声道:「你还想把我怎么样?我想要死,你也要
插手?」

  她这一下挥戟自杀,来得太过突然,慕容修武功纵然极高,仍然被她划出了
一大条血痕,若再迟得一瞬,此时,蓝灵玉已然香殒玉碎。慕容修取出金创药给
她敷上,怒声道:「傻丫头,世上最蠢的,便是自残性命之人,你怎地这么想不
开?」

  蓝灵玉伤处剧痛,咬紧牙关,低声道:「活着再给你糟蹋凌辱?我不如死了
干脆。」说着几乎又忍不住落泪。

  慕容修哼了一声,拿过自己的衣服撕下袖子上一条布条,将伤口包扎妥当,
站了起来,沉声道:「你当真觉得如此痛苦,宁可一死?一点快乐也没有么?」
蓝灵玉按住伤口,缓缓起身,并不言语,望向一旁,眼中神色又是冷漠,又是哀
凄。

  忽见慕容修左手一张,道:「既然如此,就是我错了?嘿嘿,要我慕容修认
错,可也难得!」说着右手四指握起,食指伸出,左手掌握住食指,猛地用力一
拔,但听一下「喀剌」声音响起,慕容修右手食指指骨断碎,整根手指自指根处
起被拔离手掌,鲜血泉涌飞溅。

  蓝灵玉骇然失色,叫道:「你……你……」慕容修左手往桌上一拍,将右手
食指放在桌上,手掌断指处血肉糢糊。但听他说道:「这根指头第一个污辱你,
我先把它给除了。至于下面这个害你的东西,日后你若要动手,悉听尊便,慕容
修说话从不反悔。」说话之时,神色凝重之极。

  蓝灵玉既感意外亦觉骇异,向那根血淋淋的断指一望,再一看慕容修,右手
鲜血尚在不断滴下,自己拔下自己的手指,光是思及便令人失色,慕容修脸上却
无半分痛意,只是表情十分沉重,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低声道:「你不痛么?」

  慕容修嘿嘿一笑,声音却有些干涩,道:「大慕容从不知疼痛为何物?」又
道:「你若不想现在动手,我可要走了。」蓝灵玉却不回答。

  慕容修右手拿起床上的衣袍,鲜血立时沾染了一片红,回头看了看蓝灵玉,
身形一起,推开窗子,自窗口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即失了踪影,房中只有蓝
灵玉一人悄然独立。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19:59

               (七十七)

  蓝灵玉望着慕容修身影远去,心中如同一团乱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瞥
眼,见到桌上断指,对慕容修的厌恶之情不觉稍减,心道:「他倒不是穷凶极恶
之辈。」再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暴行,心里登时一片迷惘,叹了口气,在房中找
了个小盒,将断指放在其中,拭去桌面血迹,以免他人见到。

  整理妥当,蓝灵玉拿起小盒,不知如何处理,眼前忽然浮起慕容修欺侮自己
时的得意神情,不禁怒从心起,叫道:「这等恶徒,何必理他?」将小盒往墙角
用力一掷,「啪啦」一声,盒盖撞开,断指跳出,角落地上又洒上了不少残血。

  蓝灵玉怔怔地看着,又是一声叹气,走了过去,蹲下身子,重新将断指收在
盒中,慢慢清理着血污,心道:「他以为断了一根手指,我就会原谅他么?」又
想:「这人品行如此可恶,又何必要他人原谅?可是他却弄断了自己的手指。」

  她经此一番变故,只觉疲累不堪,对于慕容修之事避而不思,趴在床上,不
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之中,却仿佛见到慕容修身影轮廓在眼前飘
动。

  半睡半醒之间,忽听几下叩门声传来,蓝灵玉慌忙起身,应道:「是谁?」
外头那人道:「三姐,是我啦!」蓝灵玉听是杨小鹃,微感尴尬,低声道:「进
来吧。」

  杨小鹃开门进房,脸上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关上了门,道:「三姐,刚才,
刚才……你,你跟那个大慕容……」

  蓝灵玉心中大为紧张,连忙道:「四妹,你可别跟别人说起。」

  杨小鹃道:「我不会乱说的啦。只是……三姐,你……你什么时候,开始跟
他……我……我都不知道呢……」

  蓝灵玉一顿足,叹道:「唉,四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小鹃睁大眼睛,奇道:「那是怎么样?」

  蓝灵玉羞于启齿,只得道:「别问啦。四妹,让我静一下罢。你可千万不能
跟其他人说起,大姐跟二姐更加不行,不然我……我……我真没脸见人了。」

  杨小鹃见她神情异于平时,也不好多加追问,当下道:「我知道,三姐,你
放心吧。」顿了一顿,又低声道:「既然三姐你这样说,那三姐,我走啦。」蓝
灵玉无力地点点头。杨小鹃也不多说,快步出了房去,蓝灵玉一人独坐床沿,又
不自觉地叹了一声。

  当天傍晚,众人便发现慕容修失去了踪影。蓝灵玉知道其中隐情,却如何能
说?杨小鹃不明究里,又答应了蓝灵玉,自也不说。小慕容却甚感奇怪,暗道:
「旁人看大哥神出鬼没,也就算了,大哥要走,总该跟我说一声,怎地一声不响
就走了?」

  她心中疑惑,却也想不到是跟蓝灵玉有关。既然兄长不在,长夜无事,小慕
容自是往文渊厢房去。一进房,便见文渊、紫缘、华瑄都在房中,文渊正将文武
七弦琴放入琴囊之中。华瑄见小慕容来到,甚是欢喜,叫道:「慕容姐姐,你来
得正好!来,我们一起去。」

  小慕容眨眨眼,道:「去?去那儿?」

  华瑄道:「文师兄正要出去练功呢,紫缘姐姐也要一起去,我当然也去,慕
容姐姐,你也会去吧?」

  文渊微笑道:「师妹,你又不听我弹琴,来了岂不无聊?」

  华瑄微微噘嘴,道:「谁说我不听啦?我只是听不大懂嘛。」

  小慕容笑道:「我可也听不大懂。

  你又要用这张琴练功么?那也不必刻意跑到外头,在房里不也能弹琴吗?」

  文渊道:「房里不够宽敞我要练练外门功夫,还是在外面比较施展得开。」

  小慕容见紫缘抱着一张琵琶,笑道:「紫缘姐,这琵琶里面也有玄机么?」

  紫缘微笑道:「就只是琵琶罢啦。」

  文渊系上长剑,看着三个姑娘,不禁微微苦笑,道:「不过是去练练武功,
你们不必通通跟来罢?」

  小慕容笑道:「有什么不好?又不会碍着你。」

  文渊笑了笑,道:「走罢!」

  巾帼庄位在半山腰,四人出了巾帼庄,往山下缓缓走去。夕阳西斜,晚霞渲
染得长空一片红艳,四人沿路观赏山中景色,甚是惬意。山路上有几处巾帼庄设
置的守栏,留守的女子见到四人,自也一一开栏让行。

  来到山下郊野,文渊取琴端坐,将习过琴曲开始一一弹奏起来,心道:「要
胜过黄仲鬼,内功一时是敌不过的,但要在武功招数上求胜,却是可行。想要另
辟蹊径,得先参透文武七弦琴跟武功上的关系。」十指抚琴之余,更凝神思索琴
音和武学的种种融会变化之道。

  紫缘则弹起琵琶,音色轻柔,与文渊的琴曲互相呼应。文渊潜心领悟武学,
于乐律变化不免稍有分神,紫缘之所以跟来,主要便是助他在音律上多有领会,
进展更速。但听草原上乐声盘旋,直教人分不出何者为琴,何者为琵琶。华瑄和
小慕容虽然不晓音韵,也听得心旷神怡。

  奏完了一曲「文王操」,文渊又奏「醉翁吟」,一曲曲弹奏下去,紫缘的琵
琶也配合得丝丝入扣。弹着弹着,弹完了一曲「八极游」,文渊登时想到了任剑
清,心道:「当日得遇任兄,他便是送我这一曲『八极游』,却不知,他现在何
处?」

  心思一转,琴弦「铮」地一响,文渊陡然起身,衣袖一摆,将先前所奏琴曲
演练于武功之中,似有招、似无招,连绵不绝,行云流水般练了起来。

  待再巾帼庄的一段时日中,文渊对琴曲转化为武艺的诀窍时常加以推演,已
经能有所掌握,现下尝试施展「八极游」功法于掌法之中,真气运转流顺自如,
掌路纵横来去,毫无羁绊,招招俐落,掌风卷袭平野长草,气势开阔,将「八极
游」曲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正在全心投入之际,小慕容陡然拔剑在手,身影一飘,短剑霍地刺向文渊。
华瑄吓了一跳,不禁失声惊叫:「慕容姐姐,你干什么?」

  文渊反应快捷,小慕容这一剑虽是突如其来,但他步法一变,向左微转,依
然轻易避开。小慕容「霓裳羽衣剑」后着立至,接连三剑,如同风中飘雪,以极
为奇幻之方位攻至。文渊使开「御风行」秘诀,身形飞展,尽数闪过。

  小慕容微微一笑,朝华瑄叫道:「妹子,还不来帮忙?」

  华瑄这才意会过来,小慕容只是跟文渊对拆几招助他练武,当下抖出长鞭,
叫道:「文师兄,你小心啰!」

  文渊笑道:「先请师妹手下留情。」

  紫缘放下琵琶,在一旁看着。华瑄和小慕容皆负上乘武功,文渊身当「八方
风索」和「霓裳羽衣剑」的夹击本该难以应付,但他此时武学造诣已大为精进,
华瑄跟小慕容也不能当真跟他死斗,十数招过去,华瑄首先被文渊夺下长鞭。

  小慕容笑道:「华家妹子,你也让得太明白了罢?」

  华瑄脸上一红,道:「我本来就打不过文师兄嘛。」

  说话之间,小慕容心神微分,文渊右掌已按在小慕容的背心,笑道:「还打
吗?」

  小慕容伸伸舌头,道:「不打啦!打也打不过你。」

  紫缘道:「向公子的武功不是十分高强吗?若是他与文公子交手切磋,当会
有益得多。」

  华瑄道:「是啊,我看向师兄这几天在庄里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嘛。」

  文渊面露微笑,道:「我可还打不过师兄,倒真可练一练。」

  其时山头只余残阳,将要入夜,郊野远方三五骑者纵马奔驰。小慕容收剑回
鞘,忽然说道:「大哥这会儿,不知上那儿去了?要是他在,也可以跟你练练剑
法。」

  文渊道:「巾帼庄危机已除,慕容兄想来也无意久留,是以自行离去。」

  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你可不了解我大哥了,巾帼庄里这么多好姑娘,
我大哥才舍不得走呢。」

  华瑄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直往文渊看。文渊一怔,道:「师妹,
怎么啦?」华瑄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紫缘似乎猜到了华瑄心思,抿嘴一笑,道:「文公子,瑄妹在担心你呢。」

  文渊奇道:「我不是好端端的么?」

  紫缘微笑道:「她怕你看上了巾帼庄的姑娘呢。」

  小慕容双掌一拍,叫道:「对对对,你啊,伤该好得差不多了吧?怎么还赖
在巾帼庄不走?到底有何目的,还不快快说来?」

  文渊哭笑不得,道:「没来由的,怎么又怀疑起我来了?」

  小慕容笑嘻嘻地道:「还不是因为你素行不良?」

  在一旁的华瑄倒颇感不好意思,说道:「我想文师兄不会的啦。」

  四人正自说笑,远方数名乘马者已驰近过来。当先一名仆役模样的男子勒缰
停马,翻身下鞍,向文渊一拱手,道:「这位可是文公子?」

  文渊见来人识得自己,不禁颇为意外,当即拱手还礼,道:「在下文渊,不
知有何贵干?」

  那人尚未回答,后头的一名青年已下马行来,道:「是华师叔门下的文师弟
么?这几位想必是华师妹、紫缘姑娘、慕容姑娘了,幸会幸会。」

  这青年约莫二三十岁,眉目俊朗,眉宇间流露一股英挺秀拔之气,背负一口
长剑,大有侠客风范。文渊听他说出「华师叔」三字,心中一惊:「这人称师父
作师叔,又知道我们几人,莫非是龙驭清的弟子?」当下道:「阁下是皇陵派龙
掌门的高徒么?」

  那青年道:「龙师伯反叛师门,与本门已无瓜葛,文师弟不必疑虑,在下韩
熙,家父于师门排行第二,名讳上『虚』下『清』便是。」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19:59

               (七十八)

  华瑄一听,不禁惊呼起来,叫道:「你是韩师伯的儿子?」

  韩熙道:「不错,家父身有要事,命我来此报讯。向师弟应当也在此地罢?
咱们先进庄里再说。」

  小慕容忽然叫道:「且慢!你来历不明,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韩家子
弟?」

  韩熙点头道:「此言不错。」当下缓缓抽出背上长剑,朗声道:「文师弟,
请拔剑接我一招。」

  文渊也有几分怀疑,依言拔剑,道:「请赐教。」

  韩熙手中长剑霍地一立,直指文渊,三尺剑锋灌注内力,笔直一线,摆的正
是「指南剑」起手势。文渊见他架势稳重,心道:「此人指南剑造诣甚高。」猛
见青光一闪,韩熙长剑突刺,「铿」一声响,文渊随手架开,两人旋即分开,各
自收剑。文渊微笑道:「当真是指南剑,货真价实。」任剑清曾言,指南剑仅有
韩虚清、华玄清二人得传,此人身分自然属实。

  韩熙道:「家父交代之事,急迫异常,需得立即同巾帼庄四位庄主以及诸位
商讨。」

  华瑄甚是好奇,问道:「是什么事啊?」

  韩熙向她微微一笑,道:「先到了庄上再说吧。」

  说话之间,韩熙所带的四名随从皆已下马。韩熙道:「文师弟,你们都上马
罢。」

  文渊一怔,道:「那么这四位呢?」

  先前那仆役说道:「不劳文公子挂心,我们跟在后头,不久便赶上来,先处
理此事,才是要紧。」

  小慕容微笑道:「巾帼庄已离此不远,韩公子好意,我等就心领了,还是请
四位自乘坐骑。要赶路,也不急这些许山路罢?」说着一拍文渊肩后,道:「走
吧,回巾帼庄去!」说着脚下一腾,施展轻功,先行往山上奔去。

  文渊见小慕容奔出,当下轻轻搂住紫缘纤腰,道:「韩师兄,师妹走罢!」
带着紫缘,不急不徐地跟了上去,华瑄又跟在后头。韩熙回身一挥手,众随从各
自上马,一齐行去。

  不多时,众人已到了巾帼庄前,阿缨、阿穗两个丫环正在门外嬉戏。阿缨见
文渊等人回来,身后却多了一群陌生人,不禁甚感奇怪,问道:「文公子,这几
位是?」

  韩熙勒定缰绳,道:「烦请两位姑娘通报,云南苍山韩熙求见四位庄主。」

  阿缨、阿穗一听,登时脸现讶色,互望一眼。阿穗道:「韩公子跟韩虚清师
傅如何称呼?」

  韩熙道:「便是家父。」

  阿穗更是吃惊,躬身行礼,道:「请韩公子在此稍待。」两女便即入内。

  不一会儿,庄门又开,石娘子带着缨穗二婢出迎,道:「韩公子光临敝庄,
未能远迎,实是不恭。」

  韩熙下马作揖,道:「事出紧急,在下不曾先行来讯,惊动石庄主出庄,何
以克当?」

  石娘子淡然一笑,道:「韩公子多礼了,先请入庄,有何要事,再行切磋相
商。」

  众人进到巾帼庄大厅,向扬和其他三名庄主也已来到。众人一一见过,各自
就座,一旁丫环奉上茶水。

  韩熙首先道:「家父听闻皇陵派勾结了龙宫派、神驼帮前来侵扰贵庄,本来
月余之前,便该到来相助,不料龙驭清极是狡猾,得知讯息,便派人阻截,耗费
不少时日,没能及时赶到,在下代家父在此陪罪。」

  石娘子道:「苍山到此,路途甚遥,韩先生特意远来相助,巾帼庄上下已是
同感盛情,皇陵派从中作梗,韩先生得保无恙最是要紧,『陪罪』二字,如何敢
受?」

  凌云霞道:「令尊韩先生不问世事已久,韩公子远来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韩熙道:「说来惭愧,此事原是本门不幸,向师弟、文师弟、华师妹应当都
已知晓,便是皇陵掌门龙驭清残害同门之事。」

  文渊道:「任师叔曾经提起,龙驭清投入皇陵派后,对韩师伯、先师及他都
加以逼迫捉拿,夺取师门宝物。」

  韩熙说道:「不错,家父之所以隐居,便是要避开龙驭清。龙驭清几次派人
来到苍山为难家父,都被打发了去,只要不是他亲自前来,以家父的武功修为,
尚能对付得来,因而未曾迁移。

  华师叔已然过世,三位师弟妹也需得多加提防。任师叔四处为家居无定所,
却无时不刻在与皇陵派作对,处境最是危险。」说到此处,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石娘子见他如此,道:「莫非任大侠出了什么事么?」

  韩熙默然半晌,道:「就在贵庄受袭的前后几天,皇陵派已在京城选出了新
的长陵守陵使,石庄主可曾听闻?」

  石娘子道:「约略知道有这回事,但是庄中情势紧迫,无暇顾及详情。」

  向扬道:「先前我一直待在京城,但是在文师弟找来之前,也不知道龙驭清
和本门关系,没有太在意皇陵派有何行动。」

  韩熙叹道:「如此说来,各位都是不知道的了。」

  小慕容双眉一扬,道:「你不说,我们怎会知道?」

  韩熙停了一会儿,道:「任师叔到龙驭清任命守陵使的会场上大闹了一番,
将新任长陵守陵使当场击毙。」众人闻言均是大为惊异,文渊暗暗咋舌,心道:
「任兄当真说到做到。」

  蓝灵玉道:「委任守陵使现场应是聚集了皇陵派各大高手,任大侠岂不……
岂不是十分冒险?」

  韩熙点点头,道:「正是。任师叔独自一人闯入,虽然大挫皇陵派威风,但
是却无法脱身,被龙驭清所擒。」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震骇,文渊叫道:「任师叔被捉住了?」

  韩熙道:「龙驭清武功之深,更在任师叔之上。当天黄仲鬼尚已动身来攻巾
帼庄,但有龙驭清在场,任师叔依然脱逃不出。」

  石娘子道:「龙驭清并未杀死任大侠,想必另有所图。如此说来,任大侠性
命暂且无忧,却得想法子前去营救才是。」

  韩熙道:「家父得知任师叔落入皇陵派手中,亦极力思计搭救,苦在势单力
薄,无法与皇陵派相抗,是以派在下前来,联系贵庄以及三位师弟妹,合力救出
任师叔。」

  小慕容笑了笑,道:「这倒有趣,本来是赶来帮巾帼庄,结果成了向巾帼庄
求援。」

  韩熙彷若不闻,道:「石庄主,龙驭清不知何时会对任师叔不利,曾闻任师
叔和贵庄颇有交情,在下斗胆,恳请石庄主一同相救任师叔。」说毕离座而起,
竟然跪了下去。

  石娘子连忙将他扶起,道:「韩公子何必如此?任大侠慷概豪爽人所仰慕,
既然落难,自当出力助其脱险。」

  韩熙这才回座,道:「多谢石庄主高义。家父现下正在京城中,探察动静,
到了京城,再行会合。」

  众人商议一阵,决定明日前往京城设法营救任剑清。石娘子以皇陵派势大,
高手如云,要凌云霞、蓝灵玉、杨小鹃一齐前往京城。华瑄颇觉不安,道:「巾
帼庄中不留高手,万一皇陵派的人攻了过来,可怎么办啊?」

  石娘子道:「不打紧,他们意在夺取十景缎,要对付的,只是我们四人,不
会乘虚而入。现下任大侠的安危更是要紧。」

  议定妥当,当晚巾帼庄为韩熙安置客房,众人各自安歇。

  文渊独自坐在房里,运功十二周天,畅通经脉,心道:「任兄竟然被皇陵派
捉住了,这可棘手得很。不知那黄仲鬼伤势是否已然痊愈?光是黄仲鬼一人,便
如此不易对付,更遑论龙驭清。虽说韩师伯到了京城,却不知他的武功能否与龙
驭清相抗衡?慕容兄却又不告而别,真是雪上加霜了。」

  正自想着,小慕容走进房来,轻声道:「在想什么?还不睡么?」

  文渊道:「不知任兄现下如何,可真令人担心。」

  小慕容道:「担心又有何用?明天到了京城,探听消息之后,怕还有得担心
呢。」

  说着坐在他身旁,道:「紫缘姐跟华家妹子都没来找你?这可难得了。」

  文渊微笑道:「师妹才走不久。」

  小慕容轻轻靠在他身上,忽然道:「喂,你看那姓韩的怎么样?」

  文渊道:「你说韩师兄么?他仪表堂堂,言语温和有礼,武功也甚高明,可
算是青年才俊。」

  小慕容道:「就这样?」

  文渊道:「不然是如何?」

  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是了,我总觉得,你一直有意无意地跟韩师兄过不
去,却是为何?」

  小慕容眨眨眼,道:「你没瞧见么?那韩熙从一遇到我们,便不停往华家妹
子看。」

  文渊道:「这我倒没发现。」

  小慕容道:「你没发现,华家妹子似乎也没察觉,我可看得清楚。」

  文渊笑道:「想来韩师兄多了个美丽的师妹,一时忘形了。」

  小慕容道:「哼,我总觉得他不老实,你可要小心点了。」

  文渊奇道:「小心什么?」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那姓韩的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好,要是他来跟你抢这
个美丽的师妹,那可不是大大的不妙?」

  文渊将她抱在怀里,笑道:「他要是来跟我抢小茵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小慕容轻轻吻了他一下,柔声道:「他抢不走。」

  文渊笑道:「这话能不能信?」

  小慕容娇嗔道:「好啊,你不相信我?」

  文渊拍拍她的香肩,轻声道:「紫缘姑娘、师妹还有小茵,我全部都信。」

  小慕容微笑道:「是啦,华家妹子早被你收得服服贴贴了也不必你担心。」

  文渊道:「那你呢?」

  小慕容面露红晕,轻声道:「我呀,有得你担心啰。」樱唇微启,两人缠绵
无比地拥吻起来,缓缓拉下了床边罗帐。

  夜色已深,华瑄一人躺在床上,兀自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她刚刚才跟文渊
在他房中调情一番,只是她怕文渊明日精神不足以应付大敌,是以没有要求那巫
山云雨之事。回到自己房里,却又觉有些难耐,辗转难眠之下,又下了床来,心
道:「不知道紫缘姐姐睡了没有?去听她弹弹琵琶好了。」

  当下华瑄出了厢房,来到庄中庭园,往另一侧紫缘的厢房缓缓走去。走到庭
中,但见月色莹然,光华铺洒石径,夜里微风吹拂,树影摇曳,宁静安详。华瑄
登觉心情一阵舒畅,心道:「倘若每天日子都是这么太平,不是很好么?」

  正要走开,忽听一个男子声音自背后传来,说道:「华师妹,睡不着吗?」
华瑄闻言,回头一看,一个青年缓步走来,正是韩熙。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0

               (七十九)

  深夜之中,庭院无人,突然见到一个不甚熟识的男子,华瑄不禁有些慌张,
道:「韩师兄?你……你也没睡啊?」

  韩熙微笑道:「有些烦心的事,想出来散散步罢了。」说着走上前来,稍一
抬头,道:「今夜月色如此美丽,值此良辰美景,若是一睡了之,岂不可惜?华
师妹,你若不累,我们来谈谈如何?」

  华瑄霎了霎眼,道:「谈什么啊?」

  韩熙道:「我们虽是同门,却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甚了然,本该认识认
识。华师妹,你能说些华师叔的事给我听听么?」

  华瑄对这个初来造访的师兄也颇为好奇,当下微笑道:「好啊!」随意坐在
一块太湖石上,右手指头轻轻点着双唇,思索着要说些什么。

  韩熙坐在离她身侧两三尺远的石上,先行说道:「华师妹,师叔他只有你一
个女儿么?」

  华瑄道:「对啊。」

  韩熙道:「没有兄弟姊妹,难道不会寂寞吗?」

  华瑄露出天真的微笑,道:「不会啊,向师兄跟文师兄都很好,我们从小相
处在一起,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文师兄跟我,
却不止于这样了。」心里登时甜丝丝地,脸蛋现出了微微红晕。

  韩熙微笑道:「能有师兄呵护,真是幸事。」说着微一低头,说道:「我也
是韩家独子,却没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同伴。」

  华瑄侧头看着他,道:「韩师伯不收徒弟吗?」

  韩熙摇摇头,道:「父亲将本派传承重任,尽数寄托于我。其实我资质平庸,
不足以担当大事,便说到武功修为,看来也不及向师弟、文师弟,父亲实在应该
收几个弟子的。」

  华瑄听他语气低沉,连忙道:「不会啦,韩师兄,我看你对文师兄施展的那
一剑,功力相当纯熟架势又稳,你的武功绝对厉害,嗯,最起码比我厉害呢。」

  韩熙摇头笑道:「未必,未必!我修习武功,总是难以定心。」

  说着凝视华瑄,微笑道:「要是我有个像你一样可爱温柔的师妹,为了保护
她、照顾她,修练武功或许就会刻苦得多了。」

  华瑄听了,不禁面红耳赤,别过头去,慌忙道:「才没有呢,我,我……」

  韩熙双手互握,放在膝上,微笑道:「我可不是在哄你。瞧,你现在这样子
就迷人得很了。华师叔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真是好福气。」

  华瑄的脸更加红了,心中怦怦直跳,支支吾吾地道:「哪、哪有……紫缘姐
姐、慕容姐姐都比我好看多了……」

  韩熙柔声道:「在我看来,她们都不如师妹你美。」

  华瑄见他投来的柔和目光,不禁大羞,慌忙起身,说道:「我……我要去睡
了!」

  韩熙稍一沉默,道:「华师妹,你生气了么?」

  华瑄急道:「不……不是,可是……韩师兄,你这样说,让我很困扰……」

  韩熙笑了笑,道:「原来是华师妹会害羞啊,当真抱歉。」

  华瑄拉拉衣袖,低声道:「韩师兄,你不用道歉啦,只是……只是……」她
既已心属文渊,面对别的青年男子称赞自己容貌,自然有些不自在,颇觉对不起
文渊。

  韩熙站了起来,微笑道:「好了,我以后只在心里想着你的美丽,不随便乱
说就是。然而我所说的,可是实情。」

  华瑄更是羞得不知所措,叫道:「我、我真的要睡了!」一转身,快步奔离
庭园,也不去找紫缘了,飞也似地跑回房中,关上门,一头栽在床上。

  她兀自脸红心跳,趴在床上,低声道:「文师兄,你可别生气喔,韩师兄他
口没遮拦的,我……我可只喜欢你。」心中一阵迷糊,又想:「韩师兄怎么这样
说我?难道……难道他对我生了情意么?」

  一想到此,登时慌乱不已,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心道:「怎么可
能嘛?我们才刚刚见面呢。再说,我已经有文师兄了……」想到文渊,华瑄只觉
一阵甜蜜,登时不再想着方才之事,面现浅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慢慢睡着
了。

  次日一早,众人准备启程前往京城,石娘子向庄中诸女交代守御要务,便即
上路。文渊想起当日在王振府中救出紫缘之事,心道:「今日我跟紫缘又到京城
来,可得小心谨慎,别给认了出来,多生麻烦。」紫缘心中也颇为担心,向文渊
道:「文公子,我们到了京城,得先找好藏身之处才是。」

  文渊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此行只是对付皇陵派,若再招惹官府,要救
任师叔便更难了。」

  向扬一听,登时想到了赵婉雁,暗道:「靖威王府跟皇陵派颇有来往,这次
营救任师叔,倘若要跟靖威王府中人敌对,该当如何?」

  他实不愿令赵婉雁为难,当下向文渊道:「师弟,如果我们跟靖威王府的人
对上了,只好麻烦你出手收拾,我对付皇陵派。」文渊也知向扬处境当即答应。

  一行人快马赶路,到得未时,已到了京城不远处。韩熙道:「石庄主,我们
先去和家父会面,再行拟定计划。」

  石娘子道:「正该如此,有劳韩公子领路了。」

  进了京城,诸人各自留神戒备。皇陵派眼线极多,遍布京城,倘若其中有参
与巾帼庄一战的,便极可能认出,行踪暴露,更难救人。众人混在大街人潮之中
随着韩熙来到一处客栈前。韩熙低声道:「我和家父便是于此落脚。」

  石娘子点点头,道:「大家分批进去,别要惹人注意。」

  韩熙交代了自己的房间所在,便先带着随从进了客栈。华瑄、小慕容跟着进
去,同掌柜定了房间。文渊、紫缘正要进去,忽听大街一旁传来几声调笑声,一
个轻浮的男子口音笑道:「邵先生,你瞧这小姑娘如何?」另一个男子道:「小
王爷的眼光,自然是好得没话说了。」

  文渊和紫缘一齐望去,但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自大街另一边走来,嬉
皮笑脸,正摸着一个小姑娘的脸蛋,乃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邵飞、柯延泰在旁
护卫,方才答话的便是邵飞。

  向扬见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家女子,甚为恼怒,然而被他发现众人,更
是不妙。他曾和赵婉雁同住一起,赵平波自然认识他,当下转身相避,低声道:
「是靖威王世子。」

  文渊道:「现在不能对付他。」

  向扬道:「不错,大事要紧。」话是这么说,无法出手惩戒赵平波,可也十
分气人。

  紫缘秀眉微蹙,轻声道:「这人本性不改,仍然如此行止不端。」

  文渊道:「等此间大事一了,我再跟师兄教训他一番。」两人定了房,先跟
小二上楼,赵平波才到客栈门前。向扬早已转身避过,赵平波一副心思只放在女
人身上,哪里去注意向扬?

  石娘子低声道:「咱们进去。」凌云霞、蓝灵玉、杨小鹃一一进门。杨小鹃
走在后头,却被赵平波见到。赵平波、邵飞、柯延泰都不知道巾帼庄四位庄主长
相如何,本当无妨,然而杨小鹃相貌秀丽,赵平波却看得清楚分明,哪能让她走
过,当即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上前去,拉住杨小鹃衣袖,笑道:「小姑娘,何必走
得这么快?」

  杨小鹃见到他欺侮民女,本已不悦,只是大事为重,只能忍住不出手,不料
他却找上自己来了。她本是心直口快的性子,这时不由得不气,一挥袖,甩开他
的手,瞪着他道:「你别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

  赵平波一怔,随即笑道:「唷,小美人儿生气起来,倒也另有一番风韵。」
他也不知杨小鹃是何人物,便伸手去搂她纤腰,笑道:「来来来,让我抱一抱,
看看这腰有多细?」

  杨小鹃气极,哪肯让他占这个便宜?一时顾不得许多,右掌一挥,狠狠甩了
他一个耳光,叫道:「不要脸!」

  这一巴掌动作奇快,赵平波武功平庸,全然挡架不了,「啪」一声响,脸颊
火辣辣地,但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柯延泰和邵飞大惊失色,连忙扶住赵平波。
邵飞骂道:「小妮子,你好大的胆子!」出手向杨小鹃抓来。

  杨小鹃一出手,立即后悔,暗道:「糟啦!」她心念急转,知道不能累得众
人行迹败露,当下发足狂奔,叫道:「给你们这些纨裤子弟一个教训!」一路沿
街冲去,要将王府护卫引开。

  赵平波兀自头昏眼花,大为惊怒,叫道:「快抓住她!」邵飞得令,疾步追
去,柯延泰也紧随在后,其他数名侍卫连忙照顾赵平波。

  石娘子等三女和向扬看在眼里,不住叫苦。凌云霞跺脚道:「这小丫头,就
是耐不住性子。」

  向扬怕杨小鹃有失,低声道:「我去照应。」他武功绝佳,一闪而出客栈,
王府众人忙着查看赵平波情况,谁也没瞧见他。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1

               (八十)

  以武功造诣来说,杨小鹃与邵飞、柯延泰相差不远,以二敌一,极是不利,
向扬心下了然,一路追去,绝不放松。

  杨小鹃步履轻快,在人群中东奔西窜,邵飞和柯延泰一时也难以追及,向扬
武功远胜,倒是游刃有余,只是不愿惹人注意,脚下时快时慢。

  杨小鹃不知向扬来援,一心只想尽快摆脱邵柯两人,当下不停往小巷里跑。
邵柯两人本以为她不过是平凡民女,哪知一番追逐,竟然无法赶上,这才知她身
负武艺。追赶之间,只见杨小鹃翻过一座高墙,躲进一处大宅院内。

  邵柯两人大喜过望,心里暗叫:「这小丫头可是自投罗网。」向扬却连声叫
苦,心道:「唉,杨姑娘哪里不好躲,偏偏躲到这里来?」

  这座大宅,原来便是靖威王在京城的府第。杨小鹃哪里知道,翻墙而入,便
是后院,一时也不知做何主意,一闪身,先藏身在树丛之中。邵飞和柯延泰随即
跟到,四处拨打花木察探。向扬飞身而起,踏至墙头,又是一跃,藏匿墙边于一
棵大树之上,只隐隐约约见到杨小鹃蹲在草木丛中。

  却听柯延泰叫道:「众兄弟快来,后院有人潜入!」

  杨小鹃心头一惊,暗道:「怎么?难道这儿是他们的地方么?」暗暗窥伺一
周,见这庭院建构华美,屋舍也是富丽堂皇,不禁暗暗咋舌,心道:「十之八九
当真是王公贵族的地方,这可糟了。」正想趁两人不备时溜出后院,大批王府卫
士却已闻声涌至,四下搜寻。

  这么一来,杨小鹃顿时无路可走,只有尽力隐藏,摒息不发一声。忽听一个
中年男声道:「吵吵嚷嚷,在干什么?」但听柯延泰答道:「陆道爷,我们在追
捕一个冒犯小王爷的小丫头,被她逃进了庭院里,正在搜索。」

  向扬一看,正是陆道人来到,事情更加不妙,暗道:「原来陆道人已经回来
了,倘若救任师叔时,真与靖威王府动手,可多了一个棘手对头。」

  杨小鹃却不知陆道人的功力深厚也不甚在意。只听得陆道人哼了一声,道:
「连个小丫头都捉不到?她是什么来历?」

  柯延泰道:「小人不知,但是她出手甚快,轻功不弱,看来是习武多年。」

  陆道人默然不语,缓缓在庭中绕了一圈,走近杨小鹃藏匿的树丛之时,突然
停步,道:「小姑娘,还不出来?」

  杨小鹃见他朝自己方向说话,吓了一跳,心道:「这道士难道发现我了?」
但也不知他是否仅出言试探,当下一动也不敢动,自叶隙查看动静。陆道人右掌
缓缓提起,沉声道:「不知好歹!」四字吐出,掌力倏然下击,「刷」地一声,
树丛乱叶飞舞,尘土四散,杨小鹃见机得快,一个翻身,避开掌力正击,一个纵
身,往后飞奔。

  陆道人提气一跃,身法奇快,立时赶到杨小鹃后头,左手探出,直捉向她肩
头。忽听嗤嗤声响,杨小鹃霍地回身手中已握弹弓,两枚弹子疾射陆道人面门。

  但见陆道人左臂一圈,袖风呼呼,两枚弹子一齐被卷入袖中,紧跟着右手递
出,手法快捷如风,立时拿住杨小鹃左肩「缺盆穴」。杨小鹃武功实是不及,无
可反抗,动弹不得。

  陆道人低哼一声,道:「你这弹弓手法,是哪里学来的?」

  杨小鹃不肯透露来历,道:「自己练来玩的,不行么?」

  陆道人又道:「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师承何人?」

  杨小鹃挣扎不脱,气鼓鼓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什么小王爷,小王爷
就可以随便欺侮姑娘家,动手动脚么?」

  陆道人一听,已猜到了大概,不禁暗暗皱眉,向邵柯二人道:「小王爷有吩
咐要捉住这女子么?」

  邵飞道:「是。」

  陆道人面露不悦神色,内劲发出,封住杨小鹃穴道,缓缓收手,道:「你们
把她带下去。小王爷回来时,告诉我一声。」说毕,转身回往屋里。

  杨小鹃大急,叫道:「臭道士,你去哪里?快放了我!」

  邵飞冷笑道:「小丫头,别鬼叫了罢!小王爷下令拿你,可是你的福气,等
小王爷回来,有你快活的。」说着「嘿嘿」笑了几声,众侍卫便上前押着杨小鹃
进屋。杨小鹃运气冲穴,但陆道人功力深沉,哪里能够奏效?

  向扬见杨小鹃被擒,却不能跟进去,心下暗道:「要不惊动他人,而救出杨
姑娘,可得花点功夫。」想着想着,心中已有计较,眼见众人各自离开,后院无
人,当即轻轻落下树来,从后院绕到一处房舍后。

  他悄悄走到一处窗旁,轻轻打开窗子,飞快起身,迅速之极地窜了进去。房
中一个少女见有人闯入,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一怔,叫道:「向大哥!」向扬低
声道:「婉雁!」

  不用说,这便是赵婉雁的房间。赵婉雁见他回来,又惊又喜,投在他怀里,
柔声道:「向大哥,我想死你了!」

  向扬笑道:「我才想你。过得还好罢?」

  赵婉雁道:「没有你在,就不算好了。」脸上满是温柔欣喜的神色。

  小白虎正在床边趴着,见向扬回来也往他怀中跳来,向扬轻轻接住,笑道:
「来得好。」

  赵婉雁微笑道:「向大哥,你怎么不从门口进来?」

  向扬道:「我正有要事在身,必须避开王府中人。婉雁,现下有件事,得请
你帮忙了。」

  赵婉雁奇道:「什么事啊?」

  向扬道:「我有个朋友,跟你哥哥起了些冲突,刚刚被捉住了,不知带到了
哪儿。我现在不能露面,得要你查问一下。」

  赵婉雁茫然不解,道:「是怎么回事?」

  向扬便把杨小鹃方才所为简单说了。赵婉雁听了,不禁叹气,道:「哥哥就
是这样,唉……向大哥,这……真是对不起。」

  向扬微笑道:「又不是你的过错,何必道歉?」

  赵婉雁道:「哥哥当然是不会道歉的了,只有我说啦。向大哥,我怎么帮那
位杨姑娘?」

  向扬说道:「只要问出杨姑娘在府中何处,我再前去解救,那便成了。」

  赵婉雁稍加思索,道:「我知道了,向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向扬点点头,道:「要小心,千万别透露我在这儿。」

  赵婉雁微笑道:「好。来,先把宝宝给我。」向扬手一松,小白虎便跳到赵
婉雁臂弯里,又回头看看向扬。

  赵婉雁摸摸它的头,朝向扬笑道:「宝宝也在想你呢。」

  向扬微笑道:「先去找人吧,事情解决,我们再好好聚一下。」

  赵婉雁嫣然一笑,抱着小白虎出了房门,走过回廊,见到邵飞和柯延泰正从
前方走来,当即叫道:「柯先生,邵先生!」

  两人听得郡主呼唤,连忙快步上前,齐声道:「郡主有何吩咐?」

  赵婉雁道:「刚才后院是怎么回事?我听到有陌生姑娘的声音。」

  邵柯二人侧头互望,邵飞首先笑道:「郡主,怕是您听错了吧?」

  赵婉雁蛾眉微蹙,道:「不会的,我听到陆道长跟她说话了。」又道:「或
是你们两位不在院子里罢?我去问问陆道长好了。」说着便要离开。

  邵柯二人暗叫不妙,陆道人生性严峻,若知道自己对郡主所言不实,难免印
象不佳。倘若陆道人说出杨小鹃之事,郡主娘娘乃是女子,一不高兴,两人定要
受苦,不由得犹豫不决。

  赵婉雁故意稍一停顿,道:「两位先生不必顾忌,是不是我哥哥在外面看上
了哪家的姑娘,要两位带回来?否则何以我哥哥尚未回府,两位便先回来了?」

  此言一出,两人慌忙跪下,柯延泰道:「郡主既然猜到,小人也不能隐瞒,
小王爷确是吩咐我等带了个姑娘回来。」

  赵婉雁道:「嗯,她现在在哪里?」

  柯延泰道:「正在小王爷的房间里,陆道爷封了她的穴道。」赵婉雁微微颔
首,不再说话,往赵平波的房间走去。邵柯两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郡主要做何
处理,却也不敢贸然跟上。

  到了门前,赵婉雁轻轻开门,走进房去,但见一个少女坐在床边,全身上下
一动不动,正是杨小鹃。她也不知赵婉雁是来帮她,只道她衣着华美,看得出是
王府中人,眼角一扫,露出充满敌意的目光,哼了一声。赵婉雁一怔,轻轻关好
房门,小步上前。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1

               (八十一)

  杨小鹃看着赵婉雁走来,不知她有何意图,心中忐忑,紧咬下唇,狠狠盯着
她看。赵婉雁也不以为意,微笑道:「姑娘,你别担心,马上就没事了。」弯下
腰,把小白虎放下地来,摸摸它的头,轻声道:「好宝宝,你要看好喔,我跟向
大哥过来之前,如果有人来了,赶快来通知我们,知不知道?」小白虎仰起头来
哇呜一声。

  赵婉雁急着找向扬来救人,向杨小鹃道:「姑娘,你再等一下,我去找向大
哥来。」立时转身出门。杨小鹃愕然不解,也没想到向大哥是谁,心道:「这些
王府贼子,又在搞什么鬼?这个姑娘言语温文,似乎甚是和善,难道真是来救我
么?」

  小白虎在地上走来走去,又打了个滚,似乎百般聊赖,无事可做,踱了一阵
趴在地上,抬首望着杨小鹃。杨小鹃见它颇有灵性,也觉有趣,心道:「这小猫
倒挺有意思。」

  忽见小白虎跳将起来,落在杨小鹃双腿上,人立起来,两只前脚不停往她身
上扒,不停叫唤。杨小鹃被它弄得一阵发痒,不禁笑了出来,叫道:「小猫,你
干什么啊?」

  小白虎不停扑扒,杨小鹃穴道受封,不能动作,一时不稳,躺倒在床上。小
白虎趴在她腹上便不再动。杨小鹃不觉好笑,心道:「这只小猫把我当床么?」

  忽觉小白虎又向前爬了几下,一颗头埋在她胸前,用脚爪扒了扒。杨小鹃忍
不住「啊」地惊呼出来,虽然是动物,也不禁有些惊慌,低声叫道:「走开一点
啦!」

  小白虎在她胸口嗅了嗅,两只脚爪去拨开她胸前衣襟。杨小鹃又惊又羞,叫
道:「喂……你……啊、啊……」呼唤之间,但觉胸脯微凉,衣衫已经被小白虎
弄开。小白虎看着两个娇小的乳房,呜呜叫了几声,伸出右前爪碰了一下。杨小
鹃不知如何是好,心道:「这只小猫可古怪得很。」

  她自然不知小白虎是由赵婉雁哺乳,现下赵婉雁不在,小白虎却觉饿了,自
然而然地注意起杨小鹃的乳房。小白虎好奇地触碰着杨小鹃细嫩的肌肤,力道甚
轻,杨小鹃却不由得感到有些异样,轻轻呻吟一声,两个小小的乳尖慢慢挺立起
来。

  小白虎虽觉得眼前双乳和平日感觉不同,却也想不了这许多,朝她右乳舔了
舔。杨小鹃身不能动,那种奇异的感觉无处发泄,只有从口中声音表达,细微的
喘气一丝丝传了出来。

  小白虎舔了几下,轻轻含住乳头,吸吮起来。杨小鹃只觉乳首一阵温热,又
有些酥痒,不觉大羞,叹气似地轻轻喘着,低声道:「不要……嗯……」由于手
足无法活动,身体所感受到的分外清晰,细小的汗珠自肌肤渗出,心中迷惘,不
知它要做什么。

  忽然之间,杨小鹃脑海里浮现了当日身中春药时,自己在向扬之前媚态横生
的模样。在药力影响之下,她对当时情景的记忆十分模糊,只知道自己在向扬眼
前的表现放浪不堪,虽是药力作祟,向扬也不放在心上,但她每当见到向扬,却
也不免暗暗害羞,心中另有一番思虑。

  这时小白虎意在吸乳,却带给杨小鹃一阵特殊的兴奋,口中「嗯、嗯」地含
糊呢喃,不知不觉胡思乱想起来:「如果……如果是向公子对我这样,会是什么
感觉呢……」

  想着想着,杨小鹃红晕上颊,喘声渐乱,娇态毕现。小白虎吸不到乳,似乎
也不死心,边吸边舔,弄得杨小鹃越发失神,幻想到了迷乱之际,一时忘情,娇
声道:「向公子……向……公子……嗯……嗯嗯……」

  正感逐渐迷糊时,房门忽然打开,向扬和赵婉雁迅速闪进。两人看到眼前景
象,同时轻呼,赵婉雁更是满脸通红,叫道:「宝宝不要闹,快过来!」小白虎
听到呼唤,立时掉头奔向赵婉雁,跳了起来,往她怀里磨娑着。

  杨小鹃陡然见向扬来到,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羞得双颊发热,慌忙道:
「向、向公子……」想要遮掩自己胸部,却也无能为力。

  只见,向扬尴尬地别过头去,道:「婉雁……先……先帮杨姑娘穿一下衣服
罢。」

  赵婉雁「哎呀」一声,连忙放开小白虎,上前拉好杨小鹃的衣衫,连声致歉
道:「真对不起,它……这……它大概是饿啦。真的对不起……」

  杨小鹃早已窘得不知怎生应对,支吾道:「算……算啦……没关系……」

  向扬伸手出指,给杨小鹃解了穴。陆道人只用了几分功力,以向扬内功,解
来尚不费力。杨小鹃急忙起身,虽已穿好衣服,还是举手遮着胸前含羞垂首,低
声道:「向公子,多谢啦。」抬头看着赵婉雁,又道:「谢谢这位姑娘。你……
你是谁?」

  向扬道:「杨姑娘,这位赵姑娘是靖威王府的郡主。」

  杨小鹃一怔,道:「你是……郡主?」

  赵婉雁低声道:「是啊。杨姑娘,我哥哥他举止多有不敬,请你见谅。」说
着躬身陪罪。

  杨小鹃对她本就全不气恼,连忙道:「赵姑娘,不必这样啦!」

  忽听长廊一端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向这里走来。向扬低声道:「婉雁,我
们得先离开,事情一了,我再来找你。」

  赵婉雁点点头,轻声道:「快走罢,别给发现了!」

  向扬微微一笑,道:「我走了。」打开窗子,飞身越过,杨小鹃跟着窜出。

  赵婉雁关上窗子,听得小白虎在脚边不住呼叫,弯身将它抱起,在它额头上
拍了一下,道:「以后别再这么不乖了,知不知道?」小白虎低声呜地一叫。

  向扬和杨小鹃施展轻功,奔出府外,齐往客栈疾奔。杨小鹃低声道:「你怎
么找得到我?」

  向扬道:「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只是不能暴露行踪,否则,要对付那两个侍
卫,其实不难。」

  杨小鹃道:「你武功这么厉害,直接把他们灭口,不就行了?」

  向扬叹了口气,道:「他们毕竟是婉雁府里的人,虽然可恶,也无大过,且
放过他们这一次,日后再动手就是了。」

  杨小鹃脚下不停,低声道:「那赵姑娘跟你很好,是不是?」

  向扬应道:「是。」

  杨小鹃嗯了一声,忽觉心中一阵苦涩,叹道:「真好。」

  向扬奇道:「怎么了?」

  杨小鹃摇摇头,笑道:「也没什么。」

  两人轻功俱佳,不多时回到客店,众人都聚在一间大客房,乃是韩家父子所
住。石娘子见杨小鹃回来,首先道:「四妹,有没有吃亏?」

  杨小鹃笑道:「有向公子帮我,怎会吃亏?」

  石娘子道:「以后行事谨慎点,别再惹事了,莫要露了行迹,可不易救出任
大侠。」

  杨小鹃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啦!」

  向扬四下环顾,向文渊道:「师弟,韩师伯不在么?」

  文渊道:「韩师伯往天寿山察探,尚未回来,我们也还没见到。」

  韩熙道:「入夜之前,家父应会返回,现下只有先等着了。」

  众人各怀心事,等待韩虚清现身,到得申牌时分仍无动静。杨小鹃皱眉道:
「再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何时?不如我们之中谁到外面去找找。」

  凌云霞随即道:「不成,在京城里露面,随时会被皇陵派见着,很容易被注
意到。」

  华瑄坐在桌边,托着脸道:「可是,韩师伯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哪?」

  韩熙微笑道:「华师妹,你很想见我父亲么?」

  华瑄还没回答,小慕容便道:「既然都是要见到的,又有什么想不想了?」

  文渊见小慕容总要打韩熙的岔,微微苦笑,正作没理会处,却见向扬神情凝
重,似乎想着什么事。文渊问道:「师兄,怎么了?」

  向扬道:「方才到了靖威王宅邸,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文渊道:「譬如何者?」

  向扬道:「我也说不上来。唉,若没急着出来,该跟婉雁问几句话。」

  文渊还待再问,忽听「砰」地一声,门板被一名青衫汉子撞开,状甚狼狈,
勉力站定,朝韩熙躬身为礼,道:「少爷,老爷命小人传话,已寻到任先生所在
是在长陵……地……」这「地」字勉强清楚说出,一丝黑血自嘴角流下,颓然倒
地。

  韩熙连忙上前,叫道:「长陵地宫?」那汉子用尽全力,点点头,便再也抬
不起来了。

  紫缘一拉文渊衣袖,道:「文公子,他受伤了,得快救他……」

  文渊也已趋前扶起那汉子,一探脉息,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道:「韩师兄,
这位先生已经……」

  韩熙道:「死了,他是家父的一名属下。」说着背起长剑,道:「家父定然
到了长陵,发现了任师叔,派他回来传话,却遭了敌人毒手。」

  石娘子取出一张手帕,沾了那人嘴边一些黑血,放到鼻端一闻,只觉腥臭难
当,气如腐鱼,不禁皱眉,道:「他是中了剧毒而亡,皇陵派中会使此厉害毒药
的,只有一人。」

  忽见,那门板上木屑纷落,木质如受侵蚀,渐转灰黑颜色,随着一股腥风吹
进,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承蒙石大庄主抬举,贵宾光临京城,葛元当特来接
待。」但见一个白须老者自门边转出,头戴黑巾,身穿黑衣,阴气森森,正是当
日和文渊会面过的葛元当。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2

               (八十二)

  葛元当猝然来到,虽只一人,石娘子却大为震惊,叫道:「大家快出此房,
不可逗留!」双手先后一扬,两枚飞石飕飕打出。葛元当身在门外,飞跃而起,
两枚飞石自他脚底飞过。但见他半空翻了个觔斗,头下脚上,两袖一鼓,一大片
黑烟澎地散开,顺着袖风涌入房中,扫过门栏,木色立暗。

  向扬双掌一圈,大喝一声,九通雷掌威力迸发,掌力势如风雷,猛地将黑烟
推回数尺。但是黑烟被前后两道内力一冲,便往四周散溢,化做淡淡迷雾。房中
四面为壁,毒烟更具效力,文渊看出不妙,一个闪身到了窗边挥掌开窗,叫道:
「各位快出去!」

  这房间是在二楼,但是众人均擅武艺,跃出窗外自不为难。毒烟厉害,韩熙、
凌云霞等一一跃出,不敢久留,待华瑄及小慕容出去,文渊也抱着紫缘逸出,却
不见向扬和石娘子出来。

  但听见一声砰然巨响,两扇窗子被一股无形巨力震飞出来,一团黑影跟着飘
出,轻轻落在大街,向扬和石娘子一齐跃下。只见向扬右掌隐隐笼罩一股黑气,
缓缓自掌心散出。葛元当沉声道:「好小子,内功倒是不弱。」

  向扬右掌用力一握,黑气登时飞散无踪,道:「多谢!阁下这份见面礼,在
下收下了。」

  两人适才飞快交手数招,互拼一掌,葛元当掌中暗藏毒质,内劲一发,便借
力出房。毒烟诡异,向扬不能承受,但是正面对掌,向扬内功雄浑,葛元当的毒
掌便未能得手。

  石娘子见他孤身一人,竟敢前来袭击,心中甚疑,喝道:「葛元当,你们皇
陵派人才众多,难道只派你一人前来么?」

  葛元当双手缓缓左右平举,十指箕张,黑气弥漫,道:「不过是来招呼一下
各位,就老夫一人,便已足够!」说完双臂一振,两团黑气向左右两边卷去,街
上本有不少百姓,一被黑气扫及,便剧烈咳嗽起来,本来只弯着腰,却渐渐蜷曲
身子,倒地不起。

  向扬大怒,飞身上前,一掌直劈过去,叫道:「这些都是无辜百姓,你伤他
们做什么?」

  葛元当飘身避开,冷笑道:「它们都是老夫的武器,你这小子如何懂得?」

  说话之间,死于毒烟肆虐下的尸体已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几欲作呕,紫缘
身子打了个冷颤,但觉脑中一阵晕眩,脚下不稳,险些摔倒。文渊大惊,连忙扶
着紫缘,道:「紫缘,怎么了?」

  紫缘迷迷糊糊地道:「文……文公子……我……我好冷……」

  文渊心里一惊,握住紫缘手掌,将九转玄功真气送了过去,叫道:「各位小
心,看来这些尸体均已带了毒气!」

  华瑄惊道:「紫缘姐姐中毒了?」话才出口,自己也觉有些头晕,连忙运功
抵御毒气。蓝灵玉、杨小鹃等内功较浅,更是摇摇晃晃,全力运气才保得无碍。

  石娘子默运真气,抵挡毒气,怒道:「葛元当,京城之中,你也胆敢用『万
尸蛊』此等阴狠毒物?蛊毒扩散开来,要害死多少人?」

  葛元当冷冷地道:「待得各位束手就擒,老夫自会收了蛊毒,何须担忧?」
话声一止,葛元当已冲至一具尸身旁边,右脚一起,将那尸体踢向文渊。

  尸体未至,浓烈的尸臭已先逼来。文渊眼见紫缘昏昏沉沉,冷汗直冒,心中
担忧,更是气愤葛元当的狠辣,左臂轻轻搂着紫缘,真气点滴传去,右掌忽然一
圈一转,左脚足尖点地一旋,身子于倏忽间回旋数圈,衣袖飞扬,那尸身前冲之
势竟莫名其妙地消解,凭空翻了个身,砰地一声落下地来,文渊却已不在当地。

  饶是葛元当眼光锐利,竟也没看出,文渊如何闪躲破解自己的攻势,惊异之
余,忽觉背后风声飒然,连忙回身出掌,来人一沾即走,飘然退开丈许,却是文
渊出手,身法之奇,几是神出鬼没,葛元当大为吃惊,心道:「这小子何时练就
了这等轻功?怎地晃眼之间,便绕到我身后了?」

  文渊手抱紫缘,身法之快,却丝毫不受影响,右手握住剑鞘,向前一送,鞘
中长剑霍然倒飞而出,剑柄直撞葛元当胸膛。葛元当伸手一抓,正要顺势握住剑
柄,岂料文渊疾步飞冲,尾随飞逝剑光,起脚回踢剑刃,长剑陡然打了个圈,葛
元当变成抓住了剑锋,不及惊愕,光圈疾划而过,一只手掌几乎切成两半。

  总算他剧痛之余,发劲震出,剑锋稍稍荡开,保住手掌,却已血流如注,满
手血污。葛元当厉声嘶叫,急忙飞退两三丈,惊怒交迸。

  这几下神奇玄异的招数,全出自于宋末毛敏仲的一曲「庄周梦蝶」,取材于
庄子「齐物论」,功法如梦如幻,举手抬足之间,令人难分虚实,文渊却是栩栩
然如飘蝶,别说葛元当对他招数意想不到,便是他自己也未曾设想,随意而为,
无一而非出人意表。他精通乐律,又熟读经典,两者互相融会,施展于武功中,
越加得其精髓,神妙无方。

  此时,尸气已散去不少,其余百姓也早已惊惶逃散,葛元当受创不轻,神情
却更加悍恶,左手成爪,疾扑小慕容。小慕容知他毒功厉害,自己内功不及,当
下纤腰一摆,轻盈之极地让开一旁,手上短剑盘旋缭绕,施展霓裳羽衣剑护住全
身。

  葛元当还待再攻,石娘子的飞石和杨小鹃的弹子连珠打到逼得他不得不避,
厉声叫道:「贼婆娘,想暗算老夫么?」小慕容道:「你的毒烟可恶毒得多,现
下难道还有你喊冤的余地么?」葛元当怒极,单掌连击,五指上渐现斑斓气芒,
色彩纷杂,诡异多端。

  石娘子叫道:「慕容姑娘退开!这是滇岭派炼血手,不可逞强!」

  小慕容听得滇岭派之名,脸色微变,急忙抽身远退,叫道:「原来你是从滇
岭派投入皇陵派的,难怪毒技如此险恶!」

  滇岭派地处云南深山,以习毒为武学基础,门下弟子人人擅毒,掌门人白超
然更是毒技精深,当世无人能出其右,武林中威名赫赫。葛元当这「炼血手」,
便是滇岭派最骇人的毒功之一,能使人血中产生异毒,虽不致当场毙命,却会使
人衰弱异常,即使寻常伤风,亦会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滇岭派高手亦不敢轻易
使用。石娘子识得此技,立即出言警告小慕容,便是此功太过阴损之故。

  葛元当连声冷笑,道:「不错,老夫本是滇岭派之人,现下则是皇陵派守陵
使。你们若是不怕死的,尽管来跟老夫过几招,瞧瞧能活上几日?」

  韩熙喝道:「葛元当,你莫要拖延时间,我等一涌而上,将你分尸,便往长
陵去救任师叔,你皇陵派有何诡计,都是枉然!」

  葛元当斜睨韩熙,道:「你这小子是韩虚清的儿子么?嘿嘿,老夫倒还是第
一次见到你,看来也算是个人杰,可惜转眼便是干尸枯骨。」身影一闪,左掌挟
带绚烂色芒,悍然拍向韩熙左胁。

  韩熙拔剑出鞘,稳守指南剑架势,剑尖指向葛元当掌心。葛元当变招奇快,
让过剑锋,转而抓向韩熙手腕。韩熙迅速收臂转剑,剑刃平刺,去势比前招更加
凌厉。

  便在此时,向扬已纵身而至葛元当上空,喝道:「葛老贼,让我领教一招炼
血手功夫如何?」随着身形下落,雷掌刚劲已然封住葛元当周身四尺之地,先声
夺人,葛元当双目一瞪,沉声道:「小鬼,来送死罢!」左掌翻起,以炼血手硬
接九通雷掌。

  就在双掌将要相击的一瞬间,向扬掌路陡变,由直劈而化回旋,双掌齐出,
连转了数十个大小圆圈,仿佛一道旋风袭卷,葛元当一条手臂立时陷入重围,不
能脱困。向扬恨他滥杀平民,掌下毫不留情,这「风雷绕石坛」的回旋力道巨大
得可怕,但听几声断骨声响起,葛元当前臂骨接连震断,雷掌掌力直震入体,打
得他脑中嗡嗡声响,掌上彩气崩解离散。

  雷掌逞威已毕,向扬稳稳落地,葛元当的手臂已变得曲折离奇,瘫倒在地。
向扬骤出猛招,也觉真气翻腾,双掌虚持丹田,暗暗调息,吐了口气,道:「你
这老贼恃毒害人,今日我将你一掌击毙,瞧你有何话说?」手掌一起,便要将葛
元当毙于掌下,却听一个中年男声道:「我皇陵派的守陵使,岂容你小辈说杀便
杀?」

  这声音自大路一方远远传来,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霸悍。众人望去,一个
身穿淡黄锦袍的男子缓步踏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神貌严厉,双目暗藏棱光,蓄
着短须,步伐稳健,隐然透露一股霸气,身后十数人静静跟着,其中也有卫高辛
在内。那黄袍男子眼光扫过四周,道:「这里躺在地上的,只有尸体,葛元当,
你这是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

  出手时极其凶狠的葛元当,此时竟也脸现惶惧神情,挣扎起身,不去管向扬
是否要落掌将他打死,走上几步,颤声道:「献陵守陵使葛元当,参见掌门。属
下……属下未能达成使命,请掌门降罪。」

  黄袍男子哼了一声,道:「若我没到这里来,你便这样让这些人顺顺利利到
长陵去了?」葛元当不敢接口,宽大的黑衣不住抖动。

  向扬和文渊闻言,一齐凝视眼前这黄袍男子。此人便是皇陵派掌门,也是昔
日的大师伯,武功最为深湛的龙驭清!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2

               (八十三)

  一时之间,四下气氛为之凝结。只听龙驭清说道:「你们想必都是来找我任
师弟的。好得很!华师弟的弟子,便是你们两个?见到本门长辈,何以不跪?」
说着眼光朝向扬、文渊这里射来。

  向扬凛然无惧,道:「龙驭清,你既然已离开本门,我也不叫你师伯了。」

  文渊说道:「正是如此。」

  龙驭清冷冷地道:「很好,那么我也不必对你们手下留情。」

  石娘子上前一步,道:「龙掌门,我巾帼庄的旧帐,可要一并算来?」

  龙驭清道:「攻打巾帼庄,原是迫不得已,倘若石庄主肯将十景缎换来,何
来此战?石庄主,你可带了十景缎来?」

  石娘子伸手入怀,取出一枚尖石,道:「当真遗憾,今日来此,只有此物奉
送。」

  龙驭清微微冷笑,道:「很好。」

  文渊心道:「龙驭清来此,那皇陵派中能跟韩师伯相抗者,应只有黄仲鬼一
人,若要往长陵救任兄,此乃最佳时机。然而要在这里摆脱龙驭清,只怕大大不
易。」

  向扬心中也是这么一个念头,暗暗思索一阵,低声道:「师弟,你跟师妹、
韩师兄、石姑娘她们先走,立刻赶去长陵。」

  文渊愕然,道:「师兄,那你呢?」

  向扬道:「我来拖住龙驭清,你们几人合力,若能会合韩师伯,该能及时救
到任师叔。」

  此时紫缘已悠悠转醒,轻声道:「文公子!」

  文渊轻轻抱着她,道:「感觉怎么样?」

  紫缘低声道:「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冷。」

  文渊搭她脉息,已然平复不少,心知所中尸毒不深,自己以内功助她调理之
后,已无大碍,当下道:「紫缘,你先跟我师妹她们走。」

  紫缘转头看了看皇陵派众人,道:「你要跟他们打吗?」

  文渊微笑道:「马上便会跟上来的。」

  向扬暗运玄功,道:「师弟,让我来就够了,你们先救任师叔要紧。」

  文渊俯身拾起长剑,道:「龙驭清该比黄仲鬼更难对付,师兄,你一个人绝
对不行,一起上吧。」

  向扬正颜道:「师弟,你不听师兄的话了么?」

  文渊道:「不听。」

  向扬笑了笑,道:「那就算了,动手!」

  瞬息之间,两道身影飞纵而出,向扬单足一顿,疾冲之势陡然增快,夔龙劲
功法流转全身,文渊剑蕴真力,使动庄周梦蝶序引「蝶梦游」,身影飘忽难测,
抢先夹击龙驭清。龙驭清暗哼一声,双手一挥一格,架住向扬掌路,掌风震开文
渊剑锋,内劲一吐,向文二人不由自主退开几步。

  向扬沉劲卸力,暗暗调息,叫道:「石姑娘,你们快往长陵去!」石娘子衡
量情势,若是自己留下助阵,单以韩熙、华瑄、小慕容等人,未必能应付得来,
更无人领导凌云霞等三女,趁着龙驭清并未亲自看守任剑清,需得当机立断,当
下叫道:「向兄,文兄,多加小心!」身形一纵,当先往北冲去。小慕容抢入客
栈马房,放出马匹,让众人乘马赶路。

  卫高辛飞身而出,右手单掌戳向小慕容,喝道:「想要逃走,哪里有这等容
易!」

  小慕容见他来得凌厉,不敢硬接,轻轻闪过,先避其锋,华瑄长鞭一圈,封
住卫高辛来路,一边叫道:「文师兄,你可要快点跟过来!」

  韩熙奔了过来,道:「不必担心,华师妹,快快上马!」

  卫高辛还待追击,却听龙驭清道:「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卫高辛一听,
当即停步,应道:「遵命。」身子一退,回到皇陵派诸人中。

  向扬望着韩熙和一众女子绝尘而去,道:「龙驭清,你可真放得下心。」

  龙驭清冷冷地道:「长陵地宫,连韩师弟也无法脱困,我何须担心这些人破
了地宫?」

  文渊一振长剑,心道:「长陵地宫究竟有何古怪,龙驭清这等有恃无恐?卫
高辛、葛元当武功都属上乘,他也将之调来,莫非另有高手看守任兄?」

  然而此时做何臆度,都属无用,两人面对的,乃是更胜于黄仲鬼的强敌,方
才被龙驭清化开攻势之时,向扬、文渊均已领会其武功圆熟精纯,实已到了炉火
纯青的地步,要说取胜,几乎绝不可能。此战但求争取时间,寻隙脱身,便算功
成。

  但听龙驭清道:「十多年来,未曾再见华玄清师弟一面,想不到现在只能见
其徒弟。你们两个,功夫学到了几成?」

  向扬双眉一挑,道:「师父所学博大精深,我们至今仍远有不及,但要铲奸
除恶,倒还应付得来。」

  龙驭清陡然目露凶光,道:「小鬼,莫要胡言乱语!」身形一腾,已抢至向
扬上位,单掌下击,一股刚强巨力飒然而至,如漫天乌云中惊雷忽现,正是九通
雷掌掌力。

  向扬自知功力不及,真气迅速流转三周天,虚掌上迎,双掌将触未触之时,
藉着龙驭清掌下威力滑开步伐,甫一抽身,龙驭清掌力已凭空轰在地面,震天价
一声大响,砂石乱飞,劲气四溢,向扬只觉气息窒碍不顺,大为心惊,受其余波
震荡,居然连退十余步。文渊闪身至他背后,叫道:「师兄!」

  左掌按住他肩后,拍出数道柔力,方才勉力化解余劲。皇陵派众人登时大声
喝彩,未龙驭清助威。

  龙驭清喝道:「小子,九通雷掌该是这样使的!」不待向扬回气,又已冲上
前去,双掌霎时间蕴含了深厚无匹的内家真力,连环拍出,迅猛骇人,无数掌影
接踵而来,铺天盖地,如同千军万马的大战阵,正是,九通雷掌绝招「雷鼓动山
川」。

  向扬对这一招早已烂熟于胸,但是由修为深不可测的龙驭清使将出来,威力
竟是大得难以想像,震惊之下,已无闪避余地,运气站定脚步,纵声长啸,将丹
田真气尽数提起,同样使出「雷鼓动山川」,以快打快,以繁制繁,只一瞬间,
两人已接连硬拼数十掌,剧震之声接连爆响。

  一经交锋,高下立时显现,向扬功力确然不及龙驭清,每一掌拍出,都受到
极大的震撼,龙驭清却着着进逼,掌法越打越快。正要一举攻溃向扬掌路,忽见
青光闪动,文渊自向扬身后横身闪出,「蝶梦游」剑法轻灵之极地施展出来,剑
尖连点龙驭清上身各大重穴。

  龙驭清大喝一声,双掌陡然一并,内劲犹如化做排空巨浪,广及身周七尺,
硬生生把向扬、文渊震飞丈余,长剑也嗡嗡作响,若非文渊使足柔劲,这一招便
要令他剑刃断碎。

  向扬虽然身上未中一掌,但是连拼数十掌,已把他震得气血翻腾,经脉真气
乱成一团,咬紧牙关,勉强站稳,心下不禁骇然:「这龙驭清好厉害!能把九通
雷掌使到这等程度,非有极其精深的内功做底子不可,我尚且抵挡不了,师弟岂
非更加危险?」

  文渊受了龙驭清隔空所发雷掌功力,比向扬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剧震,一时
之间,险些难以动弹。但他知道一但被震倒在地,雷掌威力尽数入体,他绝对承
受不起,在这凶险无比的关头,全力运使「御风行」,身子飘然而起,如入缥缈
虚空,不受外力羁绊,风吹落叶一般掠地而过,总算消解大半雷掌巨力,方才轻
轻落地,未在一击之下便受重伤。

  然而龙驭清掌力太强,文渊奇经八脉皆受剧烈震荡,虽然站定,却没能立时
重新提气,全身酸软无力,连忙以剑柱地,方才稳下。

  龙驭清冷笑一声,道:「怎么了?只是这么一招,就受不了了吗?」丝毫不
让两人调息,左脚微举,双掌一分,掌心忽然平白响起隆隆之声,有如闷雷。

  向扬一见,立知他要施展「夔龙劲」,叫道:「师弟,小心了!」文渊也知
此招厉害,当下全神提防。

  但听龙驭清一声狂啸,左掌接连几个小回旋,夔龙劲全数运至右掌,身影一
晃,一掌直劈文渊胸口,来得快如闪电,倏忽即至。文渊知道这一招最厉害处,
便是后劲极其惊人,想要避开,非有极其高妙的轻功身法不可,心中忽地闪过一
丝灵光,将长剑直抛上空,脚步一错,似乎身形不稳,虚浮之中,竟将这一掌险
之又险的让了开去。

  这一下步法乃是由「岳阳三醉」琴曲化出,又名「羽化登仙」,但见,文渊
身如飘羽,去向无定,似快似慢,步伐模糊,大有吕洞宾三醉岳阳、飞渡洞庭之
势。夔龙劲灵动多端,乃九通雷掌的精奥功法,龙驭清一掌不中旋即回掌追击,
毫无滞涩。

  但是文渊内功虽然远远不如龙驭清,却身负当世无人可解的神妙秘诀,若把
他在琴艺上的造诣跟龙驭清的武学境界相较,可说同为举世难逢对手。

  就凭着对琴曲的透彻了解,文渊将武功不及之处弥补提升,这「岳阳三醉」
步法,就算龙驭清见闻如何广博,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夔龙劲后劲连发三重,都
被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开。龙驭清衔尾猛追,竟然未能击中文渊,而文渊明明接
不住龙驭清这一掌,却反而像是游刃有余,身法潇洒流畅,真如苏轼赤壁赋曰:
「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转眼之间,文渊抛出的长剑自空落地,龙驭清已连发九道后劲,全被文渊避
开心中不禁讶异,暗道:「这小子所使轻功,并非本门所传,先前施展的剑法,
也未曾见韩虚清使过,武林中更从未见得,到底是什么功夫?」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忽听一声大喝,向扬已飞步来攻,双掌一拍即分,掌
心真气狂聚,威势惊人,也是「夔龙劲」掌力,直逼龙驭清而来。这一掌抓准龙
驭清九道后劲耗尽,尚未回气的一刹那间反攻,以己之强,攻彼之弱,龙驭清察
觉之时,已然失了先机,仓促之间,回身一掌对去,双掌交击,向扬立时豁尽全
力,九道厉劲毫不停滞,如同九重大浪般层叠狂轰。

  文渊看出转机,掌使「沧海龙吟」功力,重重拍向龙驭清肩头,居然一击即
中。龙驭清低哼一声,内劲忽然变得混沌不明,似是无底深渊,又如宇宙洪荒,
漫无边境,向扬和文渊两人的掌力像是打在了空处,浑不着力,无可中者。

  二人惊愕之余,龙驭清内劲又变,这次却如风云变色,天惊地动,经脉之中
厉劲迸发,衣袍鼓起,灌满劲风,浩瀚无止的大威力骤然释放出来,向扬、文渊
陡然间像是失却了主宰,内劲全被逼回自身,霎时间承受了粉身碎骨般的剧烈痛
苦,向扬缓缓趴倒,稍一动弹,便喷出一大口鲜血。文渊像是飞鸟折翼,「碰」
地跌落地上。

  龙驭清冷冷地望着二人,忽然一脚踢出正中向扬腰间,将他身子踢得飞起,
落地之后,又在地上翻了几个身,所过之处血迹斑斑。向扬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移
了位,几欲昏去,全然无力抵挡。龙驭清弯腰抓住文渊后领,手臂一抖,直把文
渊掷出二丈多远,正摔在向扬身旁,一落地,文渊便吐出一口鲜血,微微挣扎,
看来也是无力动弹。

  龙驭清哈哈大笑,道:「怎么?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现下却像两滩烂泥,
这样的功夫,也敢向我挑战?」笑了几声,便即止住,轻轻按了按胸口,鼻中哼
了一哼,微微冷笑。

  向扬只觉全身骨骼疼痛不堪,真气难以凝聚,使足全力,勉强撑着上身,低
声道:「师弟,还能动吗?」

  文渊一动也不动,低声说道:「半死不活了。」

  龙驭清上前几步,沉声道:「小子,你便是曾伤了卫高辛的文渊罢?你这身
武功,到底是从何而来?」

  文渊道:「你武功已然这等厉害,又何必知道?」

  龙驭清脸色一沉,回身吩咐道:「把这两人带回去。」四名汉子应声而出,
各持铁炼,朝向扬、文渊走来。文渊躺在地上,往客栈窗口一望,似乎要看什么
东西,留恋不下。

  龙驭清见他如此,顿起疑心,暗道:「莫非客栈中有何古怪?」当下奔至客
栈窗下,起身纵跃,入了房间。此时毒气早已散去,龙驭清环视四周,眼光扫到
床边一个琴囊,心中一动,上前拿起,解了开来,正是文武七弦琴。葛元当来袭
之时,因躲避万尸蛊毒气为先,又为了对战时的灵活,文渊没能将琴带出。

  文武七弦琴乃师门宝物,龙驭清之所以欲得任剑清而后快,一大原因便是为
夺此琴,此时见到,不禁大喜过望,喃喃地道:「天助我也,当真天助我也!」
转念一想:「那小子年纪轻轻,却有一身奇妙功夫,想必便是此琴的奇效。」思
及此处,更是欣喜欲狂,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忽听几声惊呼惨叫自窗外传来,龙驭清心头一惊,情知有变,立
即纵身出窗,只见四名汉子倒在地上,卫高辛单脚跪地,按着左腿,指缝间不停
流下鲜血,葛元当仰倒在地,文渊和向扬却已不见踪迹。

  龙驭清大为惊怒,喝道:「怎么回事?」

  卫高辛战战兢兢,颤声说道:「掌门……那小子……那文渊突然跳了起来,
将这四人击倒,带了那向扬逃走,葛兄弟双手有伤,属下被他用剑刺中,拦他不
住……」

  龙驭清一听,回想起方才情景,向扬的确伤势沉重,文渊言行举止却有些怪
异,越想越像是假装重伤,不禁震怒莫名,喝道:「饭桶!往哪里逃了?还不快
追!」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3

               (八十四)

  文渊趁着龙驭清入房搜得文武七弦琴之时,带着向扬猝然逃脱,心知经此一
战,城中已然大闹,只怕不易出城,何况自己内伤实也算不得轻,当即在小巷里
东奔西跑,心道:「拼着被龙驭清狠狠摔了一下,总算得以脱身。唉,然则丢了
文武七弦琴,可对不起任兄了。」

  当时龙驭清以玄异内功震伤两人,向扬照单全收,夔龙劲反击自身,伤势沉
重,文渊的「沧海龙吟」掌力,虽以九转玄功为根基,但却是由琴曲变化应用,
收发由心,虽被震回,却没有因此受伤。

  但龙驭清的内功却扎扎实实地反震在他身上,所幸他只击中龙驭清肩头,反
震力道虽然厉害,却尚可化解支撑,凭着「岳阳三醉」和「御风行」功法化去不
少威力。向扬与龙驭清对掌,又加上了龙驭清原本的掌力,所受真力远比文渊要
大,以他眼下内功修为,万万无法抵挡,内伤自是极重。

  文渊横抱向扬,正自寻觅可资隐蔽之处,忽见,一个少女急急忙忙地迎面奔
来,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人,登时失声惊叫。

  文渊大惊,心道:「糟糕,可别教这姑娘泄漏了行踪。」

  事在紧急,正要出手将之击昏,却听那少女加快脚步上前,连声叫道:「向
大哥,向大哥!你……你怎么样了?」

  耳听她语音清柔,文渊一怔,这才认了出来,这名少女便是当晚曾有一面之
缘的赵婉雁。向扬本已几近昏厥,听得赵婉雁的声音,睁开眼睛,低声道:「婉
雁!」

  赵婉雁见到向扬如此伤重,惊讶、担忧、着急,种种心情充满心中,急得眼
眶含泪,握住向扬的手,叫道:「向大哥……你……你怎会……怎会受这么重的
伤?」

  向扬勉强挤出微笑,低声道:「放心,你向大哥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赵婉雁急道:「不成不成,得赶紧医治才是……」一望文渊,一时没想起来
是谁,呆了一呆,才道:「你……你是文公子么?」

  文渊道:「半点不错。赵姑娘,可有什么地方能避一避?」

  赵婉雁已是急得手足无措,一听文渊这么说这才稍稍冷静,道:「你们……
是跟龙先生打起来了么?」

  文渊道:「龙先生?是指皇陵派的龙驭清罢,就是此人,现下得先避开他才
成。」

  赵婉雁嗯了一声,急忙思索,忽然想到一处,叫道:「有了,文公子,你快
跟我来。」说着拉着文渊快步奔走。

  文渊跟着赵婉雁穿过几条小巷,避开人群,绕了一阵,到了一间大宅院后。
向扬和文渊一看,不是别处,正是靖威王府众人在京城的屋邸,两人不禁暗想:
「要是给王府其他人发现了,可是成了瓮中抓鳖,糟糕透顶。」

  但是赵婉雁能及时想到的,只怕当真仅此一地,除了靖威王、赵平波等寥寥
数人,一般侍卫也不能随意进到郡主的香闺,倒也有安全之处,当下文渊带着向
扬翻墙而过,飞快绕过后院,自窗口跳入赵婉雁房中。赵婉雁则绕到大门进屋,
匆匆回房。小白虎奔了过来,连声叫唤。

  文渊让向扬躺在床上,道:「师兄,觉得如何?」

  向扬只觉伤疲不堪,低声道:「勉强能动,若要伤愈,只怕有得等了。」一
看到赵婉雁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中不忍,道:「婉雁,别担心,我没事的,别哭
了。」

  赵婉雁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听刚刚回来的丫环说,龙先生在
街上和一群人打了起来,其中一人像是你的样子,我真是急死了,赶快偷偷跑出
来看,想不到你真的……你怎么会跟他打?龙先生他……他的功夫太厉害……我
真的快吓死了……」说着又要泪水盈眶。

  文渊道:「这一战当真险得很,若没逃出,只怕救不出任师叔,长陵地宫反
而多关上咱们师兄弟二人。昔有刘禹锡诗曰:『百胜难虑敌,三折乃良医,人生
不失意,焉能暴已知』,虽然一时挫败,然则只要没送命,迟早总能对付得了那
龙驭清。」

  向扬苦笑道:「你倒是乐天知命,还有闲情吟诗。」才正说着,忽觉胸口一
阵烦恶,逆气奔行,咳了几下。

  文渊见向扬伤势如此,再难与敌相抗不禁暗暗忧虑。却听向扬道:「师弟,
你的内伤如何?」

  文渊道:「说轻不轻,说也重不重,对付卫高辛、葛元当,倒还勉强应付得
来。」

  向扬叹道:「好,你先走罢,倘若支撑得住,就尽快去援助石姑娘她们。」

  文渊愕然道:「师兄,那你怎么办?」

  向扬道:「我现在这样子,连动一动也难,怕是帮不上忙了。你要是留在这
里,等到龙驭清他们到了长陵,师妹她们敌得过吗?你尽速前去长陵,只要救出
任师叔,我们便可离开,待在这里反而无用。」

  文渊心想此话不错,此时以救出任剑清为首要之急,纵然放心不下向扬,也
只有倚赖赵婉雁的帮助了,当下道:「既然如此,麻烦赵姑娘照顾我师兄,在下
先行告辞。」当即推开窗子,越窗而出。

  向扬明知文渊这一离去,自己处境便是凶险万分,若是龙驭清找到此地,赵
婉雁决难庇护自己,只得听天由命,暗自催运真气,能回复一分气力,便多了一
分安全。

  赵婉雁拿着一条手巾,轻轻地为他拭去脸上嘴角的血迹。向扬低声道:「婉
雁,这次可拖累你了,当真对不起。」

  赵婉雁轻声道:「别这样说嘛。向大哥,你好好休息就是了。」微一沉思,
心道:「假如有人进到房里,那就万事休矣,该当如何是好?」

  她环顾房中,望见一个檀木衣柜,登时灵光一闪,道:「向大哥,你躲在这
柜子里,就算有人来到,也不能随便搜查。」

  向扬一怔,道:「容得下么?」

  赵婉雁微笑道:「定然可以,来。」她扶着向扬下床,走到柜前将之打开,
把衣服稍微清开到两边。此地虽非洛阳王府,但是摆设之富丽堂皇,却也丝毫不
逊,向扬坐在柜中,竟也不觉狭隘。

  赵婉雁道:「向大哥,为了安全,委屈你在里面待上一阵了。」

  向扬笑道:「这倒无妨。不过我一身脏兮兮的,可把你的衣裳都弄污了。」

  赵婉雁微笑道:「衣服怎会比向大哥重要啊?」

  向扬微微一笑,道:「好了,关上罢。」赵婉雁点点头,关好柜门。几处缝
隙仍能通气,向扬身在柜中,尚不觉十分气闷。

  向扬心道:「早一刻回复气力,便安全一分。」当下凝神运气,默守九转玄
功心法,试图打通窒碍不顺的周身血脉。赵婉雁待在房中,不离一步,不时往柜
子凝望,默默祈祷:「上天保佑,向大哥,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过得一阵,向扬功力行开,以九转玄功护体疗伤,神游物外,专心致志地运
转真气。赵婉雁坐在椅上,静静等待,忽听大厅上隐隐传来哄闹之声。

  赵婉雁暗暗心惊:「难道他们真找来了么?」

  才在想着,便听门外一人说道:「婉雁,婉雁,开门哪。」

  赵婉雁听是父亲声音,往柜子看了一眼,应道:「爹爹,有事么?」

  靖威王赵廷瑞在门外,说道:「皇陵派龙先生来了,你快开门,有事情要问
你。」

  赵婉雁甚为紧张,心中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千万得要镇定点。」

  深深呼吸几下,轻轻开门。但见父亲赵廷瑞和龙驭清站在门外,身后尚有一
群皇陵派弟子。赵廷瑞向龙驭清笑着道:「龙先生,这是小女婉雁。」

  龙驭清点了点头,回身吩咐道:「你们跟着赵王爷的属下四处看看,别吵吵
闹闹的,成何体统?」众弟子躬身答应,各自随着王府侍卫离开。

  龙驭清向赵婉雁看了一眼,赵婉雁不敢直视,唯恐太过紧张,露出破绽,微
微低头,轻声道:「龙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

  龙驭清一转头,道:「赵王爷,请让我和令嫒单独谈谈。」

  赵廷瑞点点头,道:「龙先生有事尽管问,以释此事疑虑。婉雁,龙先生问
你什么事,可得据实以答。」

  赵婉雁低声道:「是的,爹爹。」

  当下赵廷瑞迳自走开,龙驭清缓步入房,赵婉雁心中着急,暗想:「那些人
定是在屋里到处搜索向大哥了,龙先生又亲自过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龙驭清缓缓走到桌边,道:「小郡主,烦请把门关上,这些事可别给外人听
着了。」

  赵婉雁连忙应道:「啊,好的。」轻轻将门带上,走上前来,却不敢走得太
近。

  龙驭清冷冷地望着赵婉雁,道:「小郡主,听说有位叫做向扬的小伙子,曾
从强盗手中救了你一次,你也将他带来京城了,是不是?」

  赵婉雁心中暗惊,知道父亲必已同龙驭清说了有关向扬之事,自己已无撒谎
余地,只得道:「是啊,原来龙先生也知晓此事。」

  龙驭清道:「如此说来,这向扬跟你来往应当甚是亲密了。」

  赵婉雁脸上一红,道:「龙先生,请你有话直说好吗?」

  龙驭清慢慢往赵婉雁走来,道:「好!小郡主,我便告诉你。这向扬乃是本
门后辈,忤逆犯上,刚才在我手下逃开,有人瞧见他往府上而来。小郡主,这小
子是否被你藏匿起来了?」

  赵婉雁见到他凌厉迫人的眼神,心中突突乱跳,低声道:「没……没有……
向……向公子,他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我也一直没有见到他。」龙驭清微一冷
笑,在房中缓缓踱步,走近床边时,忽见地上有些许血迹。

  龙驭清心下暗道:「这小丫头好大胆子,竟敢欺瞒?那小子定然藏在这间房
中,只不知身藏何处?」他是一派掌门,又是京城中大有身份的人物,自不会翻
床开柜的搜查,料想若然逼问,赵婉雁也只会否认,想着想着,心生一计,往赵
婉雁身后走去,喃喃道:「嘿,难道那小子当真不在这里?」

  赵婉雁见他已走过衣柜前,心道:「瞧来他还没看出向大哥在柜子里。」她
站在桌前,默默低头,也不随意说话,只盼龙驭清的手下快快回报,四处均无向
扬踪迹,就此罢手。

  正在她心情紧绷之际,忽觉一只手在她臀上摸了摸。赵婉雁吓了一跳,慌忙
回身,叫道:「龙……龙先生……」

  却见龙驭清站在眼前面带冷笑,说道:「小郡主,我看你还是老实点好。」
右手一探,已抓住赵婉雁左手腕,拉近身来。

  眼见龙驭清脸上神情不怀好意,赵婉雁不禁花容失色,正要惊呼出声,忽然
想到:「我这一叫,只怕向大哥什么也顾不了,就这样冲了出来救我,那……那
不是害了他么?」她深知向扬个性,赵婉雁有何危险,定是奋不顾身,以她为要
紧,不管自己安危。

  她自然不想向扬被惊动,当即忍住不叫,但龙驭清摸着自己的脸颊,手上却
挣扎不脱,心中不能不害怕,颤声道:「龙先生,你,你再这样,我要叫了!」

  龙驭清笑道:「那就叫吧!」手掌向下游动,掌心轻轻触碰着白嫩的粉颈。

  赵婉雁又羞又急,登时猜到了龙驭清的用心:「他要利用我把向大哥引出来
么?」一想通这点,更是不敢出声,但是手腕被他铁钳般的五指握住,却如何能
够离开?

  龙驭清见她双唇紧闭,暗暗冷笑,心道:「小丫头,你能撑到何时?」

  手掌下移,慢慢往她胸前而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4

               (八十五)

  赵婉雁见龙驭清便要摸到自己胸口,更是急得不知所措,连忙用右手去推他
手臂,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动得分毫?却见龙驭清脸上浮现冷笑,手臂一
振,赵婉雁一时只觉气也透不过来,一道大力将她推了出去,摔在地上,正好跌
坐在衣柜前。

  赵婉雁忍痛不发叫声,只是低声呻吟几下,挣扎着想要站起,龙驭清却已站
在她面前,一手将她拉了起来,笑道:「小郡主,屁股摔痛了没有?」

  赵婉雁不知如何是好,一张脸蛋涨得通红,低声道:「龙先生,请……请你
自重,不然……我……我要叫爹爹过来了!」

  龙驭清冷笑道:「赵王爷跟我们皇陵派本是相互合作,加上个姻亲关系,想
来他也不会反对。嘿嘿,向扬那小子对前辈不敬,他的女人给我做个赔偿,岂不
合情合理?」他这几句话说出来,赵婉雁听得又惊又急,此时她正在柜前,与向
扬只相隔着一层木板柜门,心想他自然已经听得清楚,只怕随时便要奋不顾身的
冲出,不由得心下惶乱,一时倒没担心龙驭清会对自己如何。

  龙驭清这几句话,刻意说得清清楚楚,便是要说给向扬听的。然而向扬固然
不曾现身,赵婉雁也只是一派慌乱神色,既不吐实也不惊叫,不由得微感不耐,
心道:「倘若那向扬小子当真不在此间,我这样逼迫这丫头,要是传了出去,可
不太妙。不过这小丫头看来靦腆怕羞,未必敢向外人说起,要是真说了出去,也
是口说无凭,于我何碍?」想到此处,恶念陡生,沉声道:「给我转过身去!」

  赵婉雁心慌意乱,一时没了主意,竟然恍恍惚惚地转过身子,面对着衣柜,
望着门板缝隙,心中不住暗想:「向大哥,你千万不要出来啊!」

  忽然,一只手掌按在赵婉雁背上,将她上半身直压在柜门上。赵婉雁方觉惊
愕,龙驭清另一只手已在她屁股上来回抚摸,不时捏上一捏,一边笑道:「隔着
裙子也这么柔软,看来你还是个小尤物呢。与其让那小子享受,简直浪费了,呵
呵,哈哈!」

  赵婉雁一听,只吓得不停簌簌发抖,极力挣扎,但她一介纤纤弱质,在龙驭
清手下全然无力反抗,但觉龙驭清单手在她臀上肆意而为渐渐滑到了双股之间,
手掌在其上缓缓厮磨,衣裙也慢慢陷入了股沟。

  赵婉雁终于无法忍受「嗯」地呻吟了一声,心中害怕之极,泪水夺眶而出,
颤声求道:「拜托……不要这样……」龙驭清置之不理,手指隔着衣裙往她私处
不断戳去,似要将布料塞入一般,不过多久,布上便已有些湿湿的,赵婉雁的声
音也似乎带着哭音,勉强回过半个头,哀声说道:「不……不可以……」

  龙驭清见了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无助神情,不禁淫威大振,心道:「这
小丫头倒真是生得挺美,只不知向扬那小子是否已经把她开了苞,那可真是可惜
了。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瞧你到底叫是不叫?」一时之间,倒不觉得非引出
向扬不可,手指在她下体快速挑逗,布料被爱液所沾湿,起了不少绉褶。

  赵婉雁双手撑在柜子门板上,被龙驭清从身后随意侵犯,虽然无论如何不愿
向扬现身受擒,但是身当失贞之危,又自然而然地希望向扬即刻现身救她,心中
犹豫不决,想着龙驭清将要对她施加的暴行,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低声啜泣,
不知不觉中呜咽着道:「向大哥……救我……救……我……」

  龙驭清冷笑道:「现在求救,不嫌太迟了吗?」说着,手指忽然加重力道,
用力压着她的私处所在,向内连连按去。赵婉雁出其不意,陡然受到一阵刺激,
「呃」地呻吟一下,声音仿佛卡在喉咙,娇躯微微颤抖。龙驭清连续急按,压住
她背心的手掌也开始画圆抚摸,一边施力,赵婉雁手臂之力支撑不住,乳房压在
了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在龙驭清剧烈的动作下,赵婉雁心中更是充满说不出的羞耻感,俏目紧闭,
泪珠滑落双颊,身体被他弄得不停摇摆,心中惧怕已至极点,求助的呼叫像是被
一点一点从体内挤了出来:「呜……呜呜……救我……向……向大哥……呃、呃
嗯……不、不要啊!啊、啊……」

  然而,赵婉雁虽然已经不自觉地哀鸣,向扬却依旧没有出来。龙驭清心道:
「看来那小子果然不在房里,否则,这小丫头都吓成这样了,那小子怎会狠心不
管?」心觉判断错误,浪费不少时间,只怕向扬跟文渊均已逃远,甚而前去与其
他伙伴会合,不禁大怒,一股怒气全部发泄在赵婉雁身上。

  忽然一拉她后领,将她身子按倒在地上,低声吼叫,跨坐在她腰间,恶狠狠
地道:「小郡主,该是你代那小子赔罪的时候了!」

  赵婉雁被他压坐住身体,惊惶之下,不禁又想:「向大哥怎会还没有发现?
难道……难道他伤势太重,昏迷了吗?」但是此时她已无暇多想向扬如何,眼见
龙驭清神色狰狞,随时便要将她蹂躏殆尽,心中恐惧莫名,颤声道:「不……不
要……我……我……」

  龙驭清双目一瞪,面露狞笑,双手伸出,恣意挤压她的一对嫩乳,一边胡乱
拉扯,将她胸前衣服弄得凌乱不堪,口中荷荷呼气,眼神便像是一头准备享用猎
物的猛兽。赵婉雁抵抗无用急得泪水盈盈,心中登时转过一个悲凄的念头:「向
大哥,你定要平安无事,婉雁今日难逃此劫,不能苟活,只有来生……来生再与
你相会……」

  龙驭清看着这个娇美的小姑娘慢慢放弃了反抗,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心底一
股凶狠性情直升起来,嘿嘿一笑,道:「小郡主,好好享受罢!」双手在她身体
上下到处侵袭,最后停在腰间衣带,开始动手解下。赵婉雁别过头去,微弱地低
声哭泣,肩头轻轻颤动。

  龙驭清淫虐之心大起,正待肆意逞欲之际,蓦地里一声木头破裂之声响起,
一股强烈劲风直冲龙驭清后背,全无先兆,来得猛恶之极。龙驭清猛然一惊,淫
欲顿消,心中反而大喜:「好,向扬小子,你可出来了!」一侧身,九通雷掌随
心而发,心想向扬已负重伤,这一掌便足以将他震昏。

  不料眼前出现的,既非向扬,亦非文渊,而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巨兽,一只白
毛黑纹的庞大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凌空扑至,两只虎爪向他疾抓而来,来势凶
猛之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兽,武功高强如龙驭清,也不禁骇然失色,掌力不及发
出,已纵身直跃而起,闪过虎跃来势,一声大喝:「什么怪物!」九通雷掌掌力
又已催聚掌心,直劈白虎背脊。白虎跃势不停,头一俯一仰,正好将赵婉雁身体
挑至半空,前爪一落地,陡然间又是一跃,速度竟又快上倍余,一闪之间,赵婉
雁正好落在它背上,龙驭清掌力却已落空,无形掌风将地板方砖震碎了一大片。

  这一切来得太过意外,赵婉雁又是错愕,又是惊喜,骑在白虎身上,叫道:
「虎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瞥之间,只见房门已然碎裂显然是被白虎撞开。
一个白影忽然自门外飞窜而入,哗呜一声,却是小白虎。紧跟着门外一阵吵闹之
声,又是一串兵刃交击声,几名汉子和护卫跟着涌入房中,一个光头大汉手持大
刀,刀法急劲,竟是白虎寨寨主童万虎。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5

               (八十六)

  只见童万虎呼呼挥刀,几名侍卫都被他刀势逼开,不能近身。旁边一个精瘦
汉子双爪飞舞,乃是丁泽,另有一名胖子使动双锤,却是郭得贵,白虎寨三名寨
主,一时俱到。

  混乱之中,陆道人挺剑追来,喝道:「大胆狂徒,休得惊扰郡主!」

  童万虎怒道:「他妈的牛鼻子,十九年来的旧帐,咱们可得算清楚!」

  一刀直劈陆道人面门,丁泽跟着攻上。陆道人手中长剑「嗡」地一晃,银光
瞬息闪现,一招间已迫开二人。

  龙驭清见情势纷乱,暗暗生疑:「这头白毛老虎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白
虎巨啸一声,虎首左右微转,面对向扬藏身的衣柜时,便停了下来,虎须稍稍一
动,猛地纵跃过去。赵婉雁骑在虎背,没做准备,险些跌了下来,连忙伏低身子
以稳身形。

  此时,正有两名侍卫站在柜前,眼见白虎扑来,吓得大惊失色,慌忙惊叫奔
逃。龙驭清眼见陆道人正在应付童万虎、丁泽二人,无暇分身,后来的柯延泰、
邵飞也不敢招惹白虎,心道:「这白虎甚是神异,然也不过一头野兽罢了,在我
龙驭清面前,焉有你胡来的余地?」

  他有心在王府众人之前展露神功,显示他皇陵派掌门的本领当下疾步上前,
喝道:「畜生,休要放肆!」掌力一拍,往虎颈侧边击去。

  白虎猛然侧过头来,一声大吼,张开大口,龙驭清若掌势不停,手掌便要送
入虎口之中。龙驭清反应奇快,腾身翻掌,狠狠打中白虎前额,砰然巨响。以龙
驭清功力之深厚,任何武林高手脑门中了这一掌,都要头骨爆碎,当场毙命。白
虎中掌,却只是一挫头,脚下略显蹒跚,随即一声震天大吼,一爪扒向龙驭清。

  龙驭清没料到白虎这般皮厚骨坚,倒颇出意料之外,却也不惧,手臂横扫,
竟然将力道惊人的虎爪格开一旁。白虎前脚被向外震开,随即一收,利爪顺势再
抓龙驭清手臂。龙驭清抽身一退,白虎一爪击在地上,又是几块方砖崩碎。

  赵婉雁伏在虎背上,几次差点摔了下来,紧紧抓住白虎皮毛,心道:「怎地
童寨主他们全都来了?这……闹成了这样,向大哥还是没有动静,究竟……究竟
如何?」

  正做没主意处,忽见小白虎从人群中高高跃起,扑向龙驭清。龙驭清哼了一
声,运功于臂,一掌猛劈过去,小白虎却陡然一个后翻,尾巴一卷竟挂在龙驭清
手腕上,身体一起,往他手臂咬去。龙驭清双目一瞪,一股凌厉内劲震发出来,
小白虎「呜哇」叫了一声,尾巴便卷不住手腕,摔开数尺。

  但它动作敏捷之极,一摔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随即弹起,飞扑龙驭清
双脚。

  龙驭清大怒,心道:「这小畜生这等讨厌!」飞起右脚,要将小白虎踢开,
小白虎却又飞快躲开,窜到龙驭清身后,大声咆哮。龙驭清回身发掌,小白虎身
形幼小,挨不起这等强猛的掌力,只是不断闪避,单论行动之机敏矫健,倒比之
轻功高手犹有过之。

  龙驭清不耐起来,双掌一圈一划,身周丈许之地尽为重重霸道劲气所披盖,
小白虎往外一跃,才至半途,便被劲风所卷,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稳。

  龙驭清眼见小白虎已然受困,正要重掌落下,猛听「磅啷磅啷」几声大响,
房中突然一片花花绿绿,无数衣衫、长裙、罗袜漫天飞舞,又是一阵硬物碎裂的
声音,众人惊呼声中,但见白虎载着赵婉雁和一团衣物破窗而出。小白虎趁龙驭
清愕然分神的瞬间,窜入侍卫群中,旋即不见踪影。

  王府众人见到郡主被白虎载走,无不大惊,陆道人虚招一幌,撇下童万虎和
丁泽,直追出窗,却已不见白虎踪影。他回身一看,童万虎等三人已往门外杀了
出去,龙驭清却不出手阻挠,不禁心头火起,喝道:「龙掌门,你武功卓绝,何
以不拦下这些贼子?」

  龙驭清被白虎窜逃,虽然不觉如何要紧,却也大为不悦,听得陆道人语带怒
意,当即冷冷地道:「这些人瞧来并非高手,难道靖威王府众多护卫,便没人能
敌得过了?龙某何必多此一举?」

  陆道人鼻中一哼,心道:「王爷身旁有尚有好手保护,谅那童万虎也不能有
何作为。当务之急,必须寻回郡主。」当下也无意多说,身形一纵,直追出去。
赵婉雁骑着白虎冲上大街,城中百姓一见,无不大骇,急忙哗然奔逃。

  赵婉雁紧紧按着虎背上那大团衣物,伏低身子,心跳得如同打鼓一样,低声
道:「虎姐,拜托了,一定要冲出城外,不然……不然向大哥就糟了。」白虎似
乎明了,奔得犹似风驰电掣,转瞬间已奔到城门。

  城门士兵见到一头猛虎狂冲而来吓得手足无措,哪里敢拦?白虎放声大吼,
暴风狂飙般飞奔出城,少数几名士兵见得虎背上似有一名少女,却哪里想得到是
靖威王府的郡主?

  白虎奔出城外,往大道之外奔行,不多时,窜入一处小松林,树木不多,却
也足以隐蔽。白虎行速放缓,在松林中寻了一处草地,趴了下来。赵婉雁呼了口
气,回头一看,来路更无半点人影,这才稍稍安心,将虎背上衣物掀开。只见一
个男子面目显出,正是向扬。

  却原来小白虎与龙驭清纠缠之时,白虎嗅得向扬气味,已冲到衣柜之前,赵
婉雁趁乱将向扬扶出,以柜中衣服掩蔽,要将向扬带离。临走之时,白虎几个甩
尾,将柜中其他衣物乱卷乱散,众人更没瞧见向扬何在。

  龙驭清不知白虎与向扬、赵婉雁的一段奇事,也没刻意去追,否则赵婉雁要
带着向扬逃出,便大大为难了。

  赵婉雁轻轻将向扬移下虎背,让他倚靠在白虎身上,见他双目紧闭,额上微
微渗出汗珠,不禁担心,低声道:「向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拿出手帕,替他
了擦了擦汗。

  她不明武功,看不出向扬此时如何,若是文渊、华瑄见了,便知道向扬正以
「九转玄功」的功法疗伤,行功之际,耳目鼻舌均失知觉,真气缓缓流转周身经
脉,收效虽慢,却甚安全,不受外魔滋扰。

  龙驭清逼迫赵婉雁时的谈话声音,向扬固然不觉,房中混战大闹之时,向扬
也全然不知。但是赵婉雁将他扶出衣柜时,触碰到了他的身体,向扬立时惊觉,
真气为之一乱,好在他伤势本重,内气不足,微微紊乱之后,旋即归入正轨,并
未走火入魔。

  其后他躺于虎上,白虎行得虽快,倒甚是平稳,又有赵婉雁帮他稳身,也不
觉如何,只是真气难以顺行,这才冒汗。

  向扬行功受了连番打扰,真气运行已然停下,只因身上有伤,并不醒来只是
沉沉睡着,休养气力,虽然不是昏迷,赵婉雁也分不出来。她贴近向扬脸庞,觉
他呼吸稍促,但是面色平和,心道:「向大哥的伤快好了么?」

  虽不知自己猜测正确与否,但见向扬静静倚虎休息,也放心不少,向白虎微
笑道:「虎姐,谢谢你来救我,又帮了向大哥。可是你怎会知道啊?」

  白虎侧头望着赵婉雁,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声音。忽听几声「哗呜哗呜」小
白虎远远跑了过来,一跃跳至赵婉雁怀里,往她脸上舔了一下。赵婉雁拍拍小白
虎,笑道:「宝宝,你也没事吧?」小白虎叫了几声,尾巴甩了几个圈。突然另
一条大尾巴挥了过来,卷住小白虎的尾巴抖了一下。小白虎朝着母亲呜呜而叫,
又甩甩尾巴。

  赵婉雁心道:「是宝宝去找虎姐过来的么?」转念一想,白虎寨离京城的距
离,从龙驭清来到开始算起,却又无论如何赶不及来回甚觉奇怪。她也不多想,
心道:「白虎寨的人可不会来救我跟向大哥,或许另有它事,带了虎姐过来。」
想到童万虎等人跟父亲的怨仇,又不由得心中黯然。

  白虎突然站了起来,缓缓往林外步去。赵婉雁一怔扶着向扬,道:「虎姐,
怎么了?」小白虎也连声叫唤。白虎掉过头来,低沉地闷吼一声,又往前行,小
白虎登时止住了叫声,前爪在地上扒了扒土。忽然,衔住赵婉雁裙摆,往反向直
拉。赵婉雁道:「虎姐,你要我们先走么?」白虎不再掉头,只尾巴甩了甩。

  赵婉雁心道:「虎姐耳目灵敏是不是发现有人追来了?可是我一个人,怎么
带向大哥走啊?」眼见白虎不停往前走去,小白虎又不住拉扯,心中也自急了,
只得将向扬扶起,慢慢走动。她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扶着向扬缓缓行走,倒还使
得。小白虎跑在前头,当先查探。行出二十来步,赵婉雁回头再看,白虎已经消
失在松林间。只听极远处似有人声呼叫,又有一声虎啸隐隐传来。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5

               (八十七)

  赵婉雁生怕又给龙驭清一众追上,扶着向扬,尽量向小路行去。行出一里多
路,一抬头,日已西斜,却还未走出松林。赵婉雁心道:「今晚看来得找户人家
借宿了,向大哥受了伤,总得有个地方好好休养。」

  她一边前行,一边四下观望,只见林疏草繁,却不见一间屋舍。忽听小白虎
低声叫唤,身往右转,似乎察觉了什么。

  赵婉雁道:「宝宝,怎么了?」小白虎突然驻足不前,双眼直盯着前头,两
只耳朵动了一动。

  赵婉雁远远望去,只见远处一群人策马而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心中大急:
「糟了,难道是皇陵派的人?还是爹爹派人来找我?就算是爹爹的人,一发现向
大哥,定会告诉龙驭清,这……这该当如何是好?」

  正彷徨间,那群乘者已接近了不少。赵婉雁急忙扶着向扬掉头回走,左右环
视,只盼找到可供隐蔽的地方,先躲一阵。忽听马蹄得得,一匹快马当先飞快奔
来,已躲避不及。赵婉雁一见来人,装束不似王府护卫兵士,不禁心下着急,暗
道:「上天保佑向大哥,千万别是皇陵派的人啊。」

  那人勒马止步,停在赵婉雁前头丈许,朝着赵婉雁看了看,道:「姑娘,天
快暗了,上那儿去?这人怎么了?」

  赵婉雁低声道:「他……他受伤了,我正要带他回京城找大夫。」心中松了
一口气,暗道:「谢天谢地,看来不是皇陵派的人。」

  后头一众人马已然来到,居中一名魁梧的汉子看了看赵婉雁,一挥右手,说
道:「停下来。」号令一出,众人纷纷勒马。

  先前那人笑道:「要往京城,你可正好走反了。咱们倒是正往京城去,小娘
子,咱们带你跟这位小兄弟上路如何?」说着下了马,走上前来。

  赵婉雁连忙道:「不,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那人却直走上前,握住赵婉雁手腕,笑道:「何必怕羞呢,我们可又不会吃
人。」赵婉雁见他神情有异,后面众人也大都带着诡异的笑容,这才发觉不对,
急忙甩手,却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握。那人一心把赵婉雁拉过来,冷不防小白虎飞
扑而至,往他手臂一口咬来。

  那人吃了一惊,匆匆收手,定睛一看,突然「咦」地一声,叫道:「三哥,
这……这是向扬那小子!」

  乘马众人一听,纷纷鼓噪起来,那汉子面露惊异神色,叫道:「先抓那个丫
头!」那人应道:「好!」手臂一伸,又抓住了赵婉雁。

  那汉子飞身而出,出手拿住向扬,见他丝毫没有反抗,道:「四弟,这小子
昏迷不醒,看来当真受了伤。」

  这一群人,乃是龙宫派蒲牢、狴犴两太子及其部属。攻打巾帼庄失败,敖四
海自觉脸上无光,不肯一无所获而回。龙驭清捉得任剑清后,听得巾帼庄之战锻
羽而归的回报,以不明向扬、文渊等人实力,因而也欲借龙宫派、神驼帮之力作
为防卫,在京城中挑选了十名美人赠与敖四海,将其留在京城,随时来往长陵巡
视。

  睚眦太子、狻猊太子对于本门掌门甘愿受控于龙驭清颇为不满,向敖四海反
对无用,只得顺其意而行。今日龙宫派诸人均守在长陵,蒲牢、狴犴因事率众赶
回京城,不意在此遇见向扬和赵婉雁。

  当日巾帼庄大战,两人都在向扬掌下受创不轻,思之既怒且惧,这个仇敌居
然意外落在自己手中,不禁大喜,蒲牢太子一起掌,叫道:「小子,今天要你死
在大爷我的掌下!」

  赵婉雁见了,慌忙惊叫:「不要,拜托不要!」

  狴犴太子也道:「三哥,且慢动手!」

  蒲牢太子瞪大眼睛,吼道:「为什么?四弟,难道你不想宰了这小子?」他
说话宏亮,一叫起来,只震得赵婉雁耳中嗡嗡直响。

  狴犴太子道:「我何尝不想将这小子大卸八块?但是生擒这小子,对我们好
处甚多。记得皇陵派龙掌门曾言,那文渊、向扬、华瑄三人,是他师弟华玄清的
后人,若将这小子交给龙掌门,龙掌门定然喜出望外,对本派大有好处。」

  蒲牢太子一阵迟疑,道:「照你说来,现在该怎么做?」

  狴犴太子笑道:「此事简单之极。咱们派几个弟子将这小子押回京城,顺便
替我们传话,说说长陵地宫那些臭娘们的情况。我们兄弟俩没能杀这小子泄愤,
现在只好着落在他相好的身上。」说着将赵婉雁拉进怀里,嘿嘿直笑。赵婉雁又
惊又怕,心道:「他们又要把向大哥带到京城,那怎么行?」

  蒲牢太子朝赵婉雁上下打量,笑道:「妙极!不过这小妞细皮嫩肉的,只怕
咱们玩不上几次。」说着点了向扬几处穴道,防他转醒,回身吩咐众弟子带走向
扬。

  赵婉雁大急,心知向扬一到京城,便要落入龙驭清手中,顾不得自己安危,
叫道:「宝宝,你快去救向大哥!」

  小白虎望望向扬,又望望赵婉雁呜呜而叫,似乎无法决定。赵婉雁急叫道:
「别管我了,去救向大哥,快啊!」眼见一众龙宫弟子已带着向扬向京城行去,
小白虎仍是对主人放心不下,往狴犴太子扑了过来。狴犴太子贪图抱着赵婉雁,
身法不灵,险些被小白虎爪子扫中。蒲牢太子自马背取下铜钟,朝小白虎砸来。
小白虎无力承受,飞快避开。

  小白虎动作虽是敏捷,但气力有限,难以同时应付二人,龙宫弟子却渐行渐
远,赵婉雁越发心急如焚,连声叫道:「快去,快去!你……你不听我的话吗?
去啊!」小白虎呜呜低鸣,掉头望了望,似乎甚是犹豫。

  忽听几声惨叫传来,远处龙宫弟子一个接一个地落下马来,马匹嘶声惊窜,
似乎遇上了什么可怕的物事。赵婉雁惊疑不定,远远望去,隐约见到一人一边挥
剑,一边走来,剑路所过,尽是血雾飞散。

  狴犴太子叫道:「三哥,有对头来了!」蒲牢太子呸了一声,骂道:「这人
是什么东西,竟来搅局!」一提铜钟,大步上前。那人挥剑乱砍乱杀,突然停了
下来,将马背上的向扬一手抓起,往地上一掷,俯身查看,四周的龙宫弟子已然
全部横尸就地,无人阻碍。

  两方相隔太远,赵婉雁瞧不清那人面貌,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见他于瞬息间
杀死十余名龙宫弟子,发现向扬时,动作却也不如何礼貌,不由得忐忑不安,心
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怎么没来由的,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他……该不
会杀向大哥吧?」

  蒲牢太子走上数步,放声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杀我龙宫派的人?」
那人抬头一看,随即站起,左手提着向扬,缓缓走近,阵阵冷笑随之清晰传来。
只听那人说道:「拿个破铜钟,口中专会大呼小叫,又是龙宫派的,你就是蒲牢
罢?嘿嘿,嘿嘿,你敢对本大爷这等口气,那是找死。」

  那人走到近处,赵婉雁看得清楚,但见这人面目俊朗,眉宇间却大显阴狠戾
色,头发有些凌乱,冷笑中充斥狂态,似乎对眼前事物有极大的憎恨,长剑锋刃
殷红一片,在夕阳照映下煞是可怖。赵婉雁心中打了个寒颤,暗道:「他……他
看来可也不像是好人啊。」

  狴犴太子见他这等模样,不自觉地心中发毛,放开赵婉雁,拉开蓝涛神掌架
势,喝道:「在下龙宫四太子——狴犴,阁下是哪一号人物?大家武林一脉,何
必……」

  何必如何,尚未出口,那人陡然抛下向扬,身如幽灵魅影,眨眼间奔至狴犴
太子面前,左手五指疾抓,已扣住狴犴太子咽喉,一道阴厉功力注入「廉泉穴」
之中,登时制得狴犴太子无法动弹,呼吸不得。狴犴太子大骇,想要发掌反击,
但是对方内功修为远胜于己,自身内力完全受制,两臂发抖,就是递不出一招。

  那人瞪大了眼,冷冷地道:「大爷我心情糟糕透顶,正嫌最近杀人不够,只
怕阎罗王会把我拉到第十七层地狱。你这浑蛋还这等不知好歹,连我的名号也不
晓得?」一转头,朝蒲牢太子叫道:「蒲牢,我是谁,你也认不出来吗?」

  蒲牢太子哪里管他,一举铜钟,叫道:「给我放开了四弟!」铜钟横扫,击
向那人头颅。那人勃然大怒,右臂一甩,长剑脱手飞出,流星也似直射蒲牢太子
小腹。长剑来势快得惊人,蒲牢太子未能闪避,惨叫一声,身子一倒,竟在一招
间被长剑钉死在地。

  那铜钟尚未击中对方头颅,便被蒲牢太子倒下之势拖回「当」地落在地上。

  狴犴太子见他一出手便是杀着,只吓得浑身颤栗,忽然想起一人,喉间勉强
发出一些声音:「你……你……你是……」

  那人斜睨狴犴太子,稍稍松开左手,道:「我是什么?」

  狴犴太子颤声道:「你……你莫非是大慕容?」话才出口,那人陡然哈哈大
笑,紧跟着目光一寒,喝道:「他妈的,你这蠢材!」

  狴犴太子一怔,心道:「难道不是?」

  只听那人叫道:「你说『莫非是大慕容』?嘿嘿,嘿嘿,你当真笨到家了!
什么叫做『莫非』?我根本就是大慕容!」左掌放开,飞脚一踢,将狴犴太子一
脚踢飞一丈有余。狴犴太子口中呕出大片鲜血,在地上挣扎不起。

  慕容修放声大笑,笑声中却颇有凄厉之意。

  赵婉雁吓得呆了,她也不晓得大慕容是何许人也,只觉这人行事狠辣,忍不
住心里害怕,赶紧往向扬奔去。忽然眼前青影一闪,慕容修已拦在赵婉雁身前,
沉声道:「小丫头,你看起来不是龙宫派的,是什么人?快说!大慕容对女人更
是手下不留情,你敢耍花招,我可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之时,眼中凶意大盛,极其狰狞。小白虎奔到赵婉雁跟前,弓起身子,
对着慕容修呜呜发威。

  赵婉雁慌了手脚,低声道:「我……我是……」她不知慕容修其人为何,不
敢随意说出自己是郡主身分,不禁好生为难。便在此时,却听向扬发出几声轻微
的声音,似乎已然转醒。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6

               (八十八)

  赵婉雁大为惊喜,叫道:「向大哥,向大哥,你醒了吗?」向扬嗯了一声,
低声道:「这是那儿?」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这才知道给人点了穴道。慕容
修见他不动,也已知晓,弯身在他任脉数穴拍下,向扬身上穴道立解,真气更大
为畅通。

  赵婉雁上前扶起向扬,柔声道:「向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会痛么?」

  向扬微笑道:「有些累罢了。」他在疗伤中屡受打扰,虽然于身无害,却也
没收到多少成效,此时倒真是颇感疲倦。

  慕容修冷冷地望着向扬和赵婉雁,道:「小子,这是你的女人?」赵婉雁听
他出言不雅,微觉靦腆,脸上一红,悄悄低下头去。向扬微笑不答,轻轻搂住赵
婉雁柳腰。

  慕容修哼了一声,喃喃说道:「他妈的,你们这两个师兄弟,当真有这么好
运,遇着的丫头都这么死心塌地的?」赵婉雁更是害羞,压低着头帮向扬整理衣
服。

  向扬见慕容修神情有异于前,仿佛心头郁闷,但却又颇有凶狠之意,心道:
「慕容兄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竟变得如此?」当下也不多想,说道:「慕容兄,
你也来助一臂之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慕容修嘿了一声,道:「助什么一臂之力来着?」

  向扬道:「任师叔被龙驭清囚禁在长陵地宫,我们跟巾帼庄四位庄主一同来
救,慕容兄不知么?」

  慕容修脸色一变,道:「你们要打进长陵地宫?其他人呢?全部攻进去了?
你怎会在这里?」

  向扬说道:「那龙驭清先打到了客栈来,我跟文师弟挡了一阵,师妹、韩师
兄和石庄主她们趁机都赶往长陵去了。」

  慕容修一瞪眼,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姓韩的?」

  向扬道:「便是我二师叔韩虚清的儿子。」

  慕容修冷哼一声,又道:「瞧来你伤得可不轻哪。」

  向扬道:「休养一阵便不碍了。慕容兄,你武功卓绝,这长陵之行,盼你多
加援手。」

  但听狴犴太子断断续续地呻吟了几声,双手在地上乱扒几下,已然伤重气绝
了。慕容修侧头看了看,冷笑几声,朝向扬说道:「长陵是吧?好极了,我就去
大开杀戒。你伤成这样,也不必跟来了,待在这里,多少还有自保的力气罢。嘿
嘿,我可要杀个痛快!」说着以衣袖擦净长剑血迹,还剑入鞘。

  长剑入鞘之际,向扬瞥见慕容修右手少了食指,不禁微怔,但武林中人身负
伤残,所在多有,也不便多问,心道:「慕容兄方才神色不大对劲,莫不是遇上
了厉害对头,未能取胜,才负了此伤?」他仅是心里稍加臆测,倒无意探知实情
如何,只当作没注意到。却听慕容修长啸一声,展开大步,向北拔足疾奔,啸声
有如暴风呼号,渐渐远去,仍然令人心惊。

  向扬见得慕容修离去,这才说道:「婉雁,这是那儿?怎会到这里来了?」

  赵婉雁怔了怔,道:「你当真都不晓得吗?」

  向扬道:「我专心运功疗伤,便听不到、看不见,确是不知出了什么事。」

  赵婉雁嗯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你都不出来了。」

  向扬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婉雁便将龙驭清如何找进房来,企图诱出向扬,而后白虎赶至,逃离京城
遇到蒲牢、狴犴两人,慕容修正好来到,种种事由,一一说来,听得向扬一阵心
惊,咬牙切齿地道:「龙驭清这狗贼!」

  赵婉雁见他满脸愤怒,怕他在重伤之余,于身体不妥,连忙道:「向大哥,
你先别气,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向扬叹了口气,低声道:「婉雁,我才回来就拖累了你,真是过意不去。」

  赵婉雁轻轻地按着他的手背,柔声道:「向大哥,你不要这样说,有你在身
边,我什么都不在意的。」

  向扬望着她温柔爱恋的眼神,不禁大为感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微笑道:
「可惜我现下没什么力气,不然真想紧紧抱你一下。」

  赵婉雁脸现红晕,低头微笑,柔声道:「别说太多啦,向大哥,你先好好休
息,等你身体好了……」说着轻轻抿嘴,不好意思再说,双颊如火,不胜娇羞。

  向扬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得快快地养好伤了。」赵婉雁回以一
笑。向扬催动内息,转了三转,慢慢凝聚真力。

  赵婉雁忽道:「向大哥,你这样疗伤,一定要不能听、不能看吗?」

  向扬一听,知她担心重演旧事,当即笑道:「这样做比较容易调养真气,换
其他法门也是可以的。」赵婉雁微笑点头。当下向扬凝神静气,心无挂碍,以默
守中气之法调息吐纳。小白虎四下走动,观察周遭动静。

  这边向扬方脱险境之时,文渊正疾奔赶向长陵所在的天寿山。他一路躲开城
中皇陵派眼线的追查,出城之后,便迳往西北而行,心道:「师妹她们不知是否
已抵达长陵?所谓地宫,莫非位在地底?龙驭清不知在长陵设下了什么准备,到
了天寿山,可得多加小心了。」

  那天寿山原称黄土山,至明成祖朱棣易名天寿山,建构长陵,大明后代皇帝
陵寝均坐落于此。文渊纵马来到,远远望见石牌坊,心道:「再往前行,便有皇
陵派守卫及长陵亲军镇守,可不能明目张胆的过去。」当即下马施展「御风行」
轻功,绕过石牌坊、大红门,于神道一恻悄然疾行,过了一座双檐碑亭,一对对
石人石兽映入眼帘,庄严肃穆。

  文渊脚下不停无暇观赏石像雕工,连过三十六座石像,一路奔到长陵陵门,
忽听两旁劲风声响,两道兵刃拦至身前,乃是两根钢杖,分持在两名黄衣大汉手
中,来势猛恶之极。文渊身法从心所欲,进退自如,一见阻挠,前奔之势立时折
返后飘,两根钢杖先后落空。

  两名大汉见了他显了这一下高妙轻功甚是惊异,正要纵声呼叫,文渊又已猱
身攻上,双掌使出「蝶梦游」功力,左掌搭在右边一人的钢杖上,右掌按住左首
大汉的钢杖,双手交错一带,两名大汉被他柔劲一引,两根钢杖「当」地互击,
当场震得两人四条手臂麻木不仁。两人不及惊愕,文渊双掌连拍,分别击中两人
「紫宫」「华盖」二穴,两条大汉气息一闭,立时昏厥过去。

  文渊料理了两名敌人,心道:「再往前走,防备想必更加严密,然而一路不
见师妹她们,应当都已潜入,那么我也该能到达地宫。」

  可是地宫究竟位于何处,文渊却也全然没个头绪。长陵建构宏伟,棱恩殿面
阔九间,进深五间,文渊在殿中绕来绕去,先后避开了十来名皇陵派守卫,依然
不见有可通往地下的门户。

  文渊索性直接通过棱恩殿,再往后行,进了第三层院落,便是一座重檐歇山
顶的方形高楼,即是明楼。他悄悄走近楼前,只见正面檐下悬着石匾,上书「长
陵」二字,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个尸体,瞧服饰都是皇陵派的守卫。

  文渊心中一喜,暗道:「这地方既然有皇陵派的重重护卫,说不定便是地宫
入口所在。」

  当下文渊拔剑在手,圈转长剑护身,纵身进了明楼,不见其中有人,楼中一
座石碑,碑额刻着「大明」二个篆文,碑身则刻「成祖文皇帝之陵」。

  地宫入口位于明楼后方,石门大开,竟然全无防备。文渊停下脚步,暗道:
「这是石庄主她们顺利攻入,还是皇陵派的请君入瓮之计?也罢,今日本就是要
深入虎穴,所谓疑事无功。」当下打亮火折子,走了进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6

               (八十九)

  走过石门,便是一个向下的阶梯。文渊向下走去,到了阶底,前方现出一片
巨大石墙,四层条石为基,石墙由层层白石砖砌成,中央方砖已被取开,通出一
个形如圭字的门户。

  文渊视察周遭,不见有何异状,当即缓步走过,心道:「这地宫规模不知大
到什么程度,须得步步为营,深入地底,倘若受困,那可是有死无生了。」独自
走在深幽寂静的隧道券中,文渊仿佛身入幽冥,除了火光所及可见砖石,尽是一
片黑暗。

  其时虽当盛夏,地底却是一片清凉,甚至颇有冷意,加以无尽的黑暗,令人
不由得心生不安。文渊独自探入险地,丝毫不敢大意,一边前行,一边凝神留心
周遭变化。四下一片寂然,除了文渊自己的脚步声,更无半点声息。

  走了一阵,前方现出一道汉白玉石门,洁白晶润,厚实牢固,想来便是地底
玄宫大门。文渊心道:「这两扇宫门看来极是沉重,只怕不易推动。」

  他走到门前双手按在门上,运使九转玄功,原拟使上全力也未必轻易便开,
不料才加到七分力,一阵清脆的金石摩擦声响过,重逾千斤的石门轰然而开。

  如此轻易打开宫门,倒让文渊一阵错愕,踏过门口,火光照耀下,文渊忽然
瞥见上方似有尖锐暗器,猛然一惊:「原来此处有机关埋伏!」他反应快捷,抽
身疾退,抬头往上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哪里是什么暗器,不过是由青石日久生
成的少许钟乳石。他再回身查看石门,但见石门门轴颇厚,但到了两门交接开启
的铺首处,却只有门轴的一半厚度。

  文渊心道:「原来如此!门轴设计厚实,才足以承受这千斤重门,开启的力
道,铺首处减少了份量,也易于使力推动。但不知此门是否有其他机关,可以锁
住大门?」眼见石门造得坚实,不似暗藏玄机,门后地上有一处横沟,此外并无
其他异处。

  他对土木之学所知有限,又非兴趣所在,当下也不多想,当下继续朝前方走
去,经过一段较宽敞之地,不多时,眼前又是一道相同的汉白玉门。文渊正要开
启,忽然火光照见地上,似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文渊俯身查看,却是一柄断掉
的短剑,上半截剑刃不知去了何处。文渊细细查看,不禁心头一震,暗叫不妙,
心道:「这不是小茵的剑么?」

  他拾起断剑,仔细端详,确然是小慕容所使的短剑,刃面断折处并不平整,
似是被重兵器打断,或是内劲震折,并非宝刀宝剑所削断。看见,小慕容兵刃毁
坏,文渊心底升起一阵寒意,心道:「莫非她们在这里中了埋伏?」

  他心中担心,藉着火光四下查看,果然墙上有不少打斗痕迹,有被兵刃所划
过,也有一些血迹墙角还有一块尖石,乃是石娘子的飞石暗器。文渊越看越惊,
暗道:「难道是黄仲鬼在此镇守?可是切断小茵兵刃的,绝非太阴刀功力,那么
皇陵派还有其他高手?又或许皇陵派倚多为胜,派出大群弟子围攻。只不知石庄
主她们是否安好?」

  想到华瑄、小慕容等人安危未明,又有不谙武功的紫缘在内,文渊心急如焚
心道:「假如不是龙驭清来袭,紫缘应该留在客栈才是。唉,她一个弱女子,要
是当真遇险,可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文渊更加不安,正要出手推门,忽然
闪过一个念头:「石庄主她们定然走过这里,何以又把石门关上?明楼外留有皇
陵派门人的尸体,那么自然掩蔽不了潜入此处之事。关上了石门万一情势不利,
岂非更难及时撤退?」

  思及此处,文渊登时心中一动:「那么是皇陵派重新将门关好,藉以防范外
人。嗯,这石门本该另有闭锁之法,但是皇陵派想在地宫里将我们一网打尽,故
意不加阻碍,打开石门时的声响太大,在这全无声响的地下,便是告诉皇陵派有
敌人侵入的一个警讯。先前我开的那门,离此甚远,又有这道门阻挡,声音或许
传不到门后,那么我应当还没被发现。开了这道门,那就难说的很。」

  既已深入地宫,文渊自然不会轻易回头,心道:「即使这长陵地宫是龙潭虎
穴,也得闯上一闯。」当下双掌按门,一吐内劲,又是阵阵巨响传出,石门随之
大开。文渊缓步过门,火光一照,前方已非隧道,而是一间高大宽阔、结构宏伟
的殿堂。

  文渊高举火折照明,但见殿中放着两张白玉宝座,座前各有供桌和一个青花
云纹大瓷缸,此外几乎别无他物,偌大的殿中显得空空荡荡,宁静的地底分外凄
清。

  文渊走上前去,往一个缸中看去,只见缸中盛着七分满的香油,乃是地宫中
所点的长明灯。文渊以火折点着两缸灯油,殿中登时大增辉煌,一片明亮。文渊
心道:「从成祖驾崩至今,就是两缸满满的灯油也该烧完了,这灯油该是皇陵派
自己加的。」忽然心中一疑:「皇陵派担任守卫陵墓的重责大任,却如何会将人
囚禁在此?」

  他自获得任剑清囚于长陵地宫的消息便是一番激战,又是毫不停息地赶路,
此时他当真进到了地宫,反而感到疑云重重:「皇帝陵寝,岂是能随意进得的?
难不成皇陵派竟将陵墓地宫当作了自家地盘,随意来去?皇帝怎会容许他们在祖
宗安息之地擅自为所欲为?」

  文渊百思不解,但当下之急,乃在寻得石娘子等人和任剑清,实在也无暇细
想。此时殿中光明,四下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文渊环顾四周,不禁越看越惊,只
见墙上、地上留下不少打斗痕迹,左首宝座上也被利器划出一道深痕,一张供桌
上陷着一个浅浅的手印,却无裂痕,是被极为阴柔的掌力所击中。

  文渊看着这掌印,心中暗惊:「能在木质上印出这等清晰的手印而不击裂木
桌,出手者功力非同泛泛。黄仲鬼的内力偏于阴寒霸道,这一掌或许非他所出,
会是何人所为?」

  殿中既然无人,文渊心觉久留无益,便要继续搜寻。可是,大殿左右均有石
门,往前的尽头又在灯火所及之外,不知是否还有通路。三条道路,文渊一时难
以抉择,想了一想,心道:「石庄主她们既然在此与人交手,何以不点燃这两缸
大灯?想必是她们从门外一路打进来,殿中本来没有点灯,单凭火折,照不到两
侧石门,又在兵凶战危的当口,激战之时,自然不会留心寻找其他出路,仍然是
往前行去。那么我也只管向前便了。」

  想通此节,文渊重燃火折,疾步前奔,果然最后又是一道石门。文渊推开石
门,眼前乃是地宫后殿。这后殿较之前所在中殿规模为小,凌乱地放置着二十来
个大红木箱,更无其他物事。此处已是地宫中路的尽头,居然只放着一堆木箱,
而无帝后棺椁,环视殿中,同样不见一人。

  文渊也没料到这间后殿竟然摆设如此,颇感意外,未见有人,更是失望,喃
喃自语道:「成祖皇帝叱吒一时,寝殿怎会如此随便?」突然,心中掠过一个想
法:「棺木不在此间,却会在何处?难道还有密道可往前行么?」

  他正要举步往前,忽听一个细微的女声传来,只听那声音唤道:「文公子,
是文公子吗?」

  这声音传入文渊耳中,文渊陡觉全身一震,又惊又喜,脱口叫道:「紫缘,
紫缘,你……你在这里?」他左右转身,殿中依然只有自身一人,呆了一呆,忽
见一个木箱得得震动,似乎有人藏身其中,却无法由内出来。

  文渊飞奔过去,用力掀开箱盖,低头一看,一张清雅灵秀的脸庞映入眼帘,
澄澈的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正是令他最为牵挂担心的紫缘。箱盖打开,紫缘
第一件事,便是投在文渊怀里,连声叫道:「文公子,你终于来了!我……我以
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语音微带呜咽身体也轻轻颤抖,显是心情激动之极。

  在这深入地下的玄宫之中,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最令他放心不下的紫缘,文
渊登感心头一松,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轻轻拍着紫缘的肩膀,柔声道:「别怕,
别怕!我在这里,这不是看到了吗?」其实他自己也是如释重负,能确保紫缘平
安无事,在他而言真是一大振奋,手中火折掉在地上。

  欣喜之余,文渊忽觉手掌所触柔腻细润,紫缘竟是裸露肩头,不觉一怔,定
神一看,赫然惊觉紫缘未穿外衣,全身只穿着一件肚兜,方才未曾注意,此时发
觉文渊登感不知所措,霎时间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变做了石像木雕。

  紫缘稍稍回神,见到文渊怔怔地望着自己,羞得双颊如火,却仍是伏在文渊
胸膛,唯恐稍一离开,便永世难见一般,轻启樱唇,低声道:「我的衣服被人扯
破啦。」便在此时,地上的火折也已熄灭,后殿顿时一片漆黑。

  文渊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急忙再点着一个火折,一边问道:「是皇陵
派的?他们对你怎么了?」

  紫缘低声道:「就只有那样,幸好有石姑娘及时救了我。」她随口说来,文
渊却听得心中紧绷,知道皇陵派中有人心怀不轨意欲侵犯紫缘,而且情势险极。

  只听紫缘又道:「那时一片混战,茵妹要我先躲在箱子里,以免又被人捉住
了。」

  文渊握着紫缘双手,低声道:「可难为你了。」

  紫缘轻声道:「该说是我拖累了石姑娘她们。我躲在箱里,只听到外面一片
打斗声,忽然一阵惊叫,好像有什么木石脱动的声音,接着就安静下来了。我想
要出来,没想到从里面打不开箱子。」

  文渊一怔,道:「这么说来,韩师兄、师妹她们都不知去向了?」

  紫缘点了点头,低声道:「文公子,现在怎么办才好?」

  文渊道:「这地宫我还没有全部走遍,我们再去探一探。」说着望见紫缘,
心中蹦地一跳,急忙转头,低声道:「紫缘,你先穿我的外衣好了。」

  说着便要将衣袍解下。紫缘红着脸应了一声,低头含羞,甚感困窘。

  两人虽然两情相悦,也几乎已要同赴巫山云雨,可是之前文渊并未当真见到
紫缘身子,现下与当日溪边草地相较,紫缘还少了纱裙掩蔽,白润的双腿不安地
紧紧闭拢,娇躯大半呈现文渊眼前,文渊焉能不生绮念,看见紫缘羞赧的表情,
更是怦然心动,这件外袍脱得艰难之极,只怕一个把持不住,脱下的可未必仅止
于此。

  好不容易将外袍脱下,披在紫缘肩上,紫缘轻轻拉住,低声道:「谢谢。」
神情又羞又怯,令人大起爱怜之意。

  文渊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衫,更觉地宫中寒意阵阵,好在他内功造诣不凡,倒
也不觉难受,当下道:「我们去找石庄主她们。」

  紫缘点了点头,道:「可是要怎么找起?」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7

               (九十)

  文渊略加沉思,说道:「紫缘,你说听到木石脱动的声音,那是什么样的声
音?」

  紫缘道:「就好像老旧的木门开关时,门轴转动不灵的声音。」

  想了一想,又道:「对了,在那之前,好像有东西落在我躲着的箱子上头,
那声音传出来时,地面似乎有些震动。」

  文渊听了,思索一阵,道:「如此说来,这里多半有什么翻板机关。」

  说着回头扫视后殿各处,看来看去,也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红木箱。紫缘看着
他转来转去,也帮着四下查看,走到自已藏身的木箱旁边时,抬起头来,往墙上
望去。

  那边文渊见了,心觉奇怪,问道:「紫缘,怎么了?」

  紫缘道:「我在想,落在箱子上的到底是什么……你看,这里根本没有其他
东西,而且在你来以前,没有别人的脚步声了,应该不是有人清理过这里。」

  文渊一听,忽然起了个念头,说道:「或许不是东西,是个人呢?」紫缘一
愕,道:「人?」文渊点点头,轻轻一跃,站在木箱盖上。若是轻功极高之人,
旁人听来可能悄然无声,但紫缘身在箱中,箱上突有动静,自能察觉。

  文渊道:「或许有人站在箱子上开启机关,使得这后殿中央地板陷空,让师
妹她们落了下去。这些箱子下面必是实地,足以落脚,皇陵派的人在其上开动机
关,不致一同落下。」

  紫缘转念一想,道:「不对啊,我也听到有很多男子的惊呼声,不只韩公子
一人。」

  文渊一怔,道:「这就奇怪的紧了。」又道:「不论如何,得先找出有无机
关。」他立在箱上,仰首察看墙上层层石砖,忽然发现离头顶约莫三尺之处,一
个砖头边缘带着少许血迹。他心下暗道:「若是激战之中鲜血飞洒,不该会到如
此高处,可能是那人手上沾血,或是负伤,扳动此处机关,留下了痕迹。」

  想到此处,文渊企足抬手,试着去推动那砖头,砖头纹丝不动。他沿着砖头
边缘或按或推,推到石砖左侧时,那砖头缓缓转入了半吋。文渊大喜用力一推,
条形石砖陡然左右翻转一圈,翻出的一面金光灿烂,刻着一个金字「皇」。

  突然之间,后殿地板隆隆作响,殿中地砖剧烈震动,突然「康啷啷」一串沉
厚声响,中央一大片地板快速变化,有的向四方收入,有的向下疾翻,正中央十
余块却崩离分解,直落而下,殿上陡然现出一个长八角形的巨大空洞,于黑暗中
扬起大片尘土,层层扩大,巨响于地宫中回荡不绝。

  忽听紫缘一声惊叫,纤细的身影跌落洞中,脚下的地板竟也一同消失无踪。
文渊大惊,叫道:「紫缘!」身子一跃向下飞落,原先所踏的木箱紧跟着落下。
文渊倒身纵落,顺势一蹬木箱,落势陡然增快,右手一伸,握住了紫缘手腕。但
是两人已经身在虚空,文渊无处借力,虽然拉住紫缘,两人依旧飞快跌落,耳边
飕飕风声扫过,火折被劲风所熄,倏然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陷入黑暗,仅是瞬息之事,两人旋即冲入一片亮处,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碎
石地,地上躺着数名男子。文渊临危应变将紫缘拉入怀中,内息接连急转三周,
凝神默存「御风行」心法,眼见离地已不及丈许,当下内气放松,身子一轻,直
坠之势竟然缓了不少,斜偏而出,半空中身子转直,右脚尖在一个疾落的木箱旁
用力一踢,借力移身,坠势急转横飞。

  御风行功法一出,如落叶飘零,舒缓自在,将下坠之力重重化解,这一横飞
飘出三丈有余,脚尖一落地,随即向前冲跃,以减力道,再次着地时,文渊陡觉
右脚一软,被这股大力冲得一阵酸麻,一时站不住脚,向前直倒。

  他唯恐紫缘摔伤,还没碰地,便急忙翻身,背下面上,「砰」地一声,文渊
跌躺在地,又滑出数尺,紫缘在他身上,却是丝毫没有受伤,只是「啊」地惊呼
一声。

  文渊虽然撞得头昏眼花,总算没有和紫缘直接跌得重伤,松了口气,笑道:
「咱们命大福大,没摔个粉身碎骨。」

  紫缘余悸犹存,低声道:「真吓死我了……」话才说出,只听得砰砰磅磅一
阵乱响,一堆木箱夹带着无数砖板自空而落,一个个砸得支离破碎,不少压在地
上那几人身上,也无反应,显然都是死尸。

  嘈杂止息,文渊缓缓坐起身子,道:「看来机关找到了,可有点不太对劲,
这地洞开得只怕大多了,这些箱子本来没落下来。」

  紫缘微笑道:「本来我们应该还站在上面。」

  文渊笑道:「总之是要下来找人的,不过下来的方法就不太高明。」叹了口
气,道:「韩非子曰:『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我没先研究清楚,匆匆忙忙
地乱动机关,招惹祸害,非只愚也,乃愚不可及也。」

  紫缘嫣然一笑,道:「子曰:『不迁怒,不贰过』,文公子,这不迁怒你已
经做到啦,只要注意不贰过,那就可与颜回相提并论,颜回岂可谓之愚哉?」

  文渊微笑道:「颜回敏而好学,闻一知十,我可大大不如,担当不起。」

  两人站起身来,走到落下处抬头探看,顶上已然封死,不知地板如何复原。
环顾周遭,乃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巨大石窟,机关通落处,洞顶高逾十丈,数条岩
洞通道延往四面八方,岩壁上悬挂了盏盏油灯,照耀得洞中灯火通明,照得两人
身前身后淡影无算。

  文渊沉吟道:「这地洞浑然天成,不像是长陵地宫设计中所该有的,定是皇
陵派所另行接通。」

  紫缘道:「皇帝的陵寝,怎能容许他人随意改建?」

  文渊道:「我也想不透龙驭清再怎么得势,也不可能擅自将皇陵视为己地,
此中必有古怪。」说着看着脚边木箱残骸,若有所思。

  紫缘轻轻抿着嘴,想了一想,说道:「文公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为
真。」

  文渊用手指绕绕剑穗,道:「也许我们正好想的一样。」

  紫缘道:「我猜想,这个长陵地宫可能是假的。」

  文渊一弹剑穗,点了下头,说道:「地宫入口如此明显,中殿、后殿都没有
皇帝后妃的棺木,而这些木箱……」说着向地上一指,道:「……里面没有任何
陪葬器物,加上又有这个位在地宫之下的洞穴,全然不是地宫的堂皇模样。」

  紫缘道:「正是,这地宫多半是成祖皇帝的一个假陵。」

  帝皇陵墓,为防后人蓄意入侵,或掘墓盗宝,或毁坏龙体尸身,自然重重防
卫,他人就连想寻得地宫都未必可得,遑论探墓。曹操传说有七十二疑冢,令人
难分真伪,后世真龙天子的陵墓,也有种种传说,迷路石、暗箭、飞刀机关,越
发增其神秘色彩。

  若说此处为成祖所建的假陵,并非无稽之谈。建造陵墓,耗费人力物力极钜,
然而对于贵为九五之尊者,又何足惜?若说此处真为假陵,而皇陵派将之作为本
门所有,便合理得多,当朝皇帝也可容许。

  文渊和紫缘多方推敲,更觉所想不差,文渊抬头望着已然关闭的洞顶,轻声
道:「这里隐蔽于地底,深幽难至,或许任师叔便是被关在此地。」

  紫缘道:「这么多通路,可往哪一条找才好?」

  文渊说道:「这里几具尸体,看来刚死不久,若非从上头跌死,便该是跟师
妹她们交手而被击毙。我们且先找找附近,看有没有打斗留下的线索。」

  两人一齐绕行地洞,共有六条岩洞通道,里面亦有油灯照明,其中一个洞口
前落着一枚弹子,文渊捡起一看,正是杨小鹃所用的白蜡弹。文渊道:「弹子落
在这儿,可不知是从哪里射过来,或是行走掉下的。」

  紫缘道:「既然无迹可寻,只有听天由命,随意选一条了。」

  当下两人往面前洞道走了进去。这洞道高约二丈,蜿蜒曲折,却甚是宽阔,
两人足可并肩而行。走出约莫十来丈远,眼前又是一个大洞窟。相连着三条洞道
之外,壁上又有五道铜门,各自分散排列,洞窟中央摆设着几张石桌石椅,几名
汉子正围着一张桌子喝酒笑闹,见到文渊、紫缘来到,都瞪大了眼睛,并非注意
文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紫缘。

  容貌本已娇美绝伦的紫缘,此时衣衫不整,上身披着文渊的长袍算是无事,
双腿却只有衣摆稍加遮掩,若隐若现迷人之极,洞中数人真是看得灵魂出了窍,
一个人看得出神,没拿稳酒碗,「乓」地砸碎在地,酒水散了一地。

  虽说重要部位都有掩蔽,可是被一群陌生男子看见自己裸露的双腿,紫缘还
是羞得面红耳赤,后退了一步。文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立时飞身而出,双掌飞
舞,东一掌,西一掌,先后五掌打出,将五名汉子一一击昏。这五人也是武功平
庸,全无抵挡余地,只看得美人一眼,还没来得及起色心,便已当堂受报。

  文渊见五人服饰相同,腰带上都有龙鳞纹样,微微一怔,道:「他们是龙宫
派的。」

  紫缘奇道:「龙宫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文渊道:「想来是龙驭清请来协助看守任师叔。」心中暗想:「这么说来,
敖四海也可能在这里,我气力未曾全复,倒要小心提防。」

  紫缘说道:「文公子,这里有门,可能通到什么房间或牢房。」

  文渊道:「我来看看。」他放轻脚步,走到西边第一扇门前,侧耳倾听,不
闻有何动静,轻轻推门,那门应手而开,里面乃是一间石室,摆设整齐,有床有
桌,只是空无一人。

  他走到第二道门前,里面也是一样景象。第三间房依然如此。到了第四间房
门前,文渊凝神静听,隐隐听到几声呻吟,语音清脆,乃是少女声气。

  只听一个男子笑声传出,说道:「怎么样?你可服本少爷了吧?」那少女叫
唤得越发急促,哀求道:「够……够了……真的不行了……啊、啊……」

  只听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少爷,骆姑娘是要和敖掌门、唐先生他们一起
看守要犯的,该让她快点回去,万一巾帼庄那些人找到了……」

  忽听一声闷响,似有什么重物碰撞声,跟着那男子大声喝道:「放屁!那些
女娘有什么本事,难道敖四海应付不来?就算加上什么小慕容,也有唐非道在,
他不是没几招便把那丫头伤了吗?你这老头还担心谁能救出任剑清?去!别扰了
我的兴致!」那老者不再说话,门后只传来那姓骆少女的阵阵呻吟。

  文渊听得清楚,暗暗吃惊,心道:「敖四海果真在此,那姓骆的女子,莫非
是神驼帮的?我只知骆天胜有一子骆英峰,倒不知有女儿,不过武功该当相差不
远才是。那唐非道是什么人?小茵战至兵器断折,便是与这人交手么?这男子和
老人又是何人?少爷,少爷,难道是龙驭清的儿子?」

  紫缘见他驻足不动,心知他定是听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当下蹑手蹑脚地走
了过去。她虽然身无武功,不若文渊内功精深,耳目灵敏,却也听到门后传来一
波又一波荡人的春声。又见,文渊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不由得羞不可抑,低声
道:「听什么?这种事情也好听的这么入神?」

  文渊一怔,知她会错了意,当下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说到了任师叔。」
紫缘一听,脸上现出微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会……这么专注呢。」
说着别过了脸,抿嘴轻笑,脸上泛起红晕。

  文渊见了她这般羞涩模样,加上门后的浪荡声音,忍不住心中一跳轻轻抱住
紫缘,低声道:「里面那女子是该在看守任师叔的,要探出任师叔的所在之地,
正可着落在她身上套问,又或许他们一会儿会说起。」

  紫缘轻声道:「你还要听下去?」文渊虽觉对紫缘太过羞人,但要找到任剑
清,这是极要紧的线索,当下低声道:「只得听了。」

  两人倚在门边,静静探听,只听那少女越叫越失神,几声高亢的呻吟后,终
于停了声息,紫缘没再听到声音,文渊内功精纯,也只稍稍听到几声男子粗重的
喘气,夹杂着两三声少女嘤咛。

  原以为房中已然完事,不料忽听那少女一声大叫,声音中混着欢愉和苦楚,
紧跟着又是激情的吟叫,如波浪般起伏不止。紫缘被文渊抱在怀中,耳听得浪声
阵阵,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略一转身,胸口贴着文渊胸膛,螓首倚在他颈边,
「哎」地轻轻叹息一声。

  此时,她没有拉着衣襟,文渊给她的长袍没盖住她胸前,两人胸口身体相贴
处,只是紫缘一件肚兜,文渊上身薄衣。文渊抱着紫缘,香泽微闻,娇躯在怀,
又感受到她酥胸的柔软,心中实难克制,忍不住在樱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之下,两人心情激荡,柔情增生,房中的声音溜过耳边,都没加以注
意。好在那称作少爷的男子全心翻云覆雨,那老者也没多说话,两人自也没漏掉
什么要紧消息。文渊伸手轻轻抚摸紫缘后颈,爱怜之极,另一只手则在她腰后缓
缓揉着。

  紫缘满脸羞红身子酥麻如醉,软绵绵地靠在文渊怀里,柔声道:「文公子,
我……我们现在可不能乱来。」

  文渊心中一凛:「这话不错,我跟紫缘身在敌境,可没有调情的空闲。」当
下低声道:「我们都自制些罢。」紫缘微微颔首,娇羞难言。虽说是要自制,两
人却不肯分开,只是没再亲热下去,凝神听着房中动静。

  然而房内那一对显然短时间内没再说正事的余地,男的连连呼喝,女的浪声
不停,而且越演越烈。两人听着听着,只有越抱越紧,紫缘心神不定,自觉呼吸
渐促,心跳加快,只羞得耳根也红了,只盼房中快快进入尾声。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8

               (九十一)

  房内声息时起时伏,也不知过了多久,从门后传出了那少女绝顶的呻吟,安
静了下来。紫缘轻噫一声,搂着文渊的双臂更紧了些。文渊轻轻呼了口气,低声
道:「结束啦。」

  紫缘满脸赧红,轻声道:「文公子!」

  文渊道:「什么?」

  紫缘启唇欲言,忽然脸现羞态,低声道:「不……没什么。」

  文渊心中一动,低头望着紫缘娇美的脸蛋,情意上涌,又在紫缘唇上深深一
吻。紫缘娇躯一震,身子稍一绷紧,随即放松,全身像是失了力气,柔弱地投在
文渊怀中,陶醉地轻轻回吻文渊。文渊爱怜地吻了几下,低声说道:「倘若我们
不是在这皇陵派的地方,那就……那就……」

  紫缘双目朦胧,悄声道:「就怎么样?」文渊嗯了一声,似乎不知道怎么出
口。紫缘自也想得到,不禁双颊生晕。

  正在两人心怀绮念之时,忽听那骆姓少女的声音低低传了出来:「龙少爷,
我要回去牢房了。」

  那男子道:「去罢,到换班时,再到我房里去。」那少女应了一声。

  文渊一听,心知那少女便要出房来,心念一动,低声道:「紫缘,快躲到那
边房里去,别给发现了。」紫缘点了点头,快步奔进一间石室,才进门文渊便拉
了两名龙宫派弟子进房,接着又将其余三人拖了进来,以免给那少女察觉有人潜
入,这才关上铜门,低声道:「那女子要到关任师叔的地方,咱们得跟上去。」

  紫缘低声道:「我不会轻功啊,跟着你走,定会害你也被发觉的。」

  文渊道:「不打紧,我带着你便是。」说毕,凝神倾听门外动静。

  耳听门外脚步声起,步履轻巧,当是那少女已出了房间。文渊听那脚步声慢
慢隐去,当即打开房门,抱起紫缘,飘身出房,往脚步声去处的洞道跟了上去。
过了一个转折,便见正有前方一个苗条的背影,脚步有些不稳,缓步前行。文渊
抱着紫缘远远跟在后头,放轻步伐,全无半点声响,那少女丝毫不觉,迳自往前
走去。

  走过洞道,又到一个与先前相似的大石窟,连着四条洞道,却无人在洞中。
如此洞道接着石窟,石窟又接着洞道,接连四次,终于到了一个只连接来路洞道
的石窟,一个青石砌成的阶梯通往窟顶一个圆洞。

  文渊藏身于洞道中,见那少女走了上去,也抱着紫缘走上阶梯。到了阶梯尽
头,文渊探头察看,位在这石窟之上的乃是一间小石室,石阶对正一道铜门,门
边站着一个黄衣汉子,正背对阶梯,要把那门关上。

  文渊身形疾纵,一掌拍中那人背心。那人哼也不哼,应声而倒。文渊闪进铜
门,眼前出现的是一条昏暗的长廊,壁上虽有油灯,却不明亮,不见尽头的长廊
中冷气阵阵,更显得阴暗骇人。那少女远远走在前面,身影旋即隐没。文渊放下
紫缘,两人携手向前走去。

  紫缘低声道:「文公子,这地方阴森森的,说不定……便是你那位任师叔所
在了。」文渊点了点头,心道:「方才上了那阶梯,此处总是离地上近了些,对
救出任兄有利多了。」

  忽听「辄辄」几声,前方一丝微弱光亮扩散开来,那少女已到长廊另一端,
开了道门,门外亮光洒入,却也只是稍增明亮而已。很快地,那少女走出了门,
又将那门关上。

  文渊牵着紫缘,赶到门前,却是一道铁门。文渊轻轻一推,不见动静,亦没
听到门后有任何声音,当下用力推动,那门「辄辄」而响,便即开启。文渊过门
一看,只见两条石砖通道往左右两侧通去,不知那少女是前往哪条通道。文渊暗
暗咋舌,道:「这地方简直跟迷宫没两样。」

  紫缘道:「现下该怎么走才是?」

  两人正没主意,突然,右边通道处传来几声极轻极微的呼叱声,紫缘没有听
见,文渊却听得分明,低声道:「先往这边!」拉着紫缘,往右快步行去。

  过了大半通道,紫缘也听到了呼喝争斗之声,低声道:「有人在打斗。」

  文渊道:「有女子的声音,说不定是师妹她们。」说着脚下奔得更急。他托
住了紫缘腰后,助她奔行,紫缘这才跟得上。

  忽听一声痛楚的呻吟传来,文渊心头一震,道:「是蓝灵玉姑娘。」

  紫缘惊道:「真是蓝姑娘?她……她受伤了么?」

  两人奔过通道,陡然进入了一间宽阔的石室,室中正进行着一场怵目惊心的
大战。只见石壁上处处鲜血飞溅,两个人影拳来掌去,正在飞快过招难分难解,
乃是龙宫派掌门敖四海和石娘子。凌云霞手挥齐眉棍,与赑屃太子双掌相斗,呼
吸急促,似乎已支持不住。

  杨小鹃倒在墙角,一动也不动,蓝灵玉挡在她身前,双戟飞舞,独战饕餮、
睚眦两太子,一身衣衫染红了大半,一望而知伤势沉重,只是咬牙撑着。二十余
名龙宫派弟子或空手,或持兵器,不时上前插手助战,只是不敢向石娘子出手,
都是往凌云霞、蓝灵玉二女攻去。

  一见到巾帼庄四名庄主,便是身陷重围的险境,文渊心念电闪之际,立拔长
剑出鞘,展步奔上,一道银白剑芒陡然连划三个大圈,影影绰绰,流转自在,正
是当日大败敖四海的「潇湘水云」剑术绝艺。敖四海不料有人横加插手,眼见剑
法来路精妙难言,登时大吃一惊,慌忙撤身退避,喝道:「什么人?」

  文渊逼退敖四海,挥剑一笑,道:「敖龙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了?」

  敖四海稍一定神,见到来人竟是文渊,不禁大骇,嘶叫道:「是……是你这
小子!」声音中惊怒交杂,又带着三分恐惧。

  石娘子见到文渊来助,心中大喜,叫道:「文兄,请你去救二妹、三妹,敖
四海我来应付!」说毕猱身而上,双掌连环抢招,敖四海惊魂未定,一时招架不
来,十分狼狈。

  文渊见蓝灵玉受两人夹击,最是凶险,当下步法一晃,长剑递出一圈一转,
登时接过睚眦太子手中剑招,由「潇湘水云」剑法一变,使出一路「风雷引」剑
意,于流畅严整之中,夹带着至为苍郁险峻的剑路。

  睚眦太子剑法虽狠,竟也无力反击,被气势迫人的「风雷引」压制得全无还
手余地,不出三招,立时中剑,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向后仰倒。饕餮太子大惊
失色,叫道:「不好!」一收铁鼎,转身奔逃,竟然是溜之乎也。

  文渊无暇追击,才解蓝灵玉之危,又飞身而至凌云霞身边,长剑连刺,便将
赑屃太子迫开数步。赑屃太子知道他武功胜已甚远,不敢再攻退了几步,叫道:
「龙王,当真不好了!」

  敖四海率领数名龙宫太子,本可擒下巾帼庄四女,不料文渊一到,立时扭转
局势,心中早已慌了,此时,眼见睚眦倒地,饕餮逃开,赑屃慌乱大呼,更加骇
异。石娘子见他气势已馁,当即全力猛攻,清叱一声,一路掌法使得奇快,犹如
一挂鞭炮炸将下来,脆快刚猛,一掌掌之间几乎没半分停息,打得敖四海措手不
及,接连中了三四掌。

  这几掌打得他气血翻腾,只怕文渊随时杀至,更是斗志全失,连忙使了个,
「巨浪排空」的虚招,趁机后跃,叫道:「快退,快退!」

  龙宫派弟子慌忙抬起睚眦太子,纷纷往石室另一边通路窜去。文渊以事在紧
急,适才几招剑法都是出尽全力,此时也需要稍稍回气,又担心四女安危,便不
追去。

  蓝灵玉护着杨小鹃力战,早已精疲力竭,此时危机一解,心头一松,险些站
不住脚,倚着墙缓缓滑坐地上,不住喘气。凌云霞也是大耗气力,以棍支地,才
能站稳。石娘子功力最深,剧战之余,虽也十分疲累,却仍是气定神闲,向文渊
微笑道:「多亏文兄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姊妹四人可就真支撑不了了。」

  文渊连忙说道:「份所当为,石姑娘何必言谢。四位伤势如何?杨姑娘还好
吗?」

  蓝灵玉低声道:「四妹中了唐非道的掌力震荡,只怕一时是起不来了。」

  凌云霞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石娘子说道:「文兄,紫缘姑娘,怎地不见向兄?」

  文渊道:「师兄在龙驭清手下受了伤,眼下只怕没法子过来。」

  石娘子脸色一变,低声道:「这可不太妙了。」

  紫缘说道:「石姑娘,韩公子、华姑娘、慕容姑娘不在这里么?」

  石娘子摇摇头,说道:「当时慕容姑娘把你藏在木箱中后,我们中了地宫后
殿的机关,落下地洞,韩公子护着华姑娘突围,跟我们失散了。慕容姑娘一人把
唐非道引开,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文渊接连听到唐非道之名,问道:「石姑娘,那唐非道是什么人物?」

  石娘子一怔,道:「你一路来到这里,竟没见到么?他是旁门左道中极厉害
的角色,官虽只到百户,却是锦衣卫中第一高手,除了黄仲鬼,其他皇陵守陵使
也没有能胜过他的。」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09

               (九十二)

  明朝厂卫横行,为祸极烈,然而听闻锦衣卫中竟有武林高手,文渊不禁大感
诧异,道:「石姑娘,那唐非道若当真如此厉害,怎么会甘心只居百户之位?」

  石娘子道:「这就非我等所知了。但是此人武功之强,绝对无庸置疑。我跟
这唐非道交了两掌,他的掌力阴柔诡异,我承受不起。」

  文渊心道:「如此说来,小茵一人要将他引开,岂非十分危险?尤其,这里
是深在地底,小茵不熟地形,便要脱逃也极是不利。」想到此处,不由得大为担
心,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石娘子摇摇头,道:「慕容姑娘是在机关陷落处就将他引走的,走的路线全
然不同。」

  文渊一听,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道:「这地洞,也不知究竟有多
大,要遇上小茵可更加难了,可怎么办才好?」

  石娘子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略一思索,道:「文兄,那龙驭清也回到
地宫来了吗?」

  文渊道:「我跟师兄摆脱龙驭清后,师兄先留在隐密处疗伤,我便一路赶来,
当时龙驭清或许还在城中搜索我们两人,现下可就不知道了。」

  石娘子道:「只要龙驭清不在,那便好办。文兄,你记好来路,方才应该有
左右两条通道罢?」

  文渊道:「不错。」

  石娘子道:「这两条路各自通往一个地牢,任大侠必是被囚禁在其中一间。
敖四海他们是从这里出来的,那么,这条路便该是通往任大侠所在。你先去找韩
兄、华姑娘、慕容姑娘他们,紫缘姑娘跟我们四人先待在这里等。三妹、四妹都
太累了,也得要先调理伤势。」

  文渊稍加沉吟,心道:「没找到师妹跟小茵,我总也安不下心。可是蓝姑娘
和杨姑娘伤疲交加,我如果离开,要是又有高手来袭,这里如何应付得来?加上
紫缘不会武功,又要石姑娘她们保护,更难应敌了。」

  石娘子看出他心里为难,当即微微一笑,道:「文兄,你放心去罢,敖四海
之流不足为惧,我自有方法对付。」

  文渊见她说得胸有成竹,当下拱手说道:「那么,烦劳石姑娘照顾紫缘姑娘
了。」

  石娘子道:「这个自然。」

  文渊正要回身循来路走去,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石姑娘,在我来到
之前,可有一个年轻姑娘从这里走过?」

  石娘子道:「没有。」

  文渊道:「她是受命看守任师叔的,正要回去,我和紫缘姑娘便是跟踪那女
子过来,但是在前头岔路失了踪迹。你们既然没有见着,那么必是走了左边的通
道。」

  凌云霞一怔,道:「这么说来,任大侠该是在另外一边,何以龙宫派却在此
阻截我们?」

  石娘子道:「或许是障眼法,要把我们引诱过来,便有陷阱埋伏。」

  文渊道:「敖四海已被击退,倘若前头真有陷阱,留在这里反而安全。

  石姑娘,你们还是先待在此地,等我回来再一起绕到左边通道去。」石娘子
道:「正是。」

  当下文渊便走回头路,动身去寻小慕容、华瑄、韩熙三人。他孤身一人,行
动自比带着紫缘时迅捷得多,一路上奔行如风,到了上来时的阶梯,那守门人依
然倒在地上兀自昏迷不醒。文渊不加理会,走下阶梯,回到石窟,沿原路走回。
他本有默记来路,此时遇得岔路,便以剑刻壁,留下记号,以免分不清一个个相
似的洞窟通道。

  也不知是地洞太过辽阔,还是皇陵派留守之人太少,文渊接连走过了八九个
大石窟,居然未曾碰到一人。文渊在岩壁通道中发足疾奔,心下暗急:「再这么
走下去,何时才能找到小茵跟师妹?」

  穿出通道,又是一个大石窟,窟中并无铜门,只有三条通路。文渊正要往西
首洞道奔去,忽觉有些不对,停步回身,望向东首通道。但见阴暗的通路中全无
光亮,只有前面一段受到石窟中油灯照明,稍显明亮。文渊大疑,心道:「何以
这个通道没有安置油灯?」

  他走到东边洞道,向内一望,但见石壁上置有盏盏油灯,只是都没点着。文
渊点燃火折子,照着油灯一看,只见一盏油灯上半截毁坏,灯中尚有灯油,显是
被人打灭。走到下一盏油灯处,亦是如此。文渊灵光一闪,心道:「定是有人在
此打斗,一路破坏了油灯。不知道是从这里一路打过去,还是从对面打了过来?
且去探探。」当下凝神戒备,从洞道中一步步走过去。

  一路上,油灯全部被人毁去,文渊凭着火折照明,倒也无碍。转过两个弯折
后,身后石窟的灯火已全然照不到洞道中。过了洞道,眼前的石窟只有一条通道
往前,也是全无灯光,一样给人破坏了。

  文渊身上只余下这一个火折子,一旦燃尽,自己身陷黑暗,便是危乎殆哉,
不敢贸然探进,当下先将石窟中几盏油灯一一点燃,心道:「该在这里保留一些
火光,以策万全。」

  他点完第三盏油灯,走往下一盏时,步过一处洞道前,忽然听得几声轻微声
响远远传来。这声音似乎来自通道彼端,相距甚远,但是地底宁静,这些许异声
还是传到了文渊耳中。

  文渊登时留上了神,心道:「这是什么声音?」这声音实在太远,文渊没能
听清楚,当下缓步往洞道走去,一边小心观察前头是否有变,一边慢慢前行。

  走了数丈,那声响再次传来。这回文渊听得分明,乃是女子的哀鸣,夹杂着
空洞的喘气。文渊一听,脑海中陡然嗡嗡乱响,这声音他熟悉之极,乃是小慕容
的语气。

  听到小慕容这样的声音,文渊惊惧无已,不顾一切地往前狂奔,心中掠过一
个不祥的预感:「难道……难道小茵被……」

  他飞快地奔过洞道,眼前微现光亮,这个石窟却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
下,几片碎布散在地上,一个体态纤弱的少女无力地坐在墙角,倚着石壁,双手
掩着下身,衣裙都已被撕裂,肩头、胸脯、腰部,到处露出白皙的肌肤,汗水淋
漓,俏丽的脸上泪痕宛然,双目紧闭,眼睫颤动,竭力压抑着口中声音,神情满
是痛楚,对于文渊的来到似乎全然没有发觉。

  霎时之间,文渊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五雷轰顶,脑中再也无法思考,大声
叫了出来:「小茵,小茵!」他冲了过去,将小慕容紧紧搂住,声音哽咽,说不
出话来。

  小慕容一被他抱住,身子陡地一颤,勉力张开双眼,低声道:「你……你来
啦……」说话之间,脸上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文渊用力抱紧小慕容,呜咽地道:「小茵,你……对不起……我……我来晚
了……」说着说着,两行泪水滑下脸颊。

  小慕容低声道:「你……你哭什么嘛,我都没有哭,你……你……」一句话
没能说完,又不自觉地呻吟一声,俏眉紧蹙,显得十分苦楚。

  文渊低声道:「是……唐非道?」小慕容一时无力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文渊心神大乱,一时间,心中对自己痛恨到了极点:「如果我来的早一些,
小茵就不会受到这种污辱……唐非道……」想到「唐非道」三字,文渊陡然怒火
中烧,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叫道:「小茵,我……我一定会把唐非道……把他杀
了!」突然想到:「即使杀了唐非道,小茵还是遭遇了这样的不幸,那……那又
能弥补什么?」想到这里,心绪悲恸混乱,只想大哭大叫一番。

  忽听小慕容轻声道:「不必啦,他就在那儿,已经死啦。」

  文渊呆了一呆,道:「什么?」

  小慕容微笑道:「我解决他啦,往你后面看啊。」文渊怔征地转过头去,就
在自己进来的通道旁边,一个白衣男子趴倒在地,头发散乱,一动也不动。

  文渊道:「唐非道?」

  小慕容轻声笑道:「是啊。」

  文渊见她神情轻松,虽然说话中气虚弱,却不似心情悲苦,心中忽然闪过一
道希望,叫道:「小茵,莫非你没事么?」

  小慕容微笑道:「我不是还好好的活在你眼前?」

  文渊大力摇头,道:「不,不是!我是说……你……你……你没被他……没
被唐非道侵犯吗?」

  小慕容一怔,脸颊霎时染得通红,轻声嗔道:「你乱说什么?谁……谁跟你
这样说啦?」

  此言一出,文渊的一颗心好似从绝望深渊飞腾重生,大喜过望,欢声叫道:
「真的?小茵,你……原来你当真没事!」激动之余,抱着小慕容的双手竟微微
颤抖。

  小慕容微感错愕,但她聪明机敏,马上猜到了文渊的心思,不禁噗哧一笑,
道:「你啊,你……你也太会操心了吧?我说你怎么一来就哭呢,原来是你自己
胡思乱想。我没事,真的没事啦!」

  文渊满心欢喜,吻了小慕容几下,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看你
这个样子,真的是吓坏了,什么都不会想了。」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只差一点,你就没有白哭了。虽然我现在没事,刚
才可惊险的很。」

  文渊道:「石姑娘说这唐非道武功极高,你……你是如何收拾他的?」

  小慕容微笑道:「他死前打了我一掌,难受死了,现下没什么力气说话,你
先帮我运运气。」

  文渊「啊」的一声,道:「伤势重么?觉得如何?」

  说着右手掌心按住她背后「灵台穴」,左手轻轻搭在她丹田上,默运玄功,
助她畅通血气。

  过得片刻,小慕容精神稍复,笑道:「好多啦,就说给你听吧,免得你心里
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文渊笑道:「既然知道你安然无恙,我是不会七上八下的了。石姑娘说,你
独自一人把唐非道引开,却是如何经过?」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0

               (九十三)

  小慕容笑道:「啊,石姑娘她说了这么多啦?那么前面的事,我倒省下口舌
啦。」

  说着顿了一顿,道:「这唐非道当真厉害的很,我根本打不过他,短剑也被
他弹指震断,华家妹子跟石姑娘她们已有敌人包围,只好一路逃。好在他轻功没
比我高,他追不上我,我摆脱不了他。逃到外头那几个洞窟时,我突然想了个主
意,一边跑,一边把油灯打灭。明着打我敌不过他,如果摸黑过招,倒还可能取
巧。」

  文渊道:「你不熟附近地形,一片黑暗中,岂不是十分危险?」

  小慕容道:「我本想如果不成,就趁黑偷偷溜走,不料跑到了这个死胡同,
前面没路,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过……」

  正自说着,见到文渊神情紧张,不禁微笑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文渊沉吟道:「这可当真为难。」

  小慕容道:「我跟他勉强拆了几招,趁机把这里的油灯也打灭了,都瞧不见
对方,可是我还是逃不开。那时我想了个把戏,故意被他的掌力扫到,假装重伤
不支,倒在地上,找机会反击。」

  文渊叫道:「小茵,你武功不如他,这不是太危险了么?」

  小慕容道:「我也没什么把握,只有听天由命啦。那唐非道也不确定我是不
是真的受了重创,点明了一盏灯来看,故意来对我毛手毛脚的。我看他有些试探
意味,知道他还没相信,干脆演得像些,稍微挣扎一下,再哭一下,他就当真信
啦。」说着伸伸舌头,笑道:「你见过我装哭,该想像得来罢?」

  文渊忍不住道:「小茵,你这可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是他点了你的穴
道,那不是万事休矣?」

  小慕容笑道:「我看准了他是个大色鬼,决不会点我穴道的。」

  文渊奇道:「这是从何说起?」

  小慕容道:「一来他无遐想到,二来……」说着脸颊微红,道:「你说,我
跟你做这事的时候,要是我动也不动,你不扫兴么?」

  文渊一怔,这才恍然,笑道:「可以想见。」

  小慕容道:「虽说我是使计,但要给他这样占便宜,可真是气死人了。这个
唐非道粗暴得紧,把我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还一直压在我身上。我瞧时机差不
多了,就趁机踢了他一记。」

  文渊道:「唐非道内功深厚,这一脚真有用么?」

  小慕容一扬眉,笑道:「有用得很,我踢他下阴。」

  文渊「啊」的一声,道:「原来如此,这可就太狠了些。」

  小慕容道:「他自己起了歹念,我可不必对他手下留情。他那时正兴奋着,
这招撩阴腿踢了下去,那一声惨叫可也吓了我一跳。」

  文渊向唐非道的尸身望了一眼,道:「难道这一踢便将他踢死了?」

  小慕容道:「也没那么容易,他中脚之后只是哀嚎仰倒。我赶紧翻身起来,
出指点他膻中穴,谁知道他突然反出一掌,打中了我的腰边。好在我那一指先行
点中,他的后力不足,不然那一掌说不定会要了我的小命。」说话之间,脸上神
情余悸犹存,轻轻拍了拍胸口。

  文渊听她说得轻松,却仍是听得提心吊胆,明知小慕容有惊无险,但是面临
失身之危,如果这一击没有奏效,要面对的便是无情的蹂躏。眼见小慕容全身上
下衣衫褴褛,更是心疼,轻轻抱住小慕容,柔声道:「小茵,都怪我没能好好保
护你,让你身处险境……」

  一句话尚未说完,小慕容右手两指封在他嘴唇上,娇柔地轻轻微笑,说道:
「我才不用你保护呢,你敢看不起『大小慕容』么?」

  文渊在她指尖轻轻吻了一下,笑道:「不敢,不敢!」

  既已平安找到小慕容,文渊接着便想到华瑄,当下跟小慕容说起。小慕容听
到韩熙和华瑄一路,登时皱眉,说道:「这可教人放心不下了。」

  文渊道:「韩师兄武功修为甚是高明,保护师妹应当不成问题。只是要救出
任师叔,非得要大家聚在一起,同进同退,有谁落单都对行动不利。」

  小慕容叹道:「谁担心他武功够不够好啊?我只怕华家妹子心地太好,又没
见过世面,怕要吃些亏呢。」

  文渊一怔,道:「却是为何?这我可不懂了。」

  小慕容在他额头上轻轻叩了下,笑道:「你们师兄妹两个一样没心机,当然
不懂啦。别说啦,我们快去找人。」文渊虽觉莫名其妙,但是也不多问,和小慕
容齐步去探寻其他通道,心中暗道:「小茵也真奇怪,总是对韩师兄有所不满,
倒不知师妹又觉得如何?」

  当时石娘子等人在地宫后殿陷落机关,地洞之中,除了皇陵派门人,又有龙
宫派、神驼帮诸人伏击,加上几名锦衣卫中的高手,迫得众人手忙脚乱。其时华
瑄正与狻猊、趴夏两太子交手,又有一名锦衣卫在旁伺机攻上,眼见小慕容引走
唐非道,却无暇跟上,在一片混乱的战阵中与石娘子等四女越离越远,到后来变
成了自己一人身陷重围。

  她凭着八方风索招数凌厉,一时得以自保,却是不由自主着急起来,心道:
「我只有一个人,怎么跟这么多人斗?跟不上石姐姐她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走……」

  正当处境凶险之时,韩熙仗剑冲至,逼退数敌,叫道:「华师妹,往通道里
走!」华瑄正没主意,见到韩熙来救,不假思索,便往身边最近的一个洞道中奔
去。韩熙一边断后,一边跟上,到了洞道彼端,韩熙陡然朝通道中掷出一物。猛
地里听得一声巨响,阵阵浓烟弥漫,尚在通道中的狻猊太子等人出其不意,个个
类流满面,咳嗽不止。

  华瑄呆了一呆,道:「韩师兄,你这是……」

  韩熙已冲了过来,挽住她手臂,低声道:「只能挡他们一阵,快走!」华瑄
身不由主,被他拉着朝另一通道中疾奔而过,全不停步,接连走了四五个石窟,
所过的岔路繁杂,狻猊太子一众再难追上,这才缓下脚步。

  韩熙眼望四周,道:「眼下暂且是安全了。」

  华瑄定了定神,回头望向来处,只见洞道深长,所处石窟之中,通道共有四
个,又有三面铜门,该往哪里走当真全然没个头绪,心中不觉担心,心道:「跟
慕容姐姐她们都失散了,该怎生是好?」

  韩熙见她脸色困惑,当即淡淡一笑,说道:「华师妹,不必怕咱们一起走,
去找石庄主她们。」

  华瑄点了点头,却难掩心中的不安,低声道:「我们得要小心点,这里……
这里是地底,要是迷路了,那……那就糟了。」

  韩熙道:「有我在这里,华师妹尽管放心。」

  两人来回穿梭于石窟通道之中,偶尔遇见几名皇陵派、龙宫派、神驼帮的寻
常角色,都被韩熙出手制伏。走了许久,周遭便是一个个石窟和洞穴通道,景色
几无差别。华瑄走在韩熙身边,只觉走来走去总像在原地打转,忍不住道:「韩
师兄,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

  韩熙瞧着她的脸,微笑道:「这里是皇帝陵墓的地下,现下走不出去,莫非
是有鬼魂作祟么?」华瑄「啊」的一声,颇有惊恐之意。她年纪尚轻稚气犹存,
对于魂灵幽冥之事,本是有些畏惧。此时身在陵寝地下,四周空空洞洞,寂然无
声,本就有些令人生惧,韩熙这一说,华瑄更觉周遭鬼气森森,寒意大增,慌忙
说道:「韩师兄,你……你别乱说啊。」

  两人正在一条通道之中,忽然周遭渐暗,前头一盏油灯燃尽,火光熄灭,虽
然尚有两盏油灯远远点燃,通道中却大为阴暗。华瑄不自觉地轻呼一声,刚刚才
说到个「鬼」字,油灯便灭,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韩熙笑道:「华师妹,你真会
怕鬼吗?」

  华瑄嗫嚅地道:「不……不会……」

  不料话才说出,又是一盏油灯熄灭,紧接着第三盏、第四盏,剩余的油灯火
光也是渐趋黯淡。韩熙皱眉道:「怎地这等凑巧,灯火都烧尽了?」

  华瑄急道:「韩师兄,我们得快点走……」

  最后一盏油灯随即灭了,只在片刻间,通道中一片漆黑,全无半点光亮。这
地洞极宽极广,皇陵派却无多少人会时常留在这里,自然不可能随时点着灯火。
韩熙、华瑄二人所处之地,正是地洞中甚为偏远之处,皇陵派也不常步及,油灯
并未添满,烧得久了,灯油耗尽,是以一一熄灭。

  地底下毫无光亮,两人登时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华瑄一惊,伸手入怀
想找出火折点着,却没带火折火石,问道:「韩师兄,你有火折子吗?」

  韩熙说道:「没有。」

  身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失却光亮,华瑄焉能不怕,急道:「那……那该怎么
办?韩师兄,我们必须想法子才行。」韩熙嗯了一声,并不答话。黑暗之中,也
看不到他神情如何,是否担忧。

  华瑄努力思索一阵,道:「这个地洞这么大,其他地方或许还有灯火,我们
慢慢往前走,小心探路,总会找到有火光之处。」她话说出口,韩熙却没回答。
华瑄微微一怔,低声道:「韩师兄?」

  眼前全是不见尽头的黑,华瑄完全不知身旁情况如何,又不闻韩熙回应,心
中紧张,声音更低,颤声道:「韩……韩师兄,你在这里吗?」

  忽听韩熙的声音自耳后响起,说道:「华师妹,我在。」

  华瑄一听,舒了口气,回身说道:「韩师兄,你别吓我啊……」一回身,正
好碰到一物,撞到了韩熙身子。

  华瑄一慌,连忙退开一步,转过了身,低声道:「韩师兄,我们走罢?」

  她正要起步,突然两条手臂伸出,缓缓放在华瑄腰际。华瑄全没意料,被韩
熙稍一使力,身子被他向后一拉,背部已靠在他身前。华瑄登时又羞又惊,低声
叫道:「韩师兄!你……你别这样……」

  她羞急之下,连忙去推韩熙手臂,韩熙却紧紧从华瑄后面搂住了她的柳腰,
轻声道:「华师妹……」将脸往她的一头乌云秀发轻轻磨娑,缓缓吐了口气。

  华瑄手上没使内力,这一下没拨开韩熙的手,更是羞得双颊绯红不知所措,
低声道:「放开我……韩师兄,你别闹了,我……我会生气喔!」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1

               (九十四)

  韩熙却依然搂着华瑄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低声说道:「华师妹,你要
生气便生气罢。你让我抱一抱,亲一亲,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是死而无憾。」
说着手指抚动,往她胸腹之间慢慢摸去,缓缓搓弄,欲去还回,不停挑逗。

  华瑄惊羞之下,一个失神,不知不觉呻吟了一声,声音既无奈,又轻柔。韩
熙低声道:「好可爱的声音……华师妹,真可爱啊……」手上越加恣意而为,往
她酥胸下缘摸去。

  华瑄惊觉,登时羞不可抑,使劲挣开韩熙怀抱,退了几步,喘了口气,急叫
道:「韩师兄,你别这样说,我已心有所属,你……你该知道啊。」

  韩熙道:「是文师弟,我自然看得出。」

  华瑄脸上微红,低声道:「那就是啦,韩师兄,你是正人君子,不该说这样
的话,对我……对我……」她本要说出「调戏」二字,却觉得对韩熙未免有些不
敬,不禁难以启齿,只是脸颊发热。

  韩熙叹道:「倘若没有文师弟在前,我也不会按耐不住。华师妹,我实在对
你太过钟情,不能自拔。」

  他这样直述其情,华瑄呆了一呆,霎时羞得面红耳赤,明知黑暗之中,韩熙
瞧不见自己神色,却仍然偏过了头,口中支支吾吾:「韩……韩……韩师兄……
你……你……我们才见面一天啊!」

  只听韩熙缓步走来,柔声道:「你或许昨天才见到我,我却在那之前便看过
你了,再也无法忘怀。华师妹,在昨日之前,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与你再会。昨
天夜里,我已下了决定,此生定要和你长相厮守。」

  华瑄心里慌乱,随着韩熙走近,她也不住后退,背心抵上了石壁,颤声道:
「韩师兄,不行的,我……我……我只喜欢文师兄。韩师兄,我决不能跟你在一
起。」

  韩熙一阵默然,缓缓地道:「话虽如此,只怕文师弟已然不在人世。」

  华瑄心底一惊,叫道:「韩师兄,你说什么?」

  韩熙叹了口气,说道:「龙驭清武功之高,举世罕逢敌手,单凭向师弟和文
师弟二人之力,断非其敌。加上卫高辛、葛元当等人,更是凶险。龙驭清下手狠
辣,一旦取胜,怎会放过他们?」

  这番话说得华瑄花容失色,眼前仿佛现出一幕文渊、向扬力尽而败,惨遭杀
害的恐怖景象,不禁惊叫一声,叫道:「不会的!向师兄跟文师兄,绝对不会有
事,他们……他们能平安打退黄仲鬼,不会被龙驭清……他……他……」情急之
下,几乎要哭了出来。

  韩熙却道:「龙驭清的厉害,岂是黄仲鬼所能够比拟的?文师弟功力更加不
及……」

  忽听一声清脆的少女轻笑,远远说道:「不劳你操心了,他可还活得好端端
地。」接着一道火光照来,通道中立现光明,两个人影飘然而至,正是文渊和小
慕容到了。

  华瑄见到文渊,大喜过望,奔了过去,欢声大叫:「文师兄!」双手一伸,
投在文渊怀里,紧紧抱住,叫道:「文师兄,你终于来了!」她正被韩熙说得提
心吊胆,又惊又怕,此时看到文渊,登时由忧转喜,欣喜无限。

  文渊轻轻抚摸她的发际,笑道:「韩师兄在这里,别撒娇啦。」华瑄面上微
热,心道:「文师兄没听到韩师兄先前说的话罢?」稍一站直,离开文渊胸膛,
却仍是不胜爱恋地望着文渊,心中甜丝丝地暗想:「虽然对不住韩师兄,可是我
总只喜欢你。文师兄,你也只能喜欢我跟慕容姐姐、紫缘姐姐喔。」她跟紫缘、
小慕容相处有如姊妹,既无心结,自然而然地将她们想到一起。

  韩熙见到华瑄对文渊如此亲匿,脸色微显僵硬,但随即平和,笑道:「文师
弟果然好本事,能在跟龙驭清交手之余全身而退,当真了不起。」

  文渊忙道:「韩师兄过誉了,尚未救出任师叔,自然要先留得有用之身。」

  小慕容眨眨眼,笑道:「是啊,要是你真出了什么岔子,那些存心不良的贼
人可就乐了,那怎么可以?」说着侧目向韩熙一望,笑道:「韩公子,你说是也
不是?」

  韩熙若无其事,说道:「是啊,文师弟,皇陵派曾在你们和巾帼庄手里受过
挫败,这地洞又是古怪甚多,你须得小心在意,别要中了他们的报复暗算。」

  小慕容瞄了韩熙一眼,心中暗暗咒骂:「你这王八蛋倒会演戏,本姑娘迟早
拆穿你。」她跟文渊来到附近,只听到韩熙说着文渊或已遇险云云,之前和华瑄
之间的对话并未听到,否则小慕容暗刺的言语定然不只于此。

  华瑄向文渊身后望去,说道:「向师兄呢?向师兄怎么不在?」

  文渊道:「师兄受了伤,正在调养伤势,不能来长陵地宫了。」

  华瑄一惊,连忙追问道:「向师兄受伤了?伤得重吗?」

  文渊微笑道:「被龙驭清反激出来的内劲震伤,虽然不轻,但是性命无虞。
有咱们未来的师嫂在照顾着,师兄该当会快快复原的。」

  华瑄「哦」了一声,稍稍放心,笑道:「这就好啦。」

  文渊道:「好了,我们快去跟石姑娘她们会合,一起打到关着任师叔的大牢
去。」

  华瑄喜道:「文师兄,你找到石姐姐她们了?」

  文渊笑道:「正等着我们呢。」

  在文渊领路下,四人一齐赶往石阶之上的地牢所在地。疾奔之际,华瑄不经
意地瞥见韩熙一眼,只见他的眼光始终往自己这里投来,不禁心里一羞,加快脚
步,跟在文渊身边,心中默默暗想:「韩师兄,对不起了,你武功高明,人品也
好,世上的姑娘这么多,一定能和你相配的伴侣,可千万别再想我了,不然文师
兄也会很困惑的。」

  她生性善良,对韩熙先前的举动虽然气恼,却也不是十分在意,只道他是情
意过炽,一时不能克制,心中只盼他另寻良缘,别要害得文渊跟他身在同门,而
起纠纷。

  文渊以韩熙身为师兄,甚是相敬,全没想到他对华瑄有所冀望,心中只想:
「这地洞非是善地,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实乃大幸。趁着龙驭清未回,正是救出
任师叔的大好时机。」只是华瑄等轻功有所不及,他便不能全力施为,脚下虽已
极快,也只是七八分力,以免华瑄、小慕容跟不上。

  过不多时,四人已上了通往地牢的石阶,穿过长廊,来到巾帼庄四女与龙宫
派大战的石室。只见石室中躺着二十来具龙宫弟子的尸体,却不见石娘子、紫缘
等人。

  文渊停下脚步,怔了一怔,心道:「莫非石姑娘她们先去地牢了么?」

  却听小慕容笑道:「啊呀,龙宫派中有这样美的女弟子吗?」一边说,一边
弯腰瞧着一个龙宫弟子的尸身。只听那人轻声而笑,居然坐了起来,说道:「茵
妹眼光好厉害,真瞒不过你。」只见那人眉目如画,清秀端丽,乃是紫缘,只是
换作了龙宫派中人的装束。

  只见众多「尸体」之中,另有四人一一起身,正是石娘子、凌云霞、蓝灵玉
和杨小鹃四女,都穿着龙宫派的衣装。文渊一见,登时了然,笑道:「石姑娘,
原来这便是你的应敌方法。」

  石娘子微笑道:「下下之策,倒还挺管用。本来倒在这里的龙宫派之人,还
没这么多。」

  却原来文渊一走,石娘子便吩咐诸女换上死去的龙宫弟子身上的外衣,将尸
体用自己的衣物稍加掩盖,听得有人来到,便伏地混在阵亡的龙宫派门人之中,
只是不露出面貌。待得敌人走近,趁其毫无防备,立时翻身而起,将其除却。

  此法原是为了提防皇陵派守陵使,或是敖四海等武功高深之辈,以免蓝灵玉
等久战无力,不易应付,是以借重奇袭之效。只是直至文渊带着韩熙、华瑄、小
慕容回来,也只击杀了数名来回巡视的龙宫弟子,算得平安。杨小鹃亦已转醒。

  文渊见紫缘穿上男装,衣服显得有些宽大,腰间裤管处处皱褶,但总比先前
只有少许遮掩的衣装好得多,只是她面貌太美,和这身男子装扮着实难以搭调,
不禁低头微笑。

  紫缘见他暗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嗔道:「怎么啦,有什么好笑?」

  文渊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过,这龙宫派门人穿来平平无奇的衣服,
现下可觉得好看得紧。」

  紫缘脸上一热,微笑道:「你若喜欢,我就穿着。」

  凌云霞咳了一声,笑道:「文公子,现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

  文渊一阵尴尬,笑道:「是了,我们这就走罢。」

  众人走上回头路,到了分岔之处,走向左边的通道。这通道由石砖所叠砌,
两侧通道几乎完全相同,走了一阵,眼前一宽,也是一个大石室,油灯中火光昏
黄,不甚明亮。

  文渊等人穿过石室,继续前行,过了十来丈长的石道,尽头赫然是一道黑铁
大门,门外却无一人。众人缓缓走近,只听得铮铮声响,几声琴音隐隐自门后传
来。紫缘轻呼一声,极低极细地说道:「文公子,是你的琴啊!」

  文渊更是心惊,听这琴弦所发之声,确是文武七弦琴,不禁暗叫不妙:「糟
之极矣,看来龙驭清已回来了。」心念一动,又是一凛:「龙驭清必然知道文武
七弦琴是师门重宝,难道他竟在参悟琴中奥妙?」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2

               (九十五)

  那琴声只弹了数声便即止歇,一个男子声音传出:「任师弟,你听得明白,
这难道还不是文武七弦琴吗?」语音中颇有得意之情。文渊、石娘子等听出说话
之人便是龙驭清,都不由得暗暗戒备。

  但听另一男子哈哈大笑,声音响亮,极是粗豪。文渊一听,登时又喜又忧,
耳听这正是任剑清的声音,相隔一门,便能会面,如何不喜?但是龙驭清已归,
又不知门后尚有多少高手,却又十分可忧。

  龙驭清沉声道:「有什么好笑?」

  只听任剑清大声说道:「大师兄,你夺得了文武七弦琴,却又如何?这琴中
的奥妙,你能领会得到么?老实告诉你,要从文武七弦琴上修练本门绝艺,当今
武林,除了我跟文兄弟,只怕很难找出第三个人。」龙驭清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忽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口音道:「任师叔,你和爹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何必闹
得水火不容?你把文武七弦琴的秘密说了出来,与爹尽弃前嫌,彼此重修旧好,
岂不美哉?」

  任剑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不必花心思哄骗任某,这个谎
撒的太不高明,别指望我上当。」

  文渊心道:「听这男的说话,便是那位骆姑娘口称少爷的人了,原来真是龙
驭清的儿子。」

  思索之际,只听龙驭清冷冷地道:「我能不能找齐十景缎,你还管得着么?
任师弟,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说出文武七弦琴的秘密,交出师父传下的十景
缎,做师兄的顾及同门之情,从此不再为难你便是。」

  任剑清说道:「大师兄,我额头上这道剑疤,是你当年追杀我时划的,只要
再深入几寸,此刻我早就一命呜呼。十几年来,你的同门之情我领教多了,大伤
小伤总结起来,可以杀掉十个任剑清。反正你已经拿到了文武七弦琴,我这个师
弟是生是死,你也不放在心上。十景缎我是不会交出来的,你有本事,自己去找
了出来,也不必给我什么机会了。」

  龙驭清大怒,道:「好!你不说,要充硬汉,我就成全了你。」说着顿了一
顿,门后悄然片刻,众人不明就里,都是惊疑不定。

  忽听龙驭清扬声吐气,显是运起了极高深的功诀,缓缓地道:「这『寰宇神
通』的威力,你该清楚的很,我要杀你,可以让你一掌而毙,也能让你辗转痛苦
十余日。」

  任剑清笑道:「好极了,师父只传了我九转玄功,寰宇神通我承受不起,随
你施为,我等死就是。」

  龙驭清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那十景缎我自有方法找得出,文武七
弦琴也还有那文渊小子知道运用法门。你是那老贼的好徒弟,我就送你去跟他相
会。」话声一止,便听任剑清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哼。

  文渊大惊失色,心知龙驭清恼怒之余,已决心痛下杀手,哪里还能按耐,一
拍掌,猛然震开铁门,叫道:「龙驭清,看剑!」只一瞬之间,他纵身飞奔入房
长剑飞腾出鞘,去势疾如流星,快似闪电,直刺龙驭清后心。

  他这一下出手刻意扬声,正是故意要龙驭清发觉,有所迟疑,以免任剑清被
他毙于掌下。果然龙驭清听得破门喝斥之声,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竟然闯
到了这里!外头的机关竟没拦下他?」

  他右掌才按上任剑清心口,文渊的长剑便已逼到身后咫尺,当下撤掌回扫,
一股浑厚掌力广被六尺,坚同屏障,剑刃被压迫得弯曲欲折。文渊一声清啸,轻
飘飘地一个跃身,长剑一圈一抖,柔劲激发,略化来力,退开数步。

  文渊既已闯入,华瑄、小慕容、石娘子等不落人后,纷纷抢入。众人一看,
任剑清身子紧靠一面铁壁,双手平开,颈、手、腰、足均被半个铁环弧扣锁,完
全动弹不得,双足却又悬空,这份苦楚更加难当。

  牢房中甚是宽广,却全无其他摆设,地为石砖铺设,四面却都是铁墙。龙驭
清一掌逼退文渊,旁边数人纷纷呼喝,那青年首先上前,怒声喝道:「好大的狗
胆,竟敢到皇陵派的地盘撒野!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文渊长剑一摆,眼光迅速望向房中众人,只见龙驭清身后尚有三人,一个是
精瘦老头,白发苍苍,穿的是太监服色;一个青年男子,认得是神驼帮少帮主骆
英峰;旁边站着的是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年纪瞧来不过十七八岁,神情漠然,
冷冷地看着文渊。

  文渊心道:「看她服饰,当是我和紫缘跟踪而来的那位骆姑娘。」

  那青年见他不答,更是怒气冲冲正要发作,龙驭清已走上数步,冷冷地道:
「好,想不到你们居然能通过重重机关,算是有些本事。哼哼,可是来到这里,
你们依然是死路一条,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慕容笑道:「重重机关?这就奇了,我们可没碰上什么厉害机关啊。

  那陷落的地板,倒是想通不过亦不可得。」龙驭清一听,甚是诧异,心道:
「外头石砖通道布满暗箭毒气,脚步落得不对,便会触发,难道这些家伙竟然全
数破解了?」他之所以放心亲自到京城捉拿向扬、文渊等人,除了有精密布置的
诸多高手,也因为这暗器步道非同小可,任你武功通天,只要中了一枝毒箭,都
是难逃一死。

  眼见文渊等人尽皆安好,似乎根本不知有暗器一事,心中大疑,暗道:「即
使机关没能截下他们,现下既然送上门来,我便亲自出手,亦是相同。」

  想到此处,龙驭清脸上杀气大盛,双掌蕴劲衣衫轻轻鼓动,随时便要出手。
文渊视若无睹,大声叫道:「任师叔,你安好吗?」

  任剑清哈哈笑道:「这条命还在身上,自然好得很。我早说过别叫我师叔,
我听来可真不习惯。」说着笑容一敛,道:「文兄弟,石庄主,你们来到这等险
恶之地,可不是闹着玩的,任剑清生也无益,死不足惜,何必冒险而来?」

  石娘子道:「任大侠重信好义,今日落难,巾帼庄岂能不救?」

  忽听那太监模样的老者咳嗽一声,缓缓地道:「石庄主,古道热肠,令人佩
服。龙掌门,你意下如何?」

  龙驭清道:「这群贼人擅闯长陵地宫,自然要请吴公公一并捉拿了。」

  石娘子望了那太监一眼,道:「这不是滇岭派的吴先生么?滇岭派竟也派人
入了东厂?」

  吴公公摇摇头,说道:「石庄主此言差矣,老夫本来身在东厂,后来才拜了
滇岭派白掌门为师。」

  文渊一听,心道:「滇岭派毒功诡谲难测,葛元当已甚是厉害,这老太监的
武功却又如何?」他想到了先前紫缘不慎中毒,心中不敢大意,不觉往紫缘望了
一眼,又全神贯注地提防。

  但听得龙驭清道:「腾明,这是你华师叔的得意门生文渊,你们两人切磋切
磋。」那青年龙腾明应道:「是!」大步上前,一振双袖,神情大显剽悍。

  文渊见他随意一站,自有一股堂皇气势,霸气凌人,心下微微一凛。只听龙
腾明喝道:「姓文的,你别以为到了这儿,就算是了不起了!本少爷来教你见识
本派正宗武学的威力,瞧仔细了!」双掌一前一后,两劲层叠,凝而不发,双掌
之间突然爆出几声清脆细响。

  任剑清喝道:「文兄弟,小心在意,这是『寰宇神通』!」文渊闻言一惊,
心道:「任兄曾经说过,师父学遍了本门武功,其中也包括了『寰宇神通』,可
却没传给我跟师兄,师妹武功未成,自然也没学到,师父却已过世。龙驭清将师
兄和我一举震伤,那时所施展的内劲深沉奇幻,自然就是寰宇神通,原来他已经
传给儿子了。」

  然而此时已无他思索的闲暇,龙腾明双掌陡然分开,五指似爪而非爪,十指
虚拿,内劲疾窜周身经脉,便如一张拉满的强弓蓄势待发。文渊见他不使兵刃,
当下收回长剑,拱手道:「谨向请龙兄领教一二。」

  龙腾明嘿地一声,道:「等你领教完,便该死了!」说罢,脚下一起,大吼
一声,猛地扑去,双掌刮起风雷厉响,威势骇人。

  文渊深悉九通雷掌的刚劲厉害,不欲硬拼,见他来得猛恶,正要运使柔劲化
解,突然一道柔和之极的内力自身后传来,如暖风吹拂,温淳不烈,绕过了他的
身子,迎向龙腾明双掌之力。龙腾明被这道劲力一挡,雷掌之力犹如深陷泥淖,
顿时消解无踪。

  这一下龙腾明固然惊异之极,文渊也是一阵错愕,却听一个清朗的中年男声
自身后响起,说道:「寰宇神通,包含万有,怎能如此拘于霸道?文贤侄,你该
当记清楚了,日后开始修练之时,断断不可犯此谬误。」这声音只近在耳边,来
人何时来到,文渊竟然全然不觉,一怔之下,回头望去。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3

               (九十六)

  一望之下,但见身后之人年约四五十岁,身材高瘦,风采清雅,留着三绺长
须,穿戴方巾长袍,便如一位世外高人,飘然有出尘之态。文渊一见,不由得心
生敬仰。想起他称自己为「贤侄」,当下道:「是韩师伯么?」

  那人尚未回答,韩熙已走上前来,道:「爹!」

  那人点了点头,道:「熙儿,你先退下。」

  韩熙道:「是。」这几句对话之中,众人已明明白白知道,此人正是龙驭清
同门四人之中,隐居多年的韩虚清。

  龙驭清面色铁青,冷冷地道:「韩师弟,你果然本领不小,竟然脱身了。」

  韩虚清淡然一笑,道:「机关纵然造得如何巧妙,毕竟由人所造,便也能由
人破去。这地牢外面的机关暗器,小弟也顺手解了。」

  龙驭清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文渊心道:「听韩师伯这么说,他是被困在什么机关处,无怪乎我在地洞奔
了大半天,始终没跟韩师伯碰上面。」正在想着,忽听韩虚清道:「大师兄,多
年不见,你仍是对先师传物如此执着?」

  龙驭清道:「这十景缎,你也拿了一疋。韩师弟,你难道就不想一探其中奥
秘?」

  韩虚清缓缓摇头,说道:「我们师兄弟四人,也不过十得其四。其余六疋,
也不知下落何方。集齐十景缎会惹起多少风波?大师兄,你为了巾帼庄一疋『花
港观鱼』,已然大动干戈,将来也必多肇祸端,师父在天之灵,焉得安慰?」

  文渊和华瑄听了韩虚清一番陈词,心中甚喜。他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伯一
无所知,此时听他对龙驭清极是不以为然,都觉欣喜,都想:「韩师伯如此说话
一无所图,那么是跟龙驭清划清了界线,要对付龙驭清便多了一分力量。」

  任剑清哈哈大笑,说道:「韩师兄,十几二十年没见面了,你讲话依然跟从
前一模一样。」韩虚清面露微笑,并不多说。

  龙驭清却大为光火,怒声喝道:「你们都来跟我作对,我又怕得什么?韩虚
清,你在苍山龟缩二十年,我一直没去找你,现下你却来坏我大事。嘿嘿,难道
你真不怕死吗?」话一说完,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霎时间凝聚了「寰宇神通」神
功,掌路一开,气势浩瀚深广,直冲当先韩虚清、文渊二人。

  文渊但觉一圈圈真气绵密涌至,犹如深不见底的惊涛漩涡,竟尔稳不住身子
脚下一跌,被龙驭清双掌吸引过去。紫缘、华瑄、小慕容齐声惊呼之中,文渊更
加惊骇,心道:「九通雷掌并无此招,又是寰宇神通的变化么?」心惊之际,自
然运使相应功法,轻声喝啸,脚下一轻,两袖飞展,旋步登空。

  龙驭清这一招真力惊人,势欲吞噬万物,韩虚清本拟文渊接之不住,亦难寻
后路可退,正要出手化解,不料文渊身形潇洒,这一跃一中,转折自如,好不巧
妙,自龙驭清奇招之下轻易脱险,半空接连三个回旋,飘然着地。

  韩虚清随手一卸龙驭清掌力,退开几步,眼见文渊竟能安然避过这一招,大
为惊奇,道:「文贤侄,你这身轻功,并非本门所传,是什么功夫?」

  文渊一个躬身,道:「这是『鹤舞洞天』,侄儿初次动用,还请韩师伯多多
指点。」

  此言出口,龙驭清大为惊怒,暗道:「这门『鹤舞洞天』的轻身功夫,又与
这小子先前所使不同,怎地这小子竟有恁多名堂?」韩虚清也甚感疑惑,不明所
以。任剑清却大为惊喜,叫道:「好哇,文兄弟,你说这是『鹤舞洞天』么?妙
极妙极!世上竟有与琴曲同名的武功,我可真大开眼界了。」

  文渊与任剑清得以相识,实缘起于这曲「鹤舞洞天」,任剑清此时一呼,文
渊便即笑道:「任师叔,你瞧这门功夫还使得吗?」

  任剑清大声叫道:「妙不可言!」又道:「又要我说一遍,别叫我师叔。」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此时跟任兄称兄道弟,那末跟韩师伯岂非平起平坐?这
可不妥。」

  韩虚清解下腰间长剑,交给文渊,道:「文贤侄,先去救你任师叔。」

  文渊心道:「除了韩师伯,怕也没人挡得住龙驭清。」当下应道:「是!」

  一拔那剑,一道白光随之而出,却是柔不刺眼,深藏剑刃,剑锋似有流华转
动。

  龙驭清望见那剑,脸色大为震惊,喝道:「好啊,你在云南这许多年,竟把
那老贼封藏的『太乙剑』也找到了,这难道不算是贪图宝物吗?」

  韩虚清道不愠不火,说道:「师父在指南剑谱之中,便已点明了太乙剑的封
藏之地,我将之寻出,乃是顺师父之遗命。」

  龙驭清哼了一声,双眼瞪大,猛地往文渊一望,喝道:「拿剑来!」右臂举
起,掌力一吐,雷掌之力劈空击向文渊。

  韩虚清飘身迎去,挥掌接下,回身道:「文贤侄,这把剑削铁如泥,快快斩
断你禁锢你任师叔的铁圈。」

  文渊大喜,道:「多谢韩师伯!」正要奔到任剑清身前,手臂连挥,剑光起
落,内力催动神兵利器,只听「嗤嗤嗤」连声轻响,扣锁任剑清全身上下的铁环
一一被太乙剑削断,落在地上,铿啷有声。

  龙驭清深知韩虚清武学精深,多年不见,更不知他进境如何,当下凝神盯视
韩虚清,毫不分神,对文渊也就鞭长莫及。

  任剑清手足得获自由,长啸一声,翻了个身,笑道:「舒服多了!」脚下突
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文渊大惊,连忙上前扶起,叫道:「任师叔,怎么啦?」

  任剑清挣扎起身,骂道:「四五天没东西下肚,饿得全身乏力,连我这双脚
也站不住,真他妈的。」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龙腾明飞身赶至,喝道:「小贼!」这一出手,乃是九
通雷掌的正宗招数「疾雷动万物」,来势快极狠极,文渊正在关照任剑清,惊觉
背后风声乍响,已然无法闪避,当下回身刺出一剑,尽显「指南剑」之要旨,全
无花巧,一剑之中后劲绵密,太乙剑上银光浮动,直指龙腾明心口。

  倘若文渊空手应对,仓促之间,绝难抵挡「疾雷动万物」快如风雷的进击,
但是手中三尺青锋,却替他争了招数上的先机。龙腾明掌力及于文渊之前,自身
胸膛定会伤在太乙剑锋刃之下,指南剑又是稳重取胜,文渊纵然中掌,剑势未必
便消,只怕自己反要惨遭穿心之祸,不禁骇然,当下掌力分拍左右,脚下一点,
又已退开,一进一退之间,身手迅速矫捷,反应之快,与文渊可说不分轩轾。

  文渊笑道:「承让!」反手掷出太乙剑,准确射还给了韩虚清。韩虚清一手
抄住,随意指向龙驭清。

  龙驭清见他摆出指南剑起手式,从心所欲,法度自然,心中暗哼,口里冷冷
地道:「这指南剑你该练得熟极而流了,又有太乙剑在手,要是还死在我手上,
可没有怨言了罢?」

  韩虚清淡淡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顿了顿,又道:「熙儿,
你们护着任师叔出去罢。」

  韩熙道:「孩儿遵奉爹爹之意。」

  上前要去扶任剑清,却见任剑清挺身站起,笑道:「走路也不能走,那还得
了?不用你们扶了。」回身向龙驭清道:「大师兄,现下我没力气跟你打,咱们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任剑清说话之时,韩虚清手中太乙剑依旧分毫不动,对正龙驭清中路,龙驭
清若要阻拦,便要先斗上韩虚清,他自是心里有数,但要让任剑清悠然自得地离
开,却如何不怒?双眼怒张,喝道:「我这长陵地宫,岂容你们来去自如?」左
掌一提,寰宇神通功力循环奇经八脉,一掌正面拍向韩虚清。

  韩虚清挺剑相对,凭着太乙剑的无坚不摧,这一招指南剑威力更加的惊世骇
俗,旁人只见白芒倏闪,紧跟着崩然巨响,龙驭清的九通雷掌打在了空处,韩虚
清手中剑锋也没刺在对手身上,一道道低沉的声响却在石室中缭绕不散,好似重
重闷雷,又如狂风怒号,众人耳中无不隐隐生痛。两股深不可测的内力交相擦过
余威竟波及四方,一至于此,委实匪夷所思。

  龙驭清纵声大喝,怒目鼓气一掌一掌击将出去,都是惊天动地的莫大神威。
韩虚清身形游走,仗剑护身,太乙剑化作道道光屏,或横出、或直送、或斜行,
原应招数简洁的指南剑竟然生出万般变化,却又不失沉稳,剑法开阖繁密无比,
居然每一剑都是实招,剑风逼得四周冷气飕飕。

  文渊看得惊佩交加,心中不绝赞叹,暗道:「韩师伯剑术之精,神奇至此,
当真举世无双。指南剑能使到这等地步,已非剑法原创所及。韩师伯钻研指南剑
到了此等造诣,我可不及万一了。」

  他正看得出神,忽听紫缘在一边叫道:「文公子,快走啊!」

  文渊霍然惊觉,转身一看,任剑清、巾帼庄四女、韩熙等人都已退出门外,
只紫缘神色急切,等在门口。文渊心道:「有韩师伯给我们掩护,龙驭清应当追
不上来,正是脱身良机。宋有程颢言曰:『志不可慢,时不可失』,此言断断不
错。」当下朝韩虚清一躬身,道:「韩师伯,侄儿先走一步,必定护送任师叔平
安离开。韩师伯,你千万小心,龙驭清居心险恶,不能久斗。」

  韩虚清手上剑招不缓,淡然笑道:「去罢,外头有人引路。」

  文渊牵了紫缘的手,飘步出门。龙腾明见父亲尚在激战,留在一旁照应,并
不追赶。吴公公却紧跟而来,尖声尖气地道:「你们闯入皇陵禁地,想这么一走
了之,东厂岂能坐视?要走不难,留下小命来。」

  骆英峰自知武功远不如文渊,不敢当真急追,那神驼帮的少女也使尽轻功身
法追来,叫道:「文渊狗贼,有种的就别逃!」声音中充满愤恨之情。

  文渊微微一怔,回头一望,见那少女远远落后,身法寻常无奇,料想武功平
平。吴公公的步法却灵活诡异之极,步伐跨出极小,每一步之间却踏得奇快,自
己奔出一步,他便急赶了三四步,居然越追越近。

  众人冲过通道下了阶梯,只见两名青衫男子立在前头,向韩熙拱手为礼,一
人说道:「少爷,老爷已经破了这里最近的一道暗门,直通地上,请往这里。」

  韩熙喜道:「好极了,快快带路!」

  那汉子道:「遵命!」转身领着众人而走。

  文渊和紫缘此时也已跟上众人,后头吴公公一路窜下阶梯,步法之快,竟比
文渊迅速逾倍,只这一段阶梯之差,便已追到了文渊背后,一掌软绵绵地拍了过
来,显是满含阴劲。文渊身子一侧,飘然让开这招。吴公公咕地一笑,道:「小
子身手果真不差。」

  小慕容和华瑄见文渊被吴公公缠上,一齐回奔。韩熙叫道:「华师妹,怎么
了?」

  华瑄道:「我去帮文师兄!」

  韩熙皱起眉头,道:「这可要落后了,会找不到出路的。」

  华瑄急道:「我们先走,文师兄跟紫缘姐姐也跟不上啊!」

  韩熙轻轻顿脚,回身向领路的两人道:「先等一会儿。」众人便即停下。

  小慕容奔到紫缘身边,低声道:「先过来,让他应付。」

  紫缘点点头,轻声道:「文公子,要小心啊。」跟着小慕容往后退开。

  吴公公轻声道:「这么容易走了?」忽尔身形一晃,飞快绕过文渊,直向小
慕容冲来。

  文渊心随意转,脚下方位奇幻无方,正是「庄周梦蝶」的神妙步法,吴公公
未及霎一霎眼,文渊又已挡在他面前,心头一惊,倏然停步,小慕容和紫缘已好
整以暇地远远退开,只听小慕容笑道:「容易极啦,有什么难?」

  吴公公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地道:「很好,很好,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说话之际,一阵脚步声急响而来,那骆姓姑娘也已追到,
呼吸急促,额头微渗汗珠,似乎颇为吃力。

  她喘了口气刷地拔出腰间一柄弯刀,叫道:「吴公公,这个人让我来杀!」

  众人见她身材挺秀,面容秀丽,脸上神情却满是恨意咬牙切齿,无不愕然。
文渊更是大感意外,被她瞪得莫名其妙,道:「姑娘何事如此愤慨?在下与姑娘
无冤无仇,为何一出口就要取我性命?」

  那姑娘一横弯刀,叫道:「文渊,你听清楚了!我是神驼帮帮主骆天胜的女
儿骆金铃。你跟向扬杀了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我……我要你以死偿还!」也
不知她是过于激动,还是另有它故,身子微微抖动,刀上寒光也闪烁不定。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3

               (九十七)

  骆金铃这番话一出口,文渊登时回想起那日在巾帼庄后山,自己从山崖上冲
下,出掌协助向扬震飞骆天胜,使他葬身万丈断崖,当下说道:「那时在下急于
解师兄之危,并非有意要害了骆帮主性命。」想了一想,又叹了口气说道:「虽
说事出无奈,不过令尊确实是死在我们师兄弟两人手下。姑娘找我报仇,那也合
情合理。唉,冤冤相报,何时方了?」

  骆金铃走上一步,脸怀仇视之色,低声道:「你终于认了吗?」手中弯刀霍
然一劈,一道银光疾划文渊咽喉,一出手便是致命招数。文渊退了一步,避开刀
路,单掌轻扬,一股柔和掌风扫出,冲在弯刀之上,骆金铃但觉虎口一热,已然
握不住刀柄,「铿啷」一声,掉落在地。

  她一招失利,次招立出,右手掌倏地一翻,当先护身,左臂疾伸,一掌往文
渊右胁打来。文渊挥臂一格,内劲发出,将骆金铃手掌震开。骆金铃但觉手臂一
酸,反被文渊这一格的劲力激得内息紊乱,连忙收掌卸劲,微一定神,右掌紧跟
着朝他肩头掠去。文渊顺势一卷衣袖,催动柔劲,又已挡回骆金铃掌力。骆金铃
闷哼一声,接连退了两步,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苍白,险些跌倒。

  两招交过,文渊已试出骆金铃武功平常,与其父骆天胜相差甚远,决计伤不
了自己。可是,他格挡骆金铃掌力之际,却隐隐察觉她的内功之中,有一道浅浅
的真气,与「九转玄功」同出一路,将他所发出的真力抵去了两三成。文渊心下
大奇,寻思:「这位骆姑娘明明是神驼帮的,怎么会习得本门『九转玄功』的功
法?」

  若说拳掌刀剑,固然能够从旁观而学其架势招数,可是,其中的内劲运行之
法,却如何看得出来?骆金铃以神驼帮帮主之女,而练有「九转玄功」内功,实
是大出文渊意料之外,心中暗想:「虽然修为尚浅,但的确是九转玄功,万万错
不了,可她是怎么学来的?古人有云:『不学自知,不问自晓,古今行事,未之
有也』,实在令人费解。」

  正在他心生疑惑之时,忽觉身侧劲风微作,一人出掌劈来,正是吴公公忽施
偷袭。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劲精深无比,跟骆金铃不可相提并论,文渊察觉,立时
步法一变,先避其锋,右手运劲回拦,玄功透出,将吴公公逼退几步。

  吴公公一招不中,阴恻恻地笑了笑,突然起步奔行,步伐间距仍是极短,然
而快速敏捷,四下游走,身形诡异,猛然一脚向文渊腰际踢来。文渊正欲闪避,
伺机反击,不料吴公公左脚踢到半途,右脚紧跟着踢出,左脚势道未及尽头,便
迅速转而踏地,脚招转变之快,直是出人意表。文渊一个疏忽,险些被这一脚踢
中,但是「庄周梦蝶」身法幻异出奇,依然避了开去,得保无伤。

  吴公公嘿嘿而笑,右脚力尽而落时,左足又已飞起,招数交替更迭,紧凑无
比,双腿连珠疾踢,招招阴狠,一脚落地之时,悄然无声,身形方位却已暗暗移
开。旁人但见吴公公两条腿此起彼落,绝不曾同时在地,腿法繁密奇诡,着实厉
害。

  文渊未曾见过如此武功,一时之间,被他攻了个手忙脚乱,不及回掌相攻,
唯有先以绝佳轻功相避,察看他腿法精要所在。一时之间,旁人只见两个身影飞
快来去回绕,模糊不清。

  任剑清叫道:「文兄弟,这是滇岭派『连环百足』,他的杀着并非腿招,乃
在手上!」

  文渊闻言一惊:「不错,他的腿法固然凌厉,可是以他武功未必能够胜我,
断无双手空闲、单凭脚踢便能致胜之理。」才想到这里,吴公公双手齐向文渊疾
攻,虎口剧张,内劲迸发,来势犹如两只铁钳,直扑文渊咽喉,当真猛不可当。

  亏得石娘子及时点破,文渊吟啸一声,身子一旋,运使「鹤舞洞天」心法,
飘然拔身而起,自两只手掌之间钻了出去,起腾身法毫无滞涩,犹如仙鹤翔于云
表,极尽美妙。

  吴公公这一下「蜈蚣铁手」,原是他钻研多年的毒招,在「连环百足」的一
轮快腿之下,骤然施展此招,令人防不胜防,只需双手十指搭上对方脖子,立时
抓紧,不知多少英雄好汉因而断喉惨死。文渊居然躲过此招,吴公公大为惊怒,
心道:「若非那任剑清提醒于他,此时这小子已该尸横就地,该死,该死!」

  文渊避过险招,半空俯腰折身,叫道:「吴公公,该轮到你接招了!」

  右手三指屈起,拇指食指合拢,凌空而下,迳点吴公公顶门「百会穴」。此
时他居高临下,吴公公就算起飞脚去踢也难以伤他,当下侧头一避,翻掌挡架。
他本以为文渊这一指过去,便该着地,岂知文渊体内真气一转,「鹤舞洞天」融
合「御风行」,身体仿佛顿时轻了,尚未落地,一昂首,竟又翻身飘上数尺,身
在空中,手上变招,指化为掌,斜劈吴公公左肩。

  吴公公压根儿没料到有世上此等奇异轻功,单见他半空重起身形,已是惊得
瞠目结舌,来不及躲避文渊这一掌,慌忙中举臂一挡,右手臂接了这掌,臂骨顿
时剧痛欲折,胸口真气也被冲得一团乱。

  文渊藉着这一掌之力,再上空中丈许起落自如,他人望之无不惊叹,紫缘心
中忽然浮现出苏轼「放鹤亭记」所述:「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
择所适。翻然敛翼,婉将集兮,忽何所见?矫然而复击。」

  这等腾空而连攻的武功,吴公公更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胜骇异,气势
登时大为挫败,加上文渊身不着地,「连环百足」无所施其技,更加全无还手余
地。文渊得其所哉,飞身腾挪,轻巧灵动,掌指交错,绵绵无尽使将出来。

  任剑清一拍手,赞道:「好功夫,便是这么着!文兄弟,他踢你不着,你只
管攻他肩膀手腕,这阉贼上路武功仅及于此,奈何不了你!」吴公公一听,更是
惊惧,心中一慌,突然大叫一声,转身便跑。

  这一来背门大开,文渊顺势一掌打去,打中吴公公背后「陶道」「身柱」二
穴,一翻身,站在地上。吴公公中掌之后,依然向前直奔,突然身子一抖「噗」
地喷出大口鲜血,大声咳嗽,脚下跌跌撞撞,扶墙站定,头也不回,一颤一颤地
仓皇逃逸。

  文渊回头道:「任师叔,放过他吗?」

  任剑清道:「这老阉贼时日不多了,中了你这掌,只怕已然半死不活,放他
一马罢,快快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经。」文渊笑道:「不错。」转头一看,骆金
铃已捡起了弯刀,双唇紧闭,狠狠望着自己,却远远站开,微微发抖。

  文渊心知杀父这等深仇大恨,无可化解,也不想多加辩解,心道:「骆天胜
虽算不得什么好人,毕竟也有妻儿子女。他落崖而亡,尸骨无存,这位骆姑娘如
此悲愤,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感慨,方才对吴公公一战大胜之情登时淡了,朝骆金
铃微一躬身,道:「骆姑娘,你想杀我以报父仇,在下无话可说,日后相见,你
随时可前来复仇。」说着转身便走,随着众人赶路离开。骆金铃待在原地,自知
武功非文渊之敌,杀父之仇却又是刻骨铭心之痛,一时心中茫然竟然没有追赶。

  一行人随着韩家仆从在地道中左旋右绕,紫缘由文渊牵着,尽跟得上。任剑
清虽然体力衰弱,但是他生来就是一副硬脾气,不住激发内力,仍是精神抖擞,
健步如飞。紫缘未曾见过任剑清,此时见他蓬头乱发满腮胡渣,衣衫破烂污秽,
唯有一双眼睛烁然如星,神态刚猛,不禁暗暗微笑。

  她这浅浅一笑,任剑清已然察觉,转头道:「小姑娘,你笑什么?」

  紫缘见他如此机警,微微一怔,道:「也没什么,小女子曾听文公子说,任
先生的琴艺十分高明……」

  任剑清道:「那便如何?」

  紫缘道:「小女子以为,任先生应是跟文公子一样,是位文质彬彬的男子,
没有想到……」

  任剑清又打断紫缘话头,笑道:「没想到姓任的是个邋遢鬼,像个路边的臭
叫化子?」

  紫缘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任先生虽是不修边幅,可是,气度
磊落,视生死如浮云,小女子十分敬佩。刚刚又想到,文公子曾说任先生弹奏一
曲,毁了一张琴,我当时还想像不出是怎生情景,今日得见任先生形相,突然觉
得会有此事,却也合情合理,忍不住笑了一下,任先生切莫见怪。」

  任剑清放声大笑,道:「你这丫头,说话倒直。」停了一下,朝文渊笑道:
「文兄弟,你走的桃花运非同小可,上次见到你,已经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
娘,这回又多了一个红粉知已。任某生平对女人敬而远之,你却一口气有了三个
姑娘,却是如何?哈哈,啊哈哈!」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倒有四个人同时脸红,巾帼庄诸女莞尔而笑。小慕容在
一旁道:「任前辈,你是长辈,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欺负人?」

  任剑清笑道:「怎么是欺负人?文兄弟兼容并蓄,这是他的了不起,我可当
真佩服。」

  说话之际,前头带路的两人停下脚步,欢声叫道:「到了,到了!」众人随
之停步,只见是身处一个大石窟中,石窟只有一道铜门,以及来时通道一条。

  忽听身后一人说道:「怎地还在这儿?」一个人影飘然越众,正是韩虚清随
后跟至,手中太乙剑沾着些许鲜血。

  韩熙道:「中途受了点阻碍。爹,你没受伤么?」

  韩虚清道:「不碍事。龙驭清受了轻伤,随后便会追来,快快离开。」

  领路的两人中,一人前去推开铜门,只见门后一级级青石阶梯,盘旋向上。
众人拾级而上,走入了一条狭窄地道,极是幽暗。走了数丈,忽然听到上面传来
一声凄厉的哀嚎。

  韩虚清低声道:「上面有人,大家留神些。」众人凝神提防继续向上攀行,
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青袍的身影由暗处一步步走近。韩虚清朗声道:「阁下是
哪一位?」

  那人嘿了一声,道:「你不认识我吗?」

  来人这一说话,蓝灵玉心中突地一跳,脸现惊惶。小慕容奔上前去,叫道:
「大哥!」

  那人咦了一声,道:「小妹?」走到洞壁油灯火光所及之处,照出面容,来
者却是慕容修。小慕容笑道:「大哥,你也来啦!可惜,你来晚啰,我们大功告
成,正要出去呢。」

  慕容修冷冷地道:「不晚,不晚!上面十几个皇陵派的守在这密道门口,杀
得还算过瘾。」

  小慕容稍一低头,望见慕容修右手,登时大惊,叫道:「大哥,你……你的
手指怎么了?」

  慕容修一举少了食指的右手,看了一看,放下手,道:「小事罢了,碰上了
个厉害对头。」

  小慕容道:「是谁?是黄仲鬼吗?」慕容修面色一沉,道:「没黄仲鬼的本
事,不过我可奈何不了他。」蓝灵玉听着,心中一乱,偏过了头,不与他目光接
触。

  小慕容瞧着慕容修神情有异,言语中精神不若从前心中暗暗奇怪。却听慕容
修道:「文渊小子,你那师兄受伤不轻哪,等会儿到了上面,我带你去找他。」

  文渊一怔,道:「师兄现下不在京城吗?」

  慕容修嘿了一声,道:「在城外,旁边有个女娃照应他,死不了的。」说着
哼了几声,道:「早知道你们现在便杀了出来,我大可不必操心,老远跑来这儿
多费手脚。」

  小慕容笑道:「大哥,我可不用你操心吧?」慕容修横了她一眼,鼻子哼了
口气。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5

               (九十八)

  当下慕容修与众人并了一路,沿着通道蜿蜒上行,走着走着,前面忽有一道
凉风微微吹来。杨小鹃喜道:「到啦,有出口了!」

  只见前方洞顶微光清洒,柔色如水,照了一地朦胧光亮。众人大喜,纷纷自
洞口穿出。一出地洞,晚风拂来,月在西天,已是深夜,四下寂静清旷,却是一
处山野,洞口旁放着一块巨岩,想来本是关闭密道所用。

  从阴暗的地底回到地上,人人都是大感舒畅,心情为之一松。只有地上躺着
多名尸体,乃是方才为慕容修所杀,这才半点也不愉快了。

  任剑清抬头向天,纵声大笑,朝空处打了几拳,踢了几脚,神情欢喜无比,
叫道:「被关在地下这几天,真可闷得死人了!」

  他拳打脚踢一阵,舒了口气,向石娘子等一众抱拳行礼,道:「任剑清一介
匹夫,得蒙各位前来相救,恩德无以回报,只有在此先谢过了。」

  石娘子道:「任大侠何必客气?敝庄老庄主在世之时,说起任大侠的仁义,
时常感念在心,今日之事,乃敝庄份所当为。」

  韩虚清道:「这地方在天寿山之外是皇陵派出入地宫的密道,离陵寝不远,
皇陵派随时可能追到,必须速速离开,方算脱险。」

  文渊道:「韩师伯,现下该如何行止?」

  韩虚清道:「先往南边去,我已在一处安排了车马接应与向师侄会合之后,
再谋后定。」诸人之中,论到辈分声望,均以韩虚清最尊,此言一出,众人均无
异议。只有慕容修哼了一声,却不言语。

  一行人加快脚步,一路越过山林郊野,迳往南行。韩氏父子在前领路,众人
跟在后头。路上所经均是偏僻小径,荒草落叶湮灭来路,龙驭清即使率众追击,
也未必能分辨得清该往何处。走出二十来里,到了一处松树林中,只见五辆马车
停在前头,几名车夫迎上前来,齐向韩虚清父子行礼。

  韩虚清向众车夫道:「附近如何?可有见到皇陵派的人走动?」一名车夫答
道:「启禀老爷,四下一切安好。」韩虚清点点头,朝文渊道:「文贤侄,你便
随这位慕容兄弟,将向师侄接过来。」

  文渊还未回答,却听小慕容说道:「不必啦,我跟大哥去好了。」

  文渊一怔,道:「还是我去罢。」

  小慕容笑了笑,凑在文渊耳边,轻声道:「我有事情要私下问问大哥,你留
在这儿吧,我去就好。」

  文渊听了,微微一笑,道:「好罢。」

  小慕容走到慕容修身边,道:「大哥,走啰!」慕容修望了众人一眼,一回
头,使开轻功疾奔而出。小慕容足下轻点,捷若飞鸟地跟随在后,两人旋即不见
踪影。

  文渊心道:「慕容兄今日确是有些怪异,未有从前的疏狂之态。他的手指又
是何人所伤?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厉害敌手,致使慕容兄狂态消沉?可是慕容兄明
明说话中气充沛,并未身受内伤。高手过招,只受如此外伤,那是以兵刃交战所
致,可慕容兄以右手持剑,敌人若斩他手握剑柄之处,又如何只伤一指?」

  他想了又想不得其解,索性抛开不想,心道:「等小茵回来,问她便是。」
一瞥眼间,见到蓝灵玉低着头,脸色苍白,神情徨惑,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不
禁说道:「蓝姑娘,你怎么了?」

  蓝灵玉身子微微一颤,微显慌张,强笑道:「只是有点累,没什么的。」心
中却想:「他为什么又来了?他……他还想对我纠缠不清么?可是瞧他神情,似
乎很是气闷和以前不同。他自己断了食指,应当是有悔过之意。可是,可是……
他这样的人,哪里会真正思过了?」

  却听韩虚清说道:「这一番辛苦下来,大家也都累了,都先歇一歇吧。」

  任剑清往林间草地上一坐,靠着一棵松树,翘起一只腿,笑道:「韩师兄,
你的精心布置,倒是不错,来得及时,接应得当,可惜就没有几坛好酒、鸡鸭鱼
肉,未免百密一疏。」

  韩虚清微笑道:「等明天一早到了前头镇上,随任师弟吃喝便是。」

  任剑清道:「等上一等,便不够痛快了。」说着伸伸懒腰张口打了个哈欠。

  韩虚清正色道:「任师弟,你也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随随便便,没半点
样子。」

  任剑清笑道:「韩师兄,你也该五十岁了,还不肯随随便便,那有什么人生
趣味?」

  韩虚清摇了摇头,笑骂道:「不可教也!」

  石娘子、凌云霞等人或席地而坐,或四下闲步,藉以纾解情绪,稍事休息。

  华瑄走到文渊身边,拉拉文渊的袖子,低声道:「文师兄,你过来一下,我
有话要跟你说。」

  文渊道:「在这儿说不成么?」

  华瑄脸上微微一红,道:「给别人听不太好。」

  那边韩熙听见,说道:「华师妹,等会儿向师兄他们来到,便要动身,还是
先别随意离开的好。」

  任剑清哈哈笑道:「人家小俩口要谈情说爱,你怎地去管了?」他这话说得
甚响,文渊跟华瑄大为窘迫,作声不得。韩熙喉间咕地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望
着华瑄瞧去。

  文渊朝紫缘一看,只见紫缘微微一笑,道:「文公子,你跟瑄妹去聊聊吧,
我正想跟任先生谈一下琴曲。」

  任剑清眼睛一亮,道:「小姑娘,你会弹琴?」

  紫缘道:「多少懂一些,只是不如文公子了。」

  文渊笑道:「那我们先失陪一会儿了。」说着挽着华瑄的手,往松林另一头
走去。

  两人走出数丈,华瑄回头看了看,轻声道:「文师兄,再走远一点。」

  文渊笑道:「什么大秘密,要离得这么远?」

  华瑄红着脸,低声道:「你别管嘛,去啦,走啦!」一边催促,一边推着文
渊往前走。走到了松林另一端,见是一片草地,林木稀疏,明月照映,四下宁静
平安。

  华瑄停下脚步,脸上表情犹豫不决红晕上颊,轻轻一咬下唇,细声道:「文
师兄!」

  文渊道:「怎么样?」

  华瑄神态忸怩欲言又止,轻轻拨着手指,期期艾艾地道:「文师兄,我……
我……我啊……」说来说去,却也只是几个「我」。

  文渊不禁微笑,说道:「师妹,别紧张啊。」

  华瑄嗯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文师兄,今天……在地宫里,你
跟慕容姐姐找到我之前,我都跟韩师兄在一起。」

  文渊点了点头。华瑄双手相握,压低了头,轻声道:「我……我一直都想着
你。」

  文渊轻轻抱住华瑄,笑道:「你就是要说这个么?」

  只见华瑄俏脸通红,道:「还没有完啊,我……我……不管是那时候,还是
现在,或是以后,我都只会想你……你……文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喔。」说这
话时,华瑄清澈的眼瞳中露出坚定的光彩,一张小脸却羞答答地显得十分稚嫩。

  文渊心中一动,双臂搂紧,柔声道:「师妹,我当然相信啊。即使你不说,
我也知道。」

  华瑄面露喜色,轻声道:「好啦,我说完了。」

  文渊不禁好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真不知道打着
什么主意,特别对我说这些话?」

  华瑄颇觉害羞,低声道:「这可是很重要呢。」她心里所想的,其实是担心
文渊如果知道韩熙对她有意,或会对她有所误会,是以先行表白一番。

  然则她全没交代前因后果,说这话如同多此一举,文渊听来也就莫名其妙。
可是,她想法虽是天真,文渊耳听华瑄诉说心怀的浓情密意,却也不由得心情鼓
动,又吻了吻华瑄的樱唇。华瑄了却心事,正觉开心,更是主动回吻,发出几声
「嗯、嗯」的柔腻声音。

  既已平安解救任剑清,文渊也是心情清爽,此时两人心生柔情,无事压抑,
渐渐从站着变成坐着,从坐着变成横卧,手掌所抚摸的,也从衣服换作了肌肤。

  华瑄轻轻喘着气,道:「文师兄……不要……不要脱太多衣服啦……啊……
我……我怕有人来……会……来不及穿……」

  文渊听了,灵机一动,轻声道:「师妹,你把裙子撩起来好了。」

  华瑄羞红着脸,躺在草地上,纤纤玉手执住长裙下摆,向上拉起,轻声道:
「像这样子……是吗?」

  随着华瑄的手臂移动,长裙慢慢撩起,那双精致如细瓷的美腿也一分分展露
在文渊眼前。在月光轻临之下,丰润而柔嫩的大腿更加晶莹剔透,几与月色相融
为一,美得惑人之极。文渊不觉发出赞叹之声,柔声道:「好美啊。」短短一句
话,华瑄已然芳心大喜,羞赧之色溢于言表,更是娇艳绝伦。

  文渊伸出手掌抚摸着华瑄双腿柔肤,由外而内,缓缓揉动,到了下身仅有的
衣裤之上,轻轻压按一下登时有些湿湿凉凉的。华瑄大羞,颤抖着喘了口气,含
糊地道:「那么快……已经……已经湿了啊?」文渊轻巧地褪下那挡路的亵裤,
只见绛红色的私处晶光闪闪,湿润得不可收拾。

  文渊看得心旌摇动,轻声道:「师妹,我……我想尝一尝。」

  华瑄羞涩地道:「你……我本来就要给你啦……」说着只觉私处一凉,原来
微风吹拂之下,潮湿的肌肤上顿时大感清凉,却也更增心中羞意。

  文渊道:「不是,师妹,我想……我想这样……」低下了头,将脸往华瑄股
间探去。

  华瑄惊道:「文……文师兄,不要,那里不干净啦……啊、啊……嗯……」
突觉下体一阵刺激,忍不住颤了颤身,呻吟出来,原来文渊正轻轻舔着那娇嫩精
美的细缝。

  这一举动真要把华瑄的灵魂抛上天去,又是害羞,又是慌乱,失神地叫了几
声,便已难以承受,俏眉微颤,朱唇难合,连串娇声漏了出来:「好……好奇怪
啊……呼……啊啊……文师兄……啊!不要那样舔……嗯、嗯、啊呀!这……好
丢人……哎、啊……」

  文渊也是初次品尝到女子的下身,心中的惊奇和紧张,可也不在华瑄之下。
他以手拨开华瑄双腿,伸舌轻舐桃花源,撷取玉液,只弄得华瑄又酥又痒,又是
害臊,心头鹿撞之际,犹自暗思:「文师兄,难道不会怕脏吗?可是……好舒服
喔……」

  可是在文渊而言,华瑄全身上下都是圣洁无瑕,哪里有这等顾忌?他心中暗
想:「师妹也曾用嘴对过我,这次调转过来,也不算什么。」

  只听华瑄娇喘连连,柳腰摆动,已经快将禁受不起,想要紧紧抱住文渊,可
是文渊却又伏在她下身,如何能碰到他的身子?只觉私处一紧,「滋滋」几声传
出,文渊正尝试着吸吮洞中清泉,啧啧有声,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受刹那间传遍
华瑄娇躯,登时「啊」地叫了出来,一喘气,再也不能忍受,动手解开自己上身
衣衫,搓揉酥胸,稍微舒缓亢奋之情。

  才解到衣襟半敞之时,文渊的右手却又摸到了华瑄臀上,稍加施力,似捏似
推,柔软的香臀一陷下便又弹起,充分展示她青春的胴体何等诱人。文渊两面夹
击,华瑄顿时坠入迷情,春声紊乱,连连呻吟:「文……文师兄……太……太过
分了……啊……唔……啊啊……」

  她腰带未解,仅是将衣襟打开,已然迫不及待急切地摸着薄衫之下的肌肤,
叹声不止,迷迷糊糊地喘息着:「再……再这样子……唔、啊……我会……没办
法……再做……啊……嗯、啊!我……受不了……了……啊……」

  华瑄确然受不了了,她失魂落魄地揉着自己的双乳,汗水淋漓而下,满身衣
衫尽湿。文渊亦觉华瑄秘处泉涌不止,舔也来不及舔,已经到了情浓极处。耳听
华瑄的娇声阵阵,文渊的下体也难以克制,早就整军待发,极欲大展神威一番。
眼见时机成熟,文渊一抬头,轻声道:「师妹,我……我要去啰。」

  华瑄已被他引逗得满心盼望,就算文渊不说,她也打算忍住羞意直说了,此
时听他先行出口,不禁轻呼一声,眼中如要滴出水来,只是望着文渊,便已经尽
显自身情欲炽烈,难以描绘,一双小手却是急着去解文渊腰带,探着文渊阳物,
轻轻握着,喘着气道:「好热喔……文师兄,赶快……我……我快要……嗯……
啊……」

  文渊突然起身,扶着华瑄站起,卷起的长裙又垂了下来。华瑄正等他冲阵而
入,哪料他有此举动,疑惑之下,轻声喘道:「文师兄,怎……怎么啦……」

  文渊在她双唇印上一吻,道:「就要开始啦。」将她拉到一株青松之下,转
过她的身子,将她反压在树干上,从后面撩起了长裙。

  华瑄登时,羞怯难言,隐隐有些不安,娇声喘着:「这样子……好奇怪……
啊!」突然下体一阵力道贯入,文渊已经从她身后长驱直入,挺进了那片水乡泽
国。华瑄出其不意,忍不住惊声呻吟,猛地抱紧树干,随即开始承受一波波猛烈
的攻击。

  文渊从华瑄背面进攻,双手绕到娇躯之前,掌握住了两个浸满香汗的嫩乳,
施以重重爱抚,感受快意之余,更加激烈挺腰,冲击得华瑄娇吟不绝于耳:「啊
啊、呃、嗯!文、文师兄……你、你……啊、啊……你好坏……我……唔唔……
我还没……没……啊……准……准备……啊、啊!」她字字吐出,都已变成春情
荡漾的音色,随着文渊一进一退起伏不定。

  更有甚者,华瑄的肌肤摩擦着松树干,另有一种刺激。倘若松树有知,感受
到藕臂扶持、酥胸压迫、爱液灌溉的情境,不知作何感想?然而华瑄是当真被文
渊袭击得心神欢醉、魂不守舍了,只听她声声喘息中,夹杂着两人下身碰撞的声
响,虽然文渊仅是解开裤带,华瑄的衣服也尽数穿在身上,不过半遮半掩,反而
更加衬托她身段玲珑,引得文渊情炽一片,动作得更为明快,抽送之间,流泉飞
溅,洒得树干斑斑水渍,草地点点露珠。

  华瑄竭力克制喘息,颤声叫道:「文师兄,文师兄……拜……拜托……抱住
我……拜托!」文渊攻势正是如火如荼,心神放纵,听了华瑄的恳求言语,心中
一荡,握住华瑄双腕,将她带离松树,一把将她纤腰揽住,狂吻她纤细的颈子,
不胜爱怜,低声道:「当然好……师妹,我要紧紧抱住你……」华瑄嘤咛一声,
尽力转回了头,双眼因兴奋而显得迷蒙朦胧,口中不停呼出娇息。

  没有松树支撑,两人立时一起倒在地上。文渊一翻两人身子压在华瑄身上,
下体的神兵依然以强悍的威势进击。华瑄的衣衫已凌乱不堪,此时趴在草丛间,
迎接文渊的重重力道,只摆布得她全无抗拒之力,肩颈、双乳、腰腹全在文渊双
掌游走下,快感如潮涌至。

  松林之中,惟闻两人亲匿之声,文渊摆动越来越急,华瑄的呻吟也到了全然
抑制不得的地步,文渊吻她的颈后,她便勉力斜身伸手,一手去抚摸他的头发,
狂乱地呢喃着:「哈……啊……我……已经……不行……啊……」

  就在两人即将达到至高极乐之时,文渊忽然自身后架住华瑄两臂,身体一仰
将华瑄上半身稍稍架离地面。华瑄摇摇摆摆地扭动纤腰,三分哀怨、三分紧张地
呻吟:「文师兄……文师兄!」

  同一时间,文渊下身冲出一道巨力,热腾腾的阳精直贯华瑄娇嫩的肉体,华
瑄登时浑身滚烫,失声而叫:「啊、嗯啊、哈啊……!」俏目紧闭,粉红色的肌
肤娇艳欲滴,楚腰如欲断折,整个人好似要融化一般。或许是先前激烈过了头,
这一股热流爆发,注满华瑄玉体之余,又大量溢出,和着华瑄的充沛的蜜汁,将
两人交合之处濡湿大片。

  文渊「哈」地释出一口气,缓缓向一旁翻开,以免压住华瑄,双手却仍紧紧
环抱着她。华瑄的娇喘也自急促慢慢悠长,柔弱的呻吟余波荡漾,轻轻按在文渊
的手背上,胸口犹自无法平息,缓缓起伏颤动。

  文渊低声道:「师妹,喜欢吗?」

  华瑄娇柔地嗯了一声,轻声道:「喜欢……」身子微微一扭,娇声道:「文
师兄,你……你拔出来啦。」

  文渊微笑道:「在师妹的身体里,很舒服呢。」

  华瑄一羞,一张脸直红到了耳根,低声道:「可是,我……我好想抱你。」

  文渊笑了一笑,说道:「好。」

  两人下身缓缓分离,几道细丝仍然相连难舍。华瑄轻喘一声,转过身来,投
在文渊怀里,小小的手掌摩娑他的背脊,脸蛋倚在胸前,阖上眼睛,露出满足的
笑容。

  文渊轻轻拍着华瑄的肩头,一手托起她的脸颊,两人不胜缠绵地轻轻啜吻,
心中一片甜蜜,享受着激情之后的余味。
作者: 刀鱼    时间: 2008-3-28 20:16

               (九十九)

  正在两人温存之际,忽听几声轻笑自林间传了过来。文渊和华瑄听见,都是
大为窘迫,同时坐了起来。华瑄悄声道:「慕容姐姐来啦。」

  只见小慕容从松树林中走了出来,眼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神情似嗔似笑,
道:「好啊,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胡来了?」文渊甚是尴尬,只是笑着。

  华瑄羞红着脸,低声道:「慕……慕容姐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

  小慕容面露捉狭之意,笑道:「不赶快回来,怕他被你累死啦,我跟紫缘姐
要怎么办?」

  这回却轮到了文渊脸红,道:「别胡说啦。小茵,找到师兄了么?」

  小慕容道:「找到啦!还有一位好漂亮的姑娘和一只小猫,全都来啦。」

  华瑄「啊」地一声,道:「那就是向师兄说的,我们以后的师嫂吗?」

  文渊牵了华瑄的手,笑道:「咱们去看师嫂去。」

  小慕容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先把衣服弄整齐点,别给人看笑话了。」两
人脸上一红,再将衣衫整理一阵。小慕容笑吟吟地绕到文渊背后,又转到华瑄身
前,突然凑到华瑄耳际,轻声道:「刚才他是不是从后面来的?」

  华瑄吓了一跳,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小慕容笑道:「你前面衣衫沾的沙土特别多,那还用说吗?」华瑄一听,登
时羞得面红耳赤,慌忙拍拍身上尘土。

  三人回到松树林中,文渊便见到向扬、赵婉雁两人正坐在一株松树下,慕容
修远远靠着另一棵古松,眼光不对着众人。

  文渊抢先奔上前去,叫道:「师兄!」

  向扬一见文渊,当即站起身子,笑道:「师弟,没受伤吧?」

  文渊道:「这要多谢韩师伯赶到,否则地宫之中,安危难料。师兄,你好多
了吗?」

  向扬道:「好得多了。」

  小慕容牵着华瑄的手走到赵婉雁身前,笑嘻嘻地道:「妹子,这就是你的师
嫂啦。」

  赵婉雁赶紧起身,面染红晕,慌忙说道:「哪……哪有,我跟向大哥,还不
是……还不是夫妻……」说着脸蛋更加红了,又道:「你……你是向大哥的师妹
吧?我听向大哥说过。」

  华瑄极是开心,握住赵婉雁的手,笑道:「我是啊,可是向师兄都不太跟我
说你的事。」说着凝望赵婉雁的脸,眨了眨眼。赵婉雁被她看得一阵靦腆,低头
微笑,偷偷看了一下向扬。

  忽见一个白色身影自树后窜出,在赵婉雁脚边跑来跑去呜呜而叫。赵婉雁弯
下腰去,将小白虎抱了起来,轻声笑道:「宝宝,乖一点喔。」小白虎闭上眼,
把头靠在赵婉雁胸口,轻轻摩擦。

  华瑄没看过小白虎,觉得好玩,道:「师嫂,这是你的猫啊?」

  赵婉雁微笑道:「是只小老虎。」说着脸上微微一红,道:「华姑娘,你别
叫我师嫂啦,我……我……听着好奇怪啊。」

  华瑄嫣然笑道:「那我叫你,赵姐姐,好不好?赵姐姐,让我抱抱看它好不
好?」

  赵婉雁微笑道:「好啊。」将小白虎交到华瑄怀里。

  忽听杨小鹃叫道:「华妹妹,这只小家伙不太安分,你可要小心喔。」向扬
和赵婉雁闻言,想到日间杨小鹃被擒之事,不觉都有些尴尬。

  华瑄愕然不解,道:「什么意思?」一边轻轻拍拍小白虎的头。

  小白虎窝在华瑄怀抱里,朝她胸口嗅了嗅,突然伸出舌头,往她衣襟之间的
肌肤舔了一下。华瑄「啊」地惊呼一声,脸上发热正觉微慌,小白虎又把头往她
右边乳房依靠过去。赵婉雁连忙把小白虎抱了回来,在它额头上叩了一下,道:
「才叫你要乖的,还要胡闹?」小白虎缩缩头,呜地一叫。

  华瑄转头一看,见到小慕容一副惊奇的神情,紫缘抿嘴微笑颇觉不好意思,
低声说道:「赵姐姐,还是你抱好啦。」

  一众女子正自嘻笑,那边文渊引着向扬见过了韩虚清、任剑清两位长辈。向
扬见韩虚清面如冠玉,气度超群,俨然一位有德君子,任剑清却是粗旷随性,全
没尊长模样,暗道:「师父同门四位,人品风范当真截然不同。」

  韩虚清道:「既然向贤侄已然会合,那么我们即刻行远,以摆脱皇陵派的追
击。至于这位赵姑娘……」话声一顿,脸色微见迟疑。

  向扬休养之时,已听赵婉雁说了自己脱险始末,心道:「婉雁倘若回去,势
必给她爹爹盘问,婉雁只怕应对不来,说不定龙驭清又会前去侵扰岂非危哉?」
上前几步,说道:「韩师伯,让赵姑娘跟我们一起走罢。」

  韩虚清道:「我正是打算让她同行。她是靖威王府郡主,如果就这样回到京
城,难保不会泄漏了我们的行踪。」

  向扬一拱手,道:「多谢韩师伯。可是有一件事,须让师伯得知:赵姑娘与
小侄同心同意,师伯其实不必多虑此事。」

  赵婉雁想到能与向扬在一起,登感心中欢喜,但是,思及童万虎等人大闹京
城,父亲必定会派人四下追查自己下落。日后与父亲相见,也必甚为难堪,不禁
黯然担忧。向扬看出赵婉雁心事,走近她身旁,安慰道:「婉雁,现下再怎么担
心,也是徒然,可是你必须先避过这场风波。」

  赵婉雁微微颔首,轻声道:「不要紧,向大哥……我……我能跟你在一起,
那就好了。」

  众人分别乘上五辆马车,趁夜续往南行。行出三十多里,忽听远方马蹄得得
向众人乘车而来。韩虚清分派两名汉子前去应对,继续行车,过不多时,便没了
人马跟随蹄声。

  待得马车行缓,一行人来到京城西路十里外的一处市镇,天色也已破晓,晨
光自车幕之间透了进来。韩虚清领着众人到了一间客栈,稍事歇息。任剑清腹里
早已饿得空空如也,一进店里第一个管的不是客房,首先据案坐下,叫道:「店
家,打三十斤好酒来,再来十斤牛肉,五只鸡鸭。」

  华瑄奇道:「任师叔,你吃得下这许多东西么?」

  任剑清笑道:「肚子饿了,多花银两不算什么,吃得饱要紧。这些酒菜也不
是我一个人吃,难道你们没一个饿的?」

  朝韩虚清一指,道:「何况有我韩师兄在此,银两不必我来花,多少帐也由
他付,大家大可不必担心。」

  韩虚清摇头微笑,道:「任师弟,你这脾气总该改改。」任剑清哈哈大笑,
眼见酒保拿了酒来,立时劈手夺过,斟了一大碗酒,咕噜噜一饮而尽。

  小二、酒保殷勤侍奉,奔走不休,瞧来也是韩虚清事先布置好的安排。

  文渊心道:「韩师伯心思慎密,着实令人佩服。看来任兄也是一眼便看了出
来。」

  经过一天折腾,诸人都已十分疲累,紫缘尤其体力不继,昏昏欲睡。文渊看
着,心中怜惜,扶着紫缘先行上楼休息。到了客房中,紫缘微笑道:「文公子,
你去陪师叔伯吧,我小睡片刻就下来。」

  文渊道:「没关系,我在这里陪你。」

  紫缘脸上微红,低声道:「这……这不大好,要给人看笑话了。」

  文渊愕然道:「却是为何?」他担心皇陵派穷追不舍,若找到了此处,紫缘
一人睡在房里,只怕有失,是以想在房中待着,以防万一。

  紫缘却心头怦怦而跳,细声道:「韩先生、任先生,他们都在,又有那么多
人,我们怎能……怎能……在这时候同床共枕……」说到这里,一张俏脸更是红
得玫瑰花瓣也似,羞得不敢正视文渊。

  文渊一怔,才知她会错了意,心中一窘,慌忙说道:「紫缘,我只是想坐在
房里罢啦。要是龙驭清派人追到,闯了进来,那不是糟糕之极?」

  紫缘轻呼一声,心里暗羞:「原来我想偏啦,我怎地会这样胡思乱想?」

  霎时之间,紫缘想到在地宫之时,曾和文渊听了一大场龙腾明和骆金铃的燕
好之声,顿觉身子一热,双颊发烫,低下了头,轻声道:「那……是……是我弄
错啦,多谢文公子了,我……我要睡了。」

  文渊见她神色娇羞,不禁心神荡漾,一听她说话,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
「啊,是。」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紫缘
掀开被子,调调枕头位置,上了床铺。紫缘被他看得害羞不已,却又有些甜丝丝
地,朝着文渊嫣然一笑,拉下帐子,躺下就寝。

  眼见紫缘睡了,文渊迳自坐在桌边椅上,望着床边罗帐,只隐隐看得出紫缘
的身影。过了不久,耳听几声细微轻缓的呼吸,紫缘已沉沉睡去。

  文渊心道:「紫缘当真是累坏了。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要跟着我们受这些奔
波劳累、诸多凶险,实在难为她了。此间事情一了,还是和她回襄阳故居去罢,
何况师妹、小茵也已能和紫缘相处融洽。」又想:「可是龙驭清野心勃勃,绝不
会就此放过我们,师兄和赵姑娘也是处境堪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后行事,
不可不审慎思量。」

  自我惕励一阵之后,文渊隔帐望视紫缘,心中柔情忽动,想要看一看紫缘。
手伸到帐子上,转念想到:「别要惊醒了紫缘,该让她好好休息才是。」又即收
回了手,正想像着紫缘的寝颜是何等美丽,忽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问道:「文
公子,你在这儿吗?」

  文渊上前应门,见是凌云霞,说道:「凌姑娘有事么?」

  凌云霞一探头,见紫缘睡了,当即轻声说道:「韩先生和任大侠有事,请你
下去。」文渊回头一望紫缘,放心不下,亦复分舍不得。

  凌云霞见他如此神情,自也猜到了几分,笑道:「文公子,你下去罢,我帮
你守着紫缘姑娘便是。」

  文渊道:「这不是太麻烦凌姑娘了么?」

  凌云霞道:「小事罢啦,说来闲着也是闲着。」

  文渊推辞不得,当下道:「那么有劳凌姑娘了。」将出房门,又回身朝紫缘
一望再望,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到得客栈一楼,只见任剑清仍在大吃大喝,三十斤酒已空了二十七八,剩下
的也是转眼便尽,但见酒坛酒碗多堆在任剑清、慕容修、向扬、石娘子四人桌上
地上,韩虚清等都只饮小杯。

  慕容修自坐一桌,一言不发,白酒一碗碗喝将下去,殊无半分醉意。向扬虽
然身上有伤,却也大碗饮酒,和任剑清谈笑自若。石娘子和蓝灵玉、杨小鹃坐在
一起,也是喝得轻描淡写,脸色如常。赵婉雁、华瑄、小慕容等等几个年轻姑娘
都不太举杯,倒是对比鲜明。

  任剑清见到文渊下楼,单手端起一只酒碗,叫道:「来来来,文兄弟,喝一
碗罢!」

  文渊微笑道:「我的酒量可比师兄差多了,喝上几杯尚可大碗就不成了。」

  韩虚清缓缓离座起身,神情严肃,说道:「文贤侄,你随我来。」文渊见他
神色如此,怔了一怔,道:「韩师伯,怎么了?」韩虚清并不回答,向客栈后门
走去。文渊不明所以,跟在后头,心道:「韩师伯面色不善,难道方才发生了什
么变故么?可是任兄他们依然是谈笑风生的啊。」又想:「也不尽然,该除却慕
容兄不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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